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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yanba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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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2 【雁温】阿什河畔
0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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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走进默教授办公室的时候,神蛊温皇也在。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妙的不和谐,杯中的茶已不再冒热气,显然温皇来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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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知道他,医学院毒物专业的博士生导师,平日一般见不到人影,只在为数不多的学术报告会上现过身,因此他的学生也没有几个真的搞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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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都和他上官鸿信没有关系,他是来挨骂的,顺便听取默教授的论文修改意见。然而这次默苍离意外的没有太多评论,只让他重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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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比想象的还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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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想问,默教授的学生到底有几个能顺利毕业的?”这是温皇在上官鸿信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讲,温皇的焦点一直是默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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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为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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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温皇浅笑一声,转头看向上官鸿信,“高材生,要不要考虑换个专业,整天待在墨学院多没意思,我这有个新课题,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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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还不想被毒死。”上官鸿信向温皇微微欠身以示毫无歉意,从默苍离的书架上挑了几本参考书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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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皇看着上官鸿信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感叹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啊……”温皇的目光在默苍离身上流转,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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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有不该有的心思。”默苍离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但这与我无关,我只看最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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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真的与你无关吗?默教授,据我所知,如果没有羽国政府介入,魔世商企的垄断恐怕会更加棘手,”温皇坐起身一手支在桌上,食指第二指节微微蹭了蹭鼻子,眼中似笑非笑,语气暧昧难解,“羽国国务会长候选人,是否很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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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屏幕还停留在上官鸿信的论文末页,结尾论述略显笔力懈怠,显然是熬夜赶出来的,想来上官鸿信正在为国务会长竞选一事做准备,现今已到了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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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国和魔世,都不是我的对手。”默苍离神色平静,平静中自有藐视一切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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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从默苍离的办公室出来,脚步一刻不停地进了实验室,此刻他坐在电脑前,对着空白文档一阵发呆,竟不知该怎么写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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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他面临的所有难题,拿出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击垮普通学生。但上官鸿信不普通,他是墨学院院长默苍离名下唯一的博士生,整个学校人人都知道,跟着默导师,毕业基本没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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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学院当然不止研究墨子学说,时代在发展,一切该摒弃的不该摒弃的都被冲刷在历史长河中,现在的墨学院已经成为当世第一规模的学院派系,默苍离本人出身墨家主义政治经济学,上官鸿信也不例外,但他还兼修了墨家物理光学,企图操纵六颗光量子完成通讯网络,有时他还要应默教授的要求去学习墨家哲学逻辑学、墨家应用数学、墨家建筑学,专业课上常能看到上官鸿信蹭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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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他还要处理羽国国务会内部诸多事宜,政局动荡不容他有太多时间浪费。可人的大脑也有不听使唤的时候,一旦在忙碌中停下来,感情就像精密仪器里的一粒沙子一般摧毁所有成果。上官鸿信想起默苍离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胡乱滑动,想起默苍离轻薄的嘴唇说着严厉的字眼,想起默苍离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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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上官鸿信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罪过,他宁愿一直保持忙碌状态,至少不必去思考一些苟苟且且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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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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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精神里,趁虚而入总是这般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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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感觉有人在他握鼠标的手背上轻轻刮蹭了一下,暧昧不清的,欲拒还迎的,让上官鸿信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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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死撑着没抽回手,看向一旁自顾自坐下来的神蛊温皇。他微微蜷曲的黑色长发在额前梳成中分,一部分发尾被挽到脑后,剩下的全都稀稀落落地垂在肩上,看样子不像个正儿八经的医生,倒有几分艺术院派的气质,这让上官鸿信想起校庆上惊鸿一瞥的长琴无焰教授,但神蛊温皇还是神蛊温皇,他的气质永远不会纯粹,优雅里透着阴鸷,诚恳里带着算计,离得近了,上官鸿信甚至还能闻到各种毒物药剂混杂在一起的刺鼻气味,尽管神蛊温皇身上并没有那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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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定定望向他:“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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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神蛊温皇懒洋洋趴在桌上,食指和中指轮流在上官鸿信的手背上不停刮蹭,上官鸿信只觉整个手臂上的汗毛都支棱起来了,“鸿信,至少叫我一声温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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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右手下移,一把握住了神蛊温皇乱动的手指,极尽冷淡恭敬地道:“温老师,我要继续工作了,能否请您移驾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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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来除了默教授,没人能乱你心神了。”神蛊温皇摇摇头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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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脊背一僵,惊疑不定地看着神蛊温皇,这倒把神蛊温皇看笑了:“怎么,很难猜吗,小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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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双唇抿成一线,微微皱了皱眉,欲盖弥彰地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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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恋师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只可惜你喜欢的是那个不解风情的默苍离,”神蛊温皇将头枕在胳膊上,转头拿眼瞄着他,像一只慵懒的大猫,“就没考虑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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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你?我还不如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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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话不能这么说,默苍离能助你当选会长,温皇也可以,默苍离能教给你的,温皇给的更多,他是墨家钜子,我是还珠楼主,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不能做的……”温皇一顿,眼中闪烁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光芒,声音越来越缥缈,如微风过境,不轻不重地荡漾开来,“我可以试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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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心中一动,思绪起的快,落得也快:“不知温老师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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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呢,比如现在,”神蛊温皇伸个懒腰,瞟向电脑屏幕,“我来教你怎么写论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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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教他写论文,神蛊温皇除了开头指点几处无关痛痒的地方,后来就没了声,等上官鸿信从沉思中抬起头,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一旁的神蛊温皇枕着胳膊睡过去了,上官鸿信推了一把,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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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会如何?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上官鸿信随手将自己的外套甩在神蛊温皇身上,拿起钥匙关灯锁门,只要明天在神蛊温皇醒来之前赶到,就能制造他一直在这里的假象。或者,就算神蛊温皇醒来发现自己被锁在实验室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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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的理智让他不必考虑太多,但又不得不想到温皇忽然醒来的模样,碎发有些凌乱地糊在脸上,皮肤因为保养不错还会被压出明显的印子,接着是那双小眼睛,刚醒过来时会带点迷离的姿色,怎么想都是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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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踏进电梯门之前,上官鸿信折回了实验室,一开门就看到了正在翻看电脑的神蛊温皇,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一点刚睡醒的迹象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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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回来,我差点就要删除你的论文以示报复了。”神蛊温皇毫不客气拿起桌上的杯子呷了一口,上官鸿信甚至能感受到他刻意在杯沿上留下的透明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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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师回家吗?”上官鸿信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拎起神蛊温皇放在鼠标上的手握在掌心,“我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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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睡太久,腿麻了。”