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06 羽零鈴【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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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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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5)

樓主發表於: 2005-11-06 09: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06 羽零鈴【上、中、下】

【上】平凡日子中的嘆惋

基本上~~這是羽慕現代文~~
千年系列的背景套過來的~~所以會有頗多個人自創角色"長樂"的戲份~
再加上那個可愛的店~ˇ

上篇以慕少艾為中心~~兩人偶有一點接觸~~但不很深~~

看不懂的回去翻某幾篇千年吧...不然也可直接留言向我查問~

-------

羽零鈴，羽飄零，羽風鈴。

無意義的想起這幾個詞，有時候人的腦子在緊繃之後，總會冒出些奇怪的東西來。

手上帶著素色的手術用手套，對著燈亂撲一陣，有種鼓動翅膀的錯覺。

耳朵中，彷彿能聽見斷折翅膀的聲音。

醫院長廊上的燈光，蒼白而且冷漠…要是閉上眼睛，皮膚的觸覺器官也會告訴他是涼的可怕！逐漸失去血色的嘴唇，吐出一口氣，也含著種腥膩的菸臭味。

頭很痛，精神卻是很警醒，似乎是在告訴他…方才做了什麼樣的事。

脫下手套，底下的手有如凝脂ㄧ般的白皙無瑕…多麼美麗的一雙手…

但是又有誰人知道，他用這雙手奪去了多少無辜的性命呢？

好想要有一雙羽翼，徜徉在無邊無記的虛妄之海中…什麼都不要想。

但是他很清楚，他沒有翅膀！每一次進手術室之後，他親眼的看著自己折下了自己的羽翼…一次又一次，數不清楚多少年，他已折斷過多少對翅膀。

長嘆一口氣，從身邊的包包裡掏出一支長長的水煙管，抽。

「呦！手術結束了嗎？」淡漠中帶著點冷嘲的聲音，一藍一碧的雙瞳…推開隔壁第三手術室門走出來的，便是醫院裡的外科王牌，人稱『魔醫』的長樂！

「嗯…」唏哩呼嚕的抽著水煙，盤旋而起的煙香，讓他有種躺在水床上的錯覺。

「又是墮胎…幾個月了？」不屑的瞄著第四手術室中推出來的，臉色蒼白的女病人！他一向最不屑的就是這種女人，明明保險套一個沒多少錢，不套不套，貪圖享樂吧！有了孩子才來墮胎，花大筆的錢來把肚子裡的肉挖出來，太不經濟了！

「幾個月很重要嗎？…反正五官都看的很清楚…」如果能夠長大，會是個可愛的孩子吧…雖然說能墮胎的都是還尚未成型的胎兒，但這種手術畢竟跟其他的手術感覺不同啊！普通的手術頂多只是摘掉人身上的肉而已，這種的卻好像在殺人。

「你也好歹振作點吧！當醫生哪能這麼婆媽！虧得你還是婦產科的王牌勒！」紅豔的嘴唇扯起笑意，長樂有張美麗而精緻的臉…笑起來不管怎麼樣都好看。

「有時候想想，還真是想提前退休啊…」拿開煙管，噴著煙氣，苦笑。

「你的壓力太大了！這樣吧！給你一個好康的！」神神秘祕的把手伸進懷裡，修長的手指夾著兩張看起來像是某種入場卷之類的東西，獻寶似的亮在他面前。

「好康的？…你不康人家的東西就很好了！我還指望你會給我什麼好康的啊！吝嗇鬼。」長樂的死要錢早就是業界公開的秘密了！每場手術都是六位數起跳的。

「你你你…我最近收斂很多了好嗎！誰叫那個正義感過剩的傢伙老盯著我的存摺不放，現在我都不敢收紅包了好嗎！…不過，該A的還是要給他A一A，否則對不起自己啊！所以，我現在都叫那些商業鉅子或名流政要的拿別的東西來等價交換！這兩張門票就是剛剛那團老肥油給的！怎麼樣，明天晚上有沒有空啊！」痞痞的笑著，他就是喜歡看那些肥油們肉痛的樣子，如今正道聯盟的新法律再加上他家那口子的嚴格防堵，讓他連這點樂趣都沒了！自然得想法子彌補。

「哈…這算是約會嗎？幹麻不找你家那口子去，反而來找我呢？！不是貪圖我的美色吧！」跟上去打哈哈，說這話可真得有點自信，長樂絕對是外貿協會的，其人眼高於頂，看的順眼的病人手術費就打折，如那老肥油一般的就要加碼給錢了。

「沒辦法啊！那個工作狂也不問我的意見，就說今天要加班了！也不想想他在一個禮拜前答應我的…票多一張，又看到你再不理會一下就要去跳樓的頹廢樣，我多少也是有點良心的好嗎！？學長。」等到後面，完全就是撒嬌的語氣了。

「呼呼…那好吧！反正明天排的是上午的剖腹生產，孤家寡人的你學長我陪你去看一場也無所謂。」至於那是什麼戲劇或是音樂會之類的，則不在他考慮的範圍。

「那很好！學長，晚上回去好好做個夢吧！不要一時想不開來去跳河啊！」邪邪的一笑，像陣吹亂人心的狂風一般，在蒼白的燈下，白袍飄揚，人…瀟灑的離去。

---

『咑---咑---』雨一點一點的，聚積在屋簷上滴落…出了醫院門口，才知道下雨了。

沒有帶傘…這下子可爽到了！

伸出手來，感覺到雨滴像針一般刺進肉裡的寒意…沒有大衣，真是好樣的！

明天會不會感冒呢？淋雨、吹風再加上心情異常低落導致的抵抗力下降…

要是真的發高燒倒斃在床上，恐怕那位寶貝學弟又要發飆了。

看來還是先喝點什麼飲料來暖一下再回去睡吧。

想到了，就走著出來！冒著拋針一般的細雨，亞麻色的襯衫一點一點的溼溽開來…已經晚上了啊！這種被世界遺忘的感覺，也就是夜晚的憂鬱氣氛，讓他舒坦。

街道上燈紅酒綠，花花世界的燈火…

有家在巷弄裡的店吸引了他的目光…燈火不明的小巷，暗紅磚色的店門，只有一塊黑色底的招牌，書寫著漂亮的亮火紅色歌德體字母，『Fire City』---火城。

火城？…好像是最近在年輕一輩的女學生群中，時常談論起的店！

沒有賣一定的飲料，從咖啡茶類巧克力冰沙到各式酒類，火城裡面都有供應！不單有功力高強的頂級調酒師，也有專門做點心和做菜類的師父，還聽說開門服務的領班是個眼睛很毒的年輕人，由他推薦的飲料和食物，總是讓客人讚不絕口！

嗯…下雨天看來還是給這家店帶來了不少麻煩吧！他就去捧個場吧！

---

『叮---叮---』推開門，門上掛著的一串金鈴搖曳著響著。

不愧是火城，用暗紅色和黑色布置的空間，錯落的很有火焰燃燒的感覺。

頂多只有四五張桌子，和一個打鵝黃色燈光的吧檯，酒保的頭髮是暗褐色的。

「歡迎光臨，這位客人…需要帶位嗎？」冰冷而有禮的聲音，從側旁滑過來…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臉色極端蒼白的青年，流洩的好像火焰一般的長髮在頭上做出繁複的造型，青綠的眼影襯著冷冽的金色眼瞳，正在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

「喝！…」從哪兒冒出來的人啊！…

「如汝所見，吾們今天的客人並不太多，要不要坐到吧檯邊去呢？」這種陰暗的氣氛再加上冰點以下的語氣，領班像是早就習慣了有人會被他嚇到了。

「嗯…」不甚在意的應答。

走近吧檯，酒保是個長相和領班頗為相似的人，只不過是面有菜色，跟那個領班還真是極為強烈的對比，卻偏生都是非常不健康的感覺…好像看到鬼一樣。

「客人，有想點什麼嗎？」歪著頭問，領班一手扶著吧檯，暈黃的燈光下，可以看到他蒼白的手指，留著的長長指甲，塗抹了十分鮮豔惹眼的紅，好似沾血一般。

「沒有什麼特別想喝的…你幫我介紹吧！」覺得有點冷了，想起了女病患們對這家店的評價…領班侍者的眼睛犀利的很！那種刺眼的金色，就像是利箭一般。

「哦？…那麼…透明烈火系列的新產品吧！阿封。」微微噙起一抹冷笑，說到。

只一個眼色，酒保的手就飛舞了起來，銀亮的開罐器在掌中翻飛，『啵！啵！』的扭開彩色酒瓶中的幾個，透明漂亮的杯子接下了那些液體…酒保的動作熟練又快速，還能不時的使出高難度的花式調酒技法…怎麼看，都有高級調酒師的資格。

沒兩分鐘，一杯透明的調酒就出現在他面前了！酒色澄清，裡中降落著棉絮一般的東西…微微一晃，就好像暴風捲起細碎的羽絨一般…有種紛飛迷幻的錯覺。

很漂亮很漂亮的顏色，像是無數根飛揚的羽毛…隨著風搖盪著。

眼睛無法離開這樣迷離美麗的夢幻，他癡癡呆呆的瞧著。

「廚師先回去了，只剩下一些冷掉的餅乾，要吃嗎？算本店請客。」從側面出現的一盤餅乾，那個冷言冷語的領班，似乎也很不滿這種冷冷濕濕的夜晚。

「雖然說今天是下雨的晚上，不過這位客人您還是可以喝到兩點關門的時候，各種酒價都列在這張單子上頭了。」正在擦式著玻璃杯的酒保開口了，穩健的嗓音。

「阿封！來一杯暖身體的吧。」似乎是確定不太可能會有客人來了，領班很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隔著他兩格的座位上，手指輕敲著原木製的吧檯。

感覺聲音好像漸漸遠去了，平靜下來的酒液，猶然是透明的像空氣一般。

輕輕的啜飲了一口，火辣的濃重苦澀！這是高酒精的酒，沒喝幾杯就會醉了吧…不過也沒差，他不反對就這樣醉倒在這兒！不過…還真不是普通的難以下嚥啊！

「喝下去！汝這樣子是喝不出來這一杯真正的精隨的。」不知何時，那個領班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手上端著一杯熱呼呼的紅茶，似乎是很受不了的建議道。

「他看人是很準的！你就是適合這杯酒，照他說的方法喝喝看，你一定會喜歡的。」擦杯子的酒保也跟進的鼓吹著，想來是對對方有多少斤兩都很清楚的。

這…怎麼情況變的有點詭異了勒？…好像他不這麼喝，就很對不起這兩人一樣。

『叮叮---』鈴鐺撞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領班馬上放下杯子、跳開吧檯，迎上去。

