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8 【吞雪】極風行動 1~4 七夕賀文，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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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u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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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樓主發表於: 2018-08-18 22:5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18 【吞雪】極風行動 1~4 七夕賀文，3F

祝大家七夕快樂！
吞佛和劍雪參考霹靂無雙的部分造型
每次想寫plot, what plot結果寫成plot, only plot
第1章微蝶月，第4章微提及龍劍
因為毫無特工殺手相關知識儲備，因此極有可能寫得很小白很不像，還請海涵

（一）

大雪過後的森林格外寂靜，最後一縷夕陽穿過層疊的針葉照射而下，雪面上殘留的橙紅微光，使得隱藏在樹下的人影稍稍掩去了一些他裝束上白色與紅色醒目的對比。

寒風搖晃著針葉林，短暫迷住了探尋者的視線，堆積在高處樹枝上的一塊厚雪終於落下。瞬息之間，剛才還停留在這裏的人卻不見了蹤影，墜落的凍雪在雪地上拍出一聲輕響，適時蓋住了他的腳印。

天色終於漸漸暗下來，現在是吞佛童子來到九峰的第二個小時。

“這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任務——”昨天，當陰川蝴蝶君找到人在海邊一座白色別墅裏對著玻璃窗做思想者狀的吞佛時，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你大概會有興趣。”

挑戰才是吾的生命意義——好在吞佛本人不會像他在網絡上設置的自動回復那樣打出這句話。他只是緩緩收起撐在下頜上的手臂和踏在落地窗底框上的腿腳，轉頭看了一眼蝴蝶君在冷氣充分的酷暑天氣裏見不到一絲汗意的完美面孔，以及扔在桌子上的一份資料袋，整個人很隨心所欲興趣缺缺的樣子。

度假中的吞佛並不太想理會這個令人掃興的不速之客。

【時間：明天的日落時分，對方防線唯一薄弱點。

地點：終年積雪的九峰山脈北峰。

目標：一片被命名為Channel的芯片，別名“極風靈帝”。】

“極封靈地？”這個諧音的詞稍微挑起吞佛的回憶，冷金色的眼睛掃了一下資料上的文字，“陰川蝴蝶君，汝公司是終於倒閉，雇不到殺手做生意了嗎？”吞佛揶揄著將資料扔還給蝴蝶君，“吾對很久以前已傳遞完成的任務沒有多餘的興趣。”

“停！現在大家都是現代人，講話就別汝來吾去，老毛病不改，令人不爽，哼。”

“那就少陪了，請。”

“真是不識好人心。”蝴蝶君重新把資料袋拍在桌子上，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吞佛不滿地皺起眉，正要發作，蝴蝶君向他擺擺手：“不過本蝶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哈，吞佛童子，今天本蝶就偏要坐下來。”

吞佛聲音森冷：“陰川蝴蝶君，汝最好有挑動吞佛童子怒火的理由。”

蝴蝶君無視吞佛緊皺的眉頭，殺人的眼光，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繼續說：“跑腿不能白跑，生意不能白做，雖然我很貴，但阿月仔的吩咐更貴。不過我現在要說的不是這些，資料袋裏還有其他的東西，沒看過你就會後悔。要知道做人不能鐵齒，這是本蝶認識你五字瘋這麼久以來的犀利總結，黃金打造，字字珠璣。”

吞佛收起怒容，終於再次拿起資料袋，將袋子的開口朝下，另一張紙從裏面落了出來。

那是一張模糊的圖片，仿佛是從什麼監控的畫面上截取下來，放大了遠處的身影。依稀可見是在一座大學圖書館的門口，玻璃門上映出一個清瘦的側面身形，不能確定那件收出腰線的外衣是黑色還是墨綠，但額頭綁的髪帶和髪帶上方像海草一樣舞蹈的髮型實在是太明顯不過。