神蛊温皇从善如流地伸出另一只胳膊,等上官鸿信弯下腰来的时候顺势揽上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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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本来觉得自己臂力不错,抱着神蛊温皇走到停车场应该不是问题,但罗曼蒂克与现实主义的差距总有那么一点永远超越不了的距离,温皇的头恰巧靠在他的肩上,蓬松的长发像触角一般伸进他的脖子里,随着脚步的移动,发梢的微颤被敏感的皮肤放大数倍,上官鸿信浑身的血液都被煽动地咆哮起来。他从没有觉得这条每天都要走两遍的路如此漫长,他恨不得把神蛊温皇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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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神蛊温皇本人好像什么都没意识到,甚至还用手指末端沿着上官鸿信的耳廓轻轻刮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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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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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上官鸿信加快步伐,他想如果现在还能反悔,他宁愿被温皇删掉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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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轻笑两声,又在他脖子里蹭了蹭,顺便睁开眼向楼上一瞥,一扇不引人瞩目的窗子里,默苍离的身影一闪而过,投过来的目光也像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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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没看清默苍离的任何一个表情,光想想就能让神蛊温皇愉悦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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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还珠楼门前的时候,神蛊温皇已经醒了一次又睡过去了,许是车太稳温度太舒适,神蛊温皇睡着的样子也显得安静悠然,大抵长得好看的人睡着的时候都很赏心悦目,毕竟比起活着的人,死人更让人永久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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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没有叫醒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在神蛊温皇的脸上抚摸了一把,力度刚刚好,神蛊温皇鼻音浓重得轻哼一声,没醒过来,头歪到一边继续睡,上官鸿信趁势凑上前去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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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偷吻,也就仅仅止于吮吸几下唇瓣,舔舐几下牙关,等神蛊温皇睁开眼,上官鸿信就停下来,然后贴心地帮他解开安全带,温声说一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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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光明正大,像是做了许多遍,但欲盖弥彰的东西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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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是这样偷吻默苍离的?我猜他一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神蛊温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身为人师,怎能连接吻都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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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看着他,等他下一步动作。然而神蛊温皇只是在他嘴角吻了吻,整理好衣服打开车门:“我回去了,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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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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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有的是机会。”神蛊温皇站在车外,眼中流转着街角微微灯光,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温柔又戏谑地对他微微一笑,“晚安,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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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被关上,上官鸿信的视野里只剩车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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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箱来信提示一闪而过,默苍离点进去,是上官鸿信提交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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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值午饭饭点,上官鸿信养成了和他一样的毛病,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生活作息紊乱,吃饭睡觉全看兴致。他尚有冥医肯迁就一二,上官鸿信却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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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简单地扫了几眼论文,起身向上官鸿信的实验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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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上官鸿信正趴在桌上补觉,手指旁的玻璃杯里还有半杯隔夜茶,颜色浓稠厚重,显然不能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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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将旧茶倒进洗手盆,又涮了涮杯子,重新闷上新的茶叶,青翠的叶尖在热水里翻滚沉浮,渐渐沉到了杯底,只余白气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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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入冬了,羽国的第一场雪不会等很久。是否还能再陪他看一眼呢?默苍离这样想着,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上官鸿信身上,冷不防一只手直直伸出来,钳住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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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上官鸿信抬头,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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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看了眼手腕,又看了眼上官鸿信,手腕上的桎梏强悍有力,他已无从抗衡:“看来温皇教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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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没有别的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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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想和神蛊温皇在一起,我说什么也没用,如果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什么都不必说。最重要的是,你和谁搞对象,对我来说没有影响,你想听我讲的,我一句也不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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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苦笑一声松开手:“师尊,其实你对我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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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靠在桌子旁背对着他看向门外:“你不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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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神蛊温皇莞尔一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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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来的很是时候。”默苍离瞥了眼他手上的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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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鸿信不按时吃饭,身为师长当然要多多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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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上万学生,不按时吃饭的有几千人,你的看顾,未免太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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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话不能这么说,我对鸿信可是一片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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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收好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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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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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在一边插不上话,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两人究竟是各有所图还是真的在争抢他这个人,然后他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对着两个人来说,他的存在也不甚重要,默苍离没有他,可以找下一个学生,神蛊温皇有没有他更加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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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默苍离走后,神蛊温皇坐到他身边,将饭盒推到他眼前,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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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知道,这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无论是作为学生对老师的基本感谢,还是身为半个情人该有的安抚。但他说不出来,他将头埋进神蛊温皇的颈窝里,接着是长久的沉默,神蛊温皇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又顺了顺他的高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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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雁儿,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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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叫我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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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以前也这么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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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尊起小名很没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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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皇轻声一笑:“好吧,鸿信快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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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神蛊温皇和上官鸿信师生恋的消息在整个学校炸开了,这信息量丝毫不亚于某某明星和某某明星忽然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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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要从神蛊温皇的实验课说起,一向不带课的神蛊温皇竟然破天荒得赶来上课,笑眯眯的对着一只小白鼠实行了非人的虐待,上官鸿信来实验室找他的时候,恰从后门观摩了神蛊温皇身穿白大褂,带着白手套,一手捏着小白鼠,一手慢条斯理地将一只长长的蛊虫蓄进小白鼠的嘴里,接着他把手套一摘,对下面坐着的学生道:“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我希望明天我来验收的时候它还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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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倒没觉得不适,甚至认为这时候的神蛊温皇有些可爱,当他穿着白大褂的时候,一转身就能带起一片衣角纷飞,腰线和腿线半遮半掩进宽大的实验服里,每向他走来一步都有万种风情,再等站到他面前时,白大褂已被甩到衣架上,神蛊温皇揽着上官鸿信的腰把他压在教室外的走廊墙壁上,唇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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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适时响起,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老师越来越多,他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唇舌纠缠也一直没停止,神蛊温皇的舌尖席卷进上官鸿信的口腔里,像潮起潮落里的冷莲花,时近时远,飘摇勾人,夹杂着一