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23 《Nutrient》(吞宵吞/現代架空) - O，27F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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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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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20樓發表於: 2010-09-17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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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trient》 - K。白蓮花

Ｋ。白蓮花

　　切開小小的海綿蛋糕外層，香濃的巧克力醬汁緩慢流洩出來，宵眼裡閃動著小星星的看著這幕，興奮的說：「哇！好像還算成功！」
　　「重要的是巧克力跟牛奶之間的比例，如果太多或太少都會影響巧克力醬流出來的濃稠度，以前我也在電視上節目看過有人牛奶放太多，結果整盤到處溢。」赦生在一旁跟他分享著經驗。
　　「那一定很難收拾吧？」宵心有戚戚的點頭，剛才他也小失敗了第一組，還好他做的是小杯子蛋糕，不致於弄得滿桌都是。
　　「你很有天分的。」赦生微笑著說，能夠有人一起做西點，他其實感到非常開心。

　　「師兄的份我先放冰箱，你要回去時候再拿。」兩個人一起在廚房裡清理收拾著用具，赦生背對著他喊：「還有一些沒用上的冷凍巧克力內心，等下我用保冷袋讓你一起帶回去，這樣你還可以在家裡多做幾個。」
　　「嗯，謝謝你。」宵回應著，心裡開始尋思著要怎樣『不經意』的詢問吞佛的事情，他設想得雖然完美，但是真正執行上卻似乎並不那麼容易，遲遲找不到適當的插入點把話題轉向那個方向，果然還是自己太心急了嗎？
　　在他苦惱著時候，赦生卻忽然開口了：「師兄最近還好嗎？我聽哥哥說他受了傷？」
　　宵回神過來，趕緊應到：「嗯，被一個人類殺手用槍傷到，流了不少血，不過現在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
　　「被人類傷的？」赦生有些苦澀的失笑說到：「不會是他自己往槍口上撞吧？」
　　「不，是在打鬥間不小心走火的。」宵搖搖頭，奇怪著：「為什麼會這樣說？你認為吞佛會自己去故意受傷？」
　　「以他過去的紀錄看來，也不是不可能。」大致收拾的差不多了，赦生端起桌上已經備好的伯爵茶和兩人一起作的熔岩蛋糕，抬抬下顎示意他到外面客廳詳談。
　　宵抬腳跟了出去，意識到這是個機會，忙繼續追問：「過去的紀錄？那是怎麼回事？」

　　兩人到客廳的繡紋白麻沙發上坐下來，赦生先倒了伯爵茶給他、又擠了點檸檬汁，才一邊說：「我是因為哥哥的關係才會被母后送入師尊門下的，那時候我還年紀不大，師兄已經過少年了。」
　　「我是兩族混血的魔物，在皇族裡沒什麼地位，所以小時候一直都只看著哥哥長大的；去到師尊那邊之後，才又認識了師兄，他跟哥哥是幾乎完全相反的類型，我起初覺得很新奇，後來也許是小孩子心理作祟，又覺得他比哥哥還要好。」
　　宵喝了一口香茶，默默的聽著陷入遠憶的赦生敘說起來。

　　「一開始應該是哥哥。」
　　仍然記得要回到主軸上，赦生說話的邏輯方式十分嚴謹而堅持。
　　「每次我和師尊出門回來以後，師兄就會虛弱幾天，師尊沒提過，不過我想他可能早就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了，還好哥哥雖然熱衷於這種遊戲，但那也只是遊戲，他不會把師兄往死裏整，而且他自恃自傲的性格也不會被師兄牽著走，師尊也就沒插手了。」
　　只是不時還是會看到師尊偷偷趁著師兄昏睡，替他上藥時，那副擔憂沉悶的表情。
　　那時他的年紀還小，看著這樣的畫面，單純的認為哥哥都趁他們不在欺負師兄，於是就很討厭哥哥，讓螣邪著實鬱悶了好幾個年頭，不理解小弟為什麼突然變得討厭自己了。
　　「也許是不滿足吧，師兄又開始尋求其他更危險的……」
　　「師兄很喜歡看花賞景，一次去雪谷賞梅回來，他心情好像不錯，之後就常常出門說是去找朋友，我們都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誰，只知道師兄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還要衰敗下去……最後師尊耐不住性子了，跟蹤他一起進入雪谷。」

　　風雪中，斷斷續續的話語聲傳來，襲滅天來窩在旁邊聽了一陣子，忍不住皺眉，盡是些沒營養的問答，他不懂吞佛怎麼會這樣興致盎然的樂在其中。
　　隨在吞佛離開岩窟之後進入，出現在襲滅天來眼前的，是冰池裡的一朵墨黑花苞。
　　霎那間，襲滅天來明白了。

　　「墨蓮，那是魔物的劇毒。」

　　墨蓮千年難得一見，偏偏卻讓吞佛遇上了，襲滅天來磨牙切齒的同時，也覺得寶貝徒弟實在是走到哪裡都可以吸引麻煩上身。
　　只是，這次他決定要把這個麻煩剷除掉。
　　「那一次回來以後，師兄就因為毒侵肺腑而咳血倒下了，師尊連同我母親……邪族女后，率眾前往雪谷，消滅了剛形成花苞還未能綻放的墨蓮，畢竟……那對全魔物都是一種災難。」

　　「我那時候管不住嘴，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剛清醒的師兄，我想當時師尊他們才出發沒多久，師兄如果趕去，也許還來得及見到墨蓮最後一面。」
　　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心還是想要看師兄的反應，或者，更低級的……他也許只是想讓師兄注意自己。
　　「但師兄只是愣愣的發了一會呆，好像有點寂寞的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只問我……」

　　『師尊去打獵，我們今晚吃什麼？』語氣平淡而落寞。

　　「我想他應該早就預料到這種結局，而那種悲劇性的心痛和傷害，大概也讓他無法自拔吧？」
　　因為痛而得到解脫，卻也因為痛而更加痛，赦生想自己或許永遠都弄不懂他的師兄，只是隱約的知道，師兄一直在走向自我毀滅的結局。
　　「身體好多以後，他又恢復了跟哥哥的那種虐愛關係，師尊雖然不樂見，但起碼他這種玩法相較之下是安全許多的。」
　　「然後又過了幾年，師尊問他要不要去城裡跟人類一起念書，因為母后也正打算把哥哥送去，但是又擔心哥哥去到那裏會玩瘋，希望有個人去牽制他；大家都知道，哥哥只有師兄說得動。」
　　師尊的想法應該是想讓師兄出去多增廣見聞，希望他因此而能有所改變，而且看了這麼久，也知道哥哥起碼在大局上是可以信賴的，讓哥哥和師兄在一起，他也不用擔心太多。
　　「他們在人類的大學裡待了四年，中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記得最後師兄有一次趁著師尊不在，趕回來查了一些資料，等到師尊知道，氣沖沖的衝去城裡把師兄帶回來的時候，師兄已經喪失精元了。」

　　說完那些，赦生低頭抿了一口伯爵茶，佛手柑和檸檬的清香在嘴裡發散，讓他的心情十分平靜，不自覺的又多了言語。
　　「以前年少時，我總是覺得很生氣，因為師兄從來不會把視線關注在我身上，而且還連帶著把師尊的目光焦點也奪去。」
　　他還記得，師兄寧願獨自去看山谷裡剛盛開的桃花，也不願意留下來陪他玩幾天前哥哥才教他的新遊戲。
　　小時候總覺得，師兄都跟哥哥一起玩，不理會他。
　　師兄和哥哥之間，好像自成一個小世界，沒有自己可以插入的空間。
　　「我知道我無法像哥哥一樣滿足他那種不正常的慾望，但又希望他能多看看我一眼，大概那是種孺慕之情吧？也因為這樣，我也曾經做了很多會傷害他的事情，雖然他都沒有反應，可是……我想，也許我也是增加他痛苦的兇手之一。」
　　每一條痛苦都慢慢的堆積在心底，然後尋藉著其他的傷痛來蓋過去，一層又一層的覆蓋上去，師兄的強大與堅忍就建立在那些苦痛堆成的高塔上，孤獨的一個人在那裏，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也看不到光芒。
　　「成年之後，我跟著哥哥和師兄的腳步來到人類的社會裡，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於是希望能多彌補一些過去對他的傷害……」
　　結果因為在人類社會中歷練而成長最多的反而是他自己。
　　「以前總覺得師兄好堅強好厲害，現在長大了，才發現師兄其實還挺幼稚的……呵，講這樣是玩笑了些，不過他確實沒有外表看來的那樣成熟，師尊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對他那樣注意和維護。」

　　眼神從遙遠的那一刻收回，蒂芬妮燈五彩溫暖的光芒下，宵的臉龐顯得朦朧不清，赦生輕揉酸澀的內眼角，因為混血天生的缺陷，他的視力正在逐年退化，因此才會讓房間昏暗不明，因為太強烈的光源會讓他感覺刺目疼痛。
　　「我天生嗓音不好聽，很少說這麼多話，希望你不會覺得厭煩。」聲音也是，他從小就頂著一張清秀的外貌、卻有著沙啞如老頭的聲線。
　　宵搖頭，就像不會覺得姥無艷年華老去而醜陋，他也不會覺得赦生的聲音沙啞而難聽：「不會，你說了很多對我的思考有幫助的事情，螣邪也是。」
　　赦生笑了笑，宵的真誠雖然自然而不明顯，他仍聽得出來：「哥哥是倔強了些，老嚷著自己跟師兄不是朋友，可是他是真的用他自己的一套方式在關心師兄。」
　　「看得出來。」宵忍不住笑了笑，螣邪的確是非常的……有個人風格。

　　聊完的時間已經很晚，赦生送宵到門前樓梯口的時候，垂著眼，輕聲到：「宵……我真心的期望，你能把他從那種讓人絕望的境地裡拉出來。」
　　宵允諾：「我會努力的，今晚非常謝謝你。」並誠摯的道謝。

□

　　螣邪丟下那句話以後就自顧自的離開了，在床邊輾轉不安許久，擔心著師尊會不會又想剷除自己身邊的危險因素，吞佛最後還是忍不住起身換上衣服，開門衝了出去。
　　隔壁間的慕少艾聽到聲響，出來驚奇的衝著他背影喊：「阿吞？你要出門？這麼晚了你去哪裡？」見鬼了真是！這個一整年下來大門不出七步的阿宅居然會跑出門？還是在這種三更半夜的時間？
　　「去找宵……」頭也不回扔了句，吞佛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樓梯口。
　　「欸！」
　　慕少艾擔心的想叫住他，身後的朱痕染跡卻按上他的肩頭。
　　「讓他去吧。」
　　「朱姑娘？」貓妖不解的回頭看他。
　　「這起碼是一種改變。」朱痕染跡揚起嘴角一笑。
　　會主動外出了呢……那個打死不愛出門的宅居魔物。