劍雪。

吞佛眼神不變，表情不變，仔細看了圖片三十六秒，然後抬起視線盯著蝴蝶君，似乎是在探視蝴蝶君內心真正意圖。

其實蝴蝶君沒有什麼意圖，他內心正模擬嘀嗒數著秒數。今天清晨阿月仔沒有等他的早安吻就先起來了，留給他一個空枕頭，早飯後聽到他的抱怨還毫不在意地回答“這很重要嗎？別媳婦臉，目前我們的要事是……”。現在，蝴蝶君很樂意看到有人內心巨浪翻騰了可表面還硬撐著巍然不動的樣子。

蝴蝶君心情好或不好，一向是很明顯的。像是現在，他就開始饒有興致地觀賞落地窗外藍成一片的海與天，然後多說幾句：“這個人，據瞭解他行動代號叫SNOW，S，N，O，W，snow，明天的目標同樣也是那塊無聊至極的芯片，現在還不能確定他是對手或是盟友，就是說，你可以選擇與他敵對或者合作。我這裏得到一個不能寫下來的情報就是……啊，對了，這裏有人在聽嗎？”蝴蝶君故意停下來，假裝把手指攏起放在耳朵旁邊。

“廢話省起來。”吞佛面色不快。

“哈哈哈，”蝴蝶君感覺很滿意，他把椅子翹起來晃了幾下，繼續說，“我這裏得到一個不能寫下來的情報就是這個人，喜歡用跟他眼睛顏色一樣的綠色染髪劑和髪膠。”

“他頭髮是天生如此，並且眼睛顏色偏藍，並非跟髪色相同。”

“看來是條廢渣消息了，當然，這個私人情況也只有你才知道真假。”

吞佛沒有反駁，只是低哼了一聲，蝴蝶君不能判斷這是對他前半句話的回應還是後半句。

屋主不是好客之人，因此室內氣氛沉悶了一段時間，吞佛無意與蝴蝶君客套聊天，而是自顧自將“極風靈帝”的資料再看一遍。蝴蝶君突然感到無趣，他開始思念阿月仔了，他還要趕回去跟阿月仔共度下午茶的美妙時光。於是他站起來告辭，得到吞佛一句看起來尚有幾分誠意的話：“蝴蝶君，多謝，吞佛童子欠你與公孫月三件事。”

“本蝶生意人的頭腦告訴我自己，欠你事未必是好事。明天你給我白做工就好，賞金不歸你。”

“哈，不送。”

蝴蝶君向空氣揮手作別，吞佛家的朱厭劍靈不在，他只能自己開門。離開前，蝴蝶君又扔出一個問題，似乎是故意放到最後才說的：“啊對了，吞佛童子，知道這件很簡單的小case為什麼來找你嗎？”

這樣明顯地引人上鉤，吞佛向來不加理睬。果然，蝴蝶君等了幾秒就開始炫耀般地自問自答：“因為明天是七夕，大家都很忙啊哈哈哈。”

……

[ 此帖被helluin在2018-08-18 23:21重新編輯 ]

夜寒寄盧給事二首
刻羽流商否,霜風動地吹.邇來唯自惜,知合是誰知.塹雪消難盡,鄰僧睡太奇.知音不可得,始爲一吟之.
心苦味不苦,世衰吾道微.清如吞雪雹,誰把比珠璣.作者相收拾,常人任是非.舊居滄海上,歸去即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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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樓發表於: 2018-08-18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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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下午，吞佛來到目的地。

他扮成來九峰附近山上避暑滑雪的自駕遊客，紅褐髪間挑著編幾支非洲細辮，眼睛下貼著亮晶晶的渦形水鑽，脖子上裝飾皮革，前襟上野牛骨風扣，露一點胸肌，穿著厚實暖和的紅褐色皮草和長靴，帶著滑雪裝備和當地地圖，仿佛是太專注於聽重金屬搖滾CD，而將車開進了岔路又陷入了雪坑，以至燃油不足。

