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1 【楓櫻】不見當年紫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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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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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6)

樓主發表於: 2018-05-22 01:1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21 【楓櫻】不見當年紫衣深

直接聲明這是虐文練習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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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絲刺骨冰寒悄然鑽進他垂落於桌下墨綠色的衣袖，然而那人卻仿佛渾然未覺，他只是極為專注的握著手中的畫筆，任由風繼續從未關緊的窗吹入，擾動案上燭光，明滅他面容上的墨色鯨文。

該如何落筆呢，如何的筆觸，如何的勾畫，才能將那紫色的身影栩栩如生繪於這蒼蒼白紙，讓其躍然於上，又是當初佇立在楓紅下，悠然淺笑的那個他。

『好友，今日天氣不錯，你這裡的櫻花美的宛如人間四月雪，如此芳華，楓岫有幸一見』

那一日，楓岫與他一同隨性的盤腿坐在櫻花樹下，舉杯對飲，搖扇輕笑，他對自己誇讚這百里櫻花林是多麼的美麗，但在那雙深邃眼眸中的，卻是仍舊穿著一襲粉衫的自己。

『那是自然』他嘴角輕揚，欣然地接受楓岫的讚許。

春櫻萬片繞林垂，花開只七日，萎塵莫挽留，只願憐爾賞花人，一片春心待相惜。

今日，是櫻花盛放的最後一天了。

此時一陣微風輕拂，溫柔的吹散漫天櫻瓣，如一場絕美花雨，他看見楓岫俊朗的眉眼灣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笑著對他說道：『不知好友今日是否有興致，陪吾怡情風雅，吟詩作對？』

『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吧』

捧起還冒著絲絲熱氣的圓滑瓷杯，他輕啜楓岫為他泡的茶，藏住自己不禁勾起的唇角。

『那就由吾開始吧』

楓岫輕搖羽扇，那認真思忖的側顏，不知為何令他有些為之失神，而後他看見楓岫緩緩地望向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的對詞，莞爾一笑。

『山有木兮木有枝』

楓岫的語調平和沉穩，卻牽引了誰暗藏的心緒，隨其紛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那句詞的下半句：『心悅...』

忽然意識到自己就快要說出了什麼，他連忙止了聲，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對方，然而與他的慌亂相比，楓岫只是噙著淡然的笑意，面色如常。意識到這可能是對方的一個無趣的玩笑，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楓岫！！』

又是一個尋常的被戲弄一天，他將雙手交叉於胸前，不悅的神情令他的面容添上幾許紅櫻般的艷色，而就在此時，楓岫突然傾身向前，在自己愣住之時，伸手替他拂去落於髮上的花瓣。

『恩，拂櫻』

楓岫回應了他的呼喚，修長的手指捻著一瓣粉櫻，那望著他的笑顏，從此銘刻於心，在難忘懷。

最後一筆，他用一點嫣紅，輕輕的勾勒他慣常揚起的唇角，那日捻花含笑的模樣，便浮現於他的腦海中，清晰如昨。然而長夜終歸有盡，天明將至，昔日的拂櫻齋主，如今的凱旋侯，緩緩收起了畫軸。

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從此以後，紫衣不在，無人拂櫻。

他只用了一宿，卻仿佛傾盡了數十年光陰，鐫刻他的容顏，然而他卻分不清楚，他是為了將那人永遠的記在心裡，抑或是留在他摯愛的女人心上。

迎親隊伍抬浩浩蕩蕩而來，那掛於火宅佛獄各處的綢緞，是那樣淒豔而鮮紅的，讓人感到無邊心寒的顏色。咒世主之女今日將遠嫁殺戮碎島，而與她一同前行，還有此時正用一雙浸著盈盈水光的湛藍眼眸，無助而悲傷的望著自己的女人。

若此生還有最後的惦念，那便是深放在內心，已然無法暮暮朝朝，相約白首的愛人罷。最後他將繪有楓岫容貌的畫軸贈予了襄命女，當魂歸之時，也許那會是楓岫惟一能可安息的歸宿。

襄命女道謝的聲音有些微顫，她小心翼翼的接過畫軸，仿佛在自己手中的是世上最為珍貴的寶物，最無可取代的一切。

在臨走前，她抬眼深深的望向神色肅然的凱旋候，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然而最後她只是將畫軸緊緊的抱在懷裡，垂眸無話，未落下的淚珠，在凱旋侯眼中特別的清晰。

目送著迎親隊伍漸行漸遠，當連一點人影都望不見之時，他的下屬來到身後小聲的通報了什麼，而凱旋侯竟微微睜大了雙眼，然而那失神的剎那只有一瞬間，他很快回復成平常的神情，毫無起伏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隻身一人來到陰氣濕寒的大牢，他看著昔日丰神俊朗的楓岫主人，如今卻是血色沾衣，一身落魄倒落塵土。

