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31【史家婆媳中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番外ㄧ 3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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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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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3)

樓主發表於: 2020-11-28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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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1【史家婆媳中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番外ㄧ 37F

【故事大綱】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講述發生在這對婆媳身上的家庭問題：史豔文與羅碧、史家丸子三兄弟、那個不姓史也不姓羅的憶無心、還有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那些人。以婆媳視角看事情，有爭吵有歡笑卻莫名有默契又溫馨（？）

【人物簡介】
水夫人（阿水）：68歲。曾經的村花，如今的阿水嬤。19歲生史豔文兄弟，中年喪偶後守寡至今。
劉萱姑（阿萱）：四十代。18歲相親嫁史豔文，20歲生史精忠，23歲生雙胞胎。生存能力與適應力超強的地方媽媽。
史豐洲：歿，阿水嬤的腦公。
史豔文（阿文）：奔五年紀，政治家。
史羅碧（藏仔）：同上，黑社會一匹狼。
姚明月（阿月）：38歲。跟藏仔已離婚但仍偶爾會去探視女兒。
史精忠（阿忠）：大學生。拜默蒼離為師，課餘時間在尚賢宮受教。
史仗義（阿義）：高中生。叛逆期，自己搞了個“背骨囝仔聯盟”。
史存孝（阿孝）：同上。忠厚老實有點固執，總是夾在兩個哥哥中間為難。
憶無心（心心）：國中生。現與阿嬤、伯母同住。樂觀開朗。
其他人：族繁不及備載、視狀況出場。
史阿肥：阿水嬤養的看門狗。

[ 此帖被佟泩在2021-01-31 18: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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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3)

1樓發表於: 2020-11-28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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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28 【史家婆媳中心】人生不如意十之一 1F

之一、

透早天還未光，史家老太太—阿水嬤便已經漱洗完畢，依照慣例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

「咳嗯。」阿水嬤清了清嗓子，站在媳婦房門外開唱：「做人的媳婦著知道理，晚晚去睏著早早起，又擱煩惱天未光，又擱煩惱鴨無卵，煩惱小姑要嫁無嫁妝，煩惱小叔要娶無眠床⋯🎵」

史家鄉下老家的一天，就從這首“阿嬤的話”開始。

身為媳婦的阿萱雖然早就習慣這個真人演唱的鬧鐘，還是忍不住要吐槽：「阿嬤啊，這條歌妳都唱了幾十年了，是沒別條通乎唱阿膩？」

還好他們家是在一大片的稻田中央，所謂的鄰居最近的走路都要十分鐘，否則不被抗議才怪！

「這可是恁祖嬤的十八番（日語最拿手的意思）主題曲捏！還不趕快起來做早頓，阮乖孫要上課了！」

打了個呵欠後：「知啦！」趕緊從被窩中起來，開了房門走去浴室盥洗，免得被誤會是在偷懶賴床，腦子已經開始在想早餐煮什麼了。

嫁進史家二十多冬，她早就認命了！別人的順序是先做人妻才是媳婦最後當媽，她是直接跳過前一個，身份證上的配偶欄是寫好看的！

五分鐘後樓上也開始有了動靜。先是姪女心心穿著睡衣下來，清醒的樣子應該是盥洗完畢了，走出客廳時，不忘拿出放在大門後面的掃把，然後自動自發的去灑掃庭院。接著是屘囝（台語：最晚出生的兒子）阿孝揉著眼睛下樓來盥洗，再回客廳給神明跟祖先敬早香，然後牽著阿肥（狗）去散步。

至於把大家都吵醒的阿嬤，也拿著收錄音機開始在前院做早操，一邊還不忘大聲交代媳婦，今天是初一要拜拜，早上要去市場買三牲跟四果。

史家的祖宅十五年前曾翻修成現代化的兩層樓洋房，基本上還是照著原先的三合院地基，現在一樓除了客廳、廚房、浴室以外，還有一間堆了史家三代人書籍的書房，婆分住東廂主臥，媳婦則住在西廂。二樓有五間房間，老大一間、雙胞胎則住一間上下舖，心心是女孩，所以獨佔一間帶衛浴的小套房，另一間帶衛浴的原先是史羅碧的房間，他離婚後移民去苗疆就空著了，剩下的就是堆了孩子們小時候玩具的雜物間。自從老大去外地念書，老二叛逆期不想在家被碎碎念而去住校後，家裡最大的噪音來源就是這對婆媳了。

「知啦！」阿萱煎好荷包蛋，又勺了一小碟醬瓜，炒了個青菜，將瓦斯爐上加熱的滷肉盛了一碗公端上餐桌後，再把電鍋中的白飯盛了四碗。

阿嬤跟孩子們準時就位，阿嬤端起飯碗一聲令下：「開動！」

吃完早餐，兩個孩子換好制服、揹起書包，由堂哥騎腳踏車載著堂妹去上學了。

阿萱洗完碗、換好衣服，阿嬤已經戴著安全帽、拿著購物袋準備好了。阿萱鎖好門也戴上安全帽、發動機車，出門前阿嬤還不忘交代阿肥要乖乖看家。

早上還不到八點鐘，菜市場已經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這座小鎮最大的傳統市場內，因為那些攤販跟婆婆媽媽們而充滿著小鎮活力。