　　他不愛出門、不喜歡面對外面的世界，因為這個世界不屬於他，也沒有讓他容身的位置。
　　從居住的巷弄出來，到即使深夜還是有些喧鬧的大街上，他憑著記憶往赦生家一路跑去，想到也許會失去那個小吸血鬼，他有種未曾感受過的恐懼浮上心頭。
　　他祈禱襲滅天來能瞭解，宵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跟過去任何一個遭遇到的對象都不一樣！
　　從他有記憶以來，宵是唯一把所有目光和關注全部都放在他身上的人；因為把襲滅天來與蒼之間的一切看在眼裡，他從小就盲目相信著，一定會有另一個人是超越種族也會屬於自己、而自己也將會屬於他的，這種想法聽起來很天真夢幻，幾乎不像是強悍如一介魔物會堅定相信著的憧憬……但他已經絕望到任何一絲希望都願意去緊緊抓住。
　　無論在哪一段時期、無論他試圖用什麼身分在周圍尋找他的歸屬，所遭遇到的都只有疏離與冷漠的對待；在小山村的時候、他被人類排斥，被襲滅天來帶回歸魔物之間、他依然被當作是異端，最後他捨棄了自己的魔元，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在現代這個雜居社會裡生存下去，卻還是因為與眾不同的怪癖與性格而被投以異樣的眼光。
　　當他決心封閉自己、孤獨終老，默默走完相較之下十分短暫的魔生時，某一個夜晚，他的窗子被推開來，宵進入了他的生命中。
　　他想這也許是自己生命中最後一次的機會了，所以主動而積極的留下宵、回應宵的感情，放任自己的任性將宵留在身邊。
　　如果這一次還是……

　　跑了一段路，他停下來扶在路邊大口大口喘息著，失去魔之精元的身體就像人類罹患低血糖等症狀，比普通的人類還要不如；突然的劇烈運動、加上先前因為螣邪的惡作劇而缺氧一段時間，他感到腦中一片暈眩，眼前黑花花的整片，四肢發軟的幾乎就要站立不住。

　　不行，不能倒在這裡……

　　……
　　『是那個作家？長得挺帥的嘛！可惜聽說心理有點變態呢……』
　　……
　　『滾開！來路不明的異端，這裡沒有你的位置！』
　　……
　　『又是你這妖物！老是來村裡偷東西，遲早有一天定要逮到你！』
　　……

　　始終還是……無處歸依嗎？

　　精神恍惚之際，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前面停了下來，一雙溫涼的手扶住他，淡雅而熟悉的幽香飄了過來。
　　「先生，你沒事吧？」
　　聽到聲音的瞬間，吞佛覺得自己似乎想起對方是誰了，但混沌的腦海卻無法思考。
　　「咦？吞佛？」那人顯然也認出他來了，距離更加接近到熟識對象的範圍內：「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不要再問了好嗎？他皺著眉頭想著，然後意識陷入模糊，身體雖然還有些許行動的能力，卻好像無法控制，任憑那個人牽起他的手腕切脈，然後拉過他的臂彎繞過頸後，用肩膀將他撐起。
　　聲音像是在水面上傳來的一樣，模糊而滯悶。
　　「小釵，快！買些糖和飲水，他好像是低血糖發作。」
　　「吞佛，振作點……」

　　等到神智逐漸恢復到可以清醒的理智思考時，他發現自己仰躺在公園的長椅上，身上蓋了件輕薄溫暖的大衣，旁邊坐著那個人……不，那朵花。
　　「清醒了？」溫文爾雅的臉蛋微笑著俯視著他。
　　「是你……」那朵白蓮花。
　　用沾濕的手巾擦拭著他臉頰邊的冷汗，素還真柔聲問他：「覺得怎樣？好多了嗎？」
　　不回答，四下張望一圈：「你的葉子呢？」
　　「……」失去笑容的沉默凝視著吞佛一陣，素還真低垂了一下眼簾，隨後才指著他後方，重新笑到：「那不是來了？」
　　「嗯。」估摸著體力已經恢復一些，吞佛撐著身體試圖起來。
　　「唉……」幽幽嘆了口氣，素還真伸過去拉住他的手，協助他起身：「我不知道你現在居然這樣虛弱……真是對不住。」吞佛現今的體能與以往他所認知的那個強大魔物差異實在有太大的距離，以至於他剛開始的時候還慌張了好一陣。
　　「無事。」對方看似毫無來由的歉意，吞佛心裡有數，淡淡的問：「現在什麼時間了？」
　　「凌晨一點多了，你是血糖不足才會昏倒，多休息一會吧。」一邊回答，一邊遞過一瓶飲水。
　　吞佛眉頭一緊，居然已經超過一點了？急忙轉身下地：「我得回去……」
　　「你急著回去？有人等你嗎？」素還真疑問著，很自然的過去扶他。
　　「嗯。」點點頭，吞佛心裡其實很焦慮，不知道宵是否平安、襲滅天來有沒有找上他？
　　「你住哪？我送你吧？夜深了危險。」素還真擔心的說，吞佛現在沒了魔元，深夜裡獨自在街上委實讓人不放心，如果是人類也就算了，如果遇上不懷好意的非人類，恐怕沒有太多抵禦的能力。
　　「……」
　　正遲疑著是不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住所，吞佛還沒開口，就眼尖的瞥見公園另一頭飛奔過來的身影：「宵……」眼神深處流露出不明顯的喜悅與安心。
　　「吞佛！」
　　素還真一回頭，一名穿著黑色外套的吸血族青年已經眨眼間來到他們眼前，他不醒目的微微抬手，制止一旁葉小釵的防禦反應，然後默默看著青年上前來握住吞佛的雙臂。
　　「我回去聽到慕醫生說你出來找我……你怎麼不睡覺跑出來了呢？」宵著急又責難的說著，聽到吞佛居然出門找他、還過了那麼久都沒回去，他急的連門都沒踏進去就跑出來尋找，深怕他出什麼意外。
　　吞佛卻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像是在確認：「一切平安？」
　　「嗯？」吞佛沒來由的反應讓宵一愣。
　　拉住宵抱進懷中，吞佛顧不得素還真他們還在旁邊，只覺得他必須要用宵的體溫來穩定自己紛亂難安的心神。
　　宵滿腦疑問，只感覺到吞佛似乎非常的不安，於是小心的問：「吞佛？怎麼了？」
　　「不一樣……你是不一樣的……」悶頭在宵的肩頸之間，吞佛只是喃喃低語著，緊緊抓住手裡占有的這個人，彷彿這樣就能夠讓師尊聽到。
　　縱然不明究理，宵想吞佛或許是在擔憂自己的安危，於是溫柔的微笑，抬手覆上他的背脊，把額頭也貼近他的肩膀，閉上眼，感受他的呼吸：「沒事，我跟赦生聊的太晚，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再抬頭，想要向好心救助吞佛的人道謝，宵卻在話出口之前瞬間震懾住了。

　　在蓮花妖靈後方的那人身上……擁有著的居然是吞佛丟失的魔元！﹖
　　這是怎麼回事？

※
難道吞會這麼短命嗎...人家不依啦～～～QAQ
你們看我用實際行動支持吞吞了 T︿T
一口氣更新這麼多文......
快點去加吞會(縮角落畫圈圈)不然我要長小香菇......

新刊：
✤ 異度鏢局六《塵囂》連載中

既刊：
異度鏢局前傳《昔年》
異度鏢局一《莫測》
異度鏢局二《捨生》
異度鏢局三《無間》
異度鏢局四《天道》
異度鏢局五《冬青》
《魔龍崖上異度村》
《沉河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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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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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0-10-12 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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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trient》Ｌ。驟變

Ｌ。驟變

　　大學時代，螣邪就很活躍了。
　　那時候吞佛十分安靜冷漠，總是獨來獨往，只有偶爾螣邪勾搭他一起做什麼的時候，才會在團體活動裡看到他的出現。
　　我聽說他們是從山裡下來的魔物，不過螣邪的爽朗很快就打入了群眾之中，無論是人類或其他非人類，螣邪好像走到哪裡就散發著一種雅痞貴族一般的魅力與光彩。
　　於是跟他一起來的吞佛，就顯得更加邊緣化了。
　　雖然我想吞佛本身並不在意，螣邪也不會因此而疏遠他，但我這種多事的個性就是改不掉，老想試圖讓他更開心一點，想看他笑一笑、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每次都會想，吞佛不會被我纏得很煩吧？可是吞佛永遠都是那樣無所謂的樣子，默許了我的糾纏，我感覺到他對我似乎有某種好奇，卻抓不明白是什麼。
　　在外人的眼光中，螣邪常常對吞佛呼來喚去的，吞佛不一定會順從他的意思，不過三次裡總會有兩次被螣邪拉著走；我旁觀著，覺得螣邪對吞佛事實上應該是關心的，知道自己不拉、吞佛就不肯動，而吞佛表面冷淡，私底下也很樂意讓螣邪這樣來主宰自己，他們之間的情誼可以說是相當微妙。
　　就那樣一路走過四年，吞佛也漸漸會對我的糾纏有所回應，僅僅是很少數的一兩句話或動作，也讓我覺得非常驚喜。

　　那件事情發生在畢業的時節，那時候我們的學業都已經修得差不多，大家邊玩邊鬧著等畢業證書，我們這些非人類也會聚集起來，討論著以後的去向。
　　當然有些群居的種族，之後的行程已經被族內安排好了，但也有像我這種自由來去的，會對融入人類社會的生活充滿期待。
　　我和小釵是並蒂生出的妖靈，他因為發展期被魚妖咬傷的緣故而不能言語，但我能夠轉達他想說的話，所以我們總是出雙入對，在畢業之前，當然也沒想過要分開生活。
　　但是有一天，小釵卻從我身邊失去了蹤影。
　　我很擔心的四處尋找，知道事情之後的吞佛向螣邪說了，於是螣邪也拉了很多非人類一起幫忙我。
　　後來在荒山當中發現小釵時，他已經進入半魔化的狀態，失了心神，殘殺了兩名登山的人類，正在啃食著他們的屍首。
　　我當下就要暈了，因為我與他是純粹無暇的妖靈，我們不只一直茹素，除了自保外也不會出手傷人，盡可能的不沾染血氣，我想不透為什麼小釵會變得那樣。
　　為了接近他，我和很多朋友都受傷了，但因為不想傷他，最後還是只能圍困著他。
　　也許是受到小釵的影響，我的狀況變得十分不好，偶爾也出現了失神甚至克制不住殺意的情況，大家非常擔心我，都到處奔走著幫忙想辦法。
　　然後某天，當我注意到的時候，吞佛突然消失了。

　　三天之後，吞佛悄悄回來，找到我，問我想要看到什麼結果？
　　我回答他，只要小釵平安無恙、恢復心智，怎樣的結果我都能承受。
　　他又問，即使小釵完全魔化也沒有關係？
　　我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辦法，就問，那會對他有害嗎？
　　吞佛說不會，就只是完全改變成另一種生存形態，於是我點了頭。

