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2 食色性也（玉織翔＊女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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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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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2)

樓主發表於: 2019-04-12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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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 食色性也（玉織翔＊女戎）

子曰：食色性也

　　慾樓台，一抹豔色憑欄杆，長睫如扇媚眼眺向長街盡處那名為玉樓台的私塾。

　　「嬤嬤，妳在瞧什麼？這大白天，妳不歇歇嗎？」倦聲輕喚，伴隨而來的是濃郁的香氣。

　　「織香，妳不覺妳身上的香氣太重？」原本坐望遠處的人影側身回首一笑，無形壓力讓織香不禁微微瑟縮了下肩。

　　「嬤嬤，我的女戎嬤嬤，那些個男人不就愛這香味四溢的溫柔鄉。」織香撒嬌的輕俯在女戎膝邊，抬首大眼眨巴眨巴的凝望女戎。

　　「是、是，妳還是少灑些花露，聞著刺鼻。」女戎以指輕戳了戳織香的額，隨後又將眸光放至遠處。

　　「嬤嬤妳怎麼老看向那邊，那邊有什麼嗎？」順著女戎的視線，織香就只能看著紅街上盡是送酒送菜來的推車，還有幾個昨夜夜宿的爺們，跟寥寥無幾前來“談生意”的商賈。

　　「那邊沒什麼。」只有我心繫之人。沒將實話說出，女戎垂睫唇角微揚，以手撐額在溫和的冬日下閉目小憩，然而往
事卻歷歷浮上心頭……

　　那一年，她曾是名滿天下，讀書人擠破頭想進去就讀的玉樓台，有錢也不一定能就讀的玉樓台，唯一一名女學生，智冠同袍，巧辯無雙，玉樓台中只有先生獨子玉織翔能與她論道而不落下風。

　　玉織翔面如冠玉，文質彬彬，溫柔親切，是城中許多姑娘家傾慕的對象，然而玉織翔卻不近女色，偏好佛學的他是玉家唯一香火，玉父曾因此而煩惱不已，就怕玉家斷了後。

　　女戎的出現無疑讓玉父燃起一線希望，因為玉織翔竟願與女戎攀談，甚至與她談古論今，由人生哲學到明月秋風，無所不談。

　　無奈世事難料，女戎家道中落，父親賭債讓她被賣入青樓，玉家不能娶妓女敗了門風，因此兩人便自此分道揚飆。

　　除了那一夜，那不為人知的一夜外，女戎與玉織翔兩人便是世人口中的遺憾、命運的捉弄。

　　那一夜，女戎怎麼也料不到買她初夜的人竟是玉織翔，當她渾身顫抖的坐在床邊，驚恐的盯著開啟的門板時，走入的人竟是玉織翔，一名她傾心卻不能相守的男人。

　　「玉郎？」

　　「女戎。」關上門，玉織翔俊容帶著苦澀，艱難的走向依舊坐在床邊的女戎。

　　「你…怎可能是你？」女戎雙手捂唇不敢置信，明明她聽見青樓嬤嬤說買了她初夜的人姓王。

　　「為妳，我願不惜欺騙所有人。」隱瞞了玉父，使用了假名，一切的一切都為了眼前楚楚可憐又份外嬌媚的女子。

　　「玉郎。」投入玉織翔懷抱，女戎緊緊的抱住玉織翔，再忍不住的淚水溼了玉織翔衣襟。

　　相擁的戀人，慾望在焚著香氛的廂房中燃起，讓兩人隨心所慾，縱情歡愉。

　　「女戎，我帶妳離開吧。離開這裡，到只有妳我的地方。」雲雨過後，玉織翔緊擁著女戎，唇抵著她的額，低聲訴說著。

　　「…可以嗎？」女戎抬起泛淚的美眸感動的凝望玉織翔。

　　「當然，我為妳贖身，妳等我，我馬上回去拿銀兩來為妳贖身。」玉織翔吻住女戎，深深的吻住，隨後起身著衣，離去前又一次深吻女戎，在她耳畔許下諾言。

　　然而，一天天過去，等不到玉織翔的女戎不願接客，青樓嬤嬤將她打了打，打得渾身是傷，她還是不願接客，直到十天後，青樓嬤嬤發了狠，讓打手強暴女戎，女戎血崩險些送了命，她才知道玉織翔不會實現諾言了，她註定要在青樓渡過餘生。

