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06 【史藏】梦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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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子e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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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1)

樓主發表於: 2019-11-06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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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 【史藏】梦迴

“滴滴——”
史艳文摁掉闹表，鼻梁上架的眼镜取下后留着两个深深的鼻撑印记，台灯亮了一晚。
他合上面前的日记本，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
初升的晨曦是极可爱的，融暖的橙色在收束的光线中染过天际片片薄云，冷淡的调色盘倒入沸水般，由内而外的显出点虚假的热来。
他穿上大衣，袖口有些窄，并非不合身，只是年岁渐长而成的累积。
落地镜前印出他的模样，欣长的身子，柔和的眉眼，头发似乎有些长了，遮在眼前，镜子好像蒙了层灰却又干净的能清晰看出指纹印。

他系好领带，修长的指尖推到顶端，无由来的失落在心里砸出一个坑，密密填补的劝慰如破碎的蛛丝般在风中飘摇。
十二月八日。
是那人的祭日了。

马路上人很少，史艳文开的并不快，却总觉逼蹙无法呼吸。
幸好花店就要到了，他停下车，缓了缓。
“是您呀！快请进”身带梅香的店主推开玻璃门，一股馨香随之涌出，暖暖的热意凝在史艳文眼角。
她从柜台后小心的捧出一束扎得极美的花束。修剪过的花茎细细直挺，绽开的花瓣托着轻润的水雾，纯真而羞怯的伴着微紫的满天星，娇矜而艳丽。
史艳文眯了眯眼，一滴人工人喷洒的营养水从叶边坠下，生冷的像一副假画。
男人伸出手穿过无形的镜面捞出这捧花，很沉。

淡淡的香气充斥鼻尖，不甜不腻，这捧颜色太过苍白，衬得垂首的史艳文越发清冷，乌发别在耳后，湛蓝的瞳仁如死物般怔怔看着那颗虚假的露珠，透明曲折的表面饱胀地颤动，白中慢慢瞧出一点怪异色泽，在霜原无际的世界里举目看见的那种蓝，纯粹而深情，静静俯视着置身其中的史艳文，周遭寂静，了无人烟。
“史先生…史先生？先生是不满意吗？”花店老板为难地唤道。

“啊！不是不是，额，是我一时看着失神了，不好意思。”史艳文摆摆手，抱着花束像抱着块冰一样，消散的热度到了哪里呢，从心就开始变凉的器官，还有搏动的力量吗。

这是很小的墓碑，镌刻着那人的生年卒日，其实墓碑并不小，但凝着那人的一生就盛不下，太小太委屈了，史艳文侧坐下来将那捧花细致地放到墓碑面前，岑寂的颜色几乎和白理石融为一体。
“你，你还好吗？”
“我真是多问，哈哈。”喉口有些酸涩，干哑的字句如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史艳文看到一点水珠打在青砖上，他摸了摸脸，发现下雨了。

回程时路过方才那家花店，已落了锁关门了，紧靠着透明玻璃的鲜花带着新生的气息，生长到极致显出点凄惨的意味，后面的团簇的盆栽落在黑汁墨水的阴影中，看不清。
史艳文突然打了个哆嗦，冬日的香港冷地厉害，他低头一看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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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况不乐观…”
“请您一定要救他，求求你！”
“你们要做好长期治疗的准备，虽然能够吊住性命但是…”
“稍微一点并发症就能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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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史艳文立马摁掉闹表，暖融融的阳光从未拉拢的缝隙透出，沙滩上捡出的金沙般绵绵酥麻，洒落在被窝中睡地双颊泛红的那人眉睫上，凌厉的气质被缱绻的柔软取代，但显然他也听到了闹钟声，很快一汪浮着云雾的眼就出现在史艳文面前，迷茫迅速褪去换上羞恼和怒意。
史艳文不由笑出声，那人伸出脚要踢他，史艳文不退反进，搂住那人腰身在挨骂的前一秒吻了下去，唇齿厮磨未出口的话语变作难捱的喘息。