阿水嬤身為名人，一踏進市場就是一連串的招呼聲。

「阿水嬤，今天還是一樣漂亮喔！來看看，早上剛採的蔬菜，尚青欸喔！」

「阿水嬤啊，來啦！今天初一，買一些菓子拜拜啦！」

「喔、尚水欸阿水，來、透早才殺的黑毛豬，擱溫溫喔，新鮮的！」

阿水嬤一路買買買、阿萱一路提提拿拿，沒多久就兩手滿滿。但餅乾糖果等零食也要買些，於是婆媳倆又來到市場邊的柑仔店，也是小鎮的八卦集散地。

阿萱這邊挑著糖果餅乾，阿水嬤拿了料理酒跟敬神的米酒，馬上就跟頭家娘聊起來了。

「欸，我有看了昨晚的新聞，妳兒子又要競選立委連任了，這是第幾屆了？」

「哎呦，還好啦！第三屆而已啦！」

「齁齁～不簡單耶！從T市議員開始就曾經連任三次，還是民眾票選最滿意議員，現在又是被評為第一名的立委，一定凍蒜欸啦！」

「托福托福！哎呦～他就跟他老爸一樣熱心政治，他做得好我也感到很驕傲。」

「可惜我們這裡不是選區，要不然一定投給他！給我偷偷問一下，他有沒有要選總統啊？如果有、我們一定大力支持！」

「欸，我不知他有沒有要選總統啦！不過，可以拜託你們住T市的親戚，這次一樣要投乎阮叨阿文嘿！」

「一定、一定！」頭家娘拍胸脯保證一定幫忙拉票，但話鋒突然一轉，看了眼還在挑乾貨的阿萱後，神秘兮兮地跟阿水嬤講：「昨天的新聞畫面，站在恁叨阿文身後的那位小姐，妳咁有注意到？」

「妳說那個生做水水的波小姐喔？伊是阿文的辦公室公關主任啦！阿文講公關小姐就是要挑那款長得水的做看板啦！」

「欸，可是、我看伊看恁阿文的目光不太一樣喔！」

「嗯⋯咁安捏？哎呦，阮叨阿文生做緣投擱斯文，待人有禮又熱心，查某囡仔看了攏嘛會甲意！」阿水嬤忍不住得意，但轉頭看了一下媳婦，撇了撇嘴：「阮叨阿萱齁，就是不會打扮、不會撒嬌、學歷又不高，不會攏絡阿文的心。唉⋯當初相親時，我就不該聽春枝那張媒人嘴，不顧阿文的意願就作主訂下了她，今罵娶都娶了，孩子也生了三個，難不成還要作主叫他們離緣？」

「哎呦，我只是提一下那個小姐，又沒講到這邊，妳想太多了啦！我看恁阿萱也不錯啊！肯留在這款鄉下地方陪著妳。要是阮尢齁，怎麼可能讓他在外地逍遙？！」

阿水嬤忽然想起一事，嘟噥了一句：「以前還有算命的說阿文有雙妻命！」然後就被頭家娘拍了一下手，提醒她阿萱來結帳了。

阿水嬤趕緊付了錢拿了東西，還心虛的虛張聲勢一番：「挑幾樣東西挑半天，浪費時間！走啦，回家！」

阿萱偷偷地翻了個白眼，以為她是聾的嗎？這麼小的一間店，客人又沒多少，全都聽到了好嗎？我不是不會打扮，是不想打扮給瞎子看！不會撒嬌？你兒子對我又沒愛情，我幹嘛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學歷不高？是妳探聽的不夠好嗎？老娘好歹也是XX高中第一名畢業的資優生！要不是當初相親時看到你兒子的照片，一時鬼迷心竅地答應婚事而18歲就嫁了，我也會是大學畢業的好嗎？若是我有心、有機會，自然也能闖出一番事業來！這頭家娘的挑撥真粗殘，我是有欠妳錢喔？奇怪了！

阿水嬤回家看到媳婦一臉奧嘟嘟，知道她八成是聽到了那些閒話，有心要道歉，卻又放不下做婆婆的身段，硬拗說自已也沒說錯什麼，只是閒聊而已，要她不要當回事。

但是那句“阿文有雙妻命”的話，已經聽進阿萱的心裡去：「妳嫌棄我已經不是一兩天了，我也早就習慣了啦！反正我們還不是要生活在一起？不過、妳要是因為阿文有雙妻命，就肖想人家波小姐來給你兒子做細姨，妳卡早睏卡有眠啦！」

阿水嬤被頂嘴，火氣也上來了：「我只是想到那個算命仙仔講的一句話，才會來講漏勾，妳就安捏應嘴應只，欸，我是妳婆婆欸！」

正在處理三牲的阿萱舉起菜刀、用力一剁，母雞立刻身首分離：「要不然叫妳兒子跟我離婚啊！我沒在怕啦！當初我們可是有講好的喔，而且還有厝邊頭尾作證在神明面前斬過雞頭，如果妳兒子要跟我離婚，阿忠可是歸我的喔！妳是忘記了還是害怕想起來？」

