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30 【宁离】灯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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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shanw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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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樓主發表於: 2020-12-30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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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0 【宁离】灯市行

在七夕热闹之处见到慕容宁和莫离骚是件稀奇事。

一来是慕容宁事务缠身，鲜少因这些事出府，二来，莫离骚向来不爱这些过于热闹喧哗之处。灯影湖光是好，罗裙金钗的女子也风姿绰约，但聚在一处，人头攒动，难免脂粉气味浓重，莫离骚伸手掸掸衣袍，不着痕迹地避开一众妍丽的小姑娘们，往慕容宁旁边靠了靠。鼻尖微动，他想：还是宁的熏香好闻。
“宁，怎么非要我同你来此地，你大概不需要拜月求姻缘。”
慕容宁将一柄铁扇慢悠悠敲在掌心，把莫离骚的动作收入眼底，带着他绕开了人多的地方，半真半假打趣到：“你说呢？整日不是在雅风小苑偷闲，就是窝在我书房里睡觉，懒猫都知道晒太阳，你也出来沾点人气。”
莫离骚不假思索：“我也有晒太阳喔，小胜雪练剑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躺着晒太阳。”
慕容宁揉揉眉心，对于胜雪看莫离骚不顺眼这件事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带莫离骚走在一条相对清静的小街上，往日街道两旁的各色摊贩被棕木架所取代，架上整齐插着绘制精妙的小纸灯笼，短烛的明光透过微黄的薄纸，将画的影子投到驻足于前的人面上，轻轻晃动着。小街对面一位木簪软罗衫的女子手里提了盏纸灯笼，摇着团扇，直向二人而来：“两位，猜灯谜吗？”慕容宁闻言伸手用铁扇挑起眼前绘有兰草的一盏，因着他的动作，莫离骚脸上的光影也晃了起来，劲瘦的兰草叶片倒像是猫的胡须，贴着鼻尖，分在莫离骚脸颊两侧。慕容宁本是要答灯谜摊主的问，抬眼侧身就见到这样一只莫离骚，不禁笑到：“哈，听说破一纸灯谜便能放出字底一尾妖，还没开始猜，离骚怎么就显形了。”语罢沿着灯影在莫离骚脸上以指尖描出“猫胡须”轮廓。状况外的莫离骚被眼前人温热指尖戳了脸，这才反应过来，抽走被慕容宁挑中的灯，慢悠悠讲了一句，宁，我劝你善良。

被挑中的这盏倒也不复杂，谜面只有五个字：灯火落星桥。“灯火落星桥”，倒是和这七夕景有几分相配，莫离骚只扫一眼，便有了答案。没有立即给出谜底，他反而悠悠闲闲看向慕容宁，后者也没有任何不自在，一双摄魄金瞳不偏不倚迎上莫离骚目光，灯火映照，清楚地照出了他眼底得逞的快意和几许亲昵的挑衅。莫离骚面向摊主，目光却还在慕容宁眼前绕，拖着懒懒的调子，说了一个字：宁。
“谜底正是这宁字，那灯就归二位了。”摊主笑盈盈揭了谜，也不多言，在空缺处补上了一盏新灯后便离开了。道谢之后，二人也提灯继续前行，莫离骚这才开始细看绘在纸上的这株兰草，若单看，的确是姿态端秀，对于一件街边小玩意来说已经算是精妙，但同自己养的一比还是稍显逊色。于是观察一阵后，莫离骚得出结论：“不如雅风小苑的好。”慕容宁知道莫离骚说的是摆在窗前的那株，难得佳品，气味清正，年前慕容宁送给他时说可作熏茶用，只是现在仍在窗前未移过位，茶是成不了，也不知道陪小苑主人做过了多少懒梦。
“离骚的花草全都养得随性，真是难为它们，长势竟然不差。”莫离骚正在看那小楷的“灯火落星桥”五个字，听这话顿着眨了眨眼，觉出点不对劲：“不像是在夸我。”慕容宁将铁扇利落一开挡了半张脸，眼底藏笑：“唉，我有吗？”莫离骚不再接话，只把灯笼木柄朝慕容宁手中轻按，意思是换换手，他在人掌心一挠：“宁，你是故意的。”说这话时，还拿余光轻轻看了眼谜底是宁字的纸灯笼，所指意味明显。慕容宁心情很好，却也没回答莫离骚的问题，只把玩着扇子，道：“所以明日我书房中的账务就分给离骚一半吧。”“好，停，可以了，这是什么逻辑？休想打我的主意。”慕容宁合了扇在莫离骚头上轻敲一记，煞有介事地夸赞到：“哈，是看二当家明明很有觉悟啊。”