“今晚我去接你？”史艳文帮那人整理好领口，出门前又忍不住亲了一番。
面前人翻了个白眼，“不要，你敢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史艳文点点头，下班后开着高调的爱车停到苗疆堂口后门，他是黑道人口中的条子头，香港警署厅总警司，这般明目张胆孤身直入苗家堂口，不说找死但也差不多了。
很快一个人从后跑出，半面遮掩，露出的眼眸蒸腾怒意，他狠狠踢了两脚史艳文的宝贝车，这是两人事后史艳文缠着他选的，现在看着就想到屈辱史不免更加生气。
“快滚！”
“你不下班吗？”史艳文探出头，黑黢黢的堂口后人虽不多但总还是有的，那人好像很紧张。
“我不下班！”
“哎，你说说你，一年无休还没五险一金，老了干不动了也没保障，不如和我一起…”
“你再放屁！”那人忍不住走近揪住史艳文的耳朵，凶巴巴的样子哪里像黑市操盘二把手的样子。
“你饿不饿？”史艳文突然开口问道。
“不饿！”那人眼角觑到有人来，伸手将史艳文的头摁回车中，故作常态的说道。
史艳文捉住那只手，吻了吻指尖，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修建好的红玫瑰塞到那人手心。
“明日你们是不是又有货来了？”玫瑰砸到了史艳文身上。
“我现在就杀了你。”那人转过头，几乎可以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苗堂口是香港黑市独大的一家，任谁都得卖三分面，直到十年前史艳文受命，听说那天颢穹家里接连断电三次，按理说他们必然是水火不容，事实却是如此，起初的火拼缠斗渐渐演变成微妙的平衡，与史艳文纠缠近十年的二把手发现这个总警司不光嘴皮拐人一诓一个准，还极其厚脸皮，长久斗争对双方都消耗巨大，史艳文虽厉害却也无法掌控黑市，沾染黑道，苗口虽强也吃不消货物被劫订单被毁，由此二方形了微妙的平衡。
近两年苗口尝到了投资影视行业的甜头，重心也慢慢转移。
也就是在这两年，史艳文亲手铺开一条路，在这令人心颤的细小曲径上，冒昧而生涩地开出点花，千百次的对峙如雀鸟衔来的枝桠，战战兢兢地修筑巢穴，笼着名为爱恋的小溪水，沾着水汽，弥散在二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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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爹亲的日记，或许，会有用。”
“多谢，除此之外还可以给予一些物理上的刺激，比如味道之类。”
“味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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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史艳文下意识伸手摁闹表却扑了个空，他想起来了，与那人同住后他就把闹钟给扔了，虽然是不怀好意但收效颇丰。
他叹口气，最近黑市动荡，来路不明的枪支毒品以倾销价格涌入香港，有了武器撑腰，苗口下的小堂口也不安分地蠢动起来，近来苗口产业已经大部分转到台面上，他们这些指望捞油水度日的逐渐焦躁，生怕颢穹一个回神就把他们卖了。
黑道生事闹得自然还是民众承担，两次枪击事件发生后香港人心惶惶，从新加坡来的黑道迅速利用资金笼络苗口下摇摆的下家，人数众多鱼龙混杂。
颢穹是一把手重心在洽谈投资，像洗钱收拾手下这种多是那人承担，虽然那人不说但史艳文知道苗口被有心人炸毁了三个仓库，损失惨重还配上了几十条人命。
苗口日子越发不好过。