「意料之外的，又有一名雅客來了啊！？」酒保的聲音不不大聲，不過卻可以讓他聽的很清楚…今天晚上不但下雨，感覺還特別的冷！又是什麼樣的人來了呢？

抬起暗金色的眼瞳，瞄了一眼…是一個黑髮白衣的男人，提著一個長型的箱子。

「很抱歉，廚師今天先回去了！沒有什麼點心…有想要點什麼飲料嗎？」一樣陰冷的語調，感覺在他周圍的空氣也要比別的地方來的冰涼一些…

「可以暖身體的就好。」感覺很低沉的語調。

「阿封…八號俄羅斯，或者是加了薑片的苦茶。」直接的下指示。

暗褐色的眼瞳深幽幽的，對上了帶著些好奇之意的金眸…

似乎被嚇著了一般，他又低下頭去…下意識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嗚！…這這這…這味道跟方才的又不一樣了！苦澀還是苦澀，卻多了一溜兒濃郁的甜意！…化消了火燒一般燙辣的感覺…讓他有種好像在雲海之間飛翔的自在。

就好像，背後展開了一雙羽翼…

「很好喝嗎？」低沉的嗓音又降了下來，頗有興致的瞧著臉色一下子變紅的他。

「嗯嗯嗯哼哼哼…好喝。」嘟嘟噥噥著，似乎是有些醉了…

「薑片苦茶好了。」酒保把茶杯放在吧檯上，推給新來的男人。

端起茶杯來，細細的聞著茶香，一點一點的喝，一面觀察著隔壁座位的人。

「呼呼…感覺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抽菸的時候啊！這杯酒好，我要再來一杯。」哼哼著稱讚著，沒兩三下就把一杯烈酒給幹光了！把酒杯推上來，豪氣的說道。

「這是烈酒，喝多了的話，您要怎麼回去啊！」酒保有些無法贊同的說著。

「沒關係！要是喝醉了，就拜託這位老兄送我回家吧！」不由分說的一把抱住身邊的那位客人，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他就這麼一口酒氣噴到了人家臉上。

「他已經醉了…」被抱的人顯然也沒有要推拒的意思，只是淡漠的說道。

「醉了就該再喝啊！汝沒聽說過以酒解酒嗎？」領班冷淡的喝著熱紅茶，說到。

「說的好啊！領班小弟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酒保小弟，夠豪氣就再來一杯吧！」玉一般潔白的臉上浮現的紅暈，他不是個善於喝酒的人…但是，卻想醉。

酒保露出一點無可奈何的笑，大概是常常遇到這樣的要求吧。

「喝酒可以，但是記著！本店只營業到凌晨兩點。」喝完了紅茶，不客氣的提醒。

「知道啦知道啦！這位老兄，我家就住在這裡喔！嗝…把我送回去吧…為了感謝你，想對我作什麼都可以喔！…」迷亂在繽紛的色彩裡…如果眼前的這位老兄真的願意送他回去，那他也不會介意跟他有一夜情的…至少，比一個人的孤冷好。

「慕少艾？是那個很有名的婦科醫生？」看到名片和寫在背後的住址，訝異的說。

慕少艾傻傻的笑著，左眼眼角下的黑色刺青，浮耀在光影中…

『咚！』的一下，整個人就歪倒在隔壁座的這位仁兄身上了。

「他醉倒了。」探頭出來的酒保，為這場戲局做下了句點。

「指名喔！汝就帶他回去吧！」領班也跟著插話，陰陰的笑著。

不可置否的撇撇嘴，起身，抱起了這個醉的不醒人事的陌生人。

體重不重，甚至於可以算是輕盈，以男人的體格來說，這個人瘦小了一點，但未何方才與他談話之間，卻沒有發現這個事實呢？…是因為這人露出的笑容嗎？

其實他不算是好人，但不知怎麼的…有點不忍心看著這個暖黃色的人醉倒在吧檯上的樣子！何況店員也強調了，他們兩點鐘一定關門，屆時不就是要把這醉的不醒人事的傢伙扔出去了嗎？！無由的想著這人臉上掛鼻涕的樣子，直覺的不捨。

陰雨的冷夜，在酒店裡的相逢…也許是一場香豔的奇遇，也或許是更多…

***

『叮鈴鈴鈴---』刺痛耳膜的尖銳鬧鈴聲，鬧醒了在床上的人兒。

氣悶的在床上蠻攪一陣…忿忿然的起來，拍扁鬧鈴的按鈕！

暈！暈死人了！…真是不該喝那麼多酒的，他還要動手術的啊！

頭暈成這樣，不配一服解酒劑先喝下去，鬼才出的了門！

思而後動，翻身下床，掀開了棉被，不意間飛出幾片雪白的羽毛…

慕少艾心生疑惑，他既不是穿羽絨衣，也不是用羽絨寢具，怎麼會有羽毛？

況且這幾根羽毛外型光潔完整，實在不像填充衣物的羽絨啊！

忽然間，他想起來了…他是拜託一個陌生人抱著他回來的！那人勒？

除了頭痛以外，什麼感覺也沒有…如果昨天晚上那位仁兄真的佔了他便宜，那不可能只有頭痛而已…所以結論是什麼呢？證明這世界上還是有正人君子存在？

不對不對…他想不太起來的是什麼？…他好像有被吻了一下…記不太清楚了。

斜眼瞥到時鐘上頭的數字，他給嚇到了！要是再不出門，後果可會很嚴重。

吻了就吻了吧…也沒差，他慕少艾花心風流史沒停過的，多一個少一個不算什麼。

***

「你知不知道身為主刀醫師，不應該在手術之前宿醉的！」擰著細細的柳葉眉，美麗的異色雙瞳填著一抹怒意，長樂手扠著腰，非常之不爽的吼道！

「我知道…」嘆氣，慕少艾知道這是自己理虧，沒有自制力。

「你知不知道我平常價碼是開多少的！？」歪著紅豔的唇，齜牙列嘴的說。

「知道，六位數以上。」乖乖的把行情價報上去。

「你害我少賺那麼多！要怎麼賠我！」說了半天，這才是重點。

「呃呃呃…對不住，我不該早上遲到害你被人塞進開刀房，這是我的疏失。」反正壓低姿態哈腰道歉賠不是絕對是不會錯的！長樂的個性有時還真是像幼稚園大班出來的，耍任性鬧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好聲好氣哄兩句也就成了。

「算了！好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麻煩你不少，就算互相互相啦！」看看慕少艾很有誠意的在跟他道歉，長樂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畢竟他很喜歡學長這個人。

「我今天中午請你吃飯作賠罪吧！你要上哪裡去吃？」陪笑著說道。

「請我吃飯！好啊！我們去那家新開的『Fire City』吧！聽說那家真正讚喔！」笑的美美的，有人請吃飯，總好過窩在醫院裡吃那勞什子的營養餐吧！

「火城？…我昨天就是在那兒醉倒的啊！」有一點訝異，這世事不會那麼巧吧！

「那不正好！你見識到了火城的夜晚，沒去過白天的，那就可惜啦！事不宜遲，趕緊打電話去訂位子。」興致勃勃的掏出手機來打去訂位，也不管別人同不同意。

「呃呃呃…這…」要是再見到那兩個店員，會有一點尷尬的吧。

---

『叮叮叮---』門鈴又是一陣亂晃，踏進這家店，不見昨夜的黑暗氣氛，大開著的窗戶透進明亮，和在光亮處才見的到的一些個典雅擺飾，酒廊變成了咖啡館。

「歡迎光臨，是有訂位子的嗎？」迎身上來的領班，穿戴甚是整齊乾淨，雖然造型跟昨夜的相差無幾，但是給人的感覺就從鬼魅變成了彬彬有禮的帥哥。

「是的！我是訂位的長樂醫生，請帶位吧。」長樂倒是笑的闔不攏嘴，早聽聞了這家店合夥營業的四個年輕人長的都很可口兼養眼了，果然沒錯，哈！

「拜託一下，人家年紀差你一大截的，不要擺明了吃幼齒捕眼睛好嗎？」小小聲的抱怨，扯扯長樂的袖子，暗示他嘴巴上那種燦爛的微笑收斂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學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外貌協會的…多看兩眼也不會死啊！」坐定以後，也不管人家作領班的還站在旁邊，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咳！請問兩位，想直接點菜了嗎？」領班一臉好像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問到。

「嗯…先送上招牌A餐吧！學長你要什麼？」呵呵笑，又多看了眼才說。

「你點A餐，我能不點B餐嗎！？唉…就來那個吧！」趴下，忽然覺得很丟臉。

「明白了！不過這位客人，汝昨天晚上應該沒有怎麼樣吧？！看汝還能再光臨本店，想來是應無大礙了…」原子筆『刷刷---』的寫著，領班像是很隨意的問。

「呃…這個嘛…」媽啦！這個領班總不會是店裡面派出來當牛郎的吧！一直跟他們兩個聊天，看長樂那滿眼星星亮晶晶的樣子就知道他很吃這套，可他不是啊！

「欸欸…你們店裡其他的人也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好不好！以後來我們醫院動手術的時候，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給你們打七五折。」長樂搞不好真的以為自己來的是牛郎店，也許在他的人生裡，最有意義的兩件事就是撈錢，和看帥哥養眼。

慕少艾暗自慶幸自己不必再回覆有關昨天晚上的任何問題了，因為那位紅髮帥哥已經被長樂這傢伙給纏上了，想來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再被理會了吧。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天曉得，他也很想知道啊。

---

「嘿嘿嘿…太棒了！我愛幼齒！人生就是要有美男子可以欣賞才算是完美啊！」露出的有些變態的微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長樂顯然還處在開小花狀態中。

「你這樣笑的不會嫌太變態了吧！…唉…」慕少艾在開車，很受不了的說道。

「呵呵呵~~我喜歡看美男，你喜歡看美女，還不是一樣！哪有資格教訓我啊！」撇撇嘴，長樂斜著眼睛看慕少艾，似乎不太明白這傢伙從哪一刻開始變成聖人了。

「欸…仔細想想，我們好像真的差不多…」思及自己看美女時留下的口水，大抵也是一副下流樣吧！…那這樣長樂還比他強一些，至少沒不顧形象到這種程度。

「呵呵…學長，開車要用心啊！我瞧你最近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才特地邀你一起上天堂的耶！別浪費了我的心意啊！」笑笑，提點坐在駕駛座上的人。

「一起上天堂？我跟你感情沒好到這種程度吧！」連死都要來逗陣，也太可怕了。

「你想到哪裡去啦！我才不會跟你一起上天堂勒！你這傢伙一定會下地獄的！不過在你下地獄之前，我帶你去瞧瞧人間的天堂。」笑罵的回應道。

『你會下地獄的！---』尖銳淒厲的聲音，忽然和長樂的話語疊在一起…

打了一個寒噤，渾身顫抖著的是寒冷…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背叛的人。

「欸！你臉色發白喔！還好吧！別還沒上天堂之前就先下地獄啦！」調侃著說。

不知怎麼的，車廂裡的氣氛忽然寒冷起來…感覺好像那冷冷的視線，從地獄望上來，像是想要撕扯著他一樣…好冷好冷，像是靈魂凍結了一般凝重的冰冷。

---

黑卷，有『豪門身分證』之稱，是有錢人之間私下舉辦的音樂會、戲劇、畫展、舞台秀或者是拍賣會一類的入場卷！只有身分地位達一定程度以上的人才有的。

長樂今天晚上要用的，便是兩張價值百萬元以上的『黑卷』，是一場二胡獨奏會的入場卷，演奏者素有『天堂的使者』這個封號，這讓慕少艾感到十分疑惑。

「為什麼要稱他為『天堂的使者』呢？」坐在厚實柔軟的靠墊上，感覺自己的身體就是要陷下去一般…四周垂掛著深色錦緞製成的簾幕，隔開包廂間可能會有的打探視線，同時也具有最好的隔音效果，讓裡頭的人能暢所欲言！燃起裊裊薰香，悠閒而淡雅，恍如夢境…果然不愧是黑卷的場子，完全給人帝王級的享受。

