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6 【日月】鹧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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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

樓主發表於: 2023-06-16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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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6 【日月】鹧鸪曲

“道不同不相为谋。素还真，你的慈悲在这个江湖上太过无用了。谈无欲不想再同你一路周旋，就此别过！”
少年人，最是意气飞扬。谈无欲言词慷慨，气势激昂。语毕，急急拔转马头，抽身而去。然而身后风声烈烈，只听得一声高亢马鸣，素还真挥鞭追来。谈无欲方纵马跃出不过五步，便被素还真逼停。他以为素还真又要重复往日那套软弱的仁善理论，面露不虞。
这个话题，他们谈论过太多次，然而每次都不欢而散。素还真虽知谈无欲从来不提什么行侠仗义、济世救民，但也是热忱忱一片善良心意，只是于小节略有分歧，都无伤大雅，每次二人无法达成共识，却也不至于分道扬镳，就此殊途陌路。见谈无欲神色不快，他也不由得踟蹰片刻，任马儿在地上踏出几个交叠的印痕，便不再说这些陈词滥调：“师弟，你我虽非同一种人，却有同一颗心，何来道不同之言？阳春三月，好风好景，连鸟儿尚鸣‘行不得也哥哥’，你又何必强作离别呢？”
谈无欲便道：“休说这些车轱辘话，你听好：要拯救所有人，谈无欲做不到，你素还真也做不到。要匡扶正义，不教宵小之辈猖狂，须有舍有得。你可知，前日路过那处山庄，你虽放过几名未曾沾染人血的末流贼众，他们却不悔改，并未向善，反而杀害了引你我前去的无辜村民？”
彼时素还真正安抚被害民众，恢复秩序，如何得知？闻言露出惊讶的神色，连马儿也被他不自觉驱使，往后退了几步：“我不知。”
谈无欲冷哼一声，正要离去。然而素还真迅速回神，又欺身上前，轻抚马儿鬃毛。他正色对谈无欲说：“我虽不知，然而如今既然得知，又怎能视若罔闻？师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然而素还真的眼界到底有限，正是有你谈无欲在侧，才能让我全无后顾之忧啊。你既然提起前日那事，我们便回去祭拜那几名枉死村民，也让我再思虑几日可好？”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回到救济过的故地。才不过离开短短数日，当日被强盗肆虐、哀鸿遍野的聚落已经恢复了不少生机。及至行至一处城镇，天色已晚，便在路边旅肆落脚。
二人一黑一白，饶是在奇人辈出的江湖中也格外引人注目。不少人认出这正是当日赶走贼寇的二位奇侠，纷纷鼓起勇气上前道谢。只是谈无欲神色冷峻，周身自有一股神仙逸才、不凡气势，倒不像素还真平易近人了，便冷眼瞧着素还真被人围了一圈，好一番功夫才得以脱身。
回到房间，谈无欲双手抱在身前，哂道：“这武林本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有人得了武力，便把百姓当作蝼蚁肆意杀戮，是常有的事。像你素还真一样善良，倒是少有。”
素还真笑道：“师弟谬赞了。似我这样的人很多，面前就有一位；比我更心软的人不多，只面前此位。”
“素还真！”谈无欲怒斥一声，拉起被子盖过脑袋，不想再理他。没想到素还真掀开被子挤了进来，同他的手背紧紧地贴在一起，在料峭春寒中点燃一丝温暖。谈无欲讨厌素还真的一意孤行，对于这样的接触却并不反感，正欲就这样睡去，却被素还真勾了勾小手指：“你听。”
谈无欲以为来了不速之客，侧耳听来，却只听见窗外风声簌簌，不知道什么鸟儿在数里之外嘶鸣，传到此处只剩下咿咿呀呀的呓语。谈无欲把被子拉下来，看见月影透过栏杆，投射在床上照出一片流漾的碎影。角落的香炉放出袅袅薄雾，很快随风散开，像云一样笼在窗前，形成一片朦胧暧昧的夜景。素还真把他的手攥在掌心，过了一会儿又得寸进尺地把他整个人拉进怀里，两人再不言语，就这样沉沉睡去。
这一晚睡得极热，第二天醒来时却极冷。谈无欲做了半宿的梦，梦里始终有一个素还真像白日的鸟儿一样叽叽喳喳，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时而是此时年少的模样；时而换成一身黑衣，头戴莲冠手握拂尘，神情庄重威严不容冒犯；时而扮作书生模样，装模作样地抚琴长啸；时而又换上一身劲装，易容得看不出原本的面貌，背着一锋利剑，沉默寡言。到最后这些素还真一齐出现，在他面前变得巨大无比，就像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将他包裹。谈无欲猛然惊醒，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另一人的温度。
“师弟，你醒了。”素还真手上端着一卷荷叶珍珠糯米鸡，打开门，笑吟吟地对他说，“吃过早饭，我们再一起出发吧。”

当日谈无欲发觉那几名贼寇残杀村民，便立时出手将其擒住，消弭了一番罪恶，又为几名罹难村民收殓尸身，也不使其在地下无处容身。虽然二人并未就此交流，但素还真也知谈无欲行事风格，无需赘言便早知后事，便请了谈无欲领路，带他前去吊唁。未出镇门，素还真提出要去买些香烛纸钱，谈无欲沉默片刻，便随他去了。
一路上不见什么人影，可见城市繁华，不过梦幻泡影，并无根基，只是空中楼阁，动辄可破。虽然没有下雨，但露重得地面也变得泥泞，二人举步艰难。当时来去匆忙，又素昧平生。谈无欲为那几名罹难村民收殓时，并未下太多功夫，只是用黄土几抷掩去残躯，连碑文也无。好不容易在林中找到几个新拢成的小土堆，他站立在侧，看着素还真蹲在地上烧着纸钱，又要在晨风晨露中护住香烛上憧憧跃动的火苗，一时之间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他没有出手，素还真也觉得理所当然。等到纸钱全部化成了烟灰，素还真不顾地上腌臜，扎扎实实地对着冤魂三叩首，方才起身，郑重道：“多谢师弟察觉贼子作恶，及时下手，不教他们逃脱了去，否则素还真罪业难消。”
“哼，这是自然。”谈无欲说。

祭奠完毕，又是一日将尽。谈无欲用水沾湿了帕子，扔给素还真，好叫他擦去额上的泥土。素还真难得沉默了良久，坠在谈无欲身后，听马蹄嗒嗒，极富韵律地响了一路。快到镇门时，遇见一群劳作而归的女娘，手挽手走在宽阔的堤坝上，和着高高低低的鸟鸣唱着高亢的曲子。明月投影在她们身后，追逐着年轻的倩影。*
“座中亦有江南客，莫向春风唱鹧鸪。”素还真乍见此景，急驱几步于谈无欲并肩同行，道，“成大义而舍小仁，是你要向我表达的意思。如今我已然明了，则你我二人道同情同、仁同义同、来同去同、生同死同，当携手齐心，勠力成仁，不需离别，休唱鹧鸪！”

*暗指刘禹锡《踏歌词》：“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连袂行。唱尽新词欢不见，红霞映树鹧鸪鸣。”此处用鹧鸪作为爱情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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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yu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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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3-06-17 21: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他们俩人真好！是我最初喜欢的日月才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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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16 【日月】鹧鸪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