　　……唉，早知道他會那麼做，我不該點頭的。

　　吞佛查了他們魔物的典籍，得知了解除半魔化狂亂狀態的最快辦法，就是直接讓他完全魔化。
　　於是……吞佛把自己的魔之精元讓小釵吃下了。

　　小釵恢復神智後，也許是耗了太多力量加上心神受創，隨即昏了過去，吞佛也在一瞬間變得無比虛弱。
　　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付出這樣多？
　　他只是問我，能不能開花給他看？
　　我們在化作人類形態之後，綻放的花都是開在頭上的，因為模樣有些可笑，我一般不太願意示人，但他此刻的要求我怎麼會拒絕？於是我在他面前低下頭，把本體的白蓮開給他看。
　　他看了一會，笑著說，原來蓮花的妖靈是這樣開花，還讚嘆花很水靈漂亮，然後就閉上眼。
　　我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從沒看過他那樣欣然喜悅的笑容，卻是讓人無來由的心頭酸澀。
　　我不知所措的看顧著他和小釵兩人，大聲呼喊著周遭的朋友們前來幫忙，後來螣邪領著吞佛的師尊趕到，問清一切後，魔龍尊者沒有怪罪我，他說他知道自己徒弟的性子。
　　我知道其實他師尊是萬分焦急的，沒講兩三句，匆匆抱起了吞佛就化作黑霧離去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無從得知吞佛的下落，直到後來在書展上遇見了螣邪，才從他口中得知一點點吞佛的消息，知道吞佛還平安活著，我也放心許多，卻也覺得對他很過意不去，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要見到他，希望自己還能替他做些什麼。

　　吞佛能遇到你，我真是太替他開心了，至少知道，他現在過著安穩快樂的生活，沒有因為失去魔之精元而遭受苦難，讓我安心不少。
　　你要好好珍惜他，別讓他又做什麼傻事了。

□

　　從與素還真相約談話的茶館走了出來，宵覺得內心一片沉重。
　　素還真不懂為什麼吞佛只是小小的懇求他開花給自己看，但已經聽赦生提過那朵墨蓮的宵卻隱約有些瞭解，其實吞佛並不如赦生所想的那樣、將墨蓮的逝去當作是一種自虐的手段，相反的，那是他又一層的痛。
　　那朵來不及綻放的墨蓮，就像是一種遺憾，從來都留存在吞佛心底。
　　沒有出去見墨蓮最後一面，大概是意圖狠心斷絕自己想保住墨蓮的念頭，吞佛不是那種會為了自己的私慾而壞了大局的人，墨蓮存在的意義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一隻魔受害也就算了，他或許是想在死前的一刻把墨蓮一起帶離這個世間；但既然被師尊發現，以師尊想保護他的意念，吞佛知道這個秘密已經不可能隱瞞下去了，墨蓮的現世是無法抗拒的命數，那麼，為了所有魔物著想，最好的方法仍然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消滅。
　　歷經同居而後相戀相知的這段時光之後，宵實在太瞭解吞佛的思考模式了，也因此更感到無限的心痛。
　　螣邪和赦生說的對，吞佛的本質就是一種深沉絕望的自我毀滅。

　　走沒幾步路，一直陰沉的天空下起雨來，宵默默走在雨中，反正他體質冰寒，也無須畏懼雨水的侵體，順著雨水沖刷掉臉上的淚也好，他不想讓吞佛知道他出來找過素還真。
　　「太可惡了……」宵緊咬著下唇，無法抑制的哭泣著。
　　真是的，你是這樣的讓我心痛，我卻又這樣的深愛著你。

　　宵的前半生並不怎麼引人注意，他的父親是低賤的血奴出身，但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放在高山上的廟宇邊，讓廟宇裡的寺僧扶養長大。
　　那時的日子過得艱難，寺僧們卻寧願自己挨餓也要餵飽他，從沒讓他受苦過；格守著森嚴的戒律，寺僧們都不太說話，因此他從小就往外頭山裡到處跑，找山裡那個銀白頭髮的漂亮大哥哥說話聊天。
　　高山上長大的孩子體質好，雖然銀白頭髮的大哥哥總是不待在一個地方的四處轉，但他總是能山裡山外的找到大哥哥；有時候，還會看到其他的哥哥姊姊來找銀白頭髮的大哥哥，他們有時候喝酒談天，有時候拿著刀劍比劃一番，宵總是在旁邊好奇看著，有時候紫色頭髮的哥哥和大姊姊會開玩笑的說要咬他，被銀白頭髮的大哥哥制止，但他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等年紀更大了一些，他才漸漸的察覺到不對勁。
　　在他成長的過程之中，有些年紀比較大的寺僧已經老死逝去，但那些哥哥姊姊們從未老去過一分，從他很小的時候一直到接近成年，他們都維持著相同的容貌。
　　宵知道，哥哥姊姊們不是人類。

　　當他成年的那一年，高山上的寺廟被戰亂延燒波及，他在寺僧的捨命保護下逃了出來，仗著對山裡的熟悉一路逃竄進去，然後遇到哥哥姊姊們救了他。
　　「我沒有地方回去了。」他對哥哥姊姊們說：「咬我吧，帶我走。」

　　就這樣，他成了吸血族的一員。
　　順利從人類轉變為吸血族的異變過程中活了下來，他和那個把自己變成吸血族的銀髮哥哥一起住在山裡很久一段時間，慢慢的知道了自己父親的身分、知道了銀髮的哥哥叫蕭中劍、紫頭髮的哥哥是冷醉、大姊姊是冷灩、還有另一個臉上有疤不愛說話的哥哥是月漩渦、看起來很像老頭的大哥是忘殘年……，也知道了自己的『血統』有多麼接近始祖。
　　蕭中劍是始祖的下一代，也就是說他等於是十分年輕的第三代，這種地位在吸血族裡是非常崇高的，而且也幾乎不用畏懼陽光。
　　宵明白自己的幸運。

　　後來他也開始跟著忘殘年和月漩渦等人下山，在人類社會裡轉轉，他們人都很好，教導他狩獵的方式，也告訴他怎樣不傷人命就能飽餐一頓。
　　然後他慢慢的也會脫離群體行動，獨自在人類社會中體驗生活，但不久仍然會離開，回去山上窩一段時間，他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曾經應該是他所屬的社會，他總想，自己大概是生來就注定要成為吸血族的命運吧？
　　即使遇上了很要好談得來的人類朋友姥無艷，他也仍舊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離去，回歸山裡深居，直到近來因為蕭中劍等人都不在山上，他一個人有點思念姥無艷，這才又下山來尋找，最後認識了吞佛……。

　　我該怎麼做，才能阻止你毀滅自己？把你從絕望當中拯救出來？
　　淚水已經止歇，雨水依然不停澆淋在身上，宵想著，他應該能夠明白吞佛的痛，在高山上的廟宇被戰火所摧毀的那時候，他記得自己孤獨的在山裡奔逃著，心裡那種徬徨無助和茫然的痛苦，那是他這一生都不想要再品嘗到的。
　　但在那之前和之後，他都有歸屬的所在，吞佛卻始終都是孤身一人，即使短暫的感受到被師尊收入門下的充實感，也因為身為魔物的異端而重新失落，畢竟魔龍是魔物中至高的種族、而吞佛卻僅僅是個無所依歸的異類。
　　當時他在山裡奔逃所感受到的痛，他終其一生都不想再觸碰到，吞佛卻用了一生去品嘗。

□

　　「為什麼不在路邊商店買隻傘？」吞佛用毛浴巾揉著他的頭髮，一邊問著。
　　「想淋雨嘛！」宵說，感覺相當新鮮有趣，難得是吞佛替他服務，他可以像姥無艷一樣，把這樣的行為理解成是吞佛的改變嗎？
　　「現在的雨水不像以前乾淨了，不要常淋雨。」吞佛皺眉碎碎念著。
　　「知道了。」浴巾掩蓋下，宵偷偷笑著，吞佛好可愛喲！
　　低頭間看到桌上蓋著的電腦，宵好奇的問：「咦？今天的進度打完了嗎？」
　　「嗯，這集剩下一點字數，我還不知道要寫什麼。」吞佛說著，用手指笨拙的搓揉著宵的紫黑色長髮，以避免因為雨水乾了之後而結在一塊。
　　宵笑了笑，也對，這是他們的故事呀！
　　「希望能快點看到第二集。」

　　他卻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那種景況下看到第二集。

□

　　他和吞佛依舊平穩的生活著，日子雖然總是一成不變，但看著吞佛一點一點正在變化的行為模式，宵也慢慢的知道，是自己正在改變他。
　　比如吃完飯之後，吞佛會跟著自己一起進廚房洗碗、在他買東西回到家的時候，會出來門口幫他一起把東西拿進去、當他出門比較長時間的時候，吞佛會好好的照顧自己，不再讓他每次回來都嚇了一大跳或者不安擔心著。
　　夜行性的他晚上出門，回來時總會發現已經睡下的吞佛給他留了盞燈……那盞姥無艷後來送給他的蒂芬妮紅花彩繪玻璃燈。
　　看著吞佛眼底深處漸漸在消退的孤寂，宵懷抱著希望，吞佛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傷害自身、或者把自己陷入危險處境的舉動了，也開始稀少的跟他一起出門走走，不再緊緊封閉著自己；雖然還是會在經過人潮比較多一點的地方時看到吞佛鎖起的眉心，知道吞佛還是在意著某些事，可是……握著他的手從未放開過。

　　以為一切都能這樣美好下去的時候，卻在看到那個人出現的一瞬間，宵感覺到全身的戰鬥細胞瞬間緊繃。
　　「……蕭中劍在哪裡？」紅髮在空中飄揚，那人的身上有著魔物的氣味，卻跟吞佛大不相同。

　　「朱聞蒼日……還是該叫你銀鍠朱武？」宵冷冷的瞪著他，聲音寒澈：「蕭大哥不想見你，需要說多少遍？現在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了。」
　　銀鍠朱武面色憂鬱的沉默了一會，緩緩抬頭：「我非得見到他不可，如果連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那就讓他自己來找我吧！」語畢的瞬間，他手中幻化出了武器。
　　不安的望著走廊底端的房門，即使戰鬥資歷稀薄的自己也許敵不過銀鍠朱武，但宵並不畏懼戰鬥，吸血族裔擁有的恢復能力高過眼前這個魔物所修行的特殊功法，就算勝不了，他也不至於會輸；讓他唯一擔憂的，是在家裡等著他的吞佛。
　　「不要在這裡，要打出去打。」宵不悅的說。
　　銀鍠朱武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房間：「你有朋友住在這裡？你擔心波及他？」
　　宵很不高興這個魔物語氣中明顯的玩味意圖：「事情跟他無關，你不要牽扯到他，這樣很低級！」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銀鍠朱武說著，手中武器揮轉，攔在走廊正中：「越過我，否則就等著見到他的屍體。」
　　「你這人怎麼這樣！」難得的動了怒，宵咬牙切齒的憤恨大罵：「神經病！為什麼我非得跟你打不可？難怪蕭大哥不想見你！你好煩啊你！」
　　「只要你有難，蕭中劍必定會出現。」銀鍠朱武不為所動，篤定的說到。
　　「你……簡直不可理喻！」微微張開雙唇，伸出了獠牙，指甲也逐漸增長化為紫色，動了真怒的宵提起了吸血族裔的戰鬥力量，四周隨即寒氣逼人，冷霧滾滾湧出。
　　在掌心間化出了冰刃，握住，下一霎那，小吸血鬼的身影竄出，先聲奪人！