「一個原因，他拉的琴實在是好的出神入化，就像是天上才有的曲子一般…另一個原因，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的，你待會兒等著看吧！」神秘的一笑，長樂說道。

不可置否，有這一種神秘感的確讓人很期待…

深金色的曈子轉回了舞台上，垂幕慢慢的往兩邊拉開…一個人坐在台上。

是那個人！…慕少艾被嚇了一跳！臉被嚇白了半邊…額上泌出了冷汗。

白衣飄飄，看起來好輕好輕…烏黑的直髮，憂鬱的眼瞳，俊秀的外貌。

不自覺的手背上長長的眉毛，感覺到有點溼溼的…這種氣氛是什麼？好凝重。

忽地，像是深幽冷泉一般的聲音，滑了開來，四散到空氣中…

冷冷的、幽幽的，好似在低泣…在哽噎…好像是被世界拋棄的一般，沉重的悲傷。

心裡彷彿也有一根弦被挑起來了，顫抖著、瑟縮著、悲鳴著。

拉到極高處的時候，像是一個破了針尖般大小的汽球，抖擻著洩氣，卻又怎麼也洩不完，一直在那又高又順的地方…低沉的時候，好似蜜蜂處在空洞的樹幹中，『嗡嗡嗡嗡---』的振動著翅膀，不斷的在空間之中迴響著，鼓動著…

彷彿連冷氣吹出來的風，都變的孤獨了起來…又冷又孤獨的琴聲。

慢慢的，像是蛻變與重生一般的痛苦，琴聲有如蝴蝶羽化一般的綻開了…

場面上發生了一件很奇妙的事…如果他沒有眼花的話。

他看到一雙透明的羽翼光影，在照明燈下…緩緩的自那人身上展開…

就像是光之微塵，在明亮的空氣中跳動著閃爍金陽…顫抖著的羽翼幻影，隨著琴聲的上下而變幻…抖動著、漂移著，金沙一般的美麗羽翼，就像是傳說中的天使。

原來如此…天使般的樂聲，和天使一般虛幻美麗的羽翼，無怪乎人們稱呼他為『天堂的使者』，真有其根據…為那彷彿能淨化靈魂，卻又幽闐孤冷的琴聲。

----

我在搞笑嘛~完全就是...

其實這篇應該是很沉重的!~(堅持)~~可是我為什麼會如此脫線呢?~(不懂)

本來只是想寫出羽人展開翅膀的那種感覺的...怎麼樣都形容不好...

拉胡琴很好玩~~比吉它好玩啊...尤其又很有一種清冷的味道...

[p:39]

"學海諸宮調"預定，CWT22現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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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5-11-06 09: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今天考完了一部分的模擬考....感覺像是死了一遍....

這一篇文章...給人的感覺很憂傷~~誰都有傷口~~只是大或者是小~小不代表沒有哀傷的權利~~大也不全是可以合法化自怨自艾的藉口...

不過說實在話....我ㄧ開始規劃的H場景是死到哪裡去了啊啊啊!~@0@|||b

明明就是兩個肉體派的傢伙~~為什麼我寫不出來!~~

呃啊啊啊啊!~~這是模擬考大魔神的詛咒嗎?~~

----

【中】像是被世界所遺棄的悲傷

壓抑許久的悲傷，是否會在忘我的時刻，一點一點的擴散出來呢？

世人庸庸碌碌，匆匆忙忙，回過身以後，發現自己什麼也沒留下…是否會在死前感到後悔呢？亦或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的悲傷…就好像，被世界遺棄了的孤獨。

優雅的拉開琴弓，滑瀉出絲絨緞帶一般柔軟的曲波…

像是徘徊在山谷間吟嘯的潛龍，那一般憂鬱的低吼…又像是直飛上天的穿雲箭，無法衰歇的遺憾…好像自己的心，被剖開來，赤裸著嫩肉給人評鑑一般。

人們總是喚他『天堂的使者』，卻不知道他也有他屬於人間的憂愁…

吚吚呀呀，感覺身上的無數的毛孔，統在瞬間打開了！…緊閉著眼，幾不可聞的顫抖著…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上破體而出，那是一種酸澀，一種戰慄。

開始的時候，他還會發出呻吟的聲音，但是直到現在，也只是熟悉的麻木而已。

這樣就叫做天堂的羽翼？！他不屑的在心底暗笑，照他想來，分明就是個畸形的怪物！老想著要從他身上掙脫出來，卻只能趁著他入忘神之際，悄悄的探出頭來。

冷默的看著眾多包廂裡如夢似幻的視線…他就像是一個被框金包銀的小丑。

無意間，他看到著一抹熟悉的深金色，好像是沉溺在同一片海洋的人。

浮浮沉沉，飄蕩的是一份交心與電光石火之間的碰觸…

---

「你說，他被稱為『天堂的使者』？」啞著嗓音，直覺的不可思議。

「是啊！你不覺得很匹配嗎？！憂鬱的美男子，拉著仙樂一般的胡琴，伸展出美麗的羽翼…」完全陷入小花亂飛狀態中的長樂，心不在焉的應聲到。

「不對…不是這樣的。」喃喃自語著，感覺到心底一股熟悉的絞擰之痛。

羽翼展開的霎那，除了淡金色炫目的美麗之外，還有一些別的…例如，痛苦。

俊朗的臉色，在羽翼展出的瞬間，有著彷彿是化蝶一般的劇烈痛楚。

那雙羽翼就好像是極欲破出蛹殼的蝴蝶一般，掙扎著展開…

留給身為蛹殼的那人，無盡的戰慄與遺憾…

這樣叫做天堂的羽翼嗎？…會留給人痛苦的東西，怎麼樣也不能上天堂吧！

只有自己能看的出來嗎？隱藏在光輝之下的殘毒…

無由的感受到一種蒼涼，像是被世界遺棄的蒼涼…

「他叫做什麼名字？」很想要知道這個人，在茫茫人海中與自己相似的靈魂。

「名字？…一般而言大家到這裡都是看稱號的，很少看名字的…不過幸好我還知道，畢竟給我票的老肥油是這間劇院的董事之ㄧ嘛！嗯嗯嗯…他叫做羽人非獍。」歪著腦袋想了一想，真是佩服自己的超強記憶能力，還能記著隨口問問的人名。

獍？…嗜母的惡獸，非而是、是而非，名字的意義代表人，他想說什麼呢？

他也有真正的名字…慕少艾，木而少愛，原是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開玩笑的說著玩的…卻沒想到會真正的使用上這個名字，反而把自己的骯髒給遺忘了。

***

似乎是極有默契的，他們在出了大門後就碰頭了…

真該慶幸長樂這傢伙先走了呢！若非他家裡的那人打電話來催他，自己哪裡有機會跟這位仁兄好好談談呢？…也沒想到真這麼好運氣，偏生讓自己給遇到了。

「沒想到會再遇見你呢！」淺淺的微笑，連帶扯動了臉上黑色的刺青。

「嗯…」門外的殿堂吹拂著大風，這本來就是一個面對著市民廣場的劇院，狂風吹亂了烏黑的長髮，像是妖嬈的破碎糾纏在空中…羽人非獍低沉的回應。

「老實說，是朋友拉我來看的，他覺得我需要振奮一下心情…」慕少艾的臉容比之長樂，最多只能算是中上水準的清秀白淨，但是他笑的時候，眼尾黑色的妖異刺青，彎彎的勾勒出一點媚態…深金色的眼曈就好像上等的寶石，璀璨著發亮。

「你有稍微振奮一點嗎？」抬眉，在慕少艾的身上，他看不到開心的樣子。

「恕我直言，你的琴聲並不會讓人感到振奮啊！反到讓我的心情又沉重下去了呢！」笑容險的黯淡了一點，炫目而且美麗的夢幻，戳破了就是最深沉的黑暗。

「哼…這麼多人裡面，只有你看出來了啊…」都是被豬油蒙了心肝，他在這裡演奏很久了，每個來欣賞的賓客，統都迷失在美麗的外相中，沒發現到裡頭的黑暗。

「讓我難過的是，你身上那種，與我一般深沉的無盡悲傷…」搧了一下眼睫，只那閉上的秒瞬，他彷彿能在腦海裡，憶起了用無盡的歲月在詛咒著他的人…

「被世界遺棄了的孤獨…」啞著聲音道…腦海裡迴響著的是淒厲的尖叫，瓷碗摔裂在地板上，破碎成一片一片，皮膚隱隱的扎著疼，是風沙？還是記憶裡的痛。

「要一起去喝一杯嗎？」苦澀的笑了，兩種不同的悲傷化消在風裡。

深褐色的眼睛如同千年的古井，漣漪是從中心擴散到周圍的…

「走吧。」言簡意賅。

---

當天晚上，他們喝到天昏地暗，來不及回家，就找了一間賓館進去了。

也沒有什麼好羞不羞恥的，都是男人，都是欲望主宰一切的生物…情慾被酒精催化出來，燎原之火燃盡全身，很自然的…就開始了進入了耳鬢廝磨。

慕少艾的嘴唇很柔軟，有著淡淡的粉紅色…吻起來很甜、很甘美。

修長優雅的身材，好似天神打造的完美藝術品…柔柔細細的肌膚，摸起來就像是在撫摸上好的瓷器！精緻而且線型優美的鎖骨，以及妍婉如天鵝般的頸子…

深金色的眼變的朦朧，有如罩了一層薄薄的柔紗…

「嗯…」輕輕的哼著，於胸口前的兩抹殷紅，正被小心翼翼的舔吻著。

褪下鵝黃的衣裳，少艾的嬌媚的橫了他一眼，無聲的暗示他繼續。

在交合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一股衝動…有什麼東西，撕裂了他的身體，從他的背上冒出來！…他看到，少艾深金色眼瞳裡，倒映著的六隻羽翼。

「你說我們以後會如何呢？」喘息著，亦是茫然的問句。

「我不知道。」頭捶到了少艾的胸口，低低的回答。

「好一個不知道…還真是像你的回答…罷！抽菸吧！」真像是羽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啊…冷冷淡淡，偏又直的可以！這簡直就是專門來剋他的傢伙嘛！