股腻人的香气,像铺陈在舌尖上的水墨画,而后漫进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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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学生老师纷纷侧目,流言像瘟疫一般通过语言传染变异,像病毒一样呈指数函数爆炸增长,但无一人敢长久观摩,那极尽缠绵的纠结撕咬绝不下于色情漫画的发情效力,大胆又纯情,遮掩又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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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课的上课铃响终于响起,走廊上只剩两个人,神蛊温皇渐渐退开,笑眯眯望着他:“学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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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勾起嘴角,眼中已初现邪魅骄狂:“太突然了,没仔细学,你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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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哪有那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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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往前凑,神蛊温皇就往后退,最后只碰到唇边,一擦而过,如蜻蜓点尾,上官鸿信却觉得很满足,从调情的角度来讲,不亲比亲过还要让人欲罢不能,明知是你的就是吃不到才最叫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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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在学校的咖啡店里买了一杯最贵的咖啡放进神蛊温皇的手里,说贵也贵不到哪去,不过挑一个最能配得起这个人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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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花园路旁的长椅上,偶有来往的人必是成双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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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那个奶茶广告。”神蛊温皇捧着咖啡喝了一口,“我是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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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一挑眉,非常配合地回答:“你是我的优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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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原来温皇只是奶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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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样我就能把你喝完丢掉。”上官鸿信把喝到一半的咖啡纸杯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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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绝情啊。”神蛊温皇顿觉索然无味,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杯,“其实我也不喜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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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非要拉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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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谈恋爱也要装个样子,否则怎么为你制造绯闻。”神蛊温皇喝了一大口咖啡,“想想能泡默苍离的学生,真是愉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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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温老师是为了师尊才来泡我。”上官鸿信略显失望地虚晃了一下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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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装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温皇神蛊温皇将自己的咖啡递到上官鸿信嘴边,“况且,你不是也想看看默苍离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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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犹豫片刻,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咖啡,皱眉道:“扔了吧,别喝了,我实验室里有新上的大红袍,回来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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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眯眼笑道:“哎呀,默苍离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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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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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那些零零散散还挂在树梢上的枯叶不过苟延残喘,尘埃落定的冬季不会把它们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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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长椅上耗着,直到神蛊温皇磨完了最后一口咖啡,该散播出去的绯闻散播的也差不多了,上官鸿信这才起身,居高临下看向神蛊温皇:“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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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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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要做全套,游戏开局不能回头。上官鸿信这样劝慰着自己,俯下身抱起神蛊温皇,触角又蔓延上了脖颈,爬到了后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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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耳朵根都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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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痒,你把头发撩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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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勾起嘴角,把头发整理一番,将脸贴在上官鸿信的脖子上:“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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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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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样呢?”神蛊温皇呼出一团热气,喷洒在上官鸿信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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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手臂一沉,差点没撑住:“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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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勾起嘴角,眼中促狭,身体却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不再动了,低头看着石子路不断向后退去,看着看着就要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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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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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神蛊温皇被从梦中叫醒,半合的眼只开一条缝,瞄了一眼上官鸿信的下巴,又全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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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我要休学回羽国,我想带你一起,飞机票已经买好了。”不是商量的口吻,是早就安排好的行程,就算温皇说不,上官鸿信扛也要扛着他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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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哎呀一声,没睡醒的嗓音有点含糊:“你快要大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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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一顿,答非所问:“羽国的冬天来得早,我想和你看第一场雪,在阿什河畔的庄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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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会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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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有他要做的事,你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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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尘埃,扫落了尘埃,神蛊温皇终于睁开眼,越过上官鸿信的肩膀,遥遥望向天际:“雁儿,看完第一场雪,不要再看第二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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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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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羽国北部接临东欧,在长期历史的影响下,形成了极具东欧风格的建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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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与神蛊温皇入住在伏尔加庄园的一座城堡别墅里,从二楼卧室的窗子望去,就能看到蜿蜒的阿什河穿过整座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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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里的植被繁茂,错落有致,深秋时分也不显颓败,像油画上的渐变色,一笔晕染开去,色调不甚饱和。偶有建筑的尖角掩映其中,如信封上烙下一枚印泥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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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将神蛊温皇送到这里就出去了,晚饭也没回来。但神蛊温皇不会无聊到出去走走,即使再美的景色,一个人欣赏就变成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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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穿着丝质的蓝色睡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书是什么不重要,神蛊温皇整日都在打盹,清醒的时候看几个字,随即又转开视线,望向光可鉴人的地板,望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进而定格在窗外的阿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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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循环播放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萨克斯手风琴的合奏像在豪华舞会上的贵族情人,既矜持优雅又心领神会,翻来覆去的旧调时快时慢,神蛊温皇却不觉得厌烦,这座被誉为“东方巴黎”的都市初来乍到就带给他一种别样的心情,与苗疆不同,与中原更不同。但他喜欢这种感觉,贴合于上官鸿信的气质,是大雁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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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国的天色暗淡的早,神蛊温皇翻个身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上官鸿信的动作吵醒的。