靠夭、差點忘記，她長孫史精忠那麼聰明、優秀，現在又是在主神拜“墨子”的尚啥咪宮的說得上話，聽說還很有可能打敗他師兄，成為下一屆的宮（鉅）主（子），齁齁～眼看“錢途”一片光明，怎麼可以便宜了這個女人？

民間普遍認為最容易撈錢的行當前三名：第一、開廟寺。第二、搞政治。第三、做兄弟（黑社會）。其中開宮廟的黑白兩道通吃，因為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看，神明的面子是一定要給！再說白道有他老爸，黑道有他阿叔，還有什麼事情搞不定的？所以在阿水嬤的眼裡，長孫史精忠簡直是史家之光啊！

阿水嬤被說得嘴角直抽，果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趕緊又轉移話題：「好啦！不要講了啦！趕快弄一弄去拜拜啦！」然後歹勢轉生氣地走了。

阿萱露出勝利的微笑，剁起雞來更是身手俐落。離婚？結婚第二天我就想離了，要不是阿兄有交代，兩家聯姻是大事，其中又牽扯到兩家的顏面跟共同利益，要她一定要忍耐，至少要生個孩子。忍到第三年終於有孩子生出來了，她就把生活重心都放在兒子身上，這一忍又忍到雙胞胎出世，生活就更忙碌得沒空理會那個鮮少回家、只剩名義的丈夫。

忍到第七年，他突然提出要離婚，卻又說不出理由時，她也火了！於是就鬧出在神明面前斬雞頭立誓的事⋯雖然是被強烈反對他們離婚的哥哥劉三所逼的。事後不知道他們之間又是怎樣講的，最後讓史豔文放棄離婚的念頭，但也在阿萱心中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傷痕。從那之後，她再也不許人叫她史太太。

果然是一丈之內方為夫，一丈之外是閒人！

——待續——

作者碎碎念：原來還可以語音輸入⋯（已知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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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11-30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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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28 【史家婆媳中心】人生不如意十之一 1F

之二、

阿萱處理完拜拜的供品之後，才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拿出來曬在前庭的竹竿上，而阿水嬤則拿著抹布東擦擦西抹抹的整理客廳。婆媳之間的對話仍在持續。

「既然提起這件事，不管阿文跟那個波小姐是否真有那麽回事，我也趁此機會主張我的立場。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阿文要娶細姨回來，除非是他撿到路上的紅包，否則就跟我離婚。先恢復單身也比較有勝算，在外面的名聲也卡好啦！反正他跟我早就沒睏做伙，離一離也好啦！現在的媒體很厲害，男人在外面有小三，很快就會被抓包，尤其阿文正當競選期間，這種新聞會有什麼影響，妳應該很清楚。」

「知啦！我不會叫阿文跟妳離婚！我也不了解那位波小姐什麼性情，能不能像妳這樣肯乖乖的留在這裡照顧這個家⋯算了、算了，我不要想了，妳也別多想了！」

史家的傳統就是長男的媳婦必須守在老家照顧公婆，阿水嬤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即使昔年因為災變她的公婆沒讓她侍奉多久，身為獨子史豐洲更要遵守著祖制，帶著她重建老家。藏仔已經離婚了，如果阿文又離婚，會被風聲說這個婆婆很歹逗陣、難伺候，所以留不住媳婦。

昨天的新聞，她當然有看到，柑仔店的頭家娘說的她也有注意到，所以才會氣不過。當初相親、提親、訂婚都是婆婆出面，他只有結婚當天才回來當個現成的新郎，那時她就知道他不中意自己這個由母親作主娶的妻子，與其說她是嫁給他做老婆，不如說是嫁給史家，是替史家傳宗接代的媳婦。

後來是迫於婆婆的壓力，他才回來跟她同房，兩次孩子出生，他都是滿月那天辦桌宴客才回來表演喜獲麟兒的父親。要說他有什麼盡到什麼父親的責任，除了取名字之外就是匯錢回家而已，連小孩子生病也只是打個電話，表示有關心兒子，而且還是打給婆婆而不是她這個當媽的。

最讓她不能諒解的就是因為婆婆迷信那個算命仙，說阿忠的命格會阻礙到弟弟的出生，所以遲遲沒有第二胎的動靜，要把阿忠送到廟裡修行三年，做功德給將來要託生史家的弟弟們，否則他們無法投胎到史家，就會做亂報復壞了家運，還會影響到他爸爸的政途（當時阿文正第一次參選議員）。於是才兩歲的小孩就被阿嬤趁她不在時，偷偷帶去了她找不到的深山廟裡。

當時她也哭過、鬧過，可是沒有用。在史家，婆婆的權限大過天，連哥哥都說她是史家媳婦，年輕不懂事就需要婆婆的教導，要一切都聽從婆婆的話。

雖然隔年弟弟們就出生了，婆婆還是覺得送長子出家是正確的決定，都沒想過是自己兒子不肯跟她履行夫妻義務？第二胎能懷上，還是哥哥拿長子出家的原因去逼迫那人就範，他才回來生孩子。而長子依舊硬被留了整整三年才還俗回家來。回來時，五歲的小孩整天阿彌陀佛的跟她講佛法，她耗了許多心力才稍稍重新修復了母子之間的關係，而長子“天福”這個法號也成為眾人之間禁忌話題。