□

　　什麼聲音？
　　從字裡行間抽回心神，吞佛皺皺眉，瞧了一眼時間。
　　宵出去太久了，怎麼回事？都已經過吃飯時間了……他不可能會在外面逗留錯過這個時間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內心忐忑的起身來回走動一會，他停下腳步，敏銳的察覺到地板床上來的不尋常震動，又想起剛才聽到的怪聲……吞佛心中一凜。
　　不會是師尊找上門了吧？
　　非人類之間的戰鬥都會張開結界的，能讓他毫無所覺也不是太奇怪的事，何況他現在已經沒有了精元能夠感應。
　　一思及此，他馬上轉身跑向玄關。

　　打開門的一剎那，眼前一團毛茸的東西飛了過來，吞佛直覺的接住，定眼一看：「藥師？」居然是金華貓妖，不帶被打出了原形，還失去意識。
　　「吞佛小心！」
　　緊接著宵的驚呼聲傳來，才堪堪抬頭，眼前的那人已經拍掌印上了他的肩頭，氣息一窒，瞬間疼痛奪去了他全身的五感，一口血咳出，倒退數步，撞上了背後廊道底端的牆面。
　　不對……不是師尊？

　　「吞佛！」眼見吞佛被銀鍠朱武反身一掌擊傷，宵身形移展，飛快的穿過了銀鍠朱武的攔阻，護到吞佛身邊：「你怎樣了？還好嗎？」
　　吞佛艱難的搖了搖頭，對方沒有出太多力，這點傷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但卻一時之間倒臥在地動彈不得。
　　勉強仰起臉望著宵，發現他身上也增添了許多傷痕，有些甚至連他發動吸血族的體能都來不及癒合，眼神中不由得透出了疑慮與擔心。
　　不知道銀鍠朱武為什麼突然暫停了攻勢，宵滿是歉意的憂傷看著吞佛：「抱歉，牽累你了，這人是要找我的前代……哼！」來不及把話說完，宵警覺的轉身以冰刃接下銀鍠朱武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驟然偷襲的招式。
　　「魔物？嗯？」銀鍠朱武似乎對於吞佛的身分感到相當不解，因此才猶疑了一下，但思考不出個概念，索性就置之不理，繼續猛烈的攻擊。
　　為了守護後方的貓妖與魔物，宵絲毫不敢大意，完全不退避的接下了銀鍠朱武的所有攻勢，身上趕不及恢復速度的傷勢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心知這樣下去不是他先抵禦不住攻擊讓銀鍠朱武殺傷身後的吞佛、就是自己失手被殺，宵咬著下唇，汗水沿著頰邊滴落，全力思索著能夠帶著身後吞佛和慕少艾一起脫身的辦法，他不是什麼偉大的犧牲者，可以的話，他會盡力保全自己與身邊人的性命，否則一旦自己身死或被擒，恐怕吞佛和慕少艾也逃不過劫數。
　　正當他幾乎束手無策的焦急心慌時，驀然察覺到身後的吞佛動了一動身子，似乎試圖站起，一閃神，沒注意到手中冰刃因為周圍水氣不足、已經相當薄弱，瞬間崩裂！銀鍠朱武的兵器兇猛的刺入他的防禦圈內，為了保護後方的吞佛，宵硬生生頓住了直覺反射想要躲開的身形，側過去用自己的腰腹接下了這一刺！
　　扶著牆面站起的吞佛大吃一驚，也管不了太多，上前將宵從利刃上拉入自己懷中，手掌靈巧的一旋，純憑技巧的將銀鍠朱武的兵器帶開拍了出去！口中隨即以魔物語言低喝一句：『朱厭！』

　　銀鍠朱武心中驚異於吞佛的高超身手，但兵器被卸開也只是一瞬，很快的又繞了一轉回刺過來，吞佛竟不閃不避，只是沉下臉色。
　　一聲鏗然的交擊，銀鍠朱武的回擊被一只深紅色槍劍所阻擋，雪白的符紙與血紅蘇穗晃晃蕩蕩，乍然現身的是一名樣貌清秀年幼，與吞佛有七分相似的少年。
　　『主人，請離開。』少年輕聲的以魔物語言說到，眼神呆板卻堅定。
　　「嗯。」也不多言，吞佛抱住宵、撈起一邊的貓妖，轉身衝出幾步，從走廊的陽台邊翻越跳了下去。

※
最近忙著賺印本的錢...
好不容易有精神來貼文...

印刷品還是過不去對岸的樣子T_T
總覺得書要拖到明年才能過得去了Orz

頂端

cuipidou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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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22樓發表於: 2010-10-15 01: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朱厌出现了？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好想摸摸……（被咬）
阿吞肯定跟雪宝宝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时间上有点绕得头晕啊某豆腐（蚊香眼中）
朱武不认识阿吞哦~嘿嘿，不过认识之后就会滥好人发作么？
阿吞可招人心疼了~作者大不要再虐他啦~

樓主留言︰

朱武是笨蛋：P )FiU1E
回憶部分大致上都寫完了～ p~y 4q4
從頭看一遍應該就都能理解。 WxI]Fcb<
朱武只是來跑龍套XD ~wV98u-N
我可疼吞吞的～～>/////< kxiyF$ 9
他一天不快樂我就一天心疼啊～

其实很想装淡定，无奈被淡定一脚踹在了蛋上。
自从有了霹雳，票子就从妻子变成了男宠，收了就用，从不留着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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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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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23樓發表於: 2010-11-16 15: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路看下來真的有過癮到！！
很期待後續～（希望結局不要太悲傷...）
預祝大大出書順利喔！︿︿

樓主留言︰

我不寫悲文的，不用擔心。 w9}IM149
花肥本已經出了XD =njj.<BO
現在換另外一本～

昔我往矣, 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 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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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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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24樓發表於: 2010-12-17 17: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Nutrient》- Ｍ。放手

Ｍ。放手

　　朱厭是襲滅天來留給吞佛護身用的最後一道防禦，是由他從前的兵器朱厭劍所練就成的劍靈，能夠在危急時刻保護身無魔元的他，只要喚動了朱厭，那麼襲滅天來聞訊趕到應該也不需要多久了。
　　扶抱著宵一路逃到附近不引人注意的小巷間，吞佛讓他靠牆坐下，檢查他的傷勢，發現小吸血鬼的傷口癒合速度已經相當緩慢，知道他能量不足以支持這樣頻繁而過重的傷勢，心急的就要把自己的魔血餵給宵。
　　「不、不可以……」勉力維持著一絲意志，宵喘息著抓住他的手：「現在喝到血，我會無法控制自己。」
　　吞佛默然的凝視著他的目光，平靜的開口：「我相信你。」然後擺脫宵的牽制，逕自吻上了宵的嘴，將口中因為內傷而充溢的鮮血渡了過去。

　　不要……！
　　內心無聲的吶喊著，宵睜大了雙眼，瞳眸逐漸的漫上血色，理智盡退。
　　猛地推開了吞佛的唇，扣制住他的肩頸，吸血鬼揚起伸長的獠牙，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呃！」皺眉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吞佛苦笑：「好痛……你不能溫柔一點嗎？」
　　隨著吸血鬼積極吸噬的速度，吞佛臉上血色一點一滴的消逝，感覺冰冷慢慢從骨子裡透了出來，意識也緩緩的散逸，他茫然的呼喚幾聲：「宵…宵……」
　　但已經被本能所操控的吸血鬼不同以往，毫無反應，繼續無情的吞噬掉他的生命。
　　啊，真的要變成花肥了。
　　「算了……是你的話……」吞佛從容一笑：「要開出…美麗的花噢……」他閉上了眼，身形驟軟，手指從小吸血鬼的身上滑落，意識沉入深淵之中。

　　在魔物的蒼白手指墜落，碰撞到他腿上的那一霎，宵倏然驚醒過來，急速的撤離了血源，趕忙舔拭癒合了吞佛的傷口，一邊帶著哭音呼喊：「吞佛！吞佛！你醒醒！」
　　焦急的叫喚半天，眼看慘白無血色的魔物仍然毫無動靜、渾身冰冷的虛軟癱在他懷中，連雙唇都已經青白如同屍體，宵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吞佛！嗚嗚……我不是說過不可以嗎？你好過份……吞佛…你快醒醒……我不要這樣……」
　　如果吞佛就這樣死了，那自己活下來幹嘛？
　　腦海裡無端浮現出這樣的想法之時，宵才驚覺到，原來自己居然已經付出這樣深的感情了？原來他已經深愛到不能失去吞佛了……但，最後仍舊是自己毀滅了他？
　　「吞佛……你這個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
　　痛哭失聲的把腦袋貼近吞佛的胸懷當中，正悲傷不已的宵，突然發覺到一絲不明顯的心搏跳動，詫異的抬起臉，他又驚又喜的再次湊近過去，發現吞佛還有一點微弱的氣息。
　　「吞佛！」
　　還有氣！但是，要怎麼辦才好？該怎麼做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知道這一點希望的火苗隨時都會喪失，宵心急如焚的轉動著自己的腦子，卻苦無任何辦法。

　　正當他幾乎都想著要把自己的血餵給吞佛的時候，一道紅光閃過眼前，那名與吞佛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劍靈搖搖晃晃的歸來了，似乎受了不輕的傷，容顏黯淡。
　　「啊！你是……？」
　　彷彿沒有看到宵一樣，劍靈幽幽的對著昏迷不醒的吞佛說到：『對不起，主人，朱厭失敗了。』然後伏地一磕首，化成了一團紅光飛入了吞佛的胸口。
　　宵連忙過去探看，發現吞佛的心脈已經被劍靈最後施展的力量守護住，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心神一慄，轉頭看去，果然銀鍠朱武已經出現在巷口！
　　「放棄抵抗，我還可以留他全屍。」冷冷的望著宵懷中抱著的吞佛，以為他已身亡，銀鍠朱武於是這般說到。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宵怒上心頭，再次吸收周遭的水氣凝結成刃，決心這次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護吞佛周全，若是不能，那他跟吞佛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從有記憶以來至今，宵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
　　以前聽到蕭中劍或其他人說著哪個感人肺腑的殉情傳說，他一直不能理解，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就算一個人也應該要努力的活下去才對！他總是這樣認為著。
　　但剛才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吞佛的時候，宵才真正瞭解到，那種至深的感情、那種無法彌補的失去；原來真的有一天，他會擁有一個……就算失去整個世界、也不想失去的人！

