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13 【史藏】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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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5-13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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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3 【史藏】歲暮

过年的时候写的算重发吧
太丢人了

史艳文回正气山庄的时候，远远看着上头飘起来炊烟散在暮色里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近年关了，循着旧序，老宅里是不能没人的。
可是除了他，谁又能抽身回来呢，精忠要巡查九界，是早已打了招呼不能回家守岁的，仗义和存孝更是不可能了。
本以为这个年只能自己清净过了，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尚可怀抱希望呢。
那个人，虽然是自己提出的邀请，可是对于他没有留在苗疆而是回返中原仍是惊异，又透着点欢喜。
“咻弟～～～”
面对史艳文亲近粘腻的一声咻弟，藏镜人面上仍是冷淡的，暖融融的金色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锅里下着面，腾着热气，衬着他的脸倒也显得柔和起来。
史艳文挎了个巨大的布包，摊了包装将里头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他也没问藏镜人为何不留在苗疆同无心亦或是千雪温皇一道。
只是兀自说着，左不过是他路过集市的时候看了小贩玲琅满目的摊子买的零碎东西。
什么小孩子的风车布老虎啦，果脯零嘴之类的，还有给跨年准备的新衣服。
史叮咚小时候也玩过这种纸风车，不过那时陪着他的人不是史艳文罢了，也许仗义会喜欢小老虎或者小木剑之类的，只是史艳文更是从没机会亲手给他雕一个，至于蜜饯零嘴，前几年都是存孝准备的年货，史艳文按照他的习惯买了一样的。
藏镜人一边守着火，一边听史艳文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补不回来了。
最后史艳文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真正往三子房里放的也不过是一套新衣。
藏镜人把面捞起来，撒上葱花香油，素淡的很。
史艳文温了一壶酒，在地窖里藏了许多年，一直未有机会饮。
至于那面，史艳文一看便知道是按叮咚的口味做的，也许之前，他的小弟甚至不会做饭吧。
“爱吃不吃。”
藏镜人闷了一口酒，又把眉头皱起来，是那种甜腻软糯的江南米酒的味道，跟他惯饮的烈酒比起来，太甜了，倒是很合温皇的口味，要是还有剩......
大部分时间都是史艳文在说，藏镜人在听。
偶尔有史艳文记不清来的事，藏镜人就开口帮他补上。
“那年......”
“那年史精忠病的很重，你急着赶回去，半路被桃花债缠住了，打发了美人恩路过村庄的时候发现那一片都被时疾感染，苗军又突然进兵，等到史叮咚病好你都没来得及回去见他。”
藏镜人将这话说的寡淡，史艳文还是听出来了。
“是吗......艳文还真是......”
世事难料，半生宿敌竟成手足。
“不过咻弟你还是真是关心艳文，连数十年前的一桩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姑娘被恶徒威胁，艳文不过出手相救而已。”
“哼。”都是借口。
藏镜人又闷了一杯酒。史艳文的事情，每一件他都记得很清楚，连他自己都忘却的事情，藏镜人这边还能找到存档。
他想掌握关于宿敌的一切，又想清晰史艳文的一切，活在光下的英雄，何等风光霁月，挣扎在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态里，也就是从此，他和姚明月的裂痕越来越大。
他第一次跟姚明月说他会杀了史艳文的时候，他记得那种甜美又眷恋的眼神，
“恭祝夫君，武运昌隆。”
如果那时他杀了史艳文，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只是每次想到他将亲手杀了他，心底的寒意，让他自己都觉得厌憎。
“废物，你不过是个软弱的废物罢了，藏镜人，什么苗疆战神，就是个软弱无用的废物，这种男人，女暴君不需要！”
痴爱变成了憎恨，当明了期待永不可能实现的时候，女暴君同他，便彻底变了。
本是恭祝他凯旋的惊喜，却成了弃如敝履的报复。
无心，本该捧在心尖上的女儿，从此生离十五年。

“咻弟？咻弟？”
史艳文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回忆里拉回来，明明嫌弃史艳文缅怀过去，又不自觉被他带偏。
“可恶的史狗子！”
纠结过去的事情不是藏镜人的作风啦，发泄似的一掌拍在桌上，惊的碗筷杯盏叮咚炸响。
“艳文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很好！”
只是这话未免有几分咬牙切齿。

吃了面，饮了酒，将碗筷收拾干净，史艳文裁好红纸，执意要叫他写个年字，说是会有好兆头。
藏镜人的字一贯嚣张不羁，只是跟温皇千雪的比起来自然算得上养眼。
但若要同史艳文比起来，那自然又是另一番情况了，能同史艳文比较的，天下能有几个人，不过他仿史艳文的笔迹倒是仿的十成像，起先觉着骄傲，后又别扭自己为什么要仿史艳文的笔迹，于是一个年字写下来，笔势突变，折了个中，既不儒雅又不狂放，生出点中庸的味道来。
“写的很好。”
史艳文仔细端详了一番，只是那点笑意很难教人不怀疑他是否是真心夸赞。