“合作？！”颢穹看了一眼史艳文，交恶多年的两派要握手言和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匪夷所思。
“…我会考虑”
两天后苗口就传来消息想要一谈，不过换了另一个男人，衣着华贵身形纤细，眉眼间一股病态缠绵，他咳嗽两声。
“可以合作，尽早解决事端总归能将伤亡减到最低，但事成后希望史警司能够帮助孤鸣家脱离黑市”他生的贵气说话也慢慢的，颢穹坐在旁侧，看得出众人很敬重他，“还有个不情之请，史警司可愿接受影城百分之十股票”
史艳文晓得他要将自己与孤鸣家绑到一起。
“这…”
“当然，咳咳，事后我们也会派出部分人手帮助您。”他说的好像让史艳文占尽便宜实则处处压榨不留情面，帮助他，不就是说的好听的渗入警局吗。
史艳文当然没理由拒绝，多一个完全的敌人不如多一个互相留有情分，任愿伪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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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日，晴。…交接了，新警司确实厉害…”
……
“六月十二日，小雨。…这个月已经被史艳文劫了三批货，他是狗吗？为什么！…”
“九月十三日，晴。…如果可以我要打断他的腿…”
病床前的人翻着日记，十年三本，从那人接手苗口的那一日开始记录，枯燥严谨的如账本，在十年前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令人心痛的名字——史艳文。

“三月七日，晴。还不如下雨，史艳文又来找我，我真不明白他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三月八日，雨。再下大一点，最好大到能够淹死那人…”
“…”
“五月二十日，晴。不应该，不应该啊，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史…应该，史艳文…”
“七月七日，晴。感谢竟日孤鸣转变方向的决定，日后东窗事发我可以死的不那么惨…以后再也不骂千雪了，额，少骂吧还是…”
……
“八月十六日，晴。这帮史艳文送花的到底是哪一家？…”
“十月三日，我就知道史艳文本质还是如此狗，可恶，什么合作，还分派人手！”
“很烦，无事发生。”

“十一月一日，阴。是东瀛的西剑流插手，新加坡只是一个中转站，剩下的货舱已经不足以支付拖欠的枪支，只能用金额补偿了…哎，话说苗口为什么没有五险一金…”

“十一月四日，阴。西剑流首领…船…六日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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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吗？”史艳文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人。
“怕什么？”那人不耐烦地皱皱眉。
“要是，我死了…”
“你放什么屁！”那人猛地转身，分量沉重的枪口一下对准史艳文胸口。“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你胡思乱想。”
“也好，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那个什么幻十郎的好，这样我鬼魂就一直缠着你，下辈子也不放过你。”史艳文握住那人的手，一片冰凉。
“哼，你死了，我到清闲，立马带着你三个儿子投身黑道复兴事业。”那人用枪戳了戳史艳文，就算没拉安全栓还是将手指抽出扳圈。
“等事情处理结束，我向你求婚好不好，就用…”
“不好！不要玫瑰！“那人又踢了史艳文一脚。
灰蓝的海面上慢慢吐出一艘巨轮，很大，灯火辉煌的游轮。
自天边而来簇簇烟火随行喷射，渺渺白烟遗留在晚霞遍染的天空，昏黄交际，像虚无的阶梯通向天堂的道路满是陷阱，或者根本不存在。
游轮轰鸣着靠岸，巨大的惯性让它撞上港口，也许不是惯性，因为船长已经死了。
先是沉闷的爆炸声随后令人牙酸的钢铁崩裂炸响，人们的尖叫像掐在嗓子里的绝望，史艳文登时便冲了出去，炎魔幻十郎知道香港有人在等他，所以他用这种毫无掩饰的血腥扰乱视线，视人命如草芥。
枪，弹，火花。
水，雾，浪花。
史艳文放弃原先包抄计划全员以营救为先。

十一月六日到十二月六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史艳文在指责和辱骂中度过，他不明事理而失去了宝贵的机会，枪击案件时又发生，流窜在黑夜中的罪恶越发猖狂，史艳文心力交瘁，顶着压力搜寻西剑流的下落，他们的军师很聪明，化整为零，率先破坏最不稳定的黑市。
十二月六日，维多利亚港湾少有的清冷，最近西剑流的入侵让香港的游客锐减，各行各业都受了影响，史艳文闭上眼，想起昨日那间被炸毁的花店，破碎的花一半烧的乌黑一半艳丽无双，污浊与美好糅杂在一起的身不由有，横祸来临，花且无辜何况人呢。
史艳文深吸一口气，他带领的人已经不多了，孤鸣家首当其中自顾不暇，但仍派出部分人手支援。
“别理他们。”史艳文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身旁人在说什么。
“没事，确实是我的错。”
那人瞪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分明是他挨骂，怎么这人表现得比自己还在意呢。