「事後煙，抽了傷身體。」爬起來，不甚贊同的說著。

「…羽仔，你這樣算是在搞笑嗎？」總覺得這傢伙正經的讓人想捏一把。

「不要叫我羽仔。」有一點不高興了。

「我偏要叫你羽仔！嘻嘻…不要臉紅嘛！羽仔真是個可愛的人。」該說是因反對而反對嗎？…他就是想這麼喚他，也或許是羽人臉上那種僵硬的表情很難得吧。

「閉嘴。」忍耐！不可以著了這人的道，慕少艾就是想惹他生氣，別理會就是了。

「羽仔羽仔羽仔！」好可愛啊啊啊…格格的在心底偷笑。

瞬間好像是理智斷線了，羽人氣一上來，拉起棉被到撲倒這看上去猶有經歷的某某人，動作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那吵鬧不休的紅唇，也給密密的封住了。

***

一句一起走後，他們成為了纏綿悱惻的一雙璧人，似乎只有肉體焚燒的烈焰，才能稍加緩解…清冷的孤獨，與別人處處的不同，卻只有眼前這人是和自己相似的。

其實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交集，只是心中都隱藏著最深最黑暗的痛楚，那也是他們最後的底限，不小心踩到就會崩潰的禁地！…顯然的，他們都對不起一個人！…是最無情的背叛，還是最辣手的徹底摧毀？…無論哪一件，皆是該下地獄的罪行。

就像兩隻負傷的獸，彼此互舔傷口…

他比較晚睡，在兩人雲雨之後，總是少艾先行入夢的…有時候，他會看到人兒緊閉的雙眼，靜靜的流下純淨的淚…似乎是在夢中躲避著某一個人，一個少艾曾經狠狠背叛過的人！…就像是他一樣，他也是…害死了一個他最親最親的人。

本來他是不想多問的，就算兩人的關係已經如斯緊密，仍然是不願讓對方碰觸到心底最深的那塊地雷區，最軟最軟的嫩肉，一掐，就會破開流血的傷口…

即使是在少艾吶喊著從噩夢中醒來的那一天，他也不敢深究…

---

夜涼如水，床軟的幾乎要讓人陷進去一般…是個好睡覺的天氣。

可是床上的人卻無好眠，羽人蹙緊了眉頭，擔憂的看著睡不安穩的少艾。

蒼白的像天邊月色一般的臉，雪白好看的眉苦楚的擰著，淡紅的唇微開微闔，囈語中夾雜著呻吟…慘澹的月色下，少艾眼尾上的黑色刺青，猶如蛇般的扭動。

羽人很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叫醒少艾…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知道少艾是個不容易入睡的人，腦子裡永遠轉著兩件以上的心思，怎麼樣也趕不出去的煩惱。

「不…不要…翳…我不是你的萍…不要叫我萍…」

翳？…就是少艾背叛的人吧…他已經廳過幾遍了…但是萍…他就不曉得了。

「我不是萍！我不是你的萍啊！…」少艾尖叫著，把羽人非獍給嚇了一大跳！趕緊把人兒給搖醒！看到少艾深金色眼瞳中無止境的惶恐，與一點黑洞般的慟…

「怎麼了？…」輕輕的摟住人兒劇烈顫抖的身子，羽人淡淡的問。

「我…」深金色的眼兒像是整個動了一下，慢慢的轉向羽人…

「不想說嗎？」很平靜，像是水面一般的問話。

看著羽人非獍，有一種想把話說清楚的衝動…但是，卻好像發不出聲。

「那就算了…」斂上眼眸，沒有人喜歡在自己脆弱的時候，給人趁虛而入的感覺，因為那是一種卑鄙的行為！換作是他自己，想來也不會喜歡少艾這樣做的吧…

像是慚愧的閉上眼睛，未乾的淚痕染上新溼，串串的滑落了。

---

過了幾天，在下班的時候，他照慣例的繞去醫院門口等少艾。

卻看到，一個身穿灰黑衣服的中年男子，神色陰狠的跟少艾說話。

少艾的臉色帶了幾分心慌，但更多的卻是冷酷…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

他們似乎在爭辯著什麼，氣氛顯得很詭異…他轉進一個巷子裡，聽著他們的談話。

「你們又想捲土重來了嗎！？…幾年的牢獄之災，還沒學乖啊！」

「呵呵…學不乖的人是你吧！萍生…你以為換了一個名字，就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嗎！？…慕少艾，你這個假名倒是很適合你啊！木而少愛的人。」

「不要叫我萍生！醒惡，你想針對我就直接來，我不會逃也不會躲，不要在暗地裡頭鬼鬼祟祟的！好歹我以前也是叫的出名號的人物，不夠格讓你對付我嗎！」

「哼…你知道的，我想對付你想的要死！可惜啊…昔日的夥伴不願意把這個宰割你的機會留給我一人…萍生，你就等著吧！南宮他在冰冷的地獄裡等著你啊！」

那種聲音，充滿了怨毒…可以想見說這句話的人，心中是有多深的恨…

地獄啊…這樣子冰冷的話語也曾有一個人對他說過…那時感覺就像是站在十二月的冷風裡，好可怕的一句話啊！似乎會打碎一個人未來所有的希望呢…

沒再聽到人說話的聲音了…羽人忍著想發抖的欲望，從暗巷裡走出來。

灰衣的中年人走了…只留下少艾孤獨的在街上，哭泣著，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滾落，是在心底的哭喊…就像是被世界所遺棄了一般，人群來來去去，冷漠如昔。

「你怎麼了？」靠近少艾的面前，才感受的到那種深沉的悲傷…

抬起盈滿水波的金色眼睛，注視著他…不一會兒，便接受了他擁抱著無聲的安慰。

---

他們的關係建立在如同春冰一般薄弱的基礎上，稍微不慎，就會碎裂。

但是自從那一日之後，似乎在慢慢的拉近了…

有意無意的，少艾一點一點釋放出他的悲傷…

少艾提到，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一家又小又陰暗的孤兒院裡長大。

有一個年紀比他大一截的人，對他非常好的人，他稱呼那個人為…翳。

那一日的灰衣人，是翳的結拜大哥，他稱之為醒惡的男人。

翳非常非常的喜歡他，甚至於是愛他…愛的幾乎要揉入骨血裡的癡狂。

因為有翳的關照，加上他本身超人一等的才華，他考取了藥師執照。

醒惡很討厭他…反對翳如此的迷戀他…而事實證明，醒惡是對的。

斷斷續續的話接起來，每一次都剛好的停在少艾感情裡能接受的底限上。

只是講到了這裡，他就停了…只是望風而悲嘆，再也說不下去了。

猶豫著，不可否認，少艾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ㄧ了。

少艾向他解釋了一部分的過去，那麼也許…他該嘗試著接納。

***

「又是墮胎手術？」佇立在醫院大門外刮骨的寒風中，即使身上覆蓋了厚襖子，看起來仍像是要騰空而去的飄忽…衣服穿在羽人身上，似乎都會變的輕盈許多。

「呼呼…是啊！」搓著手，似乎眨眼之間，人已經站在凜然不留情面的冷冬中…

「咳！下班了，一起去吃飯吧。」好像喉嚨有些癢癢的，輕輕的咳了兩聲。

「還是去那裡嗎？」呵出一口氣，一團白色的霧塊緩緩的往天上飛。

「你要去別的地方嗎？」表情沒什麼變的，還是一樣的冷淡。

「羽仔…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吃定我了一樣呢？」苦笑著，好像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整垮羽仔臉上的冰層呢…真的是被吃定了嗎？有一點不甘心啊…

「你想太多了。」不可置否的說。

「呼呼…走吧！我才不跟你計較那麼多呢！」柔柔的笑著，那一點媚便從眉心擴散開來，彷彿連淡灰色的冬日天空也要化開了…有如陽光一般唯美的笑容。

戴著一雙手套，羽人牽起少艾的手，感覺有點冰涼…但沒多久，便暖起來了。

---

『叮叮叮---』搖撞門鈴，歡快的響著。

「歡迎光臨…又是兩位是嗎？」火紅頭髮的領班，不改他冷漠的嗓音，問到。

「打擾了…」非獍冷冷淡淡的領首，但見店內賓客不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空位。

「放心，兩位是常客，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進去裡面用餐…只是，廚房裡可能會有些油煙，而且人會進進出出的。」其實那不是一個能讓人感覺到浪漫的座位，不過因為這些有資格讓他評比為常客等級的，大都不會是在意那種小細節的人，再加上坐在廚房旁邊的位子，有機會可以跟內場的兩個伙伴聊天，至少到目前為止，尚無人抱怨…秉持著多賺一份飯錢是一份的原則，他還是會問問看的。

「我們只是要吃飯，有地方坐就好了！」少艾點點頭，沒辦法他實在喜歡這裡的食物！菜餚火候水準不在話下，飯後甜點往往也是別具匠心的小巧可愛，酒保小弟話雖然不多，但調製飲料的功力卻是完全沒話說的高超！領班小弟善於察言觀色，每一次雖然都推薦不同的飲料和套餐給他們，卻每每都能服貼自己的心意。

總而言之，基於上述的種種因素，他和羽仔便順理成章的晉升常客等級。

「今天而言，本店推薦的是D餐，菜目都列在上頭了，如果決定要的話，直接向廚房喊一聲就行了。」外場真的是很忙，他不可能丟下阿封一個人來服務，職責當初分配好以後就不準備換的，何況阿封的飲料沒有專心調製，絕對不好喝。

「我們知道，你去忙吧！」揮揮手，少艾笑吟吟的說道。

「我要A餐。」其實羽人並不很介意自己吃什麼，每次都點一樣的。

「呦！又是一樣的，羽仔你吃不膩啊！」挑眉，少艾有些難以理解哩。

「吃不膩。」搖搖頭，他對外物的感受都是很低的，就算每天吃饅頭也不會膩。

「隨便你…我要D餐！」想想還是聽從專家建議比較好，便朝廚房裡喊了一聲。

廚房裡的人應該是聽到了，至少有個人應了聲，鏗鏗康康的一陣鍋鏟翻攪聲，和混合著飯菜香味的油煙，慢慢的從裡面飄出來…感覺上裡頭真的很忙碌呢。

「你今天感覺很浮躁。」喝了一口水，羽人沉靜的看著少艾失了優雅的笑臉。

「…還是瞞不過你。」嘆了一口氣，少艾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山崩一樣的塌陷了。

「是為什麼呢？」羽人的眼睛，就像是沉寂已久的湖水，深沉的令人心驚。

「那個女人來第三次了…這次甚至是把子宮給整拿掉，她已經不適合懷孕了。」深金色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玻璃杯中透明的水…像是沾附在自己手上的羊水。