後來孩子們逐漸長大，隱約也看出了什麼，乾脆讓他們自己去跟他們父親通電話，看看他要怎麼呼嚨孩子們。嘿，那人真不愧是政客，一張嘴能言善道、大義凜然的把三個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三兄弟之中，心思敏銳的老大最先察覺父母親的不對勁，沒敢問什麼只是一切心事放心底，默默地觀察著，並常常勸慰自己一切都有因果，天理循環有定數。

真是⋯阿彌陀佛！（合掌）

而小空最快戳破父親的臉皮，國小的時候就表現出對父親與兄長的不滿，上了國中也早早就叛逆了。

阿孝則是最為難和困惑的，他希望家庭和樂，可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最後是心心，父母生下她沒多久就離婚，剛開始小叔帶在身邊，白天去上班時就托給褓姆，但單親爸爸終究沒辦法專心照顧她，而且他的工作又常常要出差，後來是阿嬤堅持要給心心一個穩定的環境，而她這個伯母也願意幫忙帶，幾番勸解後，小叔才終於點頭答應帶心心回老家來。

想當年，小叔娶阿月時也在小鎮上造成了不小的動靜。前鎮長史豐洲次子迎娶美容連鎖沙龍—美人閣CEO，有苗疆第一美人之稱的姚明月，來看新娘子的比看鎮上十年建醮神豬的人還多，簡直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啊！而且婆婆還為了此事砸下重金，將老屋重新改建成如今的樣子，還夷平了門前一塊農地（賠了地主一些錢）辦了五十桌婚宴，而為了宴請政商名流，不只殺豬宰羊，請來辣妹歌舞秀來熱鬧。場面根本完勝她這個長媳的婚禮啊！

穿著爆乳開高衩緊身白紗禮服，美艷動人、風情萬種的新娘子被請下轎車後，當場引起一群肖豬哥口哨吹個沒完，婆婆媽媽太太阿姨們則被新娘子的豪放高調給驚得目瞪口呆，不愧是來自民風剽悍的苗疆第一美人。

送嫁而來的新娘的妹妹—姚金池低調的打扮端莊規矩，完全不搶新娘風采，若不是在女方親友團的席面裡一支獨秀，壓根兒沒人知道她是新娘妹妹。兩姐妹實在是⋯⋯各有千秋。

以為媳婦娶進門之後，從此幸福快樂，誰知第二天清早兩人就吵了起來，原來是阿月對於自己婚禮竟然請來脫衣秀而翻臉，吵著要回苗疆去。鄉下習俗是至少新娘要在婆家待三天才可出門，不管是歸寧還是去度蜜月，可是她是誰？怎麼可能乖乖聽話待三天？能過一夜已是極限。

她跟婆婆也是從小倆口的爭吵中聽出，原來他們談了三年戀愛都是聚少離多，彼此對對方都不是太了解，之所以會結婚也是因為阿月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胎都還不算坐穩呢！嚇得婆婆趕緊讓他們去度蜜月，讓新娘稱心些以免寶寶出事，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度完蜜月後還派了搬家公司來搬走嫁妝，徹底下光了婆婆跟史家的面子。

再後來心心出生、滿月都沒有宴請婆家人，心心三個月大時兩人乾脆就離婚了，小叔還說過，若不是心心的阿姨一直從旁協助跟勸解，心心甚至無法出生。

『唉～真是孽緣啊！』聽到消息當下，她跟婆婆互看一眼後，同聲同氣的感概。

當初小叔如果娶的是姚金池，她應該能適應鄉下這種恬靜的生活吧？至少不會像阿月事業心那麼重且性子又張狂，別說適應這裡，連懷著心心的時候都沒有一刻安靜養胎的。現在想來、心心能被平安生下來，真是多虧了姚金池啊！

雖然心心跟父母的緣份淺薄，還好她母親娘家那邊還有一個阿姨是疼她的，加上這孩子生性樂觀開朗，依然對父母抱持著尊重與信任，對別人也是友善貼心，當真是歹竹出好筍。

種種過去宛如昨天般的歷歷在目，一回頭都過了二十多年了。她辛辛苦苦了這麼多年，他沒任何表示就算了，如今看到年輕漂亮的女生，就想把她一腳踢開？行啊，先切一切再說，就當她在史家企業做滿25年申請退休好了！

上午忙完，中午隨便吃吃，看了一會午間新聞跟鄉土劇後，婆媳各自回房午睡。阿萱三點多起來開始準備拜拜，順便拿出昨晚開始泡的紅豆煮湯，今天孩子們的點心就是這個了。

下午四點打開折疊桌、放上供品先拜神明，四點半左右擲杯請示神明用好了，燒完神明金後再將供品挪個位置拜土地公，五點鐘一樣請示土地公是否享用好了，再燒土地公金，然後再挪供品位置拜祖先，趁這個時候去把晾著的衣服收一收，再折好放到各人的房間去。