九峰下的山道上積著厚雪，目及之處看不到任何行人車輛。吞佛打開放在副駕座位上的電腦，迅速敲擊鍵盤，很順利就攻破了目的地所在的監控系統——山頂那座二層樓建築物的網絡防火牆。幾分鐘之內，他將全部有用資料收集歸納，並在腦子裏完善和確定了出發前就已定下的計劃。

吞佛關掉電腦，現代的科技物品在他掌心的魔焰下燃成飛灰。他打開副駕那一邊的車窗，可惜這次任務所限，規定不使用功體內力，多了一些麻煩，但是用常人之姿挑戰生與死存與亡的刺激，這也是一種快意，是他很久以前費了多少時間才領悟的生命意義。

他感到些許激烈的情緒在他魔的血液中奔湧，耳邊似乎有熟悉的聲音話語在對他說“癡狂”。他分辨了一會這句話到底有幾分薄責幾分縱容幾分調侃，又是誰在心情太好地把對方的詩號改掉來回答“誰人笑我太癡狂，若不癡狂枉天高”。

他閉起眼睛感受凜冽的風從車窗吹刮進來，把車內剛才金屬與塑料燃燒的氣味沖掉。他睜開眼睛，還是他一貫冷靜的表情。他關上車窗，換了一個裝束，將紅褐皮草留在座位上，下了車。

如果冥冥中皆有註定，那麼或許，此行就會再見到他。

吞佛向九峰的北峰之上隱秘疾行，如同一道火光掠過冰雪，松厚的新雪地上，幾乎不留下足跡以防止被追蹤。半個多小時後，他到達山頂，在針葉林的遮蔽下，遠遠望見目的地——那坐落在一片四周開闊的空地之上，防守重重的建築物。

吞佛暫時隱蔽在森林與樹籬的邊緣地帶，等待日落時分的到來。到時兩撥人員便在那一刻換防，半分鐘的鬆懈，是悄無聲息潛入的好時機。

冰冷新鮮的空氣帶著新雪的氣味充斥在他的呼吸之間，熟悉的感覺讓吞佛稍有放鬆。

日落之時將近，按理說對方組織派來的人應該也已就位，然而這一路吞佛都沒發現異常情況，上山的路徑只有這一條，莫非他是從峭壁那一面攀岩上來，現在隱蔽在建築物的另一邊？吞佛瞭解過地形，那附近只有成堆的亂石，覆蓋在雪下，不是易於埋伏的地方，又或是，他已經潛進去了？他這個人的作戰方式吞佛瞭解太深，變招極快，打法淩厲甚至瘋狂，但勝負心卻極低，不喜歡先發制人，貿然潛入不是他的作風，但如果……

前者是理智思考，後者是直覺判斷，而吞佛一貫是理智為先。你是在盼望什麼嗎？吞佛自問，反問，自我控制，將一點點異樣的心緒冷靜地壓制在腦海深處。風的聲音從遠方林梢而來，搖落枝葉間的雪，將今天最晚的餘暉帶走。

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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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2樓發表於: 2018-08-18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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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吞佛從樹影下一掠而過，閃身進了這座建築。站在外面正準備交接的人完全沒注意到哪里不對，其中一個哢噠哢噠扣著打火機給自己和同伴點火，那瞬間快得不及眨眼，甚至沒人懷疑自己是否眼花看見了不同的火焰光影。

吞佛在進入建築物之際已將自己頸間的裝飾皮革取下，翻過來展開。那皮革上赫然嵌著小塊的液晶屏，顯示著建築物內所有監控場景和需要密碼的位置。他漫不經心地點劃幾下，而後，他就這樣頂著一頭鮮明的火焰般的紅髪和白紅色裝束，光明正大地在兩側高處佈滿攝像頭的走廊正中間疾走。