　　「小鬼，你想要殉情還嫌太早呢。」
　　雙方一觸即發之際，低沉悶重的嗓音在他們之間無中生有的擴散開來，緊接著黑霧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在宵的面前凝結出了一道高瘦的黑袍身影。
　　耳邊響起那道聲音的瞬間，宵就已經意識到，對方是個實力恐怖的強者！光只有聲音就能帶給他們濃厚的壓迫感，黑霧湧出的時候，雖然對方不是針對他，但他還是幾乎無法動彈，這樣驚人的力量，難道是……？
　　銀鍠朱武瞳孔一縮，擰眉失聲：「黑龍尊者？」
　　「喲！你還記得老子的身份啊？那欺負老子的徒弟是什麼意思？想挑戰老子嗎？」嘴裡吐出一連串的咕噥，魔之尊者的情緒顯然相當、相當的不爽！
　　「這個吸血族的是您的弟子？」銀鍠朱武還沒有反應過來，困惑的小心問到。他怎麼都沒聽說過魔龍有個外族徒弟？
　　「你他媽的是白痴嗎？」襲滅天來張牙舞爪的一跺腳，暴躁吼到：「是躺著的那個！」
　　吼！這個鬼族朱皇果然如傳說中的少根筋！襲滅天來簡直要忍不住上去撕了他，九禍那妮子怎麼會再嫁給這傢伙？就算是政治考量，這種愚蠢的王者也實在讓人擔心在他統治下的魔界前途。
　　「但他……」很弱啊……。再怎樣遲鈍，銀鍠朱武也知道這句應該爛在嘴裡。
　　「懶得跟你嘰歪了！」想來這位離家出走很久的王者，情報系統十分的破爛牛步，襲滅天來冷著臉抱起手：「本來是想跟你算算這筆帳的，不過現在看來……有人更想跟你算總帳啊！」

　　銀鍠朱武聞言一愕，須臾之間，小巷內白日飛霜！
　　一頭銀白長髮飛揚的雪膚俊美青年緩緩的踏入巷中，佇立在銀鍠朱武身後停下腳步，雪霜從他的身上飄散出來，襲捲了整條巷弄，溫度瞬間下降至接近冰點。
　　「蕭大哥！」宵喜形於色的同時，趕緊脫下身上外衣，也顧不上染血髒汙了，連忙覆蓋到吞佛身上給他保暖；畢竟自己雖然已經習慣這樣的寒溫，但傷重的吞佛卻是難以承受的。
　　銀鍠朱武回頭看去，臉上揚起了明顯欣喜的表情：「蕭兄！你終於肯見我了！」
　　舉手緩緩卸下細毛斗篷的兜帽，抬起眼來的蕭中劍卻是一臉森寒，口中陰冷的一字一句說到：「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
　　蕭中劍還未說完，銀鍠朱武已經臉色大變：「等等，蕭兄……」
　　「不留命！」
　　最後一字落地擲聲的同刻，銀髮的吸血鬼驟然瞬移到他面前，銀鍠朱武連反應都不及，隨即就被蕭中劍一拳痛砸在臉上毆飛出去，狠狠撞上巷底的牆角，震出一聲驚天巨響！

　　「嘖、嘖！」移步阻在宵與吞佛之前，衣袍一捲，散去了漫天沙石煙塵，襲滅天來抖抖黑袍，從容不迫的開口：「姓蕭的，你也先張結界再揍吧？別把人類驚動了。」
　　「抱歉。」原地只遺留了這句話語，蕭中劍已然再度瞬移到銀鍠朱武倒臥的地點。
　　「嘶……蕭、蕭兄？你的力量？」驚疑的仰望著蕭中劍逆光的身影，銀鍠朱武百思不得其解，原本相識時力量相當的兩人，如今蕭中劍卻是一拳就揍得他毫無還手之機，這……怎有可能？
　　眼神冷得凍澈人心，蕭中劍背著光芒低頭俯視他，語氣漠然無情：「當初與你相識之時，我正受半魔化之苦，力量僅存平日四成不足，如今我半魔化症狀已解……你以為，在我跟前，你還有反手的能耐嗎？」
　　銀鍠朱武驚駭的啞口無言。
　　「哼、哼……哈哈哈……你知道什麼是最絕望的愛嗎？朱聞……」陰森的垂下臉去，蕭中劍的聲音彷彿自修羅幽谷地獄裡鬼魅的傳來。
　　「啊？」銀鍠朱武捂著臉怔忡出聲。
　　冷酷的舉腳兇狠踩下，蕭中劍厲聲破口怒罵：「就是你他媽的已經有老婆了還要來糾纏我！就是我他媽的愛你卻又不得不遠離你、你卻還是要他媽的來追著我啊！」
　　「嗄！蕭兄！啊……住手！呀！……不是！住腳哇！噎！」

　　「別看別看，那邊家暴。」襲滅天來揚一揚黑袍，讓愣愣看著蕭中劍發飆的宵回過神來，皺著眉問：「小吸血鬼，我徒兒怎樣了。」
　　「你是吞佛的師尊？」宵馬上反應過來，急忙說：「吞佛他……被我吸了太多血，之前又被銀鍠朱武打傷……」
　　蹲低身體，襲滅天來過去執起吞佛的手腕切脈診斷，沉吟半晌，輕輕的放回：「朱厭那小子做的很好，吞佛暫時性命無虞，不過情況還是不能算挺好啊……」
　　「你能救他吧？」宵憂心忡忡的仰望著襲滅天來，輕微蹙起的眉心加上那雙泫然欲泣的水潤眼神，讓襲滅天來有一種被小動物乞食的錯覺。
　　揉揉眉心，驅除那種莫名的想像，襲滅天來倒是顯得相當冷靜：「你別急，首先得有藥引……」說著，深手入懷取出了一只空試管，就在宵眼前用指甲劃開了自己的手脈，沁流而出的紅色血液很快泛出金光，接著一顆一顆落入試管之中。
　　宵起先還不解的看著，然後很快意會到：「那是……你的精元！」
　　襲滅天來不以為意的冷冷一彎唇角：「哼，緊張個逼，這點量於我只是九牛一毛，不消十天半月就能補回了。」
　　「所以你能用這些精元救他？」宵滿懷希望。
　　「能救他的不是我，是那個腹黑道士。」探出手去將鎖緊的試管放入宵的上衣口袋，拍了拍，襲滅天來垂眼說到。
　　「蒼？」宵一聽，趕緊抱起懷裡的吞佛就要動身：「我馬上去！」
　　「欸！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呀！」襲滅天來連忙喚住他的動作，然後指指一旁被扔著就遺忘的貓妖：「這個，也一起撿去，扔給朱痕那小夥子就好。」
　　「慕醫生！」為自己遺忘了一開始協助他抵禦銀鍠朱武的金華貓妖感到相當愧疚，宵尷尬的問：「他不會有事吧？」
　　「這你儘管放心，貓族自癒能力強的很，他應該只是力量用罄，無礙。」把大貓從地上拎起來順手掛到小吸血鬼身上，襲滅天來一揚下巴，吩咐著：「還不快去！」
　　「啊，是！」小吸血鬼語聲一落，身影已經不見蹤跡。

　　「呼……」
　　「馬的……還是很不爽啊……」站在原地的襲滅天來仰頭想了一想，喃喃自語著，然後一回頭：「喂！姓蕭的，留他一條命給我！別一個人獨占！」
　　那邊陰鬱而又鬼氣森森的聲音傳來：「放心……這傢伙有三條命，你一條、我一條，還有一條……留給他老婆去教訓。」
　　「你、你們……還是不是人啊……」已經鼻青臉腫血流如注卻硬是仗著氣雙流的功法而掛住一條命的銀鍠朱武微弱哀嚎一句。
　　魔龍與吸血鬼異口同聲：「「當然不是！」」

□

　　焦急不安的在診療室外來回走動，雖然蒼進去前已經一再擔保過吞佛不會有危險，但在親眼看到他安然無礙之前，那種宛若屍體的冰冷觸覺還是在他心中印下不可抹滅的恐懼。
　　朱痕染跡坐在一旁陪著他，懷中撫抱著金華貓，低頭默默的給他理順毛髮，藉由這樣的動作來加速金華貓妖對於外界天地能量的吸收速度；襲滅天來說的沒錯，貓類妖靈的自我療癒能力很強，俗稱他們為九命怪貓也是這般原因。
　　「朱痕，對不起。」小吸血鬼第三次來到朱痕染跡的面前表示歉意，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惹來的禍事，否則慕少艾與吞佛也不會受到傷害。
　　朱痕染跡抬起頭淡然一笑，耐性十足的面對他的再三道歉：「我說過，你不用表示虧欠，慕少艾已經把你視作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是他的選擇，你沒有什麼好覺得抱歉的，唯一應該表示的……是感激，知道嗎？」
　　「嗯。」宵認真的一點頭。
　　又低頭摸了摸軟茸的貓毛，朱痕染跡繼續勸慰著他：「這樣道歉，卻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你懂嗎？」
　　「我明白了。」恍然大悟，宵慎重的說：「所以我應該說，謝謝？」
　　朱痕染跡一笑：「沒錯。」

　　隔了一夜，第二天凌晨時分，蒼才終於開門出來，低身交待在他身後跟出來的綠髮琵琶精先去休息，然後才往痴痴巴望著的宵走來。
　　「他已經平安無事了，只是需要睡上一段時間才會醒來。」蒼微笑著說到，接著對宵後方的朱痕染跡點一點頭。
　　朱痕染跡抱起貓妖，悄悄的在他的示意下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單獨對談。

　　「他沒事……」宵鬆了口氣，茫茫然的坐了下來，覺得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一切是如此的幻夢不實，好像他睡一覺醒來，就又會毫無意外的看到魔物摟著他的腰睡得香甜。
　　如果是這樣，該有多好？
　　宵的臉蛋上安靜的淌下淚來，沒有哭出聲音，只是就這樣流著兩道晶瑩。
　　靜靜的陪著他坐了一會，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熱茶默默遞了過去，蒼悠然的說：「宵，想聽聽……『另一段故事』嗎？」

□

　　是人類，終有一死。
　　他早明白這一點，也早知道自己將會有大劫臨身，卻躲不過也避不了。
　　雖然離開道觀就是因為已經預見到未來的死劫，但他的光芒實在太過閃耀，即使遠離了權力的中心，仍然逃不過鬥爭的血腥。
　　被一同長大的同修陷害，似乎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但年輕的他仍然低估了人性的黑暗面。
　　身受重傷，彌留之際，他孤獨一人靜靜的躺在荒山野嶺之中，鳥語花香，享受這個世間最後的美麗，安詳而淡漠。
　　本來他想著，自己就算這樣離去，也沒有什麼。
　　但眼前的天空意外出現那一抹黑影的時候，他卻依舊濕了眼眶。
　　原來自己是如此的不捨。

　　「蒼！」黑龍化作人形躍下，小心翼翼的將他從地上扶起，臉上是少見的驚慌失措。
　　啊……你也會有這樣的神情啊！他想笑，想調侃他，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渾蛋！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一個人承擔？」黑龍撫著他的臉，知道這個人類短暫的生命即將離他而遠去，心中哀痛欲絕。
　　怎麼一副要哭的表情呢？他逐漸模糊的目光望著黑龍布滿五彩紋飾的臉，心想，那樣彆扭的黑龍居然也有這麼深刻的情感，這不是讓他更放不下心嗎？
　　如果我死了，誰來摸摸你美麗的鱗片、壯觀的犄角、捏捏你臭著的臉，開你的玩笑、吐你的槽呢？
　　黑龍緊緊的將他摟進懷中，他感受到黑龍溫暖的心跳，眼角終於忍不住滑落淚珠。
　　他從來不知道，擁抱竟然是這樣令人眷戀的感覺。
　　黑龍低頭親吻著他的淚，然後深邃的血紅雙眼注視著他，彷彿作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蒼，對不起，我不想失去你……」
　　意識開始模糊淡去，黑龍說著的話語，他無法再去思考其中的意涵。
　　「原諒我。」
　　嘴裡嘗到一股濃烈而深濁的血腥味。