上官鸿信抽走他怀里的书,刚要替他盖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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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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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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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很大,神蛊温皇得伸长胳膊才能够到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深黄的灯光幽幽亮起,上官鸿信面带疲色,马尾有些凌乱,一绺头发妖娆地垂下来,落在胸前,与黑底红纹的衬衫交相辉映,暗夜里带着罪恶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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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抬手,去解上官鸿信的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然后扯开他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胸膛,神蛊温皇的食指就按在他的锁骨之间,沿着胸肌之间明显的沟壑一路下滑抵达胸口,被上官鸿信擒住了手腕欺身而上,宽大柔软的床铺狠狠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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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质的睡衣本就轻薄无力,除了增加手感,便是增加情趣,上官鸿信隔着睡衣面料将神蛊温皇揉进怀里,掌间纤腰窄胯温热有力,让上官鸿信忍不住来回摩挲,唇齿近乎撕咬般吻上神蛊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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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被吻得呼吸一窒,在他肩膀上推了推,明显的欲拒还迎,但上官鸿信还是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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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神蛊温皇的手指捏了捏上官鸿信的耳垂,继而绕到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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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师不喜欢?”上官鸿信盯着他,金瞳闪烁,比床头的台灯还要亮几分,“那我就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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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小坏蛋。”神蛊温皇微微嗔怪,神色间带了点勾魂的媚意,不细看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细看之下却又让人不忍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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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有技巧地按压着上官鸿信的肩背,像是调情,却丝毫不逾矩,只尽职尽责地按摩,让上官鸿信整个人都舒服地放松下来,伏在神蛊温皇身上,唇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温皇的颈窝和肩头,蹭着蹭着领口的睡衣就掉下来大半,平日不见光的风景乍现,上官鸿信呼吸灼热,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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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两人都过分清醒,明白人的关系很多时候只需要做到表面,是否有里子,对这两个人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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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欢爱的余热散去,像是直接跳到片子的结尾,上官鸿信翻身躺到一边,沉声道:“我在楼下房间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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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欲擒故纵用的不好。”神蛊温皇侧身凑近上官鸿信的耳朵,“你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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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摇头躲开耳边的热气:“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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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不和我一起睡,我都给你准备好睡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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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无言,看着神蛊温皇起身跨过他的小腹,故意用腿蹭过重要部位,然后再一个轻飘飘的翻身不小心将睡衣下摆荡开,圆润的臀部和阴影里深沉的囊袋若隐若现,轮廓美好的让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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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伸手一抓,丝质衣摆被他抓在手里,又滑了开去。他也不急,直直盯着神蛊温皇若无其事地在柜子里找另一件睡衣,头发散落下来,微有蜷曲,被神蛊温皇随手别到耳后,又有几缕掉了下来,在昏黄的灯光里营造出温婉佳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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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当然是故意的,他知道上官鸿信在看他,每个动作都刻意而为,甚至明明知道睡衣就放在那里,还要假装不知道地翻找一番,最后略带欣喜地将睡衣递给上官鸿信,眼中是满足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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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款黑色丝质睡衣,刚好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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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我的号码买的。”神蛊温皇拉开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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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温老师。”上官鸿信凑近他抱住,手不安分地把刚刚看到的地方摸了个遍,摸完才一本正经道,“记得穿上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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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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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夜曲依然不眠不休,还是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神蛊温皇听了整整一天,经典的曲调不易让人厌烦,反而在某个特殊的时刻触动了心里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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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静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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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泛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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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映着银色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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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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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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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幽静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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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上人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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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看着我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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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对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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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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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话留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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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真的累了,在他身侧不消一刻便沉睡过去,确实什么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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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醒来的时候,上官鸿信已经出去了,按上官鸿信的话来说,他是不指望神蛊温皇能起来送他的。又或者,他的背影总是让神蛊温皇觉得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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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国的第一场雪来的猝不及防,让人以为那不是雪,神蛊温皇一边感叹羽国的供暖系统实在太让人堕落,一边拨通了上官鸿信的电话,忙音响了半天,久到神蛊温皇差点就要挂断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了声响,先是窸窸窣窣一阵杂乱,接着是上官鸿信故作镇定的一声:“温老师,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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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层屏幕,上官鸿信的嗓音有些不真实,神蛊温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轻轻笑了一声:“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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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一阵无语:“挂了。”刚要放下手机,神蛊温皇忽然道:“鸿信,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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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抬头看看窗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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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什么时候不要这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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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考虑了一下,道:“我明天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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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不置可否,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奇怪,越是亲密越是无话可说,敷衍太明显,连敷衍都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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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想听别的,那我们谈点正事吧。”神蛊温皇翻着手上的书页,指节有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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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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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挂断,神蛊温皇放下手机,又看了眼书,接着对着窗外放空,直到侍者送来午餐,神蛊温皇好像才缓过神来:“我要出去一趟,给我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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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压根没想到,原来天冷起来可以这么冷。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裹着挡风大衣,神蛊温皇轻薄的风衣在其中显得独树一帜,但神蛊温皇一点都不觉得冷,大概是因为没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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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国国务大厦灯火通明,国务会人员一个接一个出来,上官鸿信是最后一个,一眼就看见了寒风中的神蛊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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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不说不笑的时候,像一幅画,在雪落下的地方壁立千仞,冷风卷起他飘摇缱绻的长发,是风雪中归来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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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出来了,神蛊温皇眯眼一笑,上官鸿信却皱了一下眉,将身后跟着的人晾在一旁,加快脚步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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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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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哪?