情報顯示，芯片可能的保藏地點有兩處，然而準確位置到底是哪個，這是再怎麼精于破解防火牆也無法立刻得知的，吞佛只能一個接一個地方找過去。

一樓的走廊盡頭暗著燈，事先已經攻破了門警系統的吞佛走近門旁，側著身凝神聽了兩秒，而後右手迅速壓下門把推開了門，飛快地關門同時左手擋下了門後潛藏身影冰冷的一擊。間不容髮之際，吞佛卻輕易認出了這熟悉的招數，他下意識右手推向對方肩頭，伸手去扣。不料對方身量竟比他熟識之時清減不少，吞佛本意又不在攻擊，這下子就沒落到對方肩膀上。對方此時也已發現來者何人，這第二擊便迅速回撤，同時沉身躲過來招，披風回旋，橫腿阻他一下就想要轉開。吞佛將手臂收回，對方額間綁著的髪帶尾端從他手指拂過，手心裏織物的觸感讓他突然起了一個念頭。魔是很追隨著自己的想法而走的，於是他將對方髪帶上的活結一拉，對方恰好退開兩步站定，髪帶順勢落在他手裏。

“吞佛童子，久違。”對方聲音聽起來倒並不著惱。

吞佛握住對方的髪帶，回味這句打招呼裏所含的情緒，手收回來背向身後，這才是他此行的目標——這個人，現在他見到了。

“劍雪。”

世事變幻滄海桑田，在這個現代，為數不多的故人會叫他吞佛童子，而會用他遙遠記憶中的那個聲音語調喚他的，就只有面前站著的，他的唯一至交。

“劍雪。”他又重複了一遍。

“嗯。”劍雪無名回答。

這回應聽在吞佛的耳朵裏有安心和預料之中的意味。

預料之中——

這個詞觸動了之前被他冷靜壓制的那一點心緒，他需要確定。

“劍雪，這次行動的時機，想必汝與吾所得情報一致，是在日落時分。既然如此，汝為何提前潛入？爭勝並不像你。”

“我有我的理由。”

一身深色裝束，潛藏在暗影之中的劍雪，吞佛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聽劍雪的聲音來源，似乎他在說話時偏過了頭。

“什麼理由？”吞佛追問。

“……”

劍雪沉默，吞佛等了等便走過去兩步，聲音低沉：“是為了吾嗎？”

話雖是問句，聲音卻篤定。

“吞佛童子。”

“嗯？”

“明知故問。”

這語氣卻是跟從前那句癡狂是一樣的了。

吞佛有幾秒鐘沒有說話，而後他轉移了話題：“我來之前，已將這裏的警報系統全部破壞，所以燈開著也沒有問題，你無需過於謹慎。”

得到了是為他的肯定回答，他又想再進一寸，在光線下仔細看看這個人，說出話來卻是繞了一層含義，覆著正事的外殼。

這句話狂傲自信，又透著關心，但作為至交，向來好思善辯的劍雪自然能聽出他層層包裹下的意思，雖然現在身處非常時刻，卻也暗歎他從前不易，以心機來維持生存途徑已成習慣，真意一時難以托出。

“吞佛童子，有話直說。”

劍雪聽到吞佛低笑了一聲，一蓬火焰突然照亮了眼睛。

火焰靠近而來，吞佛凝視著劍雪，魔焰在他掌心裏跳動閃耀，就像是他們可期待的未來。

“看過了，你的結論？”仿佛過了很久，劍雪才重新開口。

吞佛收回魔焰，背過手：“結論就是，小朋友，挑食不利於身體成長，你身形比從前減了許多，讓吾懷疑……”

看吞佛故意賣關子，劍雪便接下去問他：“懷疑什麼？”

吞佛故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才繼續說話：“懷疑昔日並非因為你身為鳩槃時，體魄有食葷的營養打底。”

“哦？為什麼？”劍雪幾乎是自然而然地問他為什麼。

聽到這句為什麼，吞佛興致變得更高：“小朋友，哪有這麼多為什麼，想來只是從前苦境的衣衫款式分外寬闊厚重罷了。”