　　黑龍把自己的血餵給了他，強行將他從人類的命運軌道上拉出來，與他一起分享了漫長的生命。

　　「不報仇嗎？」一段時間之後，黑龍問他。
　　「何必？」他笑。
　　有著不老不死生命的他，何苦再糾纏著那短暫的仇恨痛心？

　　數十年後的一次戰亂中，他在劫難當中拯救了從前居住的道觀，最後回望了一眼那些曾經的景致、曾經的同修，他微笑著，毫無留戀的在琴聲中離去。
　　「你看那些人的眼神。」對著來接他的黑龍說，「是不是挺解氣的？」
　　「你這腹黑道士！」黑龍罵了句，然後大笑。

　　黑龍依然住在深山之中，帶著他那個紅髮雪肌的徒弟。
　　他不再四處雲遊，搬到了山下的一條河岸邊，種種花種種菜，釣魚的時候打個盹，三天兩頭往山裡跑，去欺負那隻彆扭又傲嬌的黑龍，或者教那個紅髮的幼魔一些人類的書典。
　　後來，他從市集上買回了一把快要成精的琵琶，又在河邊撿了一紅一白的兩塊玉髓精，山腳下救了一條黃鼠狼妖……
　　不知不覺間，他的身邊漸漸熱鬧起來，妖鬼精怪、仙魔人類，紛紛都聚集在這裡，等他某一天從黑龍所在的深山裡往下回望自己居住的地方，才發現，那裡已經是一座小小的城市了。

　　居所從茅草磚屋變成了高樓大廈之後的某一天，他收到了黑龍又焦又急的呼喚，趕到深山水潭邊的那間屋子裡，黑龍要他拯救自己失去精元的徒弟。
　　挽回了紅髮魔物的性命，他望著黑龍陰沉著臉轉身出門的身影，指導旁邊另一名混血的年輕魔物幫忙照顧，然後就追了出去。
　　「老子什麼都給他了、什麼都為他著想！老子有哪一點待他不好嗎？為什麼這小子一定要這樣搞自己？」黑龍衝著他發飆，臉上卻是深深的沉痛與悲傷。
　　他沒說話，只是坐下來先彈了一曲琴，安撫黑龍暴怒焦慮的心情。
　　等到黑龍看來冷靜許多了，他才緩緩開口：「如果按照人類最近研究出來的說法，他這是有心理疾病，一般都是源自於幼年經歷所造成、難以抹滅的潛意識。」
　　「放屁！」黑龍嘟嚷著：「最好魔是有這麼軟弱。」
　　「嗯，我也覺得人與魔不能一概而論。」他一本正經的認同。
　　黑龍白了他一眼：「那你還說個鳥！」
　　笑了笑，他把手一揮，收起身前的那張琴，才緩緩的說：「還記得一步蓮華嗎？那個育化了你的人。」
　　黑龍沉默不語。
　　「雖然你和他理念不合，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也待你很好，為你付出了很多，不是嗎？」他輕聲說到：「可是，即使如此，依然有某種東西，是你需要，而他卻無法給你的；所以你才會離開，對吧？」
　　黑龍垂下眼，悶悶的把自己埋入黑袍中：「你的意思是，吞佛需要的，我無法給他？」
　　他微笑著點點頭。
　　「那我該怎麼做？」黑龍陰鬱的問。
　　「就和一步蓮華當時所做的一樣……」他笑著，伸手撫上他的臂膀。
　　「放手，然後祝福他吧。」

□

　　終於知道了吞佛是在怎樣的背景下離開襲滅天來、來到城市裡獨居，宵捧著手裡已經溫涼的熱茶，似乎有些理解蒼的用意，微微仰起頭來，問他：「你認為，吞佛需要的，我能給他？」
　　「他需要的，就是你本身啊……宵。」蒼笑到。
　　宵發了一會呆，茫然而單純的詢問：「他需要我？還是我的感情？」
　　蒼細密的雙鳳眼凝視著他，正色說到：「只要你存在的這個位置、這個世間，就是他能夠留下待著的地方。」
　　消化著蒼的語意，宵不太確定的說：「我想你的意思是，我是他的『歸宿』？」
　　「是的。」蒼點一點頭。
　　宵卻是滿臉悲傷的問：「我能嗎？我有這個能力嗎？我今天差點害死了他……」想要給吞佛幸福、想要拯救他的絕望，但他一個吸血族裔的身分，留在他身邊就是一項危險。
　　蒼探出修長乾淨的手指，輕輕的撥開他垂散的髮絲，撫上宵的臉頰，溫言說到：「宵，那是因為，有些東西……還需要你們去慢慢體悟。」

　　見他已經心情平復許多，蒼才領著他進去房裡看了吞佛。
　　默然無聲的低頭望著那張沉睡的蒼白容顏，宵小心抬起手指，靠在外側撫過那張臉如同刀削的輪廓，又用指腹滑過那雙曾經帶給他多少美好觸感的銀紫色唇片。
　　沒有他在一旁陪睡，吞佛不知道睡得安不安穩？夢裡會不會又覺得孤獨而痛苦？
　　「他會好嗎？你說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宵小聲的問到，彷彿害怕著會吵擾吞佛的安眠一般。
　　「是的，他會康復的。」蒼立在一旁不予打擾，沉穩的回答。
　　深吸一口氣，宵毅然決然的收回手指：「那麼，我要離開。」
　　睜開半垂的眼簾注視著他，蒼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意外或驚詫的情緒，只是一如以往的心無波瀾：「你要離開他？」
　　宵緊握拳頭，一點頭：「嗯，我需要空間好好思考。」
　　蒼緊閉雙唇不語，好片刻，才凝重而告誡的說：「這是你的決定……宵，可是別忘了，不經過溝通，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對方的想法是如何。」

※
我完成了狠狠踐踏某朱的夢想～=v=+(←欸)
這篇已經寫完了(本子都出了)，絕對是黑批恩頂請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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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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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

25樓發表於: 2011-01-14 19: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蕭要離開了阿吞快醒啊是說阿吞的精元不能再回復嗎恨想看他找朱武單挑還有之前我有留言要購買此書而大人也發信給我可是我很笨實在逋知道如何回信針對不起還有板主我很喜回去修改文章但是............我真的看不懂如何修改

樓主留言︰

我是用Mail發信給你還是站內短消息？ y_:~
或者讓你用MSN跟我聯繫呢？ }7HR<%<7
因為這樣看下來我實在不知道要怎樣跟你交流^^" i-FsA
U(6=;+q
修改文章在你留言的標題上方有個"編輯"功能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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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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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26樓發表於: 2011-01-18 2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Nutrient》 - N

Ｎ。刪節號

　　於是，作家繼續孤獨的等待著…… W2BZG(dm

　　敲下最後的刪節號，看著象徵著語句未盡的符號，吞佛停下動作，默默的注視著。
　　心中一片空白，沒有悲傷、沒有寂寞、沒有思念、沒有希望……因為沒有靈魂。
　　直到電腦因為過久沒有運作而進入省電的黑屏狀態，他仍然一動不動，霧面的螢幕就算黑暗也映照不出任何事物。

　　夜晚來臨，他如同往常一般，推開房間的那扇窗，點亮桌上的紅花彩繪玻璃燈。
　　行屍走肉般的躺上床，一個人陷在深黑色的天鵝絨床被之間，他想，今晚應該又是個不眠之夜。

　　眼前的慕少艾在嘮叨的說話，他卻一字也沒聽見。
　　交稿之後，這是第幾次因為忘記進食而昏倒？他也數不出來，只知道慕少艾的眉頭皺的一次比一次還深，嘮叨的話語一次比一次還要少。
　　最後，只剩下一聲長嘆。

　　他應該繼續等待？還是絕望的死去？
　　說真的，他作不出決定，也不知道哪一個是自己想選擇的。
　　或許應該說……兩個都不是他想要的選項吧。
　　他覺得很累了。

　　完成稿件之後，他突然不知道要再寫些什麼了
　　該怎麼辦呢？閉上眼，他覺得如果能夠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該有多好？反正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嘛。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有時候醒來的時候是黑夜、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他躺在床上、友時候躺在沙發上、地板上、甚至浴缸裡……水面險些漫過了他的呼吸。
　　腦子裡載浮載沉的，總是暈暈乎乎的無法集中精神，他發現自己好像開始遺忘許多事情，然後許多事情也慢慢變成了本能。
　　本能的拿兩個杯子、本能的在八點多去洗澡、本能的在早已空曠的冰箱裡找吃的、本能的點燈、本能的開窗。
　　遺忘了前一刻正在做的事情，遺忘了想要想起的東西，遺忘了自己的存在。
　　時常，一回神，他睜眼四顧，覺得這個世界好陌生。

　　呵，一定是作夢了。

□

　　新書發行之前，整個出版社忙亂的上下雞飛狗跳，幾乎連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囫圇吞棗的把已經冷掉的便當扒了幾口，螣邪一轉身，打算把剛才的工作一口氣完成。
　　「螣邪！」玉蟾宮卻偏偏在這時候招喚了他。
　　螣邪一翻白眼，把嘴裡的飯菜嚥進肚子裡，跳起來喊：「玉姐！拜託，我今天不是又要加班超過半夜十二點了吧？」
　　「哼！誰要你天天加班到十二點？希罕啊！」玉蟾宮冷笑，纖指一勾：「快給老娘滾過來！」
　　「嗚呼哀哉！」螣邪在周遭同事們深表同情的目光下一拍額頭，這兩女魔啊……工作上頭還真完全不給他這個皇子留存一點顏面！

　　進入玉蟾宮和華顏無道的辦公室，玉蟾宮『啪』的一聲關上門，螣邪渾身一陣冷顫。
　　馬的，不是這時候想讓他來個『精盡人亡』吧？
　　玉蟾宮兩手插著腰、華顏無道叉著手，挺起她們美好的乳波，兩女呈現捉姦在床的質問架式，玉蟾宮臉色凝重的開口：「你老實說！吞佛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呃……」什麼問題？啊不就小吸血鬼離家出走遲遲未歸……
　　看他搔首抓耳，華顏無道默默從桌上拿起樣書，攤到他眼前，冷冷的說：「告訴你，這本書，要不是看在吞佛的名氣響亮到可以容許一兩次誤差，我還真不敢出。」
　　翻開書頁最後幾章，華顏無道指給他看：「你自己說，最後面這幾篇的文字還有靈魂在嗎？僵冷死板的文句、毫無內容的鬼打牆……我是不太想去插手吞佛的私事，不過這已經嚴重到影響他的文字質量了。」
　　玉蟾宮在一旁柔聲說到：「螣邪，同是魔物，我們雖然說跟吞佛沒什麼交情，不過看到他的文字變成這樣，看他的書那麼久的我們也會覺得替他難受啊！」
　　被她們一剛一柔的攻勢搞得完全失去立場，螣邪內心哀嘆一聲，天吶！這兩個女人單獨相處都不怎樣，但是湊在一起還真是他的剋星！
　　「知道了。」高舉白旗投降，螣邪說：「放我半天公差假，我過去看看他。」
　　玉蟾宮滿意的笑了笑，一口批准：「反正事情已經弄得差不多了，你現在的工作大有人能取代，放你三天！滾吧！」
　　「哇！你們早就打算好要驅逐我了吧？」
　　「囉嗦什麼！快滾！」