五點二十幾分，金爐裡燒著給祖先的紙錢，放學後的心心帶著同學小玉來家裡寫功課。

「阿嬤、伯母，我回來了。」

「阿嬤、阿姨好，我來打擾了。」

「好好好，廚房有紅豆湯，先墊墊肚子再寫功課。」小玉很聰明的沒叫她史媽媽，阿萱很是滿意。

「好。謝謝阿姆（阿姨）」兩個小女生同聲答道。

小玉雖然也是隔代教養，她阿公是鎮上碩果僅存的打鐵作坊主人廢蒼生，雖然是個出名的臭脾氣、老頑固，但教出來的孫女卻很有禮貌又規矩，常來家裡找心心玩。

另外一個就是住在金雷村的常欣，今天沒來應該也是因為家裡要拜拜。有這兩個小姐妹一起作伴，心心才不會覺得孤單，要不然只有她跟阿嬤，溝通上會有代溝。

「心心吶，妳三哥呢？」阿嬤看不到孫子一起回來，問了句。

「他跟同學在學校打籃球，說吃飯前會回來。」

「喔。」阿嬤雖然很想問一下小空有沒有要回來吃飯，但想起他為什麼要住校，也就忍了，還是等週末他大哥回來再說吧！

傍晚六點鐘，開始準備晚餐，阿嬤交代阿萱弄些雞骨頭給阿肥啃。六點半阿孝回來，一身大汗的先去沖了個澡，順便叫妹妹跟她同學下樓吃飯。

小玉以要回去陪阿公吃飯為由婉拒了留飯，阿嬤照例還是讓阿萱剁了半隻雞讓她帶回去加菜。小玉滿心歡喜的謝過後，騎著腳踏車回村口的家去了。

吃完晚餐，心心一邊幫忙收拾一邊跟她閒聊學校裡的事；阿嬤跟孫子就在客廳吃水果看電視。八點多長子打電話回來逐個問好聊個幾句，這是長子外出唸書後，每天的例行公事。

不像阿義那小子，出去就像丟了，回來就是撿到。她也不懂究竟是為什麼⋯搞得她常覺得自己是失敗的母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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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12-05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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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希望萱姑可以脫離史艷文活出屬於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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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12-06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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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T市、金光大學附近巷弄內的老公寓三樓，客廳電視機裡的政論節目中，名嘴們正賣力的分析這次的選情，尤其是有多年從政經驗、接連被票選為第一名立委的史豔文，對上了異軍突起的玄之玄，一個無黨無派，一個是新興政黨—尚同會會長，史豔文的優勢如何如何、玄之玄的優勢又如何如何⋯⋯各個都分析得頭頭是道、天花亂墜、口沫橫飛。

可是滿腹心事的史精忠一個字也沒聽進耳裡，他正盯著沙發桌上的某知名甜點店的紙袋傷腦筋。白天聽說他明天要回家，下午她就去排了兩個小時的隊，買了剛剛出爐的純巧克力蛋糕，說是要給他堂妹的伴手禮。心意很足卻為難了他，因為他們剛剛分手了，原因有點可悲又可笑。可悲的是他被甩了，可笑的是當初提出交往的人可是她呀！但事實卻是不容辯解，他確實不愛她。

雖說分手是遲早的事，原本不該是這樣突然，他原想再溫和一點，慢慢的讓她了解他對她的情誼不是愛情，但是那個人卻不巧的來找他，不巧的在巷子口吻他時被她湊巧的看到了。

『呵，我説嘛！交往了大半年你碰都沒碰我一下，原來⋯他喵的竟然是因為他？俏如來，你當初怎麼不早說？還是你把我當成幌子了？』

結果，她走時沒把蛋糕砸了，卻甩了他一巴掌，而那個人卻在旁邊冷眼看著，只在他想去追她解釋時，拉住他說⋯

『反正你也不愛她，多餘的解釋只是徒增傷害而已。』

『現在，你也算是多餘的提醒，滾！』他生氣不是因為被賞了巴掌，而是那個人的刻意而為。

那人不否認，攤攤手後走的倒是挺乾脆。

現在，他得想想回家怎麼跟母親交代，畢竟她去過他老家幾次，母親知道他們交往的事，還曾交代他好好待人家。另外父親要他將戶籍遷到T市，不管此次是否當選，都應該安排一個接班人來承接父親在政界經營了二十年的政治資源。

此事、他也曾向老師—默蒼離商量過，默蒼離不反對他往政界發展，但是必須是以墨家鉅子的身份，而不是以史豔文兒子的名義，史豔文要提早做些安排可以，現在還是以學業為重。若是他顧慮母親的心情而不想將戶籍遷入正氣山莊，也可以遷到冥醫家，如此算是替他解了套。

隔天早上剛發動他的那輛車齡都快趕上他的二手老爺車，想起蛋糕忘了拿又衝上樓去取了下來，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副駕駛座位上就多了個黑衣黑褲加黑色運動帽還戴著黑口罩的人，嚇了一跳，但那人轉過頭來的眼睛，是與叔父銳利的眼神不同的溫和。

「父親，您這是⋯？」

「呃、躲狗仔。我跟你一起回去，先別通知家裡。」他不想引起小鎮的騷動。

「好。」史精忠四下張望了一下，將蛋糕放進後座後才駛離小巷。直到上了高速公路，他便將默蒼離對他的規劃告知父親。

史豔文沒有反對，因為當初默蒼離要收長子為徒時便找他談過，一旦入了門，史精忠便不再是他史豔文的兒子而是他的徒弟俏如來。他也答應若是默蒼離對長子有所安排時，他不會做任何干涉。