还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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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话比寒风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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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叹口气:“国会大厦我不能进,给你打电话也没用,默苍离就在你身边,你对我说话的口气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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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在开会,先跟我进去,我派人给你买衣服。”上官鸿信解开外衣扣子,正要脱下来给神蛊温皇,却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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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国人都爱穿貂皮大衣,上官鸿信的大衣内里更是上等皮草,沾染着体温的余热,让神蛊温皇冻僵的身体一阵发软,脸埋在细软的毛领里再不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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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毛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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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雁毛。”上官鸿信拉紧衣领,将神蛊温皇整个裹了进来,“你要这么挪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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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不介意,我更不……诶!”神蛊温皇还没说完,就被上官鸿信打横抱起,走向国会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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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休息室里,上官鸿信给神蛊温皇倒了杯热水,走到窗前打电话给秘书的空档,神蛊温皇在袭人的暖气里轻轻打了个喷嚏,鼻子微皱,眼睛也眯起来,微乱的发梢轻轻抖动,长发就顺着肩膀滑落在胸前,白皙的后颈暴露在空气里,被看过来的上官鸿信瞄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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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喷嚏也是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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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手指不安地按在窗台上来回擦动,对电话里讲:“买最贵的皮草,按我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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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神蛊温皇也看向他,上官鸿信挂了电话,漫无目的地搓了搓手指,沾了窗台上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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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带你去吃俄餐。”上官鸿信走到他身边坐下,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面纸擦干净手指,这才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出门多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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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料到天这么冷。”神蛊温皇任他抱着,没曾想这人靠的越来越近,蹭着蹭着就用唇贴上了他的后颈,开始还只是轻吻,后来见他没反应,上官鸿信张开了嘴,用牙齿厮磨着一块颈肉,舌尖也不时轻舔,留下一片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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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维持着一个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姿势僵在那里,半晌,他才轻声道:“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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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这才松开他后颈,那里多了两排齿痕,深凹进皮肤里,渗着血红色,触目惊心。神蛊温皇倒没太在意,漫不经心地整整领子,将那排牙印与上官鸿信的目光隔开,恰在这时门响了,神蛊温皇偏偏头,示意他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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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新买来的皮草大衣似乎比上官鸿信身上那件还要精致,袖口和衣摆还绣了精致的暗纹,崭新的毛领尚未被寒风蹂躏,轻巧地支棱着,身后的人伸出手,手指被暗色的绒毛淹没,如潮水般将他的脖子包围起来。两人在镜中对视,暧昧地不必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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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气息,喷薄的热情,神蛊温皇知道,上官鸿信硬了,他双手生移向他的腰际,将本来很有垂感的大衣箍出褶皱,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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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师。”沉到喉底的轻唤,比阿什河的水还要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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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浑身一抖,脱出他的怀抱。他微笑,就像阿什河畔吹动树梢的微风,轻柔隐秘,与静态的油画格格不入:“说好的俄餐呢?我可不想成为餐桌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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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落坐在塔道斯餐厅的时候,上官鸿信的火已经消的所剩无几,他的欲望稀疏比之默苍离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刚刚还被人拒绝,进而,那些所剩无几的,被发泄在食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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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些吃过的、看上去好吃的全都点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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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份乌克兰红菜汤,罐焖羊肉,香煎马哈鱼,波尔多酒煎鹅肝,黑木烟熏排皇,三文鱼冰草沙拉,海参崴奶油青柠煎帝王虾,全麦面包加黑鱼子酱,再来一瓶红酒,不,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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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刻意营造成昏暗暖黄的色调,桌上一盏烛光便格外明亮,轻易地映在上官鸿信的黄金瞳里,正巧在他抬头望过来的时候,刀叉反射的光把他的眉目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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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着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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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手感有点像解剖刀,很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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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脸色微动,将仅有的一点不适不动声色地掩盖过去,转头示意服务员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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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褐色的牛排和高瓦罐里的羊肉被端上来,表层泛着鲜润的油光,将调料的滋味粘的饱满,神蛊温皇在盘子里认真切割,仿佛真的在解剖台上切割实验品,但又多了点漫不经心,将纯粹的理科变成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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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可以是纯美,也可以是情色。医者禁欲的性感在他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这难免不与默苍离相提并论,但谁都知道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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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神蛊温皇舀起一勺红菜汤喂进嘴里,告诉他这是全场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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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搅了搅自己碗里尚未喝过几口的红菜汤,将它端到神蛊温皇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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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年纪小的会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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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之前,别总盯着我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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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双眼一眯,低下头心满意足喝完自己碗里的,再去喝他的。上官鸿信坐在对面看着他微卷的黑发,在酝酿出的温柔缱绻里将一瓶红酒喝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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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肝一动未动,因为神蛊温皇说,检验尸体中的毒物时,往往会把肝脏用搅拌机搅拌成黏稠糊状物,放进冰箱里,很容易和奶昔搞混,借此,他还差点要把他的实验室排布讲解一遍,若非上官鸿信及时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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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相信,神蛊温皇钻研毒理学,不止因为兴趣,还可能为了满足他某些不正常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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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酒气意气涌上头脑,清醒是清醒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司机在后面开着车缓慢跟随,无伤大雅的暧昧还是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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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只要对方够搭调,即使不是心动,也会慢慢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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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又开始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两人身上的热气散尽,上官鸿信将神蛊温皇圈进怀里,柔软的黑发又落进他的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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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像一副肃静的油画,自成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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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默苍离背对着上官鸿信站在窗前,上官鸿信面对笔记本浏览着羽国官方新闻媒体报道,其中有一篇情思旖旎中带着口诛笔伐,可谓有理有据又满足了读者的胃口,更附带了一张高清图——是他和神蛊温皇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照片。照片角度恰到好处,人脸清晰分明,上官鸿信平躺在床上,神蛊温皇依偎在他胸口,一脸安详满足,连上官鸿信都觉得陌生。论起摆拍演戏,神蛊温皇可以拿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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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说,这种手笔猜也能猜到是凰后所为。