　　拎著食物踏進公寓大門，螣邪首先敲了慕少艾的家門，想著既然都來了，就順便幫赦生向老貓妖取眼藥。
　　開門一見螣邪，慕少艾隨即吹眉毛瞪眼睛，把他拉進玄關半掩上門，大罵：「你現在才知道要來！是要等阿吞變乾屍吧？」
　　「啊？」螣邪一愣，他是知道宵失去蹤影好一段時間的事情，卻不曉得後來狀況：「怎麼了？」
　　「怎麼了？你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慕少艾少見的怒火滔天：「我怎麼勸都沒有用！他根本沒有聽見我在說話！現在每天還得去看看他有沒有不小心出意外，他根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
　　螣邪皺皺眉：「最起碼他沒有自殘吧？」沒有自虐的變態舉動，他覺得吞佛這樣應該就已經算狀況挺好了。
　　「用不著！」慕少艾氣到：「他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把自己搞死了！每次進去都看到他躺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睡著還是昏倒，問他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連前一秒鐘交代他要做什麼都可以轉頭就忘掉！」
　　聽起來還真的很糟糕，螣邪「嘖」了聲，扭頭出去：「我去看看。」真是麻煩的傢伙。

　　進入吞佛家從來不用門鎖，螣邪轉開門，映入眼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毫無生氣』這四字。
　　走進客廳，就看到吞佛趴伏在沙發邊角與地毯上的角落，就如同慕少艾所說，也不知他是昏了還是睡了；螣邪呼了口氣，好吧，他應該慶幸這還不算什麼太莫名其妙的地方嗎？
　　蹲下身去，他用力搖晃著：「喂！宅吞，醒醒！」
　　連續呼喊了好幾次，吞佛才總算有些許反應：「……唔？」
　　螣邪扶起他，趴近他的耳邊，陰惻惻一句：「再不醒來就強姦你噢！」
　　「……嗯？螣邪？」勉強睜開半邊眼，金眸中一片茫然。
　　「喲，你還認得出是我啊？」螣邪哼哼著，把他拉到沙發上坐好，不讓他東倒西歪的，接著才把自己買來的東西放到桌上一一取出：「來！給你餵食了！」講的像養寵物似的，但事實上在宵入住之前，他是一直都會這樣做的，有過來就順道買整袋子糧食，餵飽這個不曉得多久沒吃的阿宅作家，有剩下的還可以塞冰箱以免吞佛又因為太懶餓死自己。
　　只是從前進來看到的總是正在打字工作的吞佛，現在卻是昏睡不自知的恍若夢遊。

　　反正也還沒吃，螣邪連自己的份順便準備了，和他一起默默的窩在客廳矮桌上啃著速食，一邊食不知味的大口咬著，螣邪一邊默默觀察眼前的吞佛。
　　很明顯眼前這隻魔物的身心狀況極差，臉色難看不說、反正他以前就時常這樣，更糟糕的是他現在顯而易見的反應遲鈍、行動慢好幾拍，連目光也是空洞無神的
　　盯了一會，螣邪開口：「新書快弄好了，應該這禮拜內就會發行舖貨完成。」
　　「是嗎？」
　　「玉姐和華姐很擔心你的狀況。」
　　「嗯？」
　　「你有在聽我說嗎？」
　　「嗯。」
　　螣邪不太愉快的撇撇嘴，他實在討厭這樣連欺負都沒法欺負一下的吞佛，既無聊又……嘖！真是讓人渾身不舒爽。
　　靠近過去一些，螣邪張掌按住他的額頭，用手指揉亂他的紅髮，以前吞佛最討厭他這麼作的，現在卻是一點反應也無，眉頭都不動一下。
　　螣邪湊近他，放軟聲音：「想念阿宵？」
　　「……」
　　見他越發的無精打采，螣邪忍不住用手指敲敲他的腦門：「他會回來的，你也給我振作點。」這隻魔真是死腦筋，就不能自己去找那隻小吸血鬼回來嗎？
　　「……」

　　吃得差不多，看吞佛應該也沒有食欲再多吃，螣邪於是開始收拾著準備補充冰箱庫存去。
　　側躺在沙發上默默望了他的動作一會，吞佛突然嘶啞的開口：「螣邪。」
　　想說他還終於會主動發聲，螣邪轉回頭：「啥？」
　　「新書舖貨之後，如果他還是沒回來，請你殺了我。」嘴上淡然說著，吞佛的眼神像是死絕的深沉沼澤，一絲浮動也欠奉，如同槁木死灰。
　　螣邪心下凜然：「……你是認真的？」就算經常自己找虐，吞佛也不曾這樣堅定乾脆的求死過。
　　「是。」
　　「……好。」

　　當時的螣邪是想，誰哪管你個三七二十一，先答應下來再說，省得吞佛又去找別的管道，到時候他把命切成三半也不夠還。
　　從公寓裡出來以後，越想越光火，他跑到偏僻的小公園裡破壞公物宣洩脾氣：「他馬的大白癡大渾蛋！哪有人拜託這種事情的？存心要我被流氓黑龍撕了嗎？」
　　想到吞佛求死的期限，螣邪更是暴跳如雷，把垃圾桶當宅吞在腳下踩呀踩：「嘖！才五天時間，叫我上哪裡去找那個小吸血鬼啊！死宅吞你個死腦筋的頑固份子！是不會自己去找噢！只會鑽牛角尖……」
　　「螣邪皇子？」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他後面冒出。
　　「哇啊！幹什麼神出鬼沒的？」螣邪大吃一驚，轉過頭來，才發現是那隻琵琶精，原來是器靈，莫怪乎自己毫無所覺：「嗯？你是那個腹黑道士身邊的琵琶精？什麼事？」
　　「蒼大哥有個東西要交給你。」溫爾的笑著，綠髮的琵琶精攤開掌心，是一個指甲油瓶子裝的酒紅色液體。
　　「腹黑道士給的？他又什麼鬼主意？」螣邪接過來：「這是？」
　　「他說你會知道用途的。」琵琶精神祕的微笑一下，彎身有禮的一鞠躬：「那麼我告辭了。」
　　挑眉看著琵琶精化煙消失，螣邪急不可耐的轉開瓶子，嗅了一嗅，驚訝與愕然寫在臉上。
　　「真是神了，這鬼道士……」

□

　　經過一家小書店，宵忍不住被店門口的廣告立牌吸引的停下腳步，看著立牌一角裡吞佛的照片，按耐住伸手撫摸的衝動，他走進店內。
　　店面正中的展示桌上，作家與吸血鬼的第二集被堆疊成特殊的形式，以顯示新書上架、等待著書迷瘋狂購買的廣告手法。
　　居然已經出了！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宵滿懷緊張與思念的心情翻開。
　　只讀了兩三頁，他毫不猶豫的夾起書，快步走向櫃台結帳。
　　迫不及待……他一刻都沒有辦法忍耐下去了！想要看到這本書的所有內容！想要好好的仔細閱讀！

　　第一集，寫的是吸血鬼，是吞佛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情緒、每一個想法。
　　第二集，寫的是作家……是吞佛自己的一切！原來這本裡的所有文句，都是吞佛的心情、吞佛的想法！
　　結完帳走出來，宵直接就坐在書店外的露天座位開始讀了起來，眼眶裡的淚水不知不覺的充盈著，拿著書的手在微微顫抖。
　　吞佛向來沉默寡言，絕不輕易洩漏他的內心，但是……他雖然不說，卻已經默默的透過文字，想要傳達給自己；就在那一段時間裡，看著自己的身影，吞佛在一旁默默的敲下想要傳達給他的文字，等著之後自己拿到書的那一刻明瞭……
　　我居然都沒有發現……
　　在公共場合裡不好哭出聲，宵掩住自己的嘴，淚水卻已經潰堤。
　　原來你是以這樣方式在愛我……
　　早該在看到第一集的時候就懂的，會那樣的瞭解一個人的每個想法和每個心情，那一定是深愛著那個人的，因為吞佛深愛著他，所以才能夠精準的寫出他的一切……。
　　吞佛……謝謝你……

　　把臉埋藏在書後哭了好一會，聽到旁邊的座位有人入座，宵趕緊擦乾淚水，不想驚動到其他人，卻看到入座的三個女孩也是拿的這本書，不由得有點臉紅。
　　剛拿到書的似乎只是其中一個女孩，另外兩個顯然都已經先看過了，正吱吱喳喳的告訴她內幕消息。
　　「作者的情況好像不太好，連這本最後幾小篇章都寫得不是很優耶！」
　　「聽說是得了什麼心理病的樣子，出版社還公告說，之後要把原本另外在雜誌刊載的連載小說暫停一段時間，讓他好好養病……」
　　「好心疼噢！他人那麼帥……好想去照顧他！」
　　「天啊你這花痴女！哈哈！」
　　「唉，不過真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不然沒看到下集的話就實在太虐人了！」
　　「啊！我不要聽！不要踩我地雷！」
　　「嘻嘻嘻……就踩你啊……」

　　聽了幾個女孩的說話，宵心頭一驚。
　　吞佛病了？他怎麼會病了？還病到沒辦法再繼續連載作品！這怎麼可能？
　　後面幾篇……趕緊往後翻到書末的幾個篇章，宵才看幾眼就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子？
　　就算他不是什麼對文字有通透研究的人，也能夠從最後的那幾篇看得出來，吞佛的精神狀況實在是非常的糟糕！
　　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下子變得坐立難安，宵恨不得能馬上奔回去，但轉念一想，又躊躇著……不行，現在回去的話，問題就沒辦法解決了，這樣，說不定又會讓他受傷害。
　　「吞佛，對不起……」抱緊懷裡的那本書，宵喃喃自語。
　　解決了問題我就會馬上回去的，你要等我！

※
發生很多事，讓我覺得，
還是默默當個書寫故事的人就好了。
不要去接觸就不會有那麼多爭執衝突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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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27樓發表於: 2011-02-23 23: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Nutrient》- O.

