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5.24 薤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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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9)

樓主發表於: 2006-05-24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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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4 薤露1

薤露
“《薤露》，泣丧歌也。言人命奄乎，如薤上之露，送王公贵人，使挽柩者歌之，亦谓之挽歌。”
云朝朝阳帝五年，时有宦竖诸英乱政，私养死士数百，横行朝中，稍加议论，即成杀生之祸。尚书迟蹈风忠义，三谏于帝，不纳，诸毒之，谗于帝曰：“迟蹈风恃权而傲，天下知迟家阡陌而不知皇家林苑，长此以往，将不利于陛下。”遂获罪，流于边荒，诸英使人杀之，随行数十人无一获免，血流漂橹而帝不顾。然迟少子渊冰，任侠放荡，不羁礼义，少离家而游于江湖，闻父死讯，奏薤露而歌，不得其踪。朝阳帝十年，炯阳王吹雁率江湖豪客斩诸英，其间一人，音容多似渊冰，帝追封迟蹈风，问之，对曰：“孤鸟江湖间，不敢攀梧桐。愿随长铗去，放歌蓬莱东。”遂飘然而去，帝问炯阳王，王曰：“寒梅不发牡丹庭，谪仙不留金鸾殿。”
帝释之。
——《云书·忠义传》

室内焚着“紫云鹤”，这种香取自东海，极为难得，据说闻香可见蓬莱仙境。虽说是客居胡地十年，这独特的味道却想忘都忘不了：

“浓而不腻，馨香入脾，方大人这炉紫云鹤实乃极品。”

“呵呵，花老板不愧是个风流主儿，果然识货。”

“过奖过奖。”我拱拱手，如果不快切入正题，怕到了晚上也回不去，我将翠玉烟管在几上弹了弹，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方大人送来这么名贵的礼物，怕不单是为了与花某品香吧？”
他“嘿嘿”笑了两声，长袖里的双手不断地搓着，道：“若花老板能答应这事，莫说一炉紫云鹤，就是十炉百炉在下也愿意奉送。”

“哦？”

“这……实不相瞒，在下想让醉君姑娘为在下一位客人献舞一曲。”

“方大人，你知道我们楼里的规矩，醉君姑娘除每月十五外，不会轻易现身人前，惶论为个素不相识的人献舞了。”我心中冷笑，若要劳动“她”，莫说你百炉紫云鹤，怕是万炉也没用。

“花老板，不是我不懂规矩。只是这客人实在打紧得很，弄不好，莫说我，恐怕连贵楼都得受牵连，乌纱帽掉了事小，命掉了可就事大了！”

我皱皱眉头，前几天来的那个消息看来是真的，“什么客人能让方大人如此着急？”

方阿迟疑一下，挥退服侍的丫鬟，凑到我耳边嘀咕了几声。

果然是他！

若是如此，不用我说，某人也耐不住，怕就怕那小子冲动坏事，露了马脚。我说：“既然如此，我会叫醉君姑娘准备的。”

方阿自然是千恩万谢地走了。我烧好烟丝，把烟嘴放到口中，唤道：“叫醉君来。”

烟是上好的郫罗烟，带着北国的味道，好像牧民们帐中烧着的奶燥味，又有些冬天枯草的苦气，我爱极了这烟，专托人从胡地带来。方阿……八成离开以后，会立刻把我那早就传到云朝各地地称号骂出来吧？

妖孽。人人都说宿州“红楼听雨”老板花信云，是个百年的妖孽，你看他的紫眸，那是可以把人的魂魄吸走的。那看到他们那位蓝眸的朝阳帝，他们又会说什么？我不禁笑了起来，却不慎呛到了烟，咳嗽起来。

“好怪的味。”来人说，“你就不能改改那奇怪的嗜好吗？”

我摆摆手，让随“她”而来的侍女退下。“她”挑开帘子走进来，不由分说躺在我面前的软塌上，一把
扯掉珠花和簪子，如瀑青丝唰地泻下来。

“若被那些仰慕你的王孙公子看了，他们的表情定很有趣。”

“吹雁，这种日子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我心中咯噔一下，不悦起来，说：“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这样的神情，我足足见了三年。三年前，某人浑身是血地跳进窗子，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我躺在床上，身边是死掉的全裸的女人。简单来说，是极度糟糕的见面，“她”没认出来我是十年前他的 “世伯”，我也没认出来他就是当年那个只到我腰身高度的“贤侄”，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忙着杀人灭口，直到最后我要一掌劈了他时那镌刻着“渊冰”二字的玉佩掉了出来……

后来我告诉他“年纪轻轻不要随便摆副‘死了都无所谓’的面孔”，他也是这般冷冷一哼，不屑的样子让我后悔没宰掉他。眼前的美人，是个男人，是我侄子，是朝廷钦犯，随便哪个，都不能轻松打点。其实如果他是个女人，我大概会很乐意接受，毕竟有个美貌的侄女是件值得夸耀的事，偏偏这样倾国倾城的脸张在了男人的身上，像极了他的母亲——备受先帝宠爱的御妹，甚至以王朝名字作为封号的云公主，就连那种淡漠的神情也一摸一样。

“吹……花老板，如果专程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着我的脸发呆的话，就恕我失陪了。”他站起来走向门边。

我不自在地干咳两声，这个小子一点都不可爱！“醉君，明日暖香阁有场表演，你去罢。”

他转身，走到我面前，随即把右手手张开送到我眼前，说“初一，瞿梁牧风阁掌门，”他屈下一根手指，“初二，英州的金孔方”，又屈下一根手指，“初三初四，‘司命无常’两兄弟”，他同时屈下两根手指，把剩下的最后的拇指凑到我鼻子上，说“你以为这些点子都是吃素的？初五还要我穿着这身愚蠢的衣服去取悦男人？”

真是预料中的反应。

“渊冰，我当然知道你辛苦，不想去就算了。”我用烟管拨开他的手。

“知道就好。”

“你就不想知道明天要来什么人，会让我破例？”渊冰以醉君的名义跳舞，只有每月十五而已。

他挑开帘子说：“我要回去了。”

再不摊牌，这戏便唱不下去，我摊摊手，说“诸英的义子，这种人想必你是不会见的。”

他停下，瞬间屋里的空气冻结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牙缝里迸出俩字：“我去。”

“喏，你的珠花。”我捡起桌上的钗环。

他却不搭理我，消失在珠帘的那头。

诸英吗？

我又笑了起来，十年呢……真太久了。

“素雪，你若来了，为何不现身？”我说，刚才和渊冰谈话时，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见黑王陛下一切安好，真令属下万分欢喜。”烛台上的火花跳跃几下便寂然灭去，已是子时，月光流水般落在窗前，却又凝聚起来，成了素雪银发上的光晕。他依旧蒙着眼，上面绣着蛮族的图文。

待续

月亮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