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其他布論天宇論壇不來彼淵 08.27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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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雲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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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08-27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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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7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1 作者：靜雲卻

第二天，玉龍被飛龍、胭脂龍自麒麟族朝歡手中救回。折騰了
多少時數，讓飛龍運功逼出些許毒血之後，玉龍感到疲憊不已
，就在洞內睡著了。

飛龍等到玉龍入眠以後，逕自取劍就離開山洞，背後，胭脂龍
悄步跟上。

蝴蝶飛舞的盡處，在雙聖山的陰陽交界，俊峰之西林。沿途高
木扶搖，幽徑花草雜茂，雕嶺盤龍驚險，山勢崎嶇不平，又有
枯樹朽黃橫道，趨至不到百里，障石礙壁千迴百轉，森氣尚且
茫茫浮動，視野不清。飛龍救人心切，天龍遊步在越高的山間
疾風而行，皆尋鮮花吐綻之線，一直往日前花蝶女所指的方向
奔去。

天色已欲入昏，飛龍來到一處奇異的草原，見彼地地理詭異，
自己暗下斟酌後未直接進入，而在樹林叢裡掩身。

平原當中有一條石廊長道，長道盡處，是一座大型的蝶紋神殿
，附近走動的盡是手握兵器、繭頭人身之怪物，還有彩蝶翩翩
在風中群集，時而連成一片如彩箏翔空，飛龍料想其中一定有
玄機在，不敢冒然現身。

不直接現身，是要先摸清對方的底細，畢竟飛龍不能確定，所
謂的蝶主是否真能遵守諾言。水劍可失，仙龍卻不可有半點受
傷，更別提毀約奪劍，又派人將他們團團圍殺，也不是不可能
的事。

「好令人壓迫的地方。」花香中有腥臊之噁，飛龍皺眉深吐了
一口氣，仍然不能盡退這飛蟲族地散發的朽溼味道。「仙龍被
帶來此地，大概也受了不少瘴氣，所以才會神智不清。」

他心中對蝶門厭惡已深，花香中硬是嗅出臭氣，遂將氣息調至
淺入深出的潛龍法，以免自己和那優柔寡斷，又不擅保護自己
的仙龍一樣迷糊被擒，還受了蠕蟲的控制。

在樹叢裡待了一會兒，飛龍把注意力漸次移向蝶門的巍峨神殿
。從大道的盡端一連而去，是層層的白英石階，石階銜頂有一
塊平台，後面是巨蝶石屏，前面則設了一座偌大王椅，神殿宏
氣光耀，蝶形彎簷擎天，巡守的蝶兵蝶將未有直上平台的，卻
在底下重重戒備。想來，那王椅應是蝶門之主平日號令群蝶的
所在，而仙龍在神殿之內的機會也大有可能。

就在他考慮之餘，從平台的蝶屏後面出來一身著紅皇戰袍的冷
俊男子，行走明快，身帶勁風，飛龍移近一點看，卻見他王威
赫赫，渾身華麗卻無比冷冽，一出現，群蝶隨之瘋狂起舞，翩
翩飛披燃在風中，人已臨定王位上。

「…這就是「蝶主」？」飛龍雙臂橫抱，饒富興味地瞧著這萬
蝶之首，一族之尊。「了不起！」看他這般神態氣度，的確值得
令人注目再三，雖然還未正式交手，光憑氣勢，飛龍就自問不如。

神蝶先出，後面還有一對人影在慢慢移動。飛龍全心期盼的人
，終於在花蝶女的扶助之下，一落凡塵現出眼前。

「仙龍！？」

花蝶女將仙龍領到神蝶旁邊，之後自己就退到一邊去，不再問
事。仙龍站在神蝶旁邊未久，似乎開始和神蝶交談一般，囁嚅
低首，飛龍見狀，唯恐神蝶傷害他，心中憂急不已。

「可知偉大的神蝶為何不殺你？」

「…我不明為何…」仙龍搖頭，只知花蝶女傳達蝶主要見他的
命令；神蝶從來無情，所以他也不敢妄加猜測。

神蝶一動也不動，右手支著側顎，冷冷地道：「因為有人要你
，而我要水音。」

「水音神劍不是…」仙龍吃了一驚。

「怒雨飛龍！」神蝶開始微笑，眼光仍只在乎遙遠的天下：「怒
雨飛龍要你，而我要他手上的水音神劍。」

「蝶主要拿仙龍換劍麼？」仙龍輕顫聲如青玉破碎，低迴丁丁
：「…」怒雨飛龍明明向他說水劍失落，為何劍仍在他手上？

如此作法，豈不是存心害他失信於神蝶，好借刀殺人，又把劍
得到手了！可是如今怒雨飛龍又要拿水音神劍來換取自己，而
非把劍私吞，這…這是要從何說起呢？

神蝶不答，仙龍站在那裡，呆怔了片刻，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想思苦不得其解，只好幽幽道：「那也很好。反正仙龍只會
帶給蝶門累贅。」

「無用之軀尚能為蝶門奉獻，仙龍你的功勞不少。」

「感謝蝶主。」仙龍拱手一揖，臉色卻哀淒不已。

神蝶不為所動，仍冰冷道：「怒雨飛龍今日即來，你也不用再
回秘室了，留在神蝶身邊吧。」

仙龍聞言，抬頭微感驚訝，道：「蝶主怎知飛龍今天會來到蝶
門？！」不過相處兩日，他又動手點昏飛龍，兩人相識不深，
飛龍因何這般著急自己的生死？

「『山雨欲來風為兆』，此時風帶酸沉、動向不定，不久此地必
有傾盆之雨，龍族之輩最曉配合天時地利，怒雨飛龍不趁天時
者，那敢擅闖蝶門呢！」

仙龍看看遠山天空，濃濃罩住了一層烏雲，濛霢拂急，想必不
多時就會移來蝶門居地。飛龍若在此時前來，雖然是應天時，
可是蝶門殺兵蝶將眾多，仍是千鈞一髮、九死一生之數，危險
越多。