言语逗趣之间，小街就要走到尽头，巷尾的青石阶连向河岸，那里早已经熙熙攘攘。桌案上奉着糕点瓜果，细柱焚香，虔诚的女子跪在蒲团上临水拜月，乞求一段美好姻缘，小孩子们提了灯沿着河堤嬉笑乱跑，在系满红笺的月老树下扎堆分糖，高声吵嚷他多我少，实在热闹。莫离骚脚步一顿，转瞬间便闪身上了近水某处楼台的屋顶，身法利落，衣袍翻飞，并未惊动岸边一众虔诚的人，慕容宁也紧跟而上，轻巧落座在莫离骚身旁。他刚坐下，腿上就躺下来个大脑袋——是莫离骚，舒服枕着慕容宁的大腿躺在屋顶，还翘起了二郎腿，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打哈欠，活像只晒月亮的大猫。
慕容宁把玩着莫离骚细而软的黑发，凉凉的绕在指间，另一手随意搭在犯懒的人身上，他想，仰躺的姿势倒是适合做点其他事。莫离骚闭着眼，腰际搭着的手一紧，便感觉一片阴影压了下来，遮住原本明朗的月光，一同接近的还有两片熟悉的唇，覆在了莫离骚微润的唇瓣上，灵巧的舌轻轻舔舐着，再不容抗拒地沿唇缝探进了湿热柔软的内里，以舌尖扫过每一处，既温存，又带着霸道的力度。莫离骚微扬起下巴来配合慕容宁的吻，闭眼任由爱人动作着，楼台远处灯火熠耀，天幕之下，好风好月不可辜负。慕容宁在莫离骚唇上咬了个浅印，结束了这个吻，枕在膝上的人换个姿势，翻身舒坦侧躺好，脸颊无意蹭上慕容宁小腹：“宁，又占我便宜。”鬓边有一缕白从细软黑发里露了个影，慕容宁将之执起，靠近唇边一吻：“离骚躺得这样自在，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看着莫离骚安静的侧颜，伏在他腿上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小憩，慕容宁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月下同游之时——晃眼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光景。

那是莫离骚被慕容烟雨带回府不久，待了约莫三四年，彼时的慕容宁看他并不太顺眼，这人讲话从来不会感觉到自己冒犯了别人，还经常拒绝小慕容宁试剑的挑战，转身就呼呼大睡，更是变着花样称呼慕容宁为其他名字，好不容易纠正后，他便只叫一个单字宁，实在是令人气结。慕容宁尚在小小年纪，却已经开始惦记着一家酒坊，并且对翻越院墙这种事情有莫名的跃跃欲试之感。那是个晴夜，正要出门寻酒时，小慕容宁撞见了莫离骚在屋顶，这个人居然还没睡下。“要跟我出去吗？”他记得自己鬼使神差这样问到，莫离骚好像是答了句已经不早了，却没有拒绝——于是才有了二人第一次月下同游。回忆至此，慕容宁抬手碰了碰莫离骚耳垂，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小少年饮过了好酒，慕容宁却不愿立即回府，但莫离骚已经喝趴在木桌上，像是睡着了。红白相间的一个团子，呼吸时背部有着规律的小起伏，不仅是睡着，而且还睡得很香，两耳不闻桌前事。慕容宁连拍带捏脸地叫了好几声都不见莫离骚有动静，终于没好气地揽过他一臂，把整个人的重量倚在自己身上带他起来，试图让人清醒。“你酒量怎么这么差！”莫离骚被拉起，耳边还有隐约的人声，终于清醒了一点，凭本能挂住了慕容宁脖子，眼看着就要溜到背后去：“一…二，有三个宁……”说完这句就又没了动静。这样拖着在街上走得太慢，又不能把人随意丢去某个客栈，慕容宁心一横把睡猫背起，一边生气，一边带人回府。小十三长到现在从没有背过谁，府里宠着，清姐疼着，最多是被大哥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背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人越想越生气，脚步匆匆，心也怦怦乱跳，背上的人睡得倒是很香，一路只念叨了几声：宁…三个，四个。好不容易偷偷回了慕容府，把莫离骚丢在床上，慕容宁自己也没好气地往上躺，小孩子的轻功尚未到火候，更不要说背着一个，折腾了一路，实在是又气又累。

“莫离骚！”慕容宁翻身去看他，喊出名字却突然愣住。

月亮悬在木窗外，清辉从缝里透在莫离骚脸上，醉酒之后他的脸有一点红晕，只是很少一点…难道这点红晕能足够抵销刚才的闷气吗？慕容宁尚未想明白，目光又被熟睡之人细密的长睫毛吸引，他一点一点靠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连嘴唇快要挨上莫离骚的脸颊都没有发觉——终于还是碰到了，一触即分，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少年来说，那可能都算不上是“吻”，慕容宁甚至怔愣地怀疑刚才的温热触感是美酒带来的幻觉，他想：难道我的酒量也一样差吗？彼时的他并没有想明白，但在后来的梦境里却不止一次地梦见这样的莫离骚，醒时已经一片狼藉。

“在想什么？”躺在腿上犯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姿势，仰面向着慕容宁，润如古玉般的眼睛里装着星光，伸手来与他交握。
“在想，离骚这次要故技重施吗？”
“你有这么好的兴致背我？完全可以喔。”
铁扇冰凉一点轻轻落在莫离骚额头，他听见慕容宁悠悠答到：“离骚，你想得美。”

远处的焰火绽开，流水浮光，星结鹊桥，莫离骚食指往脸上随意点了两下，却与从前小少年不经意间亲到的位置相差无几。

他说：“那宁呢，会故技重施吗？”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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