「那就照默先生的安排吧！遷戶籍的事，我會跟你阿嬤說。」

史精忠頓了頓：「您不跟母親商議嗎？」不只是他的戶籍遷出，還有另一個隱瞞多年的問題。

史豔文沒有回答，只說到了再叫他，便放倒椅背閉上眼睛休息了。

史精忠只能嘆氣。將近五個小時的車程中，除中途到休息站稍作休整之外，史豔文全程都沒有想要跟兒子深談的意思，直到車子下了高速公路轉往小鎮的省道，才在路邊的貨車上買了盒阿嬤喜歡的水蜜桃。

算好時間已在前庭圍牆門口翹首以盼的阿萱，大老遠看到兒子的車子駛向家門，又看到那副駕上已經脫下帽子口罩的人，挑了挑眉毛嘟囔了句“天要下紅雨了“轉身進了家門，告知婆婆她兒子跟她兒子回來了。

阿水嬤聽了大喜，馬上趕到門口笑盈盈的迎接，阿萱則是進了廚房再添了一副碗筷，也將給兒子準備的素丸子湯端上餐桌，再叫樓上的孩子們下來吃這為了等史精忠回來而晚了將近一小時的午飯。

有了阿孝跟心心的加入，客廳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等他們打完招呼才叫他們趕快吃飯，一頓飯也在你一言我一語之中鬧哄哄的吃完，祖孫三代又呼啦啦地到客廳繼續聊。

阿萱則默默的切了水果、備了零嘴跟茶水給他們，然後自已在廚房收拾餐桌洗碗筷。

沒一會兒，身旁多出一雙手來幫她擦拭洗好的碗盤，正是長子史精忠，也就由著他幫忙了。

「對了，伶伶咧？怎麼沒有一起來？我好久都沒看到她了。」

倒不是沒想過母親會問起魔伶的事，只是沒想到會問在父親之前，只好老實交代：「我們昨天分手了。」

「分手了？怎麼會這麼突然？我看她應該是很喜歡你的，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傷了人家的心？」

「⋯是。」他確實傷了她的心，而且還是在那種情況下，但他必須承認：「媽，確實是我不好，因為我發現我不愛她，還來不及告訴她便因為⋯總之、我不想勉強自己也不想耽誤她，分手是遲早的結果。」

「這樣啊！唉、也好啦！雖然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你若沒心跟人家好好的走下去，也不要誤人青春。只是身為查甫囝仔，該道歉該賠不是的就好好賠不是，即使無緣也要好聚好散，麥乎人怨切一生啦！」

「嗯，兒子知道。」史精忠答應母親要好好善後魔伶的事，但另一件事卻是難以開口，決定先試探：「媽，如果，我說如果我將來不選擇婚姻的話⋯⋯」

「不選擇婚姻？你不要娶妻生子？為瞎咪啊？」

「因為，我好像對女生沒感覺。」

「對女生沒感覺？那⋯你之前都沒碰過伶伶嗎？」她不是老古板，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開放許多，雖然沒有同居，總不可能什麼都沒有，如今聽到兒子這麼說，難道是⋯「是不是吃素吃多了，不知道怎麼⋯呃、兒子啊，不會做可以學啊！不是有那個什麼⋯A片（小聲）那個三上悠亞還是波多野結衣的，你都沒看過？」

萬萬沒想到阿母竟然這架呢啊敢講，史精忠臉都紅了：「媽，不是啦！」都說了他對女生無感了，怎麼會去看那個。

阿萱看兒子一臉尷尬，又瞄見心心的身影，遂拍拍兒子的肩說：「沒事！晚上有空我們再談談。」

「阿忠哥哥，阿嬤叫你。伯母，阿忠哥哥帶回來的蛋糕好好吃，您也快來吃啊！」心心一踏進廚房，便拉著阿萱要去客廳吃蛋糕。

「剛剛吃完飯，我吃不下了，妳吃不完就先放冰箱，等常欣跟小玉來玩時，妳們一起吃。」

「哦，好吧！」憶無心知道是因為大伯突然回來的緣故，所以伯母覺得尷尬，提議：「那我們去您房裡追劇好不好？今天有更新兩集了喔！」

「好啊！」看看，果然是女兒貼心啊！可惜相處的時間只剩下一年多，明年她就要跟著小叔去苗疆唸高中了，屆時雙胞胎也要去唸大學，家裡少了孩子們恐怕得冷清了。

於是兩人也拿了些零食飲料，躲到阿萱房裡看劇去。而客廳裡，阿水嬤正纏著長孫好奇地問尚賢宮的事。

「阿忠啊，我聽說你們那個瞎咪尚賢宮那個默老師，手持照妖鏡安捏擦啊擦的感覺很厲害的款，我聽人講默老師每次不能呼吸的時候就會開示，每次都能算到準準準！一定是你們那個宮欸的主神上身啦齁？改天有閒，我一定要來揪團去尚賢宮進香拜拜！」

