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0 星星的軌跡(上)【地冥水仙-夜瑟/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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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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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

樓主發表於: 2018-05-20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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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0 星星的軌跡(上)【地冥水仙-夜瑟/十七】

星星的軌跡(上)

#永夜，瑟斯，末日十七
#《星星移動了》前傳 / 獨立篇章

*****

0.
“十七，別怕。”

1.
暗室裡，男孩身負手銬腳鐐且遍佈著新舊不一的傷痕，小腿後腹那處尤其可怖，幾乎深可見骨，新嫩淺粉的肉色說明了此傷應已有一段時日。這些一眼望去就頭皮發麻的傷，使人不禁心疼，再見少年平淡輪廓上抿成一線的唇和眉，又懷疑那些傷口是否真正存在。

天轟隆隆作響，刺目的銀光撕扯著夜幕，這樣的晚上，怕是許多孩子會在哭聲與父母的懷中度過。此時，晦暗壓抑的牢房角落裡，卻蜷曲著一個不哭不鬧的孩子。眼底隱隱的畏懼，被強自鎮定下來，手中一柄小刀在牆角刻刻畫畫，嘴裡哼著古怪的曲調。

咦？多聽一陣，那孩子唱的——或許也不該用唱這個動詞，男孩似乎並不懂得如何歌唱，純粹模仿著外邊鳥兒鳴叫。初時清脆宛轉，如泉音飛瀑，滌心悅耳。

一聲高亢過一聲，一連兩個多時辰過去了，尚且無休無止，竟似要啼卻生命的精血，直至最終，已成嘶啞嗚咽幽迴。

2.
「既然是一副罪惡之軀，那便盡情折騰吧，哈、哈哈…」

轟隆──────

驀地一聲巨響，掩去男孩悲涼的笑聲——儘管那笑聲，更像是哭聲。
隨即，時間彷彿靜止了，天地靜籟。

只「匡瑯」一聲，什麼金屬物墜了地。

男孩緊閉著雙眼倒落在地，著實想不出這般的自己，究竟該哭？還是該笑？

——血液從項上傷痕汩汩而出，就像源源不絕的罪孽在流失啊。

只不過，男孩心道，再也無須思考這個問題了。思及此處，不由輕嗤一聲，不知對誰，亦或不對誰。

終究沒能勾起嘴角。很快地，鋒刃上那抹鮮紅褪去最初的溫熱，變得同銀白色刀身一般冷冽。

黑髮迤邐，渾然沒入無邊無際的陰影，而唯獨匕首倒映著眼角未及流下的，那不成串的淚光，還是暖和的。

3.
冷冷夜色下，空間一陣劇烈撕扯，吐出一道惹眼的金紅火舌。

4.
傳說，雷電具有劈開一切時間與空間奧秘的力量，象徵冥冥之中，神而明者，無遠弗屆的威嚴與慈悲。

5.
黑暗中滿室沖天血氣刺激著鼻息，侵蝕著人的理智。地上側臥的孩子氣若游絲，長髮披散，宛然溶於黑影。在這般嗅覺與視覺的雙重刺激下，來人竟是眉頭一皺也不皺，只管俯下身去攏起男孩的黑髮，細細查看傷者頸側的血痕，包紮時動作輕柔而嫻熟。

這個火一般的男人將男孩抱了出去，只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

6.
男孩清醒前一刻，名喚永夜的青年收盡眉間陰霾，精心勾勒起一彎朱紅，足夠燦爛，卻不過份耀眼，只是恰如其份，靜靜等待著男孩照面的第一眼。

7.
「你是誰？是你害了……救了我？」星空之下，男孩仰望青年的目光純粹無邪，雖口吐直言直語似是咄咄逼人，來得莫名的好奇與好感卻同樣毫不掩飾。
「呵！」對於男孩的問題與臨時改口的問句，青年輕笑出聲，並不作答覆，只慵懶緩慢地回了句：「問別人名字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可是基本的禮貌啊。」
「是這樣嗎？那——我是末日十七。」
「喔？那麼小十七，笑一個吧。」
「你還沒回答我呢，一個答案至少也要換一個答案。」
「好吧，眩者先說說你第二個問題，你呢，問得不對。我不是救你也不是害你的人，是幫你包紮的人。一個要求換一個答案，你，答應我麼。」