上官鸿信又翻了翻其他的图片,没有在彼得洛夫宫的,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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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已经承认了你们的关系,你的不答,就是默认,”默苍离头也没回,俯身看着大厦门口挤满的媒体记者,“上官鸿信,你用如此荒诞不经的手笔展现你的不堪重任,让我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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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不做声,转手将那篇报道发给了神蛊温皇,对方立刻回复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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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当桌面不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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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转手关掉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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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默苍离已经站在他面前,瞥了一眼电脑屏幕:“无论是我,还是神蛊温皇,你一样是被辅佐上位,但有一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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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心知肚明,他一纸文书就可以让默苍离卸任走人,但神蛊温皇不能,可上官鸿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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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如果你执意独揽大权,温皇就不可能离开,反对者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凰后大可以交给我处理,你还是默教授,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上官鸿信合上电脑,起身准备参加大选会议,“师尊,我比任何人都想让你活下来,让神蛊温皇代替你,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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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沉默半晌,没有叹息,没有语调,足以刺痛上官鸿信:“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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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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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即将毕业的当口,羽国国会内部开始有人质疑默苍离,接着形成声讨之势,越来越多的人试图将默苍离送上审判席,更甚者列出了默苍离所有的“罪状”,蛛丝马迹不曾放过,无非是独断专行,拥权自重,他们早忘了为了平定内战殚精竭虑的国师,铭记的只有视生命为草芥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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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上层政治阶级的爆料往往一呼百应,群起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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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可以是凰后,可以是上官鸿信,也可以是默苍离自己,这些都不重要,上官鸿信只想让默苍离远离这一切,他需要一个可以匹敌默苍离的人,还要足够吸引众人的眼球——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被辅佐上位的绣花枕头,可是倘若他有一个不一般的绯闻男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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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一点都不介意他被当成一个花花公子,但他并不真的是,即使默苍离的举动再难以理解,直觉让上官鸿信明白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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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明白,但不会告诉他,说出来,这场游戏便没有的逼命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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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神蛊温皇在羽国国务会大选的会议厅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他的左手边有一个空位子,是为默苍离预留的,不知他今天是否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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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来,一起观赏上官鸿信的英姿风发,然后再由他挽着上官鸿信的手臂离开。光是想想默苍离盯着他的眼神,神蛊温皇就万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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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愉悦不是很长久,现在消散的更加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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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可以太聪明,知道的太多,就难免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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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局的他可以追求一场刺激的赌博,现在的他却不想了,他身心俱疲,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像是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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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边的位置一直空着,上官鸿信上台了,金色瞳孔在灯光下折射出千万层光芒,每一层都不一样,像穿越了几亿光年的星辰,你以为他一直看着你,其实他谁都没有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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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有些人才如梦初醒,这个借着内战上位的看似不足为惧的少年,其实一直在收敛锋芒,在默苍离的身后韬光养晦,用桃红色的绯闻掩盖虎狼之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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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选人演讲结束,上官鸿信扫视了一圈大厅,目光落在那把空椅子上,接着才注意到一旁的神蛊温皇,他嘴角上扬到最佳的弧度,轻轻为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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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对视,神蛊温皇又觉得上官鸿信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回到了阿什河畔的庄园里,彼得宫油画展览的玻璃柜前,神蛊温皇从镜面映射的影像里看到了那双融化黄金的眼睛,也融化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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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五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结果毋庸置疑,上官鸿信正式上位,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务会长,还珠楼楼主神蛊温皇,成为上官鸿信背后最神秘的男人,而至始至终未出现的默苍离,人们好像忘记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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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掩埋总是轻而易举,在强大的威势面前,所有人不敢张嘴,然后轻易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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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人伫立在寒风中,雪没干透,又落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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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真正的战场,白雪下满是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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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划着手机屏,在国会大厦的一角,上官鸿信与神蛊温皇隔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并肩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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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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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抬起头,接住上官鸿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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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在两人奇怪的对视里来回看了一圈,对默苍离道:“有人看见你前往阿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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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回应,神蛊温皇不以为意,笑着继续道:“从市区到庄园,开车需要一个小时,追踪过去的都是亲信,来不及救援,默教授打算要喂他们几颗糖呢?一颗?两颗?哎呀,墨学院的武器专业真是难搞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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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只要看见我的尸体,他们就会收手。”默苍离对上官鸿信道,“做不到,死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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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那可是破坏文物的罪过啊,是不是,上官会长?”神蛊温皇缓缓抽出手枪,对准默苍离,原本寂静的庭院,树影婆娑,暗处的人也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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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毕业考核,完成你最后一件事情,顺利毕业。”默苍离没有看他们任何一眼,只是盯着上官鸿信身上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的右手也从口袋里伸出来,黑洞洞的枪口一直朝向上官鸿信,“我开枪不会比他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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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无声一笑:“真是刺激,就在刚刚我还以为默教授手不能提……鸿信……”后颈上冰冷的触感打断了他的话,意料中的情景,只是比他预想的快了一些,难免又失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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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开枪,我也能。”上官鸿信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极了默苍离。他的眼中只有默苍离,冷言冷语留给了神蛊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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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张口,预留好的台词在舌尖晃了一下,被冻僵了,讲不出来,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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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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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犄角之势,保持着一个动作,也不知站了多久,身上落了一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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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蛊温皇缓缓道:“唉,鸿信,羽国真是冷啊,连枪口都比别处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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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本想说什么,枪口一松,怀中温热,神蛊温皇的卷发喂进上官鸿信的衣领里,好像利刃一般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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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听见枪响,怀中渐渐滑落的身体却很真实,这时候风才知道刮过来,送进鼻腔里的全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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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是,神蛊温皇先扣动扳机,默苍离紧跟其后,上官鸿信没有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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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枪声只有一下,短而仓促,默苍离消失了,神蛊温皇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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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子弹,你不要恨我。”神蛊温皇闭眼之前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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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星期后,神蛊温皇终于被移出了重症监护室,但仍昏迷不醒,病房门口,凤蝶挡在上官鸿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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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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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病人,总该让我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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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蝶来回扫了他几眼:“两手空空,来探望病人,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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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在乎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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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乎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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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无奈,将口袋里的礼盒掏出来,放进小姑娘的手里:“等他醒来,你把这个给他。”