　　女戎養病之後，性情大轉，她變得嬌媚，變得誘人，卻使終無人能成為她落幕之賓，她巧舌機敏，討得青樓嬤嬤歡心又為她賺入大把銀子，因此她不接客，青樓嬤嬤也不刁難，甚至認她為女，讓她繼承了青樓。她將青樓改名慾樓台，她要繼承了玉樓台的玉織翔受辱，而她成功了，曾有一時所有人都知道有錢，誰也能入“慾樓台”，玉樓台一時之間淪為笑話。

　　由愛生憎，由憎生恨，而恨由時間沖淡，剩下來的，也只有愛，許多年過去了，她對玉織翔猶原是愛。

　　

　　「嬤嬤，嬤嬤，風起了，進房休息吧。」柔聲響起，不是織香，而是無天，慾樓台現任花魁。

　　「無天啊，今夜妳是主角，妳才該去休息，而我確實也要回房了。」女戎說著起身，這樓台是花姑娘攬客的地方，而她身為花嬤嬤，雖是風韻猶存，卻早過了男人喜歡的年華。

　　「好的。」無天一頭紅髮閃耀，雪白的頰面粉嫩帶笑，看得女戎不禁想咬上一口，然而她只能伸手輕捏。

　　「我回房了，有事再找我。」女戎走了兩步，回首再瞧了眼玉樓台才下樓回到後庭她的廂院。是的，她對玉織翔的情感，是愛，至今仍是。

　　夜裡的慾樓台，熱鬧非凡，原因起始花魁無天，但實則卻是因為賓客中出現了令人訝異的兩人。

　　玉樓台現今先生，玉織翔；玉樓台競爭對手龍門閣先生，說淪語。此兩人共坐一桌，引來了無數尋歡客的注目。

　　「玉先生，你說，這樣多的目光，你可會不自在？」說淪語舉杯飲盡，就像他並非教書的先生一般。

　　「說先生客氣了，想來這大部份的人都因為說先生你之英姿而吸引。」玉織翔淡然一笑，目光游移停在一抹熟悉的豔色上。

　　「今日慾樓台真是無比光榮，城中兩大私塾教頭竟相約在此共飲，看來是無天的美麗讓人難以抗拒。」嬌聲帶笑，蓮步輕移間一股令人著迷的香氛漫開，讓人不禁深吸了口氣。

　　玉織翔目光如炬緊凝著眼前女戎，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她幾乎沒變，而他卻變了許多。

　　白髮？玉郎你發生何事？女戎笑容滿面，底心卻為眼前白頭的玉織翔而困惑。

　　「原來是慾樓台的嬤嬤。」特意強調慾樓台三字，嘲弄意謂極濃，說淪語再次將姑娘為他斟滿的酒飲盡。

　　「奴家女戎，有失遠迎了。」女戎微福身，開敞的衣襟，微露雪胸，讓說淪語目光一亮，卻讓玉織翔眉頭微蹙。

　　「嬤嬤客氣了。」說淪語見玉織翔面露難色，唇角上揚。

　　「先生如此年輕卻是書院主教，真讓人佩服。」女戎阻止了姑娘為說淪語倒酒的動作，親自動手為說淪語斟了杯酒，信手移向玉織翔面前卻發現他滴酒未沾。「玉先生不喝，那也別浪費了美酒。」