“吞佛童子！”劍雪的語速變快了。

“哈！”吞佛頗有些自得。

劍雪沉默了一下：“……此地吾已查看完畢，並無芯片，我們出去吧。”

說完話劍雪便準備行動，吞佛卻攔住他：“汝生氣了？”

“沒有。”劍雪隨意回答。

劍雪從來說不來謊，也不喜歡說謊，因此吞佛知道劍雪確實沒有生氣，他便也換了方向：“再見到汝，不由讓吾懷疑，汝這些年到底有沒有吃飽？”

吞佛發出不滿的聲音，劍雪沒有接話，於是他又說：“不過，汝可以放心，接下來汝的飲食便有人照管了，和尚才拔草來吃，汝又沒剃頭，不能整天除了草什麼也不吃。”

得到劍雪那句老話重提：“吾不吃葷食。”

吞佛繼續諄諄善誘：“堅持自我值得肯定，只是世易時移，現在雞蛋牛奶所用何其廣泛，倒也算不上葷食。”

劍雪終於被吞佛挑起情緒，不由得停住腳步，想辯一上辯，吞佛卻拉起了他的手腕：“你不是說這間已經查過沒有芯片嗎？走啦，先完成任務，要辯時間有的是。”

小朋友這回很樂意聽話，吞佛感覺滿意。

他們重新回到走廊上，透過玻璃窗，看見外面天色不知何時已經完全黑了，有排列的人影和槍影分割了黑暗與白雪。走廊還是跟剛才進來時一樣安靜，通向門口的那頭還是一樣亮著燈光，但他們的心情已變得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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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8-18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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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吞佛與劍雪背對而立，一前一後，一進一退，快而無聲地離開一樓，登上通往二樓的開闊樓梯，吞佛一邊走一邊注意看那條微型的液晶屏。

“等等。”吞佛突然停住腳步，液晶屏裏出現了幾個帶槍的人，排成兩隊，正從二樓走廊向樓梯口靠近。吞佛迅速抬起頭，與劍雪對視半秒，兩人閃進了二樓平臺的隔間。

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型的茶水室，裏面有個人正巧背對著他們接水泡茶。先進去的劍雪利落輕巧地放倒了這人，這人手中掉落的茶杯剛好能被隨後進來的吞佛接住。

“你沒殺他。”吞佛把茶杯放回了桌面，看劍雪把這人拖到桌椅前坐著趴好，正對著這人剛才在玩的電腦紙牌遊戲。

“我不想殺生。”劍雪看著那杯茶水在杯子中晃動。

劍雪這樣的回答早在吞佛所料，他不置可否，低頭觀察這個表情臉色都很正常只是昏迷了的人：“那是什麼？麻醉？”

劍雪亮出了手上的武器：“是，槍裏裝了麻醉彈，24小時後，他會蘇醒。”

“這款朱厭X225式短刃麻醉槍，確實很適合不喜歡出劍殺生的你。”

劍雪點點頭：“聽起來，研製者是你。”

“然也。”吞佛負手道，“這款武器的創造思路，就是想到了你。我自己用長刃更稱手，冷兵器如此，熱兵器也一樣。”他不知從什麼地方翻出一把槍管較長的槍，將折疊向後的長刃展開，“朱厭T506式，指教了。”

劍雪笑了一下，吞佛看見狂傲之意在他向來沉靜的眼睛中慢慢升起：“出去之後，奉陪。”

吞佛也笑了，他收起槍放回衣襟，轉而去看那條微型液晶屏，上面顯示這兩隊持槍者已經下了樓，向著走廊那邊的門走去。

他再看了看液晶屏上的時間，人說愜意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從潛入這座建築物到現在，已經又過了兩個多小時了，這極大的超過了吞佛一貫來完成任務所需要的時間。工作狂人吞佛向來作風乾脆，手段爽快，任務為先，但就看昔日定禪天破除佛脈的要務在身，他卻選擇先與面前的這位好對手過招來說，他早已為他唯一至交深深影響。