说完趁凤蝶没回过神来,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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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的病房有单人间,像神蛊温皇这样的人一定会住豪华套房,浴室客厅一应俱全,但他还是最喜欢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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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和他平时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晚归的人回来,不同的是,现在的他穿着惨白的病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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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在床侧坐下,盯着人看了半晌,蜷曲的长发没了平日的光泽,有些暗淡,即使被照顾的很好,下巴仍然略显尖梢,颀长优雅的颈项隐没在白衣里,双眼闭成一条线,和他笑起来时一样,但没有笑的时候有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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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生硬的道:“你穿白色真难看。”接着,后知后觉的人后知后觉的落下一滴泪,洇湿了白色的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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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布的局,还珠楼负责善后,即使神蛊温皇倒下了,行动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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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加庄园被墨学院的导弹炸毁,亲信兵无一人生还,但有医学院生化武器的威胁,默苍离策反的部队也没能杀死上官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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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蝶的百般坚持下,神蛊温皇还是被专机接回了还珠楼修养,没有人知道他会昏迷多久,也许永远也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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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所有人都走了,留下上官鸿信一人重组国会,百废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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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苗疆的私人飞机上,凤蝶将上官鸿信送的纯金挂件放到神蛊温皇枕边,挂件上是一幅仿制的缩小版蒙马特尔大街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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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看见这个,一定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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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不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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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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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教授对大雁到底是,什么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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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是有孺慕和爱护,但比起他的目的,感情并不重要,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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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yanba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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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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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羽国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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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在人群中略一搜寻,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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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熟悉,只是直觉,实际上上官鸿信认为自己从未见过他,但从身材上判断应该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波浪卷长发比以前还要飘逸几分,染成了银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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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没管他是谁,见到了就从背后一把拥入怀中:“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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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侧头瞟了他一眼,这一眼很不同,傲慢而冷漠,大波浪修出锐利的脸型,硬是将温和的颜色掺进了杀气:“你该叫我,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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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这样叫你,”上官鸿信故意在他耳边贴得很近,用喑哑的烟嗓道出一句暧昧不明的,“任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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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的很紧,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紧实感,三个字像穿透了耳鼓膜一般,震荡进颅骨里,任飘渺不动声色侧头避开,冷不防被上官鸿信靠得更近,抬眼就看到一双金瞳,闪着些许邪魅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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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看上去就像二十出头,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身上的沉稳冷冽不是少年人能沉淀出的气质,实际上,任飘渺也知道,二十出头的他不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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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是被抱着,任飘渺也觉出一种压迫,以及被成熟的气息环绕着的,唤醒了他长眠已久的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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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神蛊温皇,我来,是为了替他报复你,”任飘渺道,“听说你提前卸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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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嘴角弯起一种令人陌生的笑意,有些阴沉,又有些刺眼:“这不重要,我要听你讲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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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任飘渺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大波浪卷柔顺的从肩头滑下来,“现在还没有几人知道我的去向,你要好好把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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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大街人流攒动,树木夹道成荫,两旁的建筑古老又经翻新,各种店铺都搬到了这里,嘈杂归嘈杂,悠扬的手风琴乐不厌其烦的演奏着《喀秋莎》,浮华中多了几分安宁的意味,大多数人来这里或许并不是想买什么,浸身其中才能明白平凡带给每一个人的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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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带着他拐进一条胡同里,没走几步人就变得稀少,繁华背后的破败显露出来,黄色的房屋旧的发黑,窗框锈蚀成棕红色,店铺杂七杂八零零散散,很难让人想象这里面还能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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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有些不适,他向来追求极致的物质生活,仅还珠楼就翻修了好几遍,神蛊峰的别墅也扩建多次,后花园包揽了整个山头。他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上官鸿信全当眼瞎看不见,钻进了黑墙破砖里的楼道,蹬蹬蹬上了楼梯,仿佛挑衅一般,问他敢不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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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朝四周看了看,确定那些黑色的污垢蹭不到他的白色风衣上,才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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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通光不足,有些昏暗,只有一室一厅,刚进门的客厅里还摆了一张小床,更显得局促,床铺陷下去一个浅坑,被子凌乱的堆在一边,怎么看都是寒碜,家具陈旧的快要镀上一层包浆,暗金色的窗帘洗得发白,青灰色的沙发垫软的不成形状,人坐上去会陷得很深,任飘渺一个没注意,差点闪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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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轻轻“哈”了一声,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顺便走上前帮他揉,双手在任飘渺的腰上摸了几下就变了味道,俯身把任飘渺压的更深,整个人钳进了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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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呼吸落在任飘渺颈项里,卷曲的发梢轻轻颤动,不知是被呼吸打动,还是身体本能的颤动,任飘渺侧头,将半边脸埋进头发的阴影里,连同暗潮汹涌一起埋进体内最深处,尽量表现的无动于衷,但他知道,只要一个微小的动作,足以让他的防线崩溃,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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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冷声道:“我不介意赶明天的飞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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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里喷洒的热气依然不疾不徐,背着窗户任飘渺看不清他的神色,黄金瞳也藏在了深色的眼眶中,不说话的时候,会变成无形的压力。静默片刻,腰上的双手抽了回去,上官鸿信道:“人总是要服老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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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不回答,踢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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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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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中央大街亮起金光色的灯光,仿佛镀上一层不现实的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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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裹了裹风衣,往上官鸿信的身侧靠近,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竹签上的烤红肠。这种烤红肠十五元一根,满大街都有卖,放在从前,任飘渺看也不看一眼,但现在,他实在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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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家里的厨房就是个摆设,不能指望做出点能吃的东西,门口的小吃店挑挑拣拣,也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尚不如一根烤红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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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吃的很慢,红肠表面的孜然粉无可避免的沾到嘴角,被上官鸿信抬手擦掉,放进口中舔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演练了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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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不动声色拉开了一些距离,上官鸿信反手缠上他的腰,捞着他挤进了人堆里,正巧这时二层阁楼上拉开帷幕,一个金发的东欧姑娘正在上面跳舞,金黄的灯光将姑娘的手臂照成金黄色,像是金蛇狂舞,神灵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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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正仰头观望,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上官鸿信肆无忌惮的抱着任飘渺,吻着他耳畔,手放进他垂在肩上的卷发里,手背上仿佛吹过沙漠的风,风里含着温热蓬松的沙。