「是為了前面的事，還是為了後面的事？」他知道，一定有個問題的癥結。

「…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些女人會想拿掉孩子！診療室外有很多不孕的婦女，也有初為人母而感到雀躍的太太，至於未婚懷孕而決定生下孩子的，也不在少數…國家給予新生兒的養育金很豐厚，並沒有會拖累母親這邊的問題啊！」嘆惋著，少艾雖然是個孤兒，卻非常感謝父母讓他降生到這個世界上…有苦也有樂，儘管總是感覺憂愁的時候比較多，但快樂的日子，卻也是幸福甜蜜的讓人不願放棄。

「…因為愛不完全。」俯視心底，彷彿有一塊地方陷落了…

「愛怎麼會有不完全的？…能活在這個世界，我覺得是一種幸福…為何母親要剝奪這種幸福呢？」搖搖頭，他不相信愛有所謂不完全的部份，要給，便是傾盡所有的付出…拖泥帶水要給不給的愛不叫做愛，而是一種厭惡的難以割捨吧…

「有時候母親即使勉強的養育小孩子，孩子也不會高興的。」有種陰冷的感覺，蛇一般的蜿蜒上心頭…感覺喉嚨裡面又癢了起來，乾澀的難受！

眼前隱隱約約的浮現了一幅灰暗的畫面…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和小孩。

彷彿回到了當初遍體鱗傷的時候…明明傷口癒合了，卻仍然是火燒般的痛。

「羽仔…你看起來臉色很差喔！是不是感冒啦！」中斷這個話題，他看羽人臉上有些奇異的淡紅，加上從剛剛開始不時的微微咳嗽聲，醫師的直覺就是他感冒了。

「沒事。」搖搖頭，雖然身體有一點發熱，但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欸！兩位客人，你們點的是A餐和D餐嗎？」有一點不耐煩的聲音，來人身上圍著圍裙，有著恍若陽光灑落地面一般燦爛的淡金色頭髮，和異色的雙瞳，無疑的是個漂亮的人！…手上端著少艾和羽人點的兩份套餐，顯然是剛做好的。

「啊！抱歉，廚師小弟…麻煩趕快上菜吧！」趕緊挪開身子來上人家上菜。

「真是麻煩…阿吞那死人把人丟在這裡就不管了！他難道不知道我的時間是很貴的嗎！廚房裡忙的像在打仗，搞不清楚那傢伙在想什麼。」嘟嘟噥噥的抱怨著。

帶著幾分血味的牛排，只是一點點味道，卻強烈的讓羽人覺得暈眩…

「蝴蝶別抱怨啦！反正也快七點了，客人吃完以後就不會再叫了，而通常七點以後進來的客人也都不會點菜啦！到時後忙的人反倒是封禪啊！」聲音婉囀如天使般好聽，從廚房裡面走出來的第二個人，有一頭亂的可以的綠髮，碧藍的像海水一般的眼珠，和可愛如娃娃一般的臉蛋，額頭上還有一塊鮮豔的紅色印記。

「是沒錯啦！晚上忙的反而是阿封哥…而且其實阿吞他一整天都很忙…好啦！我不該抱怨的。」扯了扯淡金色的長髮，名叫蝴蝶的廚師馬上自我檢討了起來。

「啊！你們好！晚餐用的還愉快嗎？」綠髮的少年笑吟吟的轉身來向少艾和羽人打招呼，慕少艾下意識的露出一抹微笑來回應，羽人則是頭低低的不知在想什麼。

「嗯…很不錯，你們的手藝真是好。」這小孩真是可愛，水靈水靈的讓人想捏他的小臉蛋一把，看起來就是會人家當成特種服務美少年，難怪要把他藏在內場裡。

「哪裡，菜都是蝴蝶做的，我頂多只有在旁邊攪冰淇淋而已…」一團小小的粉雲飄上少年白晰臉頰，他是只負責做點心的部份，蝴蝶負責的部份比較難啊。

「哪裡，我最愛吃的就是甜食了啊！」真是可愛到爆了！甜美的少年啊！呼呼…

「好了別瞎攪和了！我們跟阿吞的工作可不一樣，他是我們推派出來專門負責跟客人聊天解惑的！我和小雪就沒這個必要了！走走走…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一撩淡金色的長髮，蝴蝶顯然是個很講究責任歸屬的傢伙，不耐煩的想走人。

「嗯…你們走吧！羽仔…你怎麼啦？」忽然間意識到羽人怎麼都不講話，趕緊回頭去關心一下…沒想到，卻看到平常都不講話的人，眼神迷離的望著桌上的菜。

「他好像有點不對勁耶！」同情心氾濫的綠髮少年擔憂的說著。

「糟糕！羽仔你這死傢伙，發燒發到這麼熱，是都不會吭一聲的喔！」手背貼上去才被那燙人的溫度給嚇到！抽回了手，少艾又急又氣的吼道…

「要…要不要打電話給急診室？」顯然是被嚇到了，拉過來電話問道。

「不…不要…不要送醫院。」迷離的神智稍微聚攏了些，聽到有關醫院的字詞，羽人急忙的喊出了一聲！不要去醫院，他討厭那種蒼白的好像死亡一般的光線。

「不要去醫院！？羽仔你任性也該有個限度！雖然我好歹也是醫生，但那不代表我可以不使用任何藥材器械就能把你治好好嗎！？」皺眉，慕少艾無奈的按著額角，羽仔平常比他要穩重不知道多少倍！怎麼生起病來就任性的像是小孩一樣。

「不要醫院…送我回家…」喃喃自語著，感覺少艾的臉離他好遠、好遠…

漂亮的長眉毛扭成了死結，回家！？羽仔說的可還真輕鬆，他可從沒去過羽仔家啊！想來羽仔自己也很少回家吧！…從來沒聽他提過，天曉得他家住址啊…

「那個…客人，您打算怎麼辦呢？」小小聲的問著，包括那個很沒耐心的廚師都在看著他和整個人躺平了的羽仔，不過一個是滿臉擔憂，一個則是擺明了看戲的。

「…你們誰來幫我一下，把他扛上車去。」心一橫，不知道地址又如何，在路上慢慢盤問羽仔就好了嘛！…這個地球就這麼小一顆，還怕找不到他家住址嗎！？

-----

基本上千年系列是貼在我家天空裡的~
以蜀拔為中心~算是舊文了~有時間的話再貼上來吧...

[p:43]

"學海諸宮調"預定，CWT22現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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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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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5)

2樓發表於: 2005-11-06 09: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借你一雙飛翔的翅膀

閉關結束~我終於出關啦~~^^

有點對不起大家~因為閉關關係~沒有回文~請大家別介意~我會努力一一回覆的~

這篇是結局~不過我覺得有點收的過於急躁了....

嗯....還是希望大家能給我批評指教啊...畢竟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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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住的地方，其實是一處很偏僻的郊區…不過風景挺雅致的，交通也不至於說很難以通勤，怎地羽仔這人淨是往外跑，有房子不住，偏偏喜歡帶著行李到處晃？

但是等他真的進了羽仔的家門以後，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回家…

「呦！羽仔竟然有本事釣的上這麼一個標緻的大美人，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打定主意活在可恥的處男世界裡囉！」嘿笑著，神情猥褻的一個怪老頭，坐在電動輪椅上，明明就是四肢裡頭殘廢掉了三肢，可剩下一隻手來操作輪椅仍然很靈敏！

「這位先生你是誰啊！？」沒辦法兩隻手都拖著羽仔，只能皺眉表示抗議。

「交往幾個月啦？」答非所問。

「羽仔的房間在哪裡？」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努力維持親和形象的繼續問。

「唉呀唉呀！美人不要這麼猴急嘛！想上床也不必直接說出口啊！」雞同鴨講。

「…這裡到底是不是羽仔他家啊！」有點怒了…慕少艾危險的瞇起眼睛。

「這麼急著想盡家門啊！？美人別這麼沒耐性好嘛？」繼續耍賤嘴。

「羽仔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我沒空跟你這老仔耍嘴皮子！」他不爽了。

「美人，你還沒說你跟我家這小子進展到第幾壘啦！」吹口哨繼續不正經的話題。

「你是不是很想我揍你啊！」不是他不敬老尊賢，問題是有人太不潔身自愛了。

「不想要這小子啊！還是你想轉移目標到我身上呢？唉呀！可惜你晚來了十年，要是在十年前有你這樣漂亮的美人來找我的話，這邊保證讓你神魂顛倒啦！」

『啪！』他好像聽到理智斷線的聲音…顧不得好像拖著羽仔在拖死狗一樣，衝上去就想給這老賊一頓粗飽的！…沒想到他還沒動作，那老賊就俐落的閃過去了。

「這麼愛玩？唉唉唉…年輕人就是體力好，我老啦玩不動啦！」痞笑著說道。

這老頭是什麼來歷！？明明就是坐輪椅的殘障者，為何動作仍然是如此敏捷！？

「我不管你是誰，反正羽仔現在非常需要休息！給我閃到一邊去！」金曈之中爆出無比明亮的精光！一種狠辣的陰暗感爬上了少艾柔美的臉龐，眼角的刺青猙獰的扭動著…他重新架好羽人的上半身，理也不理那陰暗的老頭，衝進一個房間裡。

---

『錚---錚---』一種清脆的金屬顫音，在幽夜的寂靜中迴響…

趴在羽人床前睡著了的少艾，為這陣清晰的金屬顫音給吵醒，柔柔惺忪的眼睛，蒼白的月光投射在床舖上，照的羽人的臉也是蒼白的，卻是十分安詳的表情。

『錚---錚---』在這樣冰涼的夜中，那聲音是顯得如斯孤冷…卻又傲然。

好像哭泣一般的聲音，感染上點點悲，沾附在慕少艾雪白的長眉上。

羽仔的燒退很多了，看來只是普通感冒而已，讓他好好睡一覺，應該不會有事。

那外面的聲音是什麼呢？如同哭泣一般的聲音，悠悠遠遠。

好奇的推開門來，但見那猥褻的糟老頭，此時臉上帶著一些惆悵，望著牆壁上，橫掛著的一柄長刀…刀身給月光映照著，隱隱的微光流動，輕輕的顫抖。

「那是什麼？」揉揉眼睛問道，他很確定這不是某種詭異荒誕的夢境。

「還用問嗎？這把刀在哭啊…美人是不是都沒長大腦啊！」狗嘴裡永遠也吐不出象牙！就像是糟老頭不可能會說兩句好話一樣…但慕少艾此時並沒有心思去管禮儀問題，因為那刀上流洩的光華太美太美，和那刀聲的無盡憂傷孤峭之意…

「刀怎麼會哭呢？」蹙眉，那刀看起來就像是從天上來的一般聖潔，何以染上凡俗的悲傷？…卻又矜持一身冷然的傲骨不可輕犯，低泣從此只回盪在夜幕低垂。

「此乃神刀…『天泣』，本來是我寶貝徒兒，也就是你今天拖回來的人的刀。」斜眼瞥了慕少艾一眼，雖然話裡還是滿滿的機誚之意，但神情卻嚴肅了許多。

「我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心裡隱隱的有些預感，這根羽人的心傷有關吧！

想知道，卻又不敢靠近…擔心，卻又無從介入…

「刀是有靈的，但是羽仔卻拋棄了了刀，以後只要他踏入這間房子，天泣的低吟便開始抽噎…是怨恨他棄刀，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棄婦一般指控著他！久了，那小子也就不常回來了…便只剩下我一個人對瞪著天泣而已了。」見那慕少艾明明就是一臉很想知道的樣子，糟老頭在暗笑之餘，也是帶著幾分釋然的說著。