厂房很大，也很宽阔，周遭寂静。
炎魔幻十郎摆了鸿门宴不骄不躁，他知道会有人上钩，且一定会有人前来。

其实史艳文很讨厌开枪，他更喜欢以手以拳肉搏，感受与对方相同的疼痛，但冰冷的子弹不会传回肉体被撕裂的触感，他无法控制下手轻重。
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史艳文又万分庆幸着东西的力量，折断肋骨也只在瞬间，疼痛超荷已近麻木，他不怕死，他怕身侧的人死。

“史艳文！”
“你就这么想死！！！”怪异的口音爆发出怒吼。
“史艳文！快走！”
“狼主带他走！！拜托你！”
“史艳文！千雪放开我！史艳文，史艳文！”
史艳文断了一脚要走实在是为难，炎魔真是祸害，上不得人心下不得利益。
这种祸害死在维多利亚湾的后厂房里，爆炸后乌黑的烟熏地什么都看不到，连带那个俊秀温润的男人一起消失在废墟遍布的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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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亲！爹亲！”
“无心…”俏如来站在忆无心身后，电子心跳监控屏上数值逐渐下降，自那场爆炸发生后已经过了三年，史艳文死了，尸体都没找到。
那坐小小的墓碑里只有几件常穿的衣物。
罗碧在头七后消失了三天，他紧紧搂着史艳文留下的衣物，昏在墓碑旁。
自此再也没有醒来。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他虽被爆炸余波波及，但都是外伤。
千雪沉默的站在床畔，杏花，温皇，药神皆凝视着床上人，在黑夜中等待一丝不可能的希望出现。
“他，主动放弃求生欲望了。”温皇干涩地说道。
刺耳的警报声在病房内回荡，伴着少女痛苦地呼声，在生死别离的奈何桥呕出一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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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史艳文”摁掉闹表，一旁的日历正翻到十二月七日。
他阖上日记。
镜中倒映出一张温润的脸，罗碧的脸庞史艳文的神情，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是警视厅发的，史艳文经常穿着它东跑西跑，衣角在猎猎寒风中刮得飞扬，刺眼的火光冲破沉闷的厂房，还好什么都没留下。
他神情有些雀跃仿佛在期待什么。
“您订的花到了！快去吧”花店老板娘笑着将他推出门，火热张扬的花如跳动的心脏，又想燃烧的篝火，烫地“史艳文”手微微一颤，他感到久违的温暖从指尖传来，胸膛鼓动，漂亮的双颊也泛起桃李。
“多谢，谢谢你！”他拿着花束上了车，街道宽阔白烟四起，他却晓得该往哪里开，怎么开，甚至不用他动手，这辆车会将他带到该去的地方。
“史艳文”下了车，捧着那束玫瑰，有些变扭又有些期待。

“罗碧！”，“史艳文”猛地转过头，远远走来一个人，逆着光，温润的笑熟悉的眉眼，蔚蓝的眸子如热带泉地的一汪水晶，凝着笑意，细碎的光芒在眼角折射印出千种姿态，每个片碎光影里都深刻而缱绻的倒映着罗碧。
“你呀！”史艳文无奈的叹口气。
罗碧瞪了他一眼，将那束红玫瑰塞到史艳文手上。
“说好了事情结束给我找五险一金的工作呢？”
“是是是，走吧。”

End
Spa是罗碧昏迷中幻想的spa，他重复着两人相识相恋的日子，不愿接受史艳文离去的事实，他催眠自己是史艳文，死掉的是罗碧，最后仍旧选则死亡与虚无的爱情交易。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