任飘渺的轻紫色卷发波纹里永远有一阵风,而他本人却是静默的,伫立的,既不阻止,也不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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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是夜幕下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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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后,人群散去,任飘渺因为赶了一天的飞机而早早犯困,此时那丑陋的公寓外墙也不是很让人厌恶,狭小的住所表现出其该有的温馨诱惑,任飘渺急于回去躺着,青石板的路面硌的他脚疼,他惯不会勉强自己,干脆站住:“我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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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侧头看了他半晌,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在他面前蹲下身,任飘渺就攀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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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一点没变,任老师。”上官鸿信背着任飘渺,行走在众人的视线里,许是任飘渺把脸藏进了衣领,路人只能看到那一层一层的大波浪卷发,随着脚步荡漾起柔顺的波纹,温柔而妩媚,说是个女人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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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任飘渺好像笃定不回答他一样,只留给他一连串匀长的呼吸声,在到家之前已经困着了,上官鸿信有点失望,又有点释然,松了口气,将人缓缓放到里屋的大床上,脱掉鞋袜盖上被子,像个体贴的情人一般无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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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乐声,嘈杂的声响被透进来的日光无限拉长,岁月安宁的不甚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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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窗向着中央大街而开,上午街店一开门,人们便陆陆续续的聚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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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才能称之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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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站在窗台前,匀白的双腿在日光沐浴下像融上一层白釉,上官鸿信一开门,任飘渺转过头来,银紫色的头发便从肩上滑到背后,像水一样,整个人变得柔软,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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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金瞳闪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厢任飘渺却若无其事的套上裤子,仿佛没看见这个人,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端起茶几上的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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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那是我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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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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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上官鸿信不置可否,坐在任飘渺身侧顺手将热腾腾的烤红薯放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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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羽国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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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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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搓着被烫热的指肚,端详着看了变天,极不情愿的去揭那层焦黑的皮,沾了一手黑色的,像煤渣一样的东西,吃到嘴里还粘牙,鲜热的香甜化进牙缝里,半天才吞下去,转眼看上官鸿信,吃的熟练,整个红薯已经去了大半,连皮上粘住的焦红色的肉也被舔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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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越来越沉得住气捉弄他。任飘渺这样想着,手中的烤红薯被被拿走,仔仔细细去了皮又递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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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上也开了塔道斯,现在将就一下,晚饭再带你去。”上官鸿信用湿巾擦着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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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抿了一小口焦黄的红薯芯:“我以为你已经穷困潦倒的拿烤红薯度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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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嘲讽我,还是心疼我?”上官鸿信斜着脸看过来,嘴角上扬一个打趣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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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斜睨回去,依旧谨慎的与那块剥好的红薯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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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懂得,上官鸿信不是没有别的住处,亦或是整个羽国他几乎无处不可住,但他仍可以确定这间蜗居的房子是上官鸿信常来的地方,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完全的放下权力,也是完全的掌控,倘若现任国务会长知道他们的太上皇可能在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角落洞若观火,怎敢掉以轻心。就像此刻,他无可躲藏的承受着灼灼金瞳燃烧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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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哪?”任飘渺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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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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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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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去松江堤上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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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反应过来,上官鸿信一脸毫不掩饰的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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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皱眉:“累了你要背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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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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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宽广,波澜不歇,长流而去,堤上游人众多,港口密布,游船往来如不绝,更有不畏寒冷的人光着膀子在江中游泳,与阿什河的诡秘幽远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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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索道高悬,横渡两岸,像海鸟一样沿着既定的轨迹缓慢的滑过去,任飘渺抬头看了一会,外铁皮反射的光照进他浅色的瞳孔里,眉心的钻闪着熠熠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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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索道的队伍有些长,他们排在队伍中间,任飘渺脚酸,没骨头一样的靠在上官鸿信身上,上官鸿信搂着他的腰,鼻尖有意无意的蹭他蓬蓬密密的卷发,发梢处紫色淡的看不出来,被太阳晒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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缆车是双人小间,可以做个来回,在松江的高空上俯瞰整个羽国之都,任飘渺头靠在缆车的观光玻璃上往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过度的冷漠使他的眼睛变成淡蓝色的,松江的青色,阳光下人影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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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从他背后靠过去,搂住他,贴近他,抵上他,自然而然的进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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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只是皱了下眉,脸上浮现着飘忽的粉红,头上散下来的一小嘟噜卷发跟着节奏摇晃,上官鸿信觉得好看极了,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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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只被脱下来一小截,盖在风衣下,看不出来,就像情人一样紧密的抱着坐在一起,其实里面正在进行着秘密而不可分割的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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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是有些怕人看到了,因而把自己往角落里塞,让对面交错而过的缆车看不见他,上官鸿信就紧紧跟着,一刻也不停的追着他,让他猝不及防,很是讨厌,但也推不开他,只能盯着外面不去看他。波光粼粼的水面似静而动,这让他想起《蒙马特尔大街的雨景》那副画,画的也是波光粼粼的街道,恰恰重合,他觉得自己也像是被浸了一身的波光粼粼,水蔓延了他整个身体,似静止的卧在里面,其实一刻也不停的动着,里里外外的动着,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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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怎么就同意了阳光下的苟且,和他一并闹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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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任老师,你来找我,就是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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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听上官鸿信这么说,贴着耳鬓厮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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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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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好和我纠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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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能回答什么呢,任飘渺什么也回答不了了,他说不出的话烫进了默默呻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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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落了地,任飘渺觉得自己走不动路是情有可原的,没等他发话,上官鸿信主动蹲下来,要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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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国还有很多好地方,我相信任老师舍不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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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跟我回还珠楼,我也就没什么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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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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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走了一段路,上官鸿信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肩上搭下来一缕弯弯绕绕的黑发,不是他自己的。上官鸿信问神蛊温皇是不是变戏法,神蛊温皇假装睡着了,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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