「這麼好的一柄刀，怎麼會想要丟棄它呢？」他…好像快問到問題的核心了。

「簡單，因為他沒膽用刀了。」狠狠的一句，老頭的眼中帶著幾絲血腥。

「你是何意？」已經點到這個癥結上了，不問下去對不起自己。

「他用刀砍了他師父我！你覺得呢？」嘿然的陰森怪笑，老頭給人的感覺瞬間黑了不少…月光如此明亮，映照在他背後的，卻是一雙模模糊糊的黑色影翼。

「這…依照羽仔的個性，好像真的會這麼做。」小聲嘟噥著。

「這也沒什麼，我想奪天泣，畢竟是這樣一把迷惑人心的好刀啊！…被砍成廢人也是活該，只是天泣啊…要是想到那之後的日夜晨昏，只剩下我來和它大眼瞪小眼，是否還會堅持著給我那笨徒弟守貞呢？」他一點也不後悔，絕世刀法的繼承人，一個人就夠了！連同這柄神造一般的好刀也是一樣，只該有一個主人。

「這是羽仔他鬱鬱寡歡的原因嗎？」總覺得還少了些什麼。

「你看起來人不笨，如果只是做了這麼一點事，會看不開嗎？」他可不是得了阿茲海默症的失智老人，還看的出來這個傢伙是誰，好歹以前都黑道上有名的嘛！

「…我該再繼續問下去嗎？」隱隱約約，有種侵犯禁地的罪惡感。

「怕什麼！？大不了就是你也坦承相告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底細，羽仔的確是性格純了點，不了解黑道那些骯髒事也是無可厚非，你殺人放火也沒少幹過，還是道上有名的人物…拿出點叱吒風雲的膽色來吧！」老頭別有深意的說道。

「你…你是誰！？」這個人，也是道上的？…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月不全．孤獨缺，聽過沒！？」老頭臉上多了一絲緬懷的神色，嘆道。

「聽說過…」何只聽說過，黑街罪惡坑裡出來的大魔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黑街罪惡坑，在首都郊外一個神祕的黑道大本營，傳說只要逃到了那裡去，再怎麼樣窮凶惡極的人也能找到一條活路！聯盟似乎拿這一塊地方很沒皮條，不過還是達成了協議，出了罪惡坑的範圍，惡人便是殺無赦的死罪！…也因此，進入這裡的罪人們，通常也就沒膽量再出去了…除了某些真的很藝高人膽大的傢伙外。

「羽仔是我最自豪的徒弟呢！他的本事至少勝過我三倍以上啊！」那種表情，是像被時代的洪流所淘汰的人，還是一種莫可奈何的嘆笑呢？…所謂青出於藍，對於藍來說，是一件極盡殘忍的事！因為青是如此的耀眼，讓藍顯的自慚形穢。

「羽仔是罪惡坑出身的嗎？」看來有幾分的可能。

「是的…他是給母親帶到這兒來的，不知道父親是誰，因為他的母親是罪惡坑裡最有名也最下三爛的蕩婦！賺皮肉錢養自己的…不過我可要先聲明，本大爺從沒上過他媽的！說實在話這比殺人放火要好多了不是嗎？真搞不懂他媽沒是到罪惡坑裡來做生意幹麻…」孤獨缺哼哼笑著，歪曲的臉上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什麼？」瞪大了眼，少艾實在沒有想到羽人他竟然會是這種身世…

「他媽…基本上我強烈懷疑是不是有精神病，發起瘋來打小孩從來不手軟的，有好幾次都是他家隔壁鄰居跑來找我去救火，這才把羽仔從閻羅王的手上截回來的…這種人還有母愛嗎？」想起那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羽仔，饒是殺人放火當作娛樂的某位大惡人也不經為之鼻酸，徒弟畢竟還是自己手心裡的肉啊…

「這…」所以，羽仔才會對墮胎的話題這麼敏感的呀…他覺得自己不該被生下來。

雖然自己是孤兒，但畢竟是沒被母親虐待的…家暴的小孩，就像是出生就被狠狠背叛了的人…尤其孩子再怎麼不願，也無法改變與背叛者血肉相連的事實。

「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就問羽仔，是不是想要離開？…其實他是很想的，很想帶著他媽到外面的世界來，去找一間有水準的醫院，治療他媽的病…不過，事事還是真不如人意啊…」混濁的眼睛，似乎在注視著不屬於此地的時空。

「總不會是他拿菜刀砍了他媽吧？」氣氛越來越凝重，忍不住想說點輕鬆的話來。

「雖不中亦不遠矣！是被他媽聽到了，那女人無端端的就發起瘋來，抓起了東西就往羽仔身上砸！我那時候可真是被嚇到了，畢竟從來沒看過人發瘋嘛…現在想想，要是我那時候不被嚇傻的話，也許還不會發生這種事…」孤獨缺很是感嘆。

「他殺了自己的母親？」越想越覺得好像真的是這樣。

「嚴格上說起來應該是場意外吧！他只是推了他媽一下而已，誰知道那天他媽是不是飲酒過量還是嗑藥過頭，重心不穩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砸破後腦杓當場死亡。」不甚唏噓的說著，他這個砍人腦袋像在割西瓜一樣的劊子手當然可以把那攤紅紅白白的想成豆腐蕃茄汁ㄧ樣，全當沒瞧見…可那時的羽仔還是個孩子啊！

就好像整個世界在當場毀滅一樣…等待醒來以後，心中再也起不了波瀾。

「唉…總覺得好像有點很過意不去的感覺。」羽仔的過去，是自我世界的崩毀…

「我是老了，也廢了！但不代表我眼睛瞎了！…你很適合羽仔，我也相信你會跟他有很美好的未來的…只要能彼此坦誠那一塊痛苦的角落，羽仔是個害羞的人，你應該也看的出來吧！他很想跟你提這件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沒辦法只好由我來代替他講啦！反正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在幫他擦屁股的…」轉動著輪椅的輪子，孤獨缺的眼睛放向神刀，神刀亮瑩瑩的，火一般的投射在他的眼中。

「…他明天早上就會醒來，醒來以後讓他到我家來找我吧！」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抬起臉來便是光風霽月一般和緩的微笑，在那電光石火之間，他已想通了。

「好的。」點點頭。

「我希望，他來的時候，能把一切的事情都想通！悲傷的記憶是人心底的傷口，傷口會遇合，只是也會留下深深的疤…每個人面對的苦難都不一樣，拿自身受到的傷痕來比較更是毫無意義！每個人心中的傷口都是大的，可能在你眼中祇是一點小小的事情在別人眼裡卻是天大地大的！所以有人會為了感情問題而自殺，也有人即使手刃父母也不會感到愧疚…我很欣慰羽仔沒有淪落到那種地步，懂得愧疚的人，無論怎麼樣，我想都不能算是個壞人的…至少要做到對自己心中的傷口負責，而非是漠視…才對得起自己所傷害的人。」走到門邊，推開門，便走了。

「顯然是個有大腦的美人，羽仔啊！人家要吃定你一輩子了！還這麼悠哉，像話嗎！？」撇撇嘴，孤獨缺別有深意的往背後的房間望去，果真看到羽人玉樹臨風一般的身影，已在門板上…若有所思的望著牆上懸掛著的閃亮神刀。

「我該斃了你的…」師傅老是這麼多嘴…雖然這件事他本來就不打算瞞著少艾，但進展的這麼快…實在是有種很氣惱的感覺，尤其沒能親口對少艾說，更是遺憾。

也或許是該感謝孤獨缺的，沒有他，可能要到不知哪年哪月，才有一點進步吧！

「你想通了嗎？」指著神刀，眼睛卻望向羽人。

「也許…」有種預感，像是風暴來臨之前的感覺。

像一片潔白的羽毛落下了，悄然無聲。

***

翌日，羽人匆匆的感到少艾他家…不知怎麼的，心頭有種不安的憂散。

鳥類（？）的預感總是準確的驚人，一到少艾住的社區門口，就看到有一群人指指點點著…還有一些扛著攝影機，手拿麥克風的記者以及採訪車在這邊。

從旁人的對話裡，得知少艾他家被人砸了…有點擔心。

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手機來打給少艾。

『喂…羽仔啊…真抱歉，今天我可能出不了門了。』

「無妨…你沒事吧？」

『人是沒事啦！只是房子要重新裝修了…不過幸好沒牽扯到你。』

「是之前那個叫做醒惡的男人嗎？」

『…是，羽仔你先去火城等我吧！一會兒我處裡完外面那掛人之後，就去找你。』

「好。」

掛斷電話，回頭望向被人牆包圍住的少艾他家…

少艾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樣子，是他的錯覺嗎？

***

提著鮮花素果，還有一些線香紙錢，慕少艾臉色沉重的走在山路上。

羽人則是靜靜的跟在他後頭，到目前為止，少艾還沒有說他是要到哪裡去…下了車以後，只是沉默著走著，在這一座看起來頗為荒僻的山區，他究竟想去哪裡？

目的地是一棟白色的建築物，外面圍了一圈高高的圍牆。

「這裡是孤兒院，我長大的地方。」停在門前五十公尺處，慕少艾靜靜的抬頭看著大門上掛著的匾額，像是在對空氣說話一般…羽人卻聽的很清楚，一種惆悵。

「你不進去嗎？」山區的霧氣很濃重，點點染溼了他身上的衣服…透著戰慄般的冰涼，明明是一處很乾淨的孤兒院，卻不知為何的吹送著陰鬱的冷風。

「讓我整理一下心情吧…之前沒跟你說清楚，其實我的本名並不叫慕少艾，而是認萍生。」有些顫抖著…給羽人的感覺，就像是正在翻開一本古舊的相簿一般。

「嗯…師傅提到過。」隱諱的說著，卻想起了孤獨缺告訴他的…

認萍生，十年之前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乃毒品大宗翳流教教主的副手。

「翳…也就是南宮神翳，他是翳流內所有人的天…包括我。」望向大門處，琥珀般美麗的眼兒感覺有些紅腫…好似在注視著泛黃的照片，以及畫面中的火紅。

「有聽說過。」師傅畢竟也是一隻腳踏到黑道裡的人，身為他的得意門生，這麼有名的人物當然也是聽說過的…師傅也曾告訴過他翳流是個多麼可怕的地方。

翳流裡的人，除了教主以外，所有的人入教之時，都會給注射毒品…是只有教主才會調製的秘方，絕非其他毒品所能替代的！沒有了教主的毒品，所受到的活罪就好像硬生生跌入地獄一般…傳說十年前翳流被滅後，除了一些才剛入教，還沒服用的以外，幾乎所有的教眾都跟著一起陪葬了！…原因就是那種可怖的癮毒！