“好！跨好年了！可以去睡觉了！”
“咻弟这么急嘛～且让艳文先铺个床～”
那个布包削减了不少，只是仍旧鼓囊，史艳文从里面掏出一个崭新的双人枕头，将床头铺的满当，又收掇出一套新衣，推了藏镜人先去沐浴。
没忘了给自己买东西，还不赖嘛。
只是两套寝衣一样的素白，很难不怀疑史艳文是故意。
枕头是软的，被子是蓬松的，罗碧在床上等史艳文的时候看到布包里最后一个礼物盒子，上头写着给无心，便毫不犹豫的拆包检视了。
是块极品的羊脂白玉，温润剔透，用来养身是不错，甚至无心一定会很喜欢。
史艳文出来的时候便看见藏镜人把玩那块玉，若有所思。
“不如明日你带去给无心吧。”
“你的礼物，你自己送。”
想也不想便回绝了，罗碧又将东西原样收起来，往内让了一半的床出来。
敌对半生，最后同塌抵足而眠，人生际遇谁又料想得到。
罗碧有些困了，他去见了无心，本想着就在苗疆同温皇千雪一道，除去地门错过的那些年，就同以往一样，好不容易又同无心相见，女儿的小手软的跟云似的，只是史艳文那个白色的影子魂似的在他心里飘，绕的他烦躁不已。直逼的人从苗疆一路赶过来，正气山庄那几个歪七扭八的字还是温皇写的牌匾，神蛊峰的园子也不小，只是他从未感觉像正气山庄一样空荡冷清，也许史艳文回来，也许史艳文不回，他心里也没底。
只是依他的了解，那个人应该是会想办法回来的，他哪会做饭呢，更何况这地方什么也没有，劈了柴火烧上热水，烟囱里冒出来热气才感觉有点儿人味。
他只会煮面，还是最简单的那种，半年前照料史精忠的时候学的，厨娘想着给人补点好的加了大肉去做，就连粥里都塞了鸡丝虾仁，史精忠哪能吃的下这个又不好作声，只是东西送上来到凉透都没挨一口。
藏镜人只好自己去捯了白面，撒点香油葱花，第一次弄的时候他还忘了放盐，史精忠倒是全给吃了，说起来也是他不太敢尝自己煮的东西，被史叮咚委婉提出来下回可以搁点盐，面上一热好在带着面罩也看不出来。地里的葱没人照料倒还有几颗活着，米缸里存着的面也还有，拔下来几颗洗净了剁碎，总之也是史艳文吃。
史仗义和史存孝房间多少年也没人住过了，罗碧连门都不想开，史艳文和史精忠的房间半年前他们还落过脚，开了门窗通风，太阳一点点的从西山落下去，风从院子里荡过几回，都没等到这房子的主人回来。
直到那个人回来那颗不安定的心才算定下来，藏镜人什么时候这么婆妈过，只是风光霁月的史君子背了个大布包虽然也没损什么形象，不过实在像是个驼了一圈的仓鼠，罗碧大概心里有数，肯定没想到正气山庄还能有人，过集市的时候只怕逛了好几圈，什么亏欠都想往上补，史艳文心里都记着，只是哪能呢，天下人的史艳文，受了多少欠了多少都没机会了。
要说这个人也是鬼的很，还想抓他来做史艳文，还好他溜得快，不然真被长时间关在史艳文这个壳子里他能被郁闷死，这是补偿吗，这是代服劳役，被女暴君当场抓获的时候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杀史艳文之类的话是假的就算了，还代职史艳文，万恶罪魁救济天下他自己都觉得恶寒，不过声势上不能显露就是了，只是单纯的想拍死对方还非得要说两句为民除害的场面话。
天下间只有史艳文能做史艳文，藏镜人就是藏镜人啦。

史艳文哪能知道罗碧想的这些，他去那三个空房里转了一圈，以前他说精忠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哪个小孩差了去了，他倒宁愿他们平庸普通点。
他路过木雕摊子的时候，看见小孩挑了剑说以后要做大英雄行侠仗义，他虽然没带过史仗义但是小时候史仗义超崇拜他他还是知道的，那个时候他还用剑，还有点年少轻狂，想史仗义既然继承了他纯阳体他以后一定要教他掌法剑法，记挂着给他雕柄小木剑，就跟他的心剑一样，再后来纯阳入龙泉，一夜屠三万，自觉罪孽深重，封了剑改用掌，倒还觉得以后还是可以传给史仗义的。唯一继承他纯阳体的小孩，他寄予厚望，而且相信一定会走出跟他不一样的路。
他预感是挺准的，确实是不一样的路。
都说存孝性子太倔跟头牛一样，其实存孝拿角对着他的时候他还有点欣慰其实，能做自己挺好的，他从来不想谁跟他走一样的路。
俏如來现在这样他挺心痛的，这条路太难了。
是正是邪，史艳文从来不在意，只要过得好就行了，压力责任到他为止就好。但這些都已經不是能夠選擇的事情了。只能相信他的孩子们会过得比他更好。

史艳文一边想着这些一边也没忘了掐点跟罗碧说一句，
“小弟，新年快乐。”
几乎同时，罗碧回了他一句，
“新年快乐。”

完

[ 此帖被北投在2021-01-15 13: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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