阿忠：阿嬤，母湯！

阿文見長子一臉尷尬趕緊轉移話題：「小空呢？最近有回來嗎？」

不問還好，一問氣氛瞬間冷掉，但始作庸者問起，能回答的也只有一人。

阿水嬤嘆了口氣：「上個月初打過電話回來，說他要提早去當兵，滿18歲就去入伍，講他自己的人生要自己選擇，還講⋯還講老爸都沒在管他，要我們也別管他啦！不知道在外面交到什麼壞朋友，金架洗郎共謀哋聽、鬼牽摳摳行！」

也不明白老二對父親的怨氣怎麼那麼重，明明三個孩子都處在一樣的環境，她跟媳婦對孩子的照顧與教導也是一視同仁，真要說有怨的應該也是小時候被他送去出家的長孫，結果卻反射在身為老二的阿義身上，吵得最嚴重的一次還說要斷絕父子關係。

阿孝一直在旁聽著沒插嘴，有些事情阿嬤跟母親都不知道他跟二哥其實都知道，始終都放在心裡悶著，只是二哥敢於爆發，而他則是盡量換位思考去體諒每個人的難處，可是追根究底二哥會跟家裡離心，還不是因為父親的多年不歸家、母親的認命，還有阿嬤不肯承認自己犯的錯誤而把一切推給別人。

他每次想問個清楚，大哥總勸他不要衝動，那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一旦戳破，整個史家就會分崩離析，往日的寧靜生活將一去不回頭。可是大哥啊！就這麼粉飾太平下去，不也是縱容著那場可以預見的風波繼續醞釀成超級颶風嗎？

越想越是覺得坐不下去，便找藉口說約了同學打球後，就牽著腳踏車出門去找劍無極跟夢虯孫了。

———待續———

[ 此帖被佟泩在2020-12-06 21: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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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12-06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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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玉舜英于2020-12-05 17:19發表的 : =,-80WNsX
唉希望萱姑可以脫離史艷文活出屬於她的生活 x{~-YzWho

好，下一集就讓他們離婚（喂！

會啦！但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該算的帳要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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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12-0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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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搞死史艷文！我墓碑都為他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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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12-10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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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等更，太太不要忘記這個貼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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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0-12-10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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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7樓玉舜英于2020-12-10 14:20發表的 : 6xnJyEQUM
嗚嗚嗚嗚，等更，太太不要忘記這個貼啊嗚嗚 K+T`'J4

沒忘，寫寫改改中。
加上年終時刻工作小忙，無法像之前那樣快更新，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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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0-12-12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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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

「存孝，等等我。」

史精忠有預感，父親在此選戰非常時期回來，肯定不單純是躲狗仔，在事情檯面化之前，他必須先安撫好小弟。

「大哥，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是關於二哥的事？」

史存孝牽著腳踏車，鬱悶地踢著鄉間小路的碎石。

史精忠搖搖頭：「是父親與母親的事。這些年來你我都看在眼裡，只是礙於我們身為人子而不便多說。」

史存孝腳步慢了下來抓緊了手把，抬頭看向大哥：「所以父親這次回來是準備跟母親攤牌嗎？為了那個女人嗎？」

史精忠想起了雙胞胎剛升國中的那一個暑假，他們翹家北上去了T市找父親，在父親的事務所裡目擊了波小姐帶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那個漂亮的小女孩稱他們的父親為“爸爸”，而當時父親溫暖慈愛的神情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那時小空說他不會向阿嬤跟母親提起所見所聞，因為他不會承認那個小妹，也不會原諒父親的背叛。而存孝則等著父親自己向母親道歉，這一等就是到今日仍然無果。

「我不懂，明明事情早已發生，為何父親遲遲不肯給一個交代？而大哥你明明早就知道竟然也什麼都不說，還要我們跟父親一起隱瞞母親？！」

「首先、當時我們的年紀都還沒有大到足以讓大人聽取我們的意見。其次、那個時候我們都知道即使母親離開父親也不會回來，阿嬤只會埋怨母親不顧家中老小，結果就是讓母親背負一切不該背負的惡名！」

「為什麼？明明母親她什麼也沒做錯！如果父親不愛母親，為什麼要生下我們？為什麼不早點放母親自由？父親嘴上說著關懷我們，但我總覺得有疏離感，我們難道不是父子嗎？還是因為我們不是父親所期待的人所生的？」

「存孝！無論我們是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們都無法割捨這份血緣，不能選擇父母，就像我們註定成為親兄弟。」

「大哥你可曾注意到，自從那一次我跟二哥去找父親回來之後，二哥就絕口不再提起父親了。」

「我知道。小空也是那麼想的？」

那日之後，三兄弟再也不像小時候那般親密無間，雖然仍在表面上維持著平靜，但心牆已經築起。

「二哥與我是雙生子，他的想法我雖然不是完全贊同，卻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大哥，你能明白嗎？」

史精忠點點頭，他知道小空是希望母親能離開史家去為自己而活，而不是頂著一個虛名一輩子困在史家。母親做不到，他便做開路先鋒，以自己為例告訴母親，世界上不是只有做史家人這一條路，離開史家能過得更寬廣。

有聽聞叛逆期的孩子，卻沒有叛逆期的媳婦，要不就得像小嬸那樣不怕背負惡名的早早離婚，但依母親的個性，還有父親向他坦承過與阿舅之間的協議，加上後來他們三個陸續出生，使得母親不得不扼殺原我，為史家犧牲奉獻。