從懷中取出鑰匙解開牢鎖，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指，莫要在止不住的顫抖。他為何會感到膽怯，怎麼會覺得悲傷呢，從他冷眼看著楓岫被押進大牢時，這一刻早已注定了不是嗎。

踏入那人最後彌留之地，凱旋侯蹲下身，撥開他掩住了容顏的血污散髮，而在那紫色髮絲下的是一張蒼白的顏，已無任何生息。

凱旋侯以為當這一刻到來之時，自己會為這虛假多年的情誼感到可笑，抑或是為注定成憾的結局而唏噓悵然。然而此時的他只是靜靜的蹲在楓岫身旁，什麼心情也感受不到，腦中只有一片蕭索的空白。

他隨這楓岫最後伸出手的方向望去，看見他的指尖落處，是一方染上嫣紅的娟秀手帕，飄落在他至死都觸及不到的地方。此刻，凱旋侯終於再次擁有了生而為人的感覺，因為他的心臟似乎在瞬間抽痛了一下。

因為知道此後一別便在無相見之日，所以也隨之而去了嗎。
楓岫…你的情愛太深沉了…

然而愛至深處而無怨尤者，又豈止楓岫一人呢。

將襄命女的娟帕好好的放回楓岫緊存餘溫殘留的掌心，忽略為此而隱隱做痛的心口，這是自己最後能為他做的事了，因為若有一日他們二人身份互換，他也會希望楓岫這麼做的，將一片丹紅的楓葉親自放進他的手掌，收攏五指，從此不再鬆手。

然而這不過是拂櫻齋主的一廂情願罷了，一個幻影的癡心妄想，他凱旋侯焉能為此而動搖，為此而心傷...

這一天，楓岫主人死了，而與他同去的還有他多年的好友，那和他一起品茗賞花，笑語聲聲，不曾背叛過他的拂櫻齋主。

楓紅落盡，春櫻凋謝，是道枯榮有序，或是人生無常。

壓抑胸中的酸楚，凱旋侯輕輕地抱起楓岫，想親自將他的遺軀抱進晶棺中，讓他最後一程能走得安穩些，送其回鄉。

然而當凱旋侯扳過楓岫伏於地上的身體時，卻見一在這陰森牢獄中顯得極為不同的東西從楓岫胸前的衣襟內緩緩落下，他疑惑的定睛一看，發現那竟是一片殘敗的粉色花瓣。

那鮮活柔軟的色澤是這麼的熟悉，幾乎讓人為之顫慄，凱旋侯驚愕地拾起那片花瓣，他這一生都不會錯認的，這是櫻花，他親自所種的百里櫻花林中的櫻花。

有那麼一瞬間，凱旋侯的腦中閃過一絲荒謬的想法，他辯駁、他否認，然而心中的驚疑一旦生了根，便無止無盡的纏住了他所有的思慮，在所有理智自持如同當時做戲的衣袍猛然斷裂的霎那，回憶起楓岫當初那樣失望的眼神。

凱旋侯突然像是瘋了一般，他慌張地在楓岫身上找尋著什麼，終於他在胸前的衣下找到一個系口鬆開的錦囊，他顫然的將其取出，而隨著他的動作，更多的粉色花瓣從錦囊中緩緩飄落，點綴此間蒼涼。

片片花辦散落在楓岫淺紫的髮上，而此時在錦囊中的，僅存一朵還未開敗的褪了色的櫻花，被凱旋侯倉促的倒在自己的手上，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掌中的櫻花，失了魂般對那人輕喃。

「這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帶著這個...」

凱旋侯一遍一遍的問著，彷彿楓岫還會如同過去一般，為他沏一壺香茗，笑著與他說話。然而楓岫只是安靜的躺在凱旋侯身邊，白錦裹眼，就連血淚也都看不見。

「你給我起來把話說清楚，楓岫...」

凱旋侯慌亂地抓著他的衣服，用力搖晃著已然冰冷的軀體，彷彿楓岫只是陷入沉睡而不願清醒罷了，不知所措的凱旋侯已然沒有了三公之一該有的威儀，他迷失在了諸多自己與楓岫編織的種種假象與謊言中，逐漸分不清何為笑語，何為被掩藏的真心。