十七學著青年的樣子竭力抬起沉重的嘴角意欲回應一個笑，卻是困難重重。

永夜伸手揉了揉過於早熟的男孩久蹙的眉心，指尖輕輕拂過整片眉山之後，略微停頓於尾梢，俊挺的背脊向男孩微弓，髮絲低垂，籠罩住了十七視線的全部。而這一瞬，在十七腦海裡閃過的是夕陽西斜的天際。下一刻，一朵微暖霞雲輕飄飄落在小十七黛青的兩座山巒間。

8.
「我是永夜，來自未來，十七，未來就是還未到來的意思，懂嗎？」彷彿怕男孩沒有聽懂似的，永夜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是永夜劇作家，一個辛勤的命運禱者。」

十七抬手摸了方才被輕吻過的額頭，回憶溫潤與柔軟的觸感，又對上青年笑意盈盈的深邃眸子。小嘴微張，尚且說不出那電光火石間的奇妙體會，只訥訥地一句「我記住了。」便闔上了嘴巴低下頭去，把玩起對方一綹綹柔軟乖順的髮絲，在手指間圈圈繞繞。青年也不惱，就這麼由著他擺弄自己長期悉心照料的頭髮。
驀地，十七嗤笑一聲，抬頭直視紅髮的主人。

9.
沉默似乎是兩個人的默契，可就算不言不語，相對的兩人也能從對方眼裡讀出那份純粹的喜悅，無需言歡。

十七笑了，因著青年的歡喜而歡喜，青年又因著十七的歡喜而歡喜。

「戳我做什麼？」十七捂著頭，不滿的小眼神上瞟著紅髮青年。
永夜搖頭，只道少不更事。

10.
十七號不合常理的訓練並沒有結束，他不求永夜帶他離開，仍然日日在痛苦中奮力掙扎，在任務中瀕死求生，可他黝黑的眼底藏有不同以往的星光。

「你會一直陪我嗎？就像這樣每天晚上來找我。」
「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直到世界末日。」
那，我會一直一直等你，即使世界末日。
得到承諾的男孩十分開心，不再執著於自毀，笑說從今往後當晚霞降臨，他便能開始期盼等待——夜，就要來了。

11.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男孩終於長成了少年，結束無明之淵的日子，無須再回到暗室，正式走到陽光下，擁有了自己的名字——瑟斯。

12.
生命的顏色在地上緩慢流動，不斷擴大、伸長、蔓延……
靜默中，男孩大張著口，無聲吶喊，沒有人聽見他的呼救。
分明想別過臉，眼球卻好似被攫住，睜睜然盯著大灘血跡。
那血，如索命怨魂，驚人堅決，一吋吋前進，男孩一步步後退。慢極了，又快極了。剎那間，血盆大口咬住了男孩的雙腳，男孩踢起腿，卻掙脫不掉那牢牢緊抓不放的紅色爪印。

慌張紛亂的腳步，濺起一朵又一朵蔓珠沙華。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不………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垂頭向著腳尖，背抵著牆，男孩語無倫次地朝誰解釋。

以鮮血澆灌長成的、人間的，冥日之花，不正是你嗎？

「那都是為了末日任務，我不是────」男孩的喃喃自語戛然而止，瞳孔瞬間放大。

那又如何，你，便是世間至惡，血闇之源。不是嗎？末日十七。

我……？我是…我的存在本身、即是……罪惡。

13.
瑟斯在驚恐中醒來，耳畔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永夜睜開了雙眼，坐起身摸摸瑟斯額頭，輕聲問道：「又作那個噩夢了？」

「嗯，但也一樣，還沒看到結局就醒了……也好。」
夢還沒有結束，他一方面好奇，一方面卻也恐懼，而直覺告訴他別去深思。

這一次，不知為何心底不安躁動，瑟斯半是撒嬌半是依賴地靠著劇作家肩窩，不知不覺間，最後枕著人臂彎躺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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