吞佛把那條液晶屏轉向劍雪：“進來已經這麼長時間，還沒取得芯片，我們要加緊了。”

“正是，我們上樓。”劍雪也將手中的槍插回腰際的槍扣。

他們不再耽擱，一起退出這個茶水室，迅速上了二樓，沿著過道，來到情報資料中所提到的另一個地點，悄聲進入。

室內佈局看起來與樓下那間是一樣的，警戒系統在被吞佛所攻破之前，本來是作為防禦措施最嚴密的房間之一，但是現在對他們來說等於完全敞開。

進來後吞佛與劍雪不再消磨時間，彼此眼神示意，從門口開始，一左一右分頭行動，兩分鐘之內就將室內搜了個遍。然而在門對面的窗前碰頭，兩人一對視線，都毫無所獲。

交換位置再搜，這次他們多花了一倍時間，還是沒有找到芯片的下落。

吞佛眉間皺起，他看向將手指撐在下頜上也在疑惑的劍雪，直接問他：“你我雙方的情報資料應是一樣，芯片確實是在這兩個房間其中之一，我這邊資料經手是陰川蝴蝶君，你那邊的經手有沒有問題？”

兩方合作提及己方上線，這便是信任問題，劍雪也據實以告：“他叫天草二十六，曾經提過，與你認識。”

“是他。”吞佛首肯，“一名天生硬骨的少年，應該沒有主觀方面的問題。”他停了停繼續問，“再以上的情報來源者呢？”

時間倒回昨天下午。

“不過，吾還是疑問，陰川蝴蝶君，汝公司全部精英都勝任不了這點小事了嗎？若是如此，吾不介意幫汝與公孫月廣而告之。”

“停停停，現在不准在本蝶面前汝來吾去，否則……”

“否則？哦，吞佛童子歡迎汝以身試火。”

“切！怕你不成？如果不是阿月仔料敵機先，蝴蝶斬早就給你收起來了。本蝶就是想起上午來找的那位汝來吾去的華麗珍珠客，不知他在搞什麼玄虛。”

“看來汝這項任務的雇主就是他了。”

“是啊，他自己手下這麼多，為何不用起來呢？如果是因為這張圖的籌碼，怎麼不直接找你呢？”

“也許，是汝對他有更進一步條件交換的價值。”

“應該不會，至少不是這次，生意人的頭腦，生意人知曉，他出的也就是我蝴蝶君價目表上最高價而已。算了，不想了，人有錢有閑就會無聊，無聊就會浪費時間，而浪費我的時間，就是浪費我的金錢。本蝶做事只求現在，從不瞻前顧後。”

……

瞭解到劍雪那邊的情報經手沒有問題之後，吞佛決定追本溯源，他回想起昨天下午與蝴蝶君的對話，其間提到的人。他再問劍雪，對方的情報來源，不待劍雪開口，他自己已經報出答案，是線索的這一頭：“是劍子仙跡。”

這個猜測被劍雪肯定了：“確實，是劍子先生與玄蓮師叔。”

果然。

吞佛繼續和劍雪理清線索：“那麼與蝴蝶君接觸者是誰，想必你也清楚了。”

“嗯，定是儒門龍首。”劍雪將線索的另一頭確定。

吞佛在室內緩步思索，疏樓龍宿與劍子仙跡，這一家人在搞什麼玄虛？吞佛突然感到十分贊同蝴蝶君的話，人有錢有閑就會無聊，無聊就會浪費時間。

“吾不懷疑現今這兩人必為同道的立場，就算稍有偏移，目的定然一致。”說到這裏，他轉身停步，面對劍雪，“當務之急，劍雪，你的打算呢？”

“取得芯片。”劍雪回答得毫不猶豫。

吞佛稍稍皺起眉：“是因為汝師叔劍僧玄蓮的立場嗎？”