　　女戎說著便拿起了玉織翔的杯子，轉向說淪語。「奴家敬先生。」

　　代飲之意非常明顯，玉織翔明白，說淪語也看得出，但為何代喝，卻是有無數可能，說淪語想不出，玉織翔想不明。

　　「奴家先行退開了，請兩位先生好生欣賞無天之劍舞。」女戎笑盈盈的放酒杯回玉織翔面前，而後以巾輕拭唇角，嬌媚一笑後轉身離去，說淪語看得痴，玉織翔收不回視線。

　　曲音響起，說淪語將視線放至舞台，一眼便停佇了目光再移不開，台上無天劍舞伶俐，游若蛟龍，翩若驚鴻。而玉織翔目光低垂，心思全在女戎身上。

　　「先生，嬤嬤有請。」忽地耳畔響起跑堂低聲，玉織翔疑惑的起身，想跟說淪語打個招呼，卻發現他已全然忘我，只好不打擾他的跟著跑堂離去。

　　穿過迴廊，無限春光若隱若現，玉織翔頰面微熱，但步伐沒絲毫猶疑，直到他進入了一園清雅小院之中。

　　「先生這邊請。」跑堂將玉織翔領至小院涼亭，女戎已坐在裡頭，桌上是美酒佳餚。

　　「先生請坐。」女戎微笑抬手，風華絕麗的臉龐上是少了應付的真心微笑。

　　「…女戎。」玉織翔沉思許久才輕喚出聲。

　　「奴家在。」女戎為玉織翔倒了杯茶水，也倒了杯美酒。「先生請用。」

　　「這是…」玉織翔看著眼前的兩個杯子，由同一人斟滿，他明白他的選擇會決定眼前人對自己的態度。

　　「事過境遷，我不怨你背信，也不怨你負心，巫山大道，縱情一夕歡愉，足矣。」女戎笑意不減舉杯輕啜了口美酒，這些年來，她已是千杯不醉，就算此刻她想好好的醉一場，怕也只能是心醉而人難醉。

　　「是嗎？我背信，我負心，妳絲毫不怨，絲毫不恨？」玉織翔苦笑，大掌在膝上緊握成拳。

　　「說不怨、不恨，不可能的，曾經我怨你、怨天、怨我的命運，我恨你、恨世道更恨我自己。」女戎再輕啜了口酒，長睫輕顫。「不過也都過去了，現今的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了。」

　　我愛你，自始至終都是因為太愛你了，我才會恨你。放下酒杯，再為自己斟滿一杯，女戎沒說出口的真心不讓玉織翔發現，畢竟兩人已是雲與泥。

　　「妳也不追問當年我為何背信？」玉織翔嗓音有些許的啞，女戎聽得出他隱忍的激動。

　　「我曾在夜深人靜時問過，但回答我的只有比夜更黑暗的沉痛，因此我不問了。」女戎輕笑了聲，青蔥繞著杯緣滑動。

　　「若我說我不曾背信呢？」玉織翔一句話讓女戎停下動作，笑容凝結在麗容上，而玉織翔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但你沒來。」久久女戎才開口，纖指也繼續在杯緣上滑動。

　　「我回家路中，走得太急，一時間沒注意教急行而來的馬車撞上，當我能自床上起身時，已過了三個月，當我能行動如常時，已又過了半年。」當時玉織翔再回青樓卻發現女戎已淪為陪酒的花姑娘，他能在她的笑容中瞧見她的認命，當然他也明白，是他讓她認了命。

　　「我未曾聽聞此事。」女戎抬眸緊緊的凝視著玉織翔，在他臉上瞧見了無力感，這是意氣風發的他不曾有過的神情。

　　「我曾又來過一次慾樓台，我看見了妳，明白了妳，因此我恨我自己，恨我累妳如廝。恨的太深，一夜白頭。」玉織翔抬手輕撫女戎的頰，他數年來都想做卻做不到的動作。

　　「玉郎…」女戎一聲輕讓玉織翔理智斷線，他起身將女戎拉入懷中緊緊摟住，埋首在她髮絲間吸取她的芳馨。

　　「我願為妳放棄玉樓台，妳可願意隨我落戶山水？」數年來玉織翔都想踏入慾樓台這樣問問女戎，卻未曾鼓起勇氣，因為他不敢妄想女戎會答應他。

　　「玉樓台、慾樓台，難道你真不明白？」女戎纖臂輕環住玉織翔腰際，閉眸間，淚水滑落溼了玉織翔衣襟，一如當年。「玉樓台之主，慾樓台之主，我有多想與你並肩，我對你只有愛，你想不透嗎？」