而就在凱旋侯陷入虛實相錯的記憶之中，將近萬劫不復之際，他突然發現了牢裡的石牆上，有幾行暗紅而略為潦草的血字，被留在最為角落的位置，等著誰發現他的存在。

『好友拂櫻，吾不恨你，吾原諒你』

看著那人即使雙目失明，卻仍為他留下了最後的話語，那是悲憫、是寬恕還是他到最後都沒有說出口的遺憾。

承受不住這驟然的打擊，一股腥甜猛然自喉頭湧上，凱旋侯用力咳出艷紅，鮮血沿著嘴角緩緩滴落塵土，他按住自己疼痛不已的胸口，低低的笑了起來，那是在這充滿怨魂的牢房中，比之還要淒然的笑聲，更為絕望的悲切。

好友...若我在你心中只是好友，那你帶著這些櫻花做什麼，甚至放在心口的位置，生死相依。

「你的心到底在誰那裡...」凱旋侯無助的以手掩面，他哽咽了聲音，已然不能自己。

這是他一生都在追逐的答案，從花開最後一日的櫻花樹下，到等待死亡的牢房中，他等待過，也放棄過，而如今生死相隔，當他終於有勇氣說出口時，已經沒有人能夠給他回答了。

凱旋侯忍著沉重的內傷，他顫抖的將楓岫抱進自己懷裡，依稀描摹其眉眼深邃的面容，他想起了久遠前的那一日，他們二人一同賞櫻平淡的時光，那時候四魌界只是遙遠的國度，沒有責任與野心，沒有陰謀與算計，他只是他的好友，將愛慕深藏於心的...好友。

那晚，夜櫻乘著月色紛飛漫舞，他悄悄的靠近了睡著的楓岫，緩緩的闔上了眼...

而如今，他也如同當初一般，緩緩地闔上眼，很輕的覆上了楓岫總是帶有笑意的薄唇，然而昔時的溫熱不在，只餘唇上的冰涼，冷寂了身，刺痛了心。

此後餘生，天地失色，一世落寞，不見當年紫衣深。

無聲滑落的淚水，暈開了楓岫臉上的暗紅血漬，恍然中，凱旋侯似乎又聽到了他悅耳溫和的聲音，對自己輕聲說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

失神的抱著永遠不會在醒過來的人，凱旋侯低下頭，染上一片朱紅的唇瓣附在他耳邊，溫柔的回道。

「心悅君兮...」

心悅...君兮。

薄風斷寒柳，雪盡花落聲寂寞，此生有何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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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一碟

性靜莫嫌山寂寞，心清自覺菜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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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1樓發表於: 2018-07-07 17: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真的好虐，幾乎看哭 QAQQQ
心悅君兮，君縱知曉又如何，許為知己至交，便成今生摯愛，國族的立場，使人再不捨都得割捨
一筆一劃，銘刻的是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曾經嬉笑怒罵，曾經的曖昧情愫，無法釐清，就已迎來了死別
覺得樓主真的很厲害，「心悅君兮」這句貫串全文，從被調戲時不小心被騙出的口誤，到最後迴盪於心難以忘懷的，一句沒有機會再讓對方聽見的告白
這種感覺真的，太虐，太虐了

然後非常喜歡「紫衣不在，無人拂櫻」這個哏，渲染力太強，之後看到「拂櫻」這個名字恐怕都會一直想起這句，以及文中塑造的，曾經有過的美好
見到錦囊中的櫻花，楓岫的心意已是昭然
如果對方不曾愛過，至少還能自欺欺人地相信，那些感情並不存在
但面對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又怎麼還能欺騙自己的心思
心悅君兮，心悅君兮……最後情不自禁地叫喚，對方卻已經，再也無法回應了……

真的好喜歡這篇，神作無誤，我淺薄的文字實在無法道盡心中的喜愛 QwQ

我的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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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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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2樓發表於: 2018-07-07 17: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啊啊啊啊啊原剧已经那么虐了为什么这里还要虐啊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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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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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6)

3樓發表於: 2018-07-08 11: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回 1樓(小菜一碟) 的帖子

首先謝謝你喜歡這篇楓櫻，這樣的短篇能收到長評真的很開心。

當初寫這篇的時候其實就是靈光一閃，想到以山有木兮木有枝為題，用這種傾訴情感的詩歌去寫一段遺憾的故事。
在我心中不論是正劇還是這個短篇，楓櫻之間是充滿遺憾的，似真似假的在不同身分之間扮演自己，然後在似有似無的情感中結束這一段情誼。
儘管凱旋侯認為拂櫻齋主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存在，然而當他拿起畫筆的那一刻，我想這就是楓岫留給他最珍貴的東西了，拂櫻齋主存在過的，那道粉色的身影依然存在楓岫的記憶中，只是他最後卻以自己的死亡向凱旋侯證明，即便他餘生都自欺欺人下去，也無法改變他們所失去的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薄風斷寒柳，雪盡花落聲寂寞，此生有何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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