劍雪明白吞佛言下之意，便向他解釋今天自己會在這裏的第二個原因：“是為阻止禍端，此芯片用以攫取隱私，不該為。”

“這點吾贊同。”吞佛考慮片刻，轉而就眼下的困局，提出行動方案，“劍雪，接下來你準備從哪里下手，繼續靠你我二人，還是——”吞佛做手勢示意門外，他深知劍雪個性，因而不把話說完全了。

劍雪垂著目光沉吟，不到萬一，他不願選擇傷人。但他也明白，吞佛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做出行動的原因，就是顧及到他。

“監控場景，讓我細看。”沉默幾秒之後，劍雪這樣對吞佛說。

從吞佛手裏接過這條微型液晶屏，劍雪仔細觀察屏幕上這兩層樓所有房間與走廊的結構。思索的時候，他無意識來回撫摸那飾物皮革的部分。研究對比了兩分鐘後，劍雪輕聲說了一句：“不對。”

“哪里不對。”吞佛立刻接過話。

劍雪半是回答半是自語：“直覺，莫名感到的，但是屏幕太小，難以求證。”

“我們剛才去過的二樓平臺隔間，倒是有現成的電腦可以使用，”吞佛給出了提議，卻又話鋒一轉，“只是一旦由內線二次攻破之前已被破壞的監控設備，遲早會被發現。屆時，你就要有消滅外面所有人的覺悟。”他看著劍雪的眼睛，聲音裏有一絲惡質，“你要取得芯片，你又不願殺生，劍雪，你要怎樣兩全？”

劍雪盯了吞佛一眼，把微型液晶屏遞還給他，語氣有些無奈：“吞佛童子，你的挑釁，我現在沒空生氣。”

吞佛卻不接那條皮革飾物：“哈，我只是給你說出實情罷了。”

劍雪只好自己拿著液晶屏先向門口走去：“我的做法，盡力而為。”

吞佛背過手又笑了，他跟著劍雪腳步，在劍雪打開門之前把這個話題結束：“哦，吾拭目以待。”

兩人只好又下了一半樓梯，再次走進二樓平臺的茶水室，那個被放倒的人還是原樣昏迷在電腦屏幕前。

吞佛靠近桌邊，將這台筆記本電腦移過來一點距離。他微微俯身，修長手指在鍵盤上游走。

“可惜，無論是我們的情報資料，還是這台電腦所能找到的全部，都沒有這座樓的室內平面圖或是模型。”吞佛有些無聊，在等待程序運行完畢的時間空隙裏對劍雪說。

劍雪也看著進度條逐漸消耗：“嗯，現在只能多費時了。”

半分鐘後，系統再次被突破成功，顯示屏上所有實時監控畫面全部亮起。

“我這部分的工作完成了。”吞佛站起身，把顯示屏轉向劍雪，很有風度地伸出右手臂，“請。”

劍雪的工作顯然不可能那麼快，他坐下來，把攝像頭拍到的畫面一個一個研究，一點一點對比，深思熟慮。

“原來如此。”過了幾分鐘，他指著屏幕，給吞佛看二樓與一樓室內外空間的細微差別。

當一座看上去上下格式統一的屋子，其二樓每個間隔都與一樓存在細微差距，最後加起來就會多出一片空間可作密室，如果不是刻意測量計算，幾乎無法發現，在小型屏幕上，更難以察覺。但為什麼他們得到的情報資料上會說，芯片在那共用一片天花板和地板的兩個房間之一，想來大概是因為最早傳出情報的人條件所限無法現場勘查的緣故。

吞佛聽劍雪一說，便也立刻明白過來：“空間的架構與連接，確實是你專長。”

劍雪認真專注的神情，吸引著吞佛的目光流連，大概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因為終於解出答案而欣喜自信地牽住了身邊人的手。關於這一點，吞佛也不想提醒他，而是轉動手腕，去與劍雪的手指相交，將劍雪的手掌合向自己的手掌，然後扣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