傳說癮毒發作的時候，無論再怎麼制止，人還是會在地上痛的打滾！眼珠暴突，牙關打顫，常常人就直接咬掉了舌頭去見閻王了…但那還算是好的，也有把自身皮肉抓的血肉模糊的、挖掉自己眼珠的、拿頭去撞牆撞破腦袋的…死狀甚是悽慘。

「這間孤兒院，是翳流的勢力點之ㄧ，表面上是收留孤兒來做善事，實際上是來做新種毒品試驗的地方…只要是捱不過毒品摧殘的孩子，七七八八都去了，連一座小小的墳墓都沒有…」手扶上門牆，想起了發作時淒厲的慘叫，喉嚨以至於整個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似的，多的是從眼框裡流出鮮血的孩子，死不瞑目的看著他…因為認萍生這個人，是幫助南宮神翳製造屍山血海的最大推手。

「你也是其中之ㄧ？」驚訝，一般的毒品都不好戒了，何況是翳流的毒品呢？

「是啊…至少在七歲以前，我都是過著每天注射的日子的…不知為何的怎麼樣也死不了，這件事吸引了翳的好奇心，就把我叫去總部了！他很驚訝我有一副精密非常的腦袋，不顧其他幹部的反對，讓我接受儲備幹部的訓練。」回想起來，從那之後，有好一段時間裡，他的生命中只有翳…和他像是地獄練火一般的紅色。

羽人暫時沒了聲音，少艾的臉上充塞著緬懷的神情…悽切而又蒼涼。

「因為我的聰明才智，逐漸成為了翳的左右手，幫忙他研發新的毒品…原本我也以為，日子會就這樣一直過下去直到死去為止的…沒有想到，我還是背叛他了。」喘了一口氣，想起當時自己的心情…愛他也恨他，也或許自己早就知道結局了。

「你說過，他很愛你不是嗎？」冷風刺骨，羽人無由的想起了少艾說過的話。

「呼呼…羽仔你很在意這件事嗎？」稍為放鬆了臉部的肌肉，微微笑道。

「…你認為是就是吧！」皺起眉頭，說不在意是騙人的。

「我十五歲就是他的人了…他也一直都很疼愛我，若非他賜給我了癮毒的解藥，那我當初是非死不可的。」深吸一口氣，感覺一股冰涼的空氣進進出出。

他記得翳說過，希望能和他一起下地獄…即使是死，也要與他同行。

但是，也或許翳對他真的是抱持愛情的，翳說…不希望萍生背叛翳流，更不希望看到萍生死的萬分悽慘的樣子，比較起來，他更在意後面那一點，他捨不得萍生漂亮精緻的臉蛋被毀壞的血肉模糊…所以後來，他拿到了翳給他的解藥…

「…」有種說不出什麼話的感覺…只覺得溼冷的越重了。

「你很奇怪嗎？為什麼我要背叛他…」眨眨眼，少艾報以一抹淒涼的微笑。

「你有你的理由。」只要是做了不會後悔的，那就是個好理由。

「羽仔…衝著你這句話，我要帶你去看看我這輩子裡最重要三個人…有興趣嗎？」像是撥雲見日一般的，少艾的笑容越顯的明亮…有若天邊的朝陽。

---

「呦…好久不見啦！」孤兒院的院長朱痕，聽他講是少艾以前在孤兒院裡的老朋友，人比較機靈，卻沒少艾那麼聰明，發現自己成為試毒的羊羔之後，就裝死的逃走了…那也還真是個奇蹟，這朱痕的生命力也是強韌的很！竟然沒被毒物折騰死，也逃過了翳流的追擊，以至於現在還能一副有精神的樣子跟少艾開玩笑。

「呼呼…阿九還好嗎？」抽菸，少艾悠悠哉哉的樣子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很好啊！還一天到晚嚷著他的少艾老爸到哪裡去了呢！」笑笑，朱痕有意無意的看著角落裡沉默不語的羽人非獍，眼中透漏著一絲戒備的神情。

「哪…這位是我的新好友羽人非獍，我要帶他一起去見阿九呢！」一把攬住羽人的胳臂，琥珀色的眼睛裡散落著點點亮晶晶的東西…像是金絲織成的紗緞，順著柔柔的微風，在春天嬌嫩的薄光下，波浪般的游動著…有如一場甜美的夢。

「你肯帶他去，阿九一定會很開心的。」那是一種暗示，在羽人與朱痕的眼神中交會…而後再各自離去…朱痕在瞬間明瞭了什麼以後，爽朗的笑著。

「那麼羽仔，我們走吧！」微一抬頭，對上羽人幽深的眸子，笑。

微微一笑，牽動著眼尾黑色的刺青，媚惑般的游動在如玉的肌膚上。

「嗯…」也許是被少艾一笑之後綻放的美麗給震驚到了！羽人呆愣著給他拉走。

---

「阿九很可愛對吧！」坐在給孩子們玩樂用的鞦韆上…面向著夕陽。

枝枝嘎嘎…鐵銹磨合出粗糙的聲音，和一些腥蝕的氣味。

「的確…」無語，回想起那種純潔的孩童笑臉…塵封記憶中的一角悄悄的鬆動了。

「他就是我背叛翳的原因了…」低頭，瞪著自己的腳尖。

「他是你的孩子？」好像有這種可能。

「不是親生的，但卻跟我生的差不多…阿九是我第一個接生的小孩呢！回想當年，他媽媽生完阿九以後就死了，雖然我想維護阿九，但是翳一向憎惡我的心中還有其他的事物存在，我很擔心他會對阿九下手…也不願意他過著像我一樣可怕的生活，所以…」也或許說這麼多都只是在為自己辯解的，他早就有背叛翳流的念頭存在了，阿九的事情只是一個激發點而已…是那種握在手心裡溫熱的感覺，哇哇哭泣著的生命初啼，以及代表新生的血液，將他和阿九緊緊糾纏在一起的！他忘不了那小小的心臟噗通噗通鼓動著的震撼，以及當時感動的要熱淚盈框的衝動…是阿九給了他新生的意義，他喜歡接生，那種迎接生命到來的脈動。

「所以你才當婦產科醫生？」挑眉，羽人非獍了然似的說。

「是啊…前任的警督笏君卿想辦法給我假造了一個新的身分，讓我能假裝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安安靜靜的過我悠閒的日子。」他過手的人命不可謂不多，只是在警署搜查罪證的的時候，怎麼樣也找不著他協理翳流的證據…由此處他再次感受到了翳對他的癡迷，縱然口口聲聲的是希望他陪著一起下地獄，到了緊要的時候，即使他背叛了翳流，翳仍然無法被棄對他的那份愛情，攙將罪證都給毀去了的…也許是想，至少要讓他最愛的萍生，能得到一片自由飛翔的天空吧！

「…南宮教主，對你真是癡心一片啊！」只是感慨而已。

「羽仔…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你很在意啦！」輕笑著，風鈴搖晃一般的聲音。

「我只是想…有沒有可能比的過。」殷紅似血的暮空，感染著羽人的心情…

那種深沉而且絕望的愛，也許是他一輩子也做不到的吧！…

從小就沒有母愛，在罪惡坑中嚐盡世間冷暖，原本就很冷情的心，更是在推他母親下樓的瞬間，已悄悄的被自己給勒斃…若非少艾，也許他就將著這槁木死灰的靈魂，直到天地毀滅…已經習慣了冬日寒風的刺骨，他不可能像南宮神翳一樣付出屬於夏陽的毒辣炙熱…炎浪一般席捲而來的焚風！…這是他所不及之處。

「羽仔…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你做你能做的，不需要效法他…我們年紀都有一點了，人也成熟了，不可能再像情竇初開的少年那樣莽衝莽撞的！而我所需要的，也非是這種東西。」將水煙煙管湊向自己的嘴邊，徐徐的吹著…吐出漂亮的煙圈。

「…是啊！」點點頭，兩人都三十幾歲了，實在也不需要那種衝動的毀滅。

「羽仔，明天陪我ㄧ起去祭拜他吧…自從他死後，我已經好久都沒去見過他了。」搖晃著鞦韆，枝嘎吱嘎的響著…影子在地上扭曲的有若鬼魅幻形。

「嗯…」歛上了眼，少艾跨出這一步了…那他呢？哪一天，他才有勇氣去母親的墓前供上一杯水酒呢？…三柱線香的青煙，和火燒冥紙的焦味…都離他好遠。

但是少艾的眼睛卻是澄澈的有若水晶…他相信少艾，會助他找回失卻的勇氣。

「羽仔…拉一首曲子吧！我想聽。」放下煙斗，深金色的眼兒笑瞇瞇的望著他。

抬眼看了少艾好一會兒，把從不離身的箱子打開，拿出了那把二胡。

溫柔的為琴弓刷上松香，木頭陳舊的氣味，刮著他的鼻子。

一口氣隨著弦拉出來的一聲綿長的『嗡---』，慢慢的吸著。

染上夕色的風，抖動著…天地彷彿為這一聲一聲的悽切而顫抖。

二胡的琴聲本來就是悽切的，但把心放寬了的羽人，今日拉出來的聲音，少了那麼一點被世界所遺棄的孤寂…和絕望一般的迴旋…是悽切，卻不再是絕望了。

天邊的雲也駐足了…雲霞一點一點的暗去有若蒼天的屏息，天也閉上了眼簾來專心欣賞這絕美超脫的心之聲樂…明月的升起如天的視線，萬物都在注視著這裡。

絢麗的色彩沾染著少艾深金色的曈子，倒映在他眼底的，是美如夢幻般的六翼。

沒有一絲痛楚的感覺，輕輕的隨風伸展的羽翼…雪白亮麗的不容許一絲褻瀆。

羽人輕輕的嘆息…六翼抖落了有如月光凝成一般銀亮的光之羽絨…好似下著初春的細雪，乾淨的不染塵跡，如同駐足在天地之間的永恆，又像是匆匆的瞬間。

「羽仔…這是你的超脫嗎？」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沿著臉頰的弧線滴落…手背拭去一片水痕，是感動的昇華，也是帶動本心的淨化…六翼伸展，美的讓人掉淚。

弦歌化作有形的絲帶，圈繞著六翼的天使…翩翩起舞如蝶。

「羽仔…現在的你絕對有資個被稱之為天堂的使者了呢！你會上天堂去吧…」看著羽人慢慢的收弦，彷彿天地之間美的濃縮一般的六翼…像是給風吹散的薄霧一般，消失在空氣的流動之中…少艾的心下不經惻然，一種淡淡的哀愁掛上了他。

「…如果沒有你的話，天堂也沒有意義。」收起琴來，正對著少艾深金色的眼睛，羽人非獍非常之嚴肅的說道…他一向不說假話，這幾近於告白的話是他的心聲。

「我真的是被你吃定了呢…但像是我這樣的人，一定只能下地獄吧！」抓了抓垂落的銀絲，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忘記的！例如曾經沾染在手上的鮮血，雖然也有些屬於新生的部份，但多的是怨孽的咒詛…而他猶然記得，在地獄等候他的那人。

「認萍生可以跟著南宮神翳一起下地獄，但是慕少艾…有資格上天堂！即使你飛不上去，我也會帶著你上去的…」願意出借一雙羽翼，帶著你到天邊海角…

「羽仔，你有沒有意識到你是在告白啊…」笑出了聲，試去眼淚。

「…」不答。

「你不說我也知道！…羽仔，你會保護我ㄧ輩子的，對吧！」一屁股坐上羽人的膝頭，手臂纏上羽人的頸頂，帶著幾絲媚惑一般的柔美笑容，輕聲的說道。

「阻礙一起面對，無論是誰的。」低聲的說著，吻上了瑰麗的紅唇。

氣息交纏著，也是靈魂的交流…

他很相信羽人，會在他身陷泥沼的時候，帶著他飛越過去，直向蔚藍的青空。

未來的路還很長，即使兩人都有拋不下的包袱，都有越不去的障礙，但是他倆相信，只要結伴同行，便能貫徹一加一等於無限大的道理！…破除前途的荊棘。

------

總覺得無論是在哪一篇與慕少艾相關文章裡的某南宮~都被寫的悽慘落魄好可憐~在此我為你掬一把辛酸淚~(上帝與你同在~阿門!)