Ｏ。紅蓮

　　從陽台上推開那扇從未緊閉過的窗，螣邪緩緩走進房中，看著紅花蒂芬妮燈旁邊，默坐在黑絨床上的吞佛。
　　「死宅吞，本大爺來履約了。」螣邪緩緩接近他，臉色平靜。
　　「嗯。」吞佛只是雙眼凝視著紅花玻璃燈，點頭。
　　繞過去到他面前，螣邪提起手，掐上他的頸子，略略收緊：「準備好了嗎？」
　　慢慢把眼神從紅花玻璃燈上收回，吞佛說：「動手吧。」

　　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螣邪並沒有繼續收緊指掌，而是指甲尖利的刺入了他的脖頸！
　　「呃……你、這是……？」吞佛驚覺不對，伸手想要抓住螣邪，但卻已經不及，眼前一黑，瞬時完全陷入了昏暗。
　　「我說過了，別以為你能使喚本大爺，死宅吞。」螣邪壞笑著鬆手，放任他失去知覺的身軀倒入床間，得意洋洋的自語：「……乖乖當個睡美人吧。」

□

　　在醫院的走廊上坐了一會兒，直到病房裡的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之後，宵又等了許久，然後才緩緩走進去。
　　「他們說你要死了。」他看著病床上的姥無艷，有些不知所措。
　　姥無艷反倒是笑得坦然自若：「是啊，大概這是最後一次看到你了吧？」
　　宵神色一黯：「人類的生命真的好短暫。」
　　「所以也更加彌足珍貴。」姥無艷溫柔的看著他。
　　「是這樣嗎？」宵感到相當寂寞的愁容滿面，以後他還能找誰一起討論問題呢？
　　姥無艷關心的問：「怎麼了？你似乎有煩惱？」
　　宵沮喪的點頭，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無論如何，還是好好把握這段時光吧。

　　「我有一個朋友，他本來應該跟我一樣，擁有不滅的生命。」斟酌了一下詞語，宵緩緩說到：「可是他卻選擇了放棄、甚至一再傷害自己，我覺得很傷心、還有點生氣，我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姥無艷溫和的反問：「你覺得他這樣做不對？」
　　「嗯。」宵點點頭。
　　「那你就應該自己告訴他。」
　　宵想了想，點頭又搖頭：「……你說的對，我應該告訴他我覺得這樣不對，可是我不明白他的理由，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我是不是有誤會他？我很怕我誤會了他。」
　　姥無艷點出了他的真心：「你怕自己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傷害了他？」
　　宵眼睛一亮：「對！」
　　「你真的很重視他啊……」笑咪咪的望著這個相識許久許久的年輕友人，姥無艷的目光充滿欣慰。
　　「嗯，他對我很重要。」宵認真的點頭。
　　姥無艷仰著臉想了一下，她年紀大了，思考比較遲緩了些，過一陣子，才終於開口：「其實啊，也許以前的我不太明瞭，但知道自己死期將近之後，慢慢的，我覺得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覺了。」
　　「什麼意思？」宵歪著腦袋問。
　　姥無艷安靜的閉上眼，微笑：「宵，你知道嗎？生命，正因為與死亡相鄰，才顯得更加堅強而美麗呢。」
　　宵蹙著眉接收著話語中的意涵：「我不懂。」
　　眼神飄向了遠一些的地方，姥無艷悠悠的說：「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一開始我是有點惶惶不安、甚至恐懼的，但是沉靜下來之後，才會想要更認真的去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宵眨眨眼：「我以前在書上看過，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是這樣的意思嗎？」
　　「沒錯。」笑著點頭同意，姥無艷收回目光，看著宵：「然後我發現，越是接近死亡，越是看清了身邊人們真實的一面、越是懂得了這個世界美麗的地方。」
　　宵沉默，然後好片刻才又嘆了口氣：「……我好像有一點理解了，但我還是不喜歡他這樣。」
　　「那就告訴他吧！把你的心情一五一十告訴他……也許只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告訴過他。」姥無艷鼓勵著說，這是她最後能夠替著個非人類朋友所做的了。
　　心情稍微開朗許多，宵提起精神：「我會的，謝謝你，姥無艷。」
　　「不客氣。」姥無艷笑了開來。
　　啊……希望這個『孩子』，永遠都能這樣單純、這樣善良，永遠都能看到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事物。

　　又繼續聊了很多很多，直到他們再也沒有什麼能說的，才停下來，靜靜的凝望著對方。
　　最後，姥無艷首先開口：「宵，該說晚安了。」
　　放在腿上的手指，收緊、然後又放開，宵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面對事實：「嗯，晚安。」
　　目送著他的身影走向病房門口，姥無艷在他即將跨出了那一霎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直覺呼喚了他的名字：「宵……」
　　宵轉過身來，最後一次看著她。
　　姥無艷笑著問：「可以告訴我，你會在我墳前獻上什麼花嗎？」
　　認真慎重的想了一想，宵說到：「……聽說我的朋友喜歡紅蓮，我會請他跟我一起帶一朵紅蓮去看你。」
　　姥無艷燦爛的笑開懷：「那就太好了呢。」
　　等宵離開之後，醫院裡的燈光也漸漸一盞一盞熄滅。
　　紅蓮啊……一定很像她的蒂芬妮燈吧？幽暗中，年老的女人緩緩的微笑著閉上了眼。

□

　　宵走出醫院，望著夜空。
　　他唯一的人類朋友要離開了，而他，還會繼續活下去，很久很久。
　　宵想，他終於知道，蕭中劍和那些哥哥姊姊們，寂寥而又遙遠的眼神，是從何而來的了。

　　醫院外，宵遇上的意想不到的人。
　　螣邪從街燈照不道的陰暗角落竄了出來，一個箭步攔住他，彷彿有點惱怒的看著他：「你也出來太久了吧。」
　　看到螣邪，宵馬上想起他聽說的事情，急忙問到：「螣邪？吞佛怎麼了嗎？他病了？」
　　螣邪哼了聲，腦門見汗，語氣急促的說：「我找你有夠久的，你還有三個半小時的時間回去救他。」蒼給他的藥物雖然能撐一段時間才發作，但宵卻出乎意料的難找，他在醫院外蹲點蹲到幾乎不耐煩了才等到小吸血鬼的現身。
　　宵大吃一驚：「什麼意思？」
　　螣邪冷冷的說：「我給他下了毒，只有吸血族能解的那種毒……你應該知道吧？七天當中他會一直沉睡，七天之內，你如果沒有去替他解毒，那他就永遠不會再醒來了……現在你還剩下三個小時又二十分。」
　　沒想到居然是螣邪下的毒手，宵感到難以置信：「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沉下臉，螣邪警告意味濃厚的說：「本大爺不是告訴過你了，如果完全按照他所引導你的方向，最後他會讓自己毀在你手上……他原本的要求可是要我殺了他，懂吧？小吸血鬼，誰叫你這樣放著他不管。」

　　沒有時間去怪罪螣邪的行動是否適當，宵轉身飛快消失在黑夜當中。
　　是因為自己不在？所以吞佛才會情況那麼糟糕？
　　『……別忘了，不經過溝通，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對方的想法是如何。』
　　腦海裡回想起蒼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宵暗罵自己真是笨，怎麼會沒有發現呢？吞佛一直以為他要離開啊！

□

　　一樣是熟悉的那扇窗，當初，他就推開了這扇窗，才會遇上吞佛、遇上這些精采璀璨的生活。
　　窗戶依然是開著的，宵推了進去，看到床邊那盞亮著的紅花彩繪玻璃燈，鼻尖一酸澀，幾乎就要掉下淚來。
　　吞佛一直在等他！

　　坐到黑絨床邊，看著吞佛憔悴的臉色，宵咬咬下唇，知道他這陣子一定過的很不好，忍不住有些自責又有些生氣，為什麼他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呢？
　　「越是接近死亡，你才能感受生命的存在跟這個世界的美好嗎？才能從痛苦裡解脫嗎？」撫著他的臉，宵低語著：「但我希望你平安的活下去。」
　　托起他的脖頸，宵知道這種毒只有借由吸血族的攝取方式才能被吸出，而且也不會影響到他本身，在他們的族群裡，這是很有名的毒藥，可以說是為吸血族量身打造的特殊藥物，曾經被吸血族裔的人使用在各種場合上以控制他人。
　　「生命的價值、還有這個世界的美好，從今以後，由我來告訴你……」宵低頭，輕柔的一咬。

　　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宵就在身邊看著他，吞佛其實有些怔怔。
　　「你醒了？感覺怎樣？」看他沒有反應的樣子，宵有些擔心的問，伸手去探測他的額溫。
　　吞佛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確認般的揉捏了幾下，才開口：「你回來了？不離開了？」
　　宵嘟起嘴：「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離開？我只是想好好獨自思考一下而已。」
　　也許是剛清醒的緣故，吞佛似乎還沒有反應到他話語中的意思：「所以，你還願意留下來？」
　　「我承諾過你的，不會改變。」宵正色說到。
　　「真的？你不會再走了？」吞佛仍然固執的追問。
　　「不會再走了。」才走一次就看他這樣，自己哪裡敢再亂跑？宵無奈的想著，然後表情一板，有些生氣的說：「可是，吞佛！」
　　「嗯？」
　　看他還是一副愣愣的模樣，宵抬起手一拍他的雙頰，讓他集中精神，然後才用力的說：「那麼多人關心你、擔心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吞佛無言以對。
　　「不要老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面，抬頭看看周遭啊！」
　　「……」
　　見他面無表情的沉默，宵靠近過去，溫柔的輕聲言語：「聽我說，我要你答應我，不准再試圖傷害自己、別再把自己推進危險之中……因為這樣我會心疼、會難過、也會很生氣。」
　　「……」
　　「吞佛，回答。」嘟嘴。
　　「我知道了，對不起。」皺著眉頭悶著臉，魔物非常乾脆的道了歉。
　　被他不情願的表情給逗笑了，宵主動上前抱著他：「放心，我不會再讓你覺得孤單寂寞，你不需要再藉由身體上的疼痛來減輕自己心裡的痛苦了。」
　　許久，身後才傳來吞佛像是鬆了口氣的聲音：「……嗯。」

□

　　半年後。

　　在深潭裡沖了一回水出來，黑龍甩甩水化為人形，渾身舒爽的走回他的小屋裡，卻看到桌子旁邊來了個不知道待了多久的不速之客。
　　翻著手上的書，蒼讀的津津有味：「吞佛寫的書還不錯看嘛！嗯？這是作家與吸血鬼的第三集嗎？我應該去找前兩集來看看……」
　　襲滅天來老臉脹紅，咬牙切齒：「你這……臭、道、士！誰准你偷翻我的書了！」
　　蒼闔上書，抬頭一笑：「呵，看徒弟的書有什麼好害羞的呢？」
　　「誰害羞了！」黑龍惱羞成怒，張牙舞爪的撲上去。

　　打鬧了半天，年紀都已經老大不小的一龍一人躺在一塊兒喘氣，休息了一會，蒼翻個身，窩在襲滅天來沁涼的懷中，輕聲的說：「吞佛找到他歸屬的那個人了，你應該能放心了吧？」
　　「放心個逼啦……」襲滅天來流露出一股滄桑，徒弟的身體狀況他怎麼會不清楚？自從吞佛失去魔元，他就用自己的魔元去讓蒼吊住他的性命這麼久，已經是很奇蹟了。
　　「他們也只剩下……百年不到的時間能相處了。」
　　相對於黑龍的憂傷，蒼反而神清氣爽：「唉，襲滅阿來你真是傻蛋。」
　　「誰准你那樣叫我了！還有誰傻蛋嗄？」黑龍再次跳腳怒吼。
　　蒼笑著：「你也不想想，宵可是吸血族耶……他會沒有辦法延續吞佛的性命嗎？」
　　「什麼意思？」襲滅天來一愣。
　　「意思就是要你不用白擔心啦！問題會解決的。」通曉天機的道士悠然的喝了一口茶，遠望窗外的藍天。

　　「……喂！那是老子的茶，你能不能不要喝的那麼理所當然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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