「因為在這小鎮上人人都知道史家，也只知道母親是史家長媳、父親的妻子⋯如果阿舅如今還在世，尚且有人能為母親做主⋯」

「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孤軍奮戰？大哥，你選擇站在哪一邊？」

「存孝，我們選擇的方向雖有不同，但我跟你還有小空都一樣希望母親過得好，你覺得如何對母親最好？」

「我⋯我不知影。」

他希望父親能回家與母親修補關係，但是事實就像二哥說的那樣，傷害已經造成，即使傷口痊癒也留下了難以抹滅的疤痕，時間的流逝是不會等人的，誰也無法回到天真無知的過去。

「我認為對母親而言什麼是好？只有母親自己知道，我們身為母親的孩子更不該用親情綁架，應該尊重母親的選擇，做她的後盾。」

「我明白了。」嘴上這麼說著，心裡仍盼望著父親能顧念母親的付出與貢獻而回頭。

史精忠看著幼弟的神情，唯有無奈的一聲嘆息。

**********

史家客廳裡只剩阿水嬤母子兩人，該說的也該趁此機會好好地說開了。

「阿母，仗義的事情，我會請朋友暗中看照著，您別太擔心了。」

「唉～好啦！反正孩子們也都長大了，會自己作主張了，我這個阿嬤也只是希望他平安健康，別搞出什麼事來拖你後腿就行了。至於你要阿忠遷戶籍的事，還是要跟阿萱參詳一下卡好啦！當初我們答應過他阿舅關於阿忠的事，一定要阿萱點頭答應了才作數，雖然你是在替阿忠安排將來，但是當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我們史家讓阿萱受委屈了。」她指的是讓長孫出家以及斬雞頭立誓之事。

阿文自是瞭然於胸，他承認自己沒有盡好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與義務，但她終究是為史家盡了傳宗接代以及照顧婆婆的責任，他願意給她應有的尊重與信任，但讓她參與對外的事務又是另一回事。

「阿忠的事情，我已經全權交給他老師做安排，我不會插手。倒是阿孝，我安排他跟阿忠讀同一間大學，兩兄弟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顧。無心明年要跟小弟一起去苗疆，到時候家裡清閒下來，我打算接您去正氣山莊。」

「啥咪啊？你將阿忠的事情交給一個外人安排？安捏咁好？我不是才跟你講阿忠的事要阿萱答應⋯⋯」

「阿母，您錯了！只要不是我所安排的她都會答應，而且阿忠已經是法定成年人了，很多事情並不需要經過父母親的同意。」

「我怎麼會不知道阿忠是成年人會自己作判斷了！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要的是你親自去跟阿萱講！你們兩個已經多少年沒講話了？到底是夫妻還是冤仇人？仇人見面還會互相嗆聲幾句，你們是連臉熟的陌生人都不如！我知影你心內一直對我插手你的婚姻有所怨言，但是憑良心講，阿萱自嫁來之後咁有對不起你？兒子也替你生了三個，又全心全意照顧我跟這個家，讓你沒有後顧之憂，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若真有怨恨，就恨我這個一手造成這段孽緣的母親好了！」

阿水嬤也知道一切的源頭都是她，擅作主張訂下這門婚事，施壓兒子回來傳宗接代，迷信算命仙為了兒子的政途而一意孤行把長孫送去出家修行，也成為婆媳之間最大的裂痕，又為了讓兒子專注於為選民服務，而盡力安撫好長媳共同帶大孫子們，雖然有時候會用身為婆婆的身份去施壓，但她所做的一切何嘗不是為了史家？

昔年、她與丈夫史豐洲也是奉父母之命成婚，婚後秉持著互相扶持、互敬互信，共同面對一切風雨的共識，好不容易有了個心目中家的樣子，卻不幸遭逢中年喪偶⋯她咬牙辛苦帶大兩個孩子成人，雖然也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終究有了子孫後代，完成了身為史家媳婦的使命，卻不料會有今日這種局面。

「阿母，我對阿萱只有感激與愧疚，其他的我哪有資格去評論？但是我與她總是⋯無緣！對您，孩兒知道您都是為我打算，是我辜負了您一番心意，對不住！」

對於緣分二字阿文也很無奈，畢竟有些事情無法對母親坦白：「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找機會跟阿萱好好談談，但您也看到了，我一回來她就閃避我。」

「你要跟她談什麼？修補關係還是要分開？若要修補關係，你要連同她一起接去正氣山莊住。若是後者，我同款那句話，要阿萱自己提出才作準啦！」說著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我不准你暗中使什麼手段逼她離婚喔！再怎麼說，阿萱雖然比不上你身邊那些女人會打扮交際，也不會打點你的事業，但是這二十多年來她對我們史家所做的一切，勝過那些女人不知幾百倍！」

「阿母，您所說的這些事情，選擇權都在阿萱手上，她若願意留下來，我會盡我所能努力與她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她若選擇離開去過自己的人生，我們只能給予祝福。」

「唉～我是很不捨阿萱，雖然我們是婆媳但到底也相處二十多年，比我親生的兒子待在我身邊的時間還要久，所以我們不能再虧待她下半輩子，她無論是開什麼款的條件，只要我們做得到就答應她吧！」她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嗯。」阿文慎重的點了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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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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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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