再次體現了愛情是無比自私殘忍的東西~南宮羽人之間的差別待遇太大了!
也難怪翳流的教眾們各各都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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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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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3樓發表於: 2005-11-06 18: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南宮與羽人之間差別實在大…一個是倒楣的只有死的超不甘願得下地獄這條路可以選擇，另一個則是抱得美人歸還可以上天堂…
就是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的差別吧﹝喂喂﹞

總覺得羽仔跟少艾之間就像是搭著肩膀一起去展開前方道路荊棘的兩人，不是萬能…無法完全撫平對方的傷口，卻能使傷痕淡化，有時還能互舔傷口。
就某方面而言，這個是『愛』的表現吧［？］

最後只能怪我的腦容量不足吧！看到【火城】時，整個心思都被拉過去，羽仔與少艾之間反倒被蓋過去了～滿腦子都是阿吞在當ｗａｉｔｅｒ阿封哥在調酒蝴蝶在煮菜長相可愛的小雪在做甜點阿阿阿阿阿阿－－－－－－－－。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城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

　　－－釵頭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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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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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5-11-06 19: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南瓜可憐的不是一天兩天了，南瓜被虐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就沒一個南瓜的親娘哦…………
不過阿吞居然做領班兼侍者，笑倒~~真想看阿吞喘制服拿這支筆記記記的樣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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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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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5)

5樓發表於: 2005-11-07 03: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燄零
唉唉唉...就是覺得南宮教主很可憐嗎~反正我很同情他就是了...(天音：同情他還讓他這麼慘~假仙!)
是說火城那邊喔~被拉走是正常的~我也常常被那段拉走啊~^^
繼續迷失在那邊沒關係~

→千江有水
沒辦法這個社會是現實的~誰讓羽人非獍長的帥又有形~而南宮教主從頭到尾沒有真面目現身呢?~
會當腐女的八成以上都是外貌協會的吧....

我覺得阿吞很適合做領班啊...所以就...讓他下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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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夜幽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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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6樓發表於: 2005-11-07 07: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上篇：少艾醉的時候．．好可怕！居然送他回家就可以對他隨便怎樣耶～的確很像花心史沒停過的人
　　　我也要送（什麼意思！？）．．不過羽仔還算不錯啦！沒對他做什麼．．
　　　而且好像兩個人都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心事．．這算是物以類聚吧！
中篇：天堂的使者．．好美但也好夢幻～對羽仔來說．這只是種掩護自己的工具吧！
　　　不過．．少艾雖然他跟羽仔很配啦！．．但是進展真快～呵呵．．
　　　羽仔真是超讚的．．事後煙～傷身體！這句回答的真妙
　　　但是看到不要送醫院那段時．．我還以為羽仔是怕打針．．（明明是妳自己在怕吧！）．．
　　　跟著回家關係更好啊！！（妳真的無藥可救了）
下篇：孤伯的出場實在是很有意思．．神情猥褻的怪老頭．．少艾的形容詞也真夠狠的了
　　　可是我覺得羽仔不想回家跟孤伯的關係應該比較大＝　＝！孤獨缺的問題都真的很想扁他啊！
　　　我很喜歡神刀天泣的故事背景．這個的設定真的很讚！主人放棄他而哭泣．．很特殊啊～！
　　　而且南宮教主的情更讓我敬佩．．我很欣賞他在文中的做法～雖然本人沒有被真實的寫出來．．只是透過少　　　艾在描述．．但他對少艾的情～真的好深好深！特別是最後被最愛的人背叛自己卻依然維護他那種！
　　　雖然少艾早在１５歲就是他的人了（唉～教主．人家那時候還沒成年耶！）可是他是真的愛他啊！
　　　最後很感動啊．．兩個萍水相逢的人就這樣因有特殊相同的感覺！成為了真正的戀人．．不過結局的確收的　　　很快．．我還以為可以看到他們兩個如何解開各自心中的結．．退隱永遠相愛去呢！
廢話後的結論：很好看．．故事設定的也很棒！看到這篇就莫名的喜歡．．人物的愛情描繪～很讚啊！！
　　　　　　　希望可以再出另一篇更精彩的羽慕文喔！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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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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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7樓發表於: 2005-11-07 08: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來說說羽仔和少艾好了，
二個心中都有傷口的邊緣人，
因為不可思議的緣分。
他們相識、相戀、成為彼此的救贖天使。
因為都有段不愉快的過去，
所以知道相處的底限何在，
雖然化膿的創傷仍未完全癒合，
但只要緊握身邊人的手，
孤單就不會存在。

再來是『Fire City』的領班小弟、酒保小弟、廚房小弟和點心小弟，
他們四人的出現在走悲情路線的『羽零鈴』中產生了緩和的作用，
只要一看到他們出現的片段都讓阿蘭我心花朵朵開啊。
老實說春秋大你給他們安排的職位真是該死的合適，
心機魔識人一流，
做外場和客人哈拉打屁招攬生意的確得心應手；
阿封哥典型的少說話多做事，
泡茶調酒一點不輸職業級；
媳婦臉外加媳婦命的小蝴蝶，
火系的他在廚房大火炒菜盤盤都是佳餚；
可愛的小雪做出的甜點樣樣精緻可愛，
水靈的模樣難怪阿封和阿吞不准他半夜還逗留在火城值班以免遭到任何可能的騷擾。
(不過若真有不長眼的奧客白目到對小雪出手，肯定會被某兩人給打死...)
至於小蝴蝶我想一定是因為時間就是金錢的觀念，
只要過了點菜時間一定馬上閃人，
反正外場交給那兩個應付就沒問題了。

我也好希望家的附近有間美少年餐廳可以光顧，
很希望能多看一些有關『火城』小弟們的文章，
譬如說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啦，
為何會湊在一起合夥開店的啦，
而赦生、螣哥、元禍、狂華等異度魔界的大將會不會也是他們的麻吉兼常客啦，
春秋大，
拜託你寫啦好不好，
拜託拜託啦。

肖仔有什麼不好，快樂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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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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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5)

8樓發表於: 2005-11-08 06: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89757
謝謝你這麼耐心的打了超多內容喔~某秋好感動喔~來個飛吻吧~^3^ˊ(打)
針對幾點來回覆~這一篇首先開始~羽慕的相會就不知怎麼的很自動的設定在酒吧~連作者本人我都還沒有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吞桑就已經推開門說歡迎光臨了...只好硬著頭皮掰下去...
現在想想~那可能是少艾覺得自己有種快潰堤的感覺~就像即將滿溢的水杯...需要找個宣洩之處~
總覺得這篇從頭到尾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少艾老兄自編自導自演一氣呵成!~不但羽仔完全聽從他指揮演戲~連我這個作者也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牽著鼻子走...有好多橋段都是當初構想時沒想到的~(例如上半部以少艾視角描寫~天泣出場~)也有很多橋段在不知不覺中被刪掉~(例如羽仔本來會問阿封哥是不是很有名的業餘吹笛手~還有本來想很久的H床戲~認萍生在翳流生活的過去~以及最後是如何消滅翳流等等~)~總之這完全都是少艾老兄你的存在感太強了...竟然能主導我的思維啊啊~@0@|||b

某南宮從一開始就被定為成那種愛你就要把你綁在身邊的那種人~愛的太深而導致變質~
本來我是想把少艾老兄和教主的第一次訂在十八的...可是後來想想這樣顯示不出教主強烈的佔有慾!~
(其實要不是怕太鬼畜~我還想再早一點的勒...十五歲應該還好吧...)

總之要感謝你的觀文喔~~^^

→蘭丸
嘖嘖~~這篇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好多人像我反應很喜歡那間迷之店了...
其實火城的構想是在看了那部素還真茶藝館和漫畫西洋果子古董店(是叫做這個嗎?)以後才想要寫的~
不過礙於某某秋的等級跟星巴克丹提之類的東西不一樣~我喝茶都馬是超市大特價時候買來的茶包...
喜歡喝茶卻從不深究種類~不喜歡喝咖啡自然也不屑探討~討厭喝酒以後暈暈的感覺自然也不會有相關知識...
再加上身為十指不沾陽春水~對料理點心的作法一概不知情~充其量只會煮泡麵的廢物秋~
由於以上幾點~雖然仍在搜羅資料~但還是無法寫出來...
我是很想出啦~連異度魔界邦的劇情都想好了...可惜欠缺這方面的知識~所以沒辦法下筆...

"學海諸宮調"預定，CWT22現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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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夜幽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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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9樓發表於: 2005-11-08 07: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實我後來還想打很多東西上去的．．因為很莫名的特別愛這篇文啊！
少艾的太厲害了！已經可以在無形中影響你的思維～
嗯．．既然還有這麼多＂精采＂那在出一篇吧！把所有你想寫的東西全都想出來～
像什麼床戲啊．．（我們怎麼公然討論這個＝　＝？抱歉）．．
小慕以前在翳流的日子．南宮可以出來亂一下．．！因為我特別喜歡他那種愛的很深．．
但是自己變質了卻不知道！然後小慕雖然也愛他～但最後依然選擇背叛他的故事情節啊！（南宮：你這什麼意思！！）
１５歲喔！是還好啦．．反正應該差不了多少（這什麼話題＝　＝？．．）
的確可以顯現南宮的獨占慾～跟愛他愛到無可自拔的深愛！但是．．假如可以明確的寫出來更好（色笑）．．
感覺這篇回覆變的很＂黃＂．．總之！這篇寫的很棒～又碰到我最愛的羽慕！！更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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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1.06 羽零鈴【上、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