　　「我想過千百種可能，卻不敢去想這個答案。」玉織翔以額與女戎相抵，輕笑回答。

　　「但我已配不上你了。」當年的傷害讓她不能生育，玉家只有玉織翔一脈單傳，她不能讓他揹負玉家斷後的罪。

　　「沒有什麼配不配得上，妳會如此全因為我，妳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以為女戎為貞潔糾結，玉織翔再次將女戎緊緊摟住，就像放鬆了，她會推開自己一般。

　　「我不能生育，你若與我在一起，玉家便會斷後。」女戎淒然一笑，淚如雨下。

　　「哈！妳認為我經馬車一撞，我就能有子嗣？」玉織翔笑嘆搖首，女戎竟還在為自己著想。

　　「你竟傷得如此重，是否留有什麼後遺症？」女戎緊張的打量玉織翔。

　　「妳可以好生檢查。」語閉玉織翔將女戎打橫抱起，直朝小院廂房走去，就像這裡是他的玉樓台一般。

　　女戎全身的骨頭幾乎快散了，她多年未曾與男人有過親蜜情事，除了那個傷害外，也只有與玉織翔的初夜。

　　「你…你不是不能…」女戎喘息著開口，赤裸的身子緊緊俯在玉織翔胸膛上。

　　「不能有子嗣不代表我不能人道，女戎啊女戎，妳誤會了。」玉織翔大掌游移在女戎光滑的背上，輕撫著屬於他的敏感。

　　「我確實誤會。」女戎嬌笑。

　　「女戎，妳說選哪座山好呢？」玉織翔輕握住女戎柔荑抬至唇畔輕吻。

　　「山？什麼山？」女戎眨眨美眸。

　　「我們兩人一同共渡餘生的地方。」玉織翔溫柔一笑，對女戎此刻的呆萌愛憐不已。

　　「你住你的玉樓台，我睡我的慾樓台，你想我時自後門走來，我想你時…我知曉玉樓台的偏門在何處。」女戎輕掬一撮玉織翔的白髮把玩。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玉織翔眉頭緊鎖，隻手撐起女戎下頷正色問道。

　　「你聽清了。」女戎微撐起身輕啄了下玉織翔，豔豔的朝他綻開一笑。

　　「女戎…」

　　「玉郎，玉樓台不能放棄，龍門閣那個說淪語不是個好東西，他教出來的學生思想會偏激，唯有玉樓台才能端正思維，唯有你，我的玉織翔才能教導學生正確的觀念。所以…當你想我，或我想你時，就出現在彼此面前吧。」女戎打斷玉織翔的話，以指輕抵在他唇上，慢慢的說出了她的想法。「這樣就好，這樣很好。」

　　「……好吧。」玉織翔苦笑頷首，按下女戎再次吻住她。

　　天未白，玉織翔已讓女戎為他著好衣，梳好髮，準備趕回玉樓台。

　　「這回你坐馬車，不用怕被撞，快回去吧。」女戎打趣開口。「想我時，你就從此門來，我想你時，你會在玉樓台看見我。」

　　「明白。」玉織翔戀戀不捨的摟了摟趕他上馬車的女戎，而後才坐入馬車，離開慾樓台。

　　女戎看著馬車消失在她的視線才轉身漫步走回房間，一回房，還來不及關上房門，纖腰已教人緊摟住，她想掙扎時映入她眼簾的白髮及她熟悉的氣息已說明了摟住她的人是誰。

　　「玉…」

　　「我想妳，所以我就來了。」

　　「你…身為教院先生，流連煙花地，你這是不好的身教。」女戎好氣又好笑。

　　「非也，我以身示明孔老夫子的金玉良言。」玉織翔語閉再次吻住女戎，長腿向後一踢，廂房門立即關上，雙臂使勁大步邁開，兩人已在次回到床上。

　　「子曰：食色性也。」玉織翔唇角一揚，腰間一撞，再次將女戎引領入慾望的深淵之中，熾焰再起，將兩人帶入極樂。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