『惡徒若真敢到蝶門，恐怕很難安全出去。』

還沒確定怒雨飛龍的善意，仙龍倒是認為惡意居多，畢竟世事
難料，飛龍同他說的話，不知真假如何。只是，仙龍對怒雨飛
龍好奇、熟悉的感覺總多於怨懟，伊人的安危，讓他掙扎不已。

『怒雨飛龍，你究竟是騙我，還是當真的呢？』仙龍一面想他
，一面又想到神蝶。『蝶主已經棄我，斷不可能再留在蝶門了…』

「閒適臥雲中，三世鱗未動，颶風翻了身，怒雨捲飛龍。」

就在他一面哀傷自己的遭遇，一面又替怒雨飛龍揪思不已的同
時，一道宏亮的聲音已經隨著燦爛金華奪入白階下，來者，正
是手持水劍的怒雨飛龍。

白綾飄飛飆風起，飛龍右步踏前，頓時激氣震開了四聚的蝶人
，浩瀚的雄渾龍威，一時將天雲翻覆，積風旋雨。

「嗯，怒雨飛龍氣宇不凡啊！哈哈哈哈…」非讚美，神蝶囂狂
之笑震動山嶽，地面下上搖撼，突裂三寸。

兩人互別苗頭，仙龍在旁功體不支，急忙掩耳退了好幾步，可
是神蝶的聲音之烈，讓他不禁雙腿一軟，幾欲摔倒。飛龍見狀
，兩造白綾隨手揚去，直擊神蝶。

待續

2002/9/4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2 作者：靜雲卻

飛龍為仙龍動手直取神蝶，神蝶也未見勢弱，雙掌排風推出，
正好退驅奪命飛綾，同時右肩一挺，一支蝶尾曳勾刺破空射去。

「鏗！」飛龍自空降臨，水音神劍虹光一揮，將蝶刺盡數擋落
；神蝶頑強攻擊猶如濤天巨浪，波漲不息，可是飛龍也並非弱
者，幾番以內力拼搏後，飛龍向天挪氣，捲起雨風襲向神蝶。

神蝶見狀，斑斕蝶翅大張：「喝。」颶風狂掃，正與雨氣對峙
不下！

「蝶門之主，怒雨飛龍依約來帶回仙龍。」飛龍白綾舞動，優
雅向前推進一步。神蝶只是冷笑，也踏前一步。

風雨之戰，兩相僵持！

雙方各前進一步，雨風前後對立，巨大的壓力操作下，竟然破
空鑽出一個漩渦，將四周的花草樹木都朝中吸納，勁道之強，
連仙龍都受到波及，花蝶女自顧不暇，只能眼睜睜看仙龍身陷
狂風暴雨的摧打。神蝶不顧仙龍，儘逼眼前的強敵，飛龍卻分
神注意危急的仙龍，勁力漸收，此時疾雨驟風快速互轉纏繞，
開始形成一道威力強大的龍捲風，飛龍見狀迅速移形換位，一
手將白綾投向仙龍。

「妄想！」神蝶快了一步，搶在仙龍身前震回白綾，回頭撈起
仙龍素腰，挾人飛出暴風籠罩的神殿。

飛龍跟在神蝶後面，白綾從後襲擊，卻被神蝶巧妙翔舞盡皆躲
開，最後，神蝶落在平原的大道上，舉手招呼蝶人湧向怒雨飛
龍。

「蝶主，不可…」仙龍怕飛龍寡不敵眾，急得抓住神蝶的手，
神蝶卻只是牢牢抓住仙龍，絲毫不放。

怒雨飛龍看眾蝶人來勢洶洶，又看神蝶好整以待的模樣，遂將
手中水音神劍高舉，高聲道：「以劍換人，否則我死劍毀。」

他話一出口，眾蝶人頓時遲步，皆將目光集於神蝶。

「好。」神蝶放開仙龍，現出一抹冷笑：「待你我相距五步之
時，才有可談的機會。」

飛龍聞言，也笑道：「這樣的生意對我太不利了！在五步之內
交換，劍與人，你皆可一手即得。」

「你也可一手而雙得。」神蝶氣息突漲：「端看你有無本事。」

「飛龍…」仙龍覺得不妥，更不想眼睜睜看飛龍死在眼前。「
…你回去吧！」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飛龍談笑風生，移步
走近神蝶，直到與神蝶相距五步之內。

神蝶之語：「劍！」

飛龍之聲：「人！」

「各取所需。」飛龍趁機拉過仙龍，神蝶也出手拿到水音神劍
。一剎那間，仙龍與神劍兩相交錯，眼前是為自己不顧生命的
飛龍，背後是殺意無情的神蝶；仙龍咬牙，突然動念轉身，雙
手抽回神劍劍柄。

「嗯？」神蝶大驚，仙龍乘隙持劍向神蝶殺去，沒想到逼進神
蝶之時，水音突然靈聲嗡嗡，震脫仙龍掌握，並且迅速飛到神
蝶手中。受到靈妙之氣的牽引，水劍意外失而復得，神蝶盛怒
之下，舉劍就往仙龍刺去，飛龍挽救不及，劍已刺穿仙龍的身
體，一注血花綻開，同時落在自己和神蝶的胸前。

「仙龍！」飛龍眼見悲劇發生，怒嚎不已，而神蝶卻靜默在當
場，看了仙龍歉疚欲絕的表情一眼後，冷冷把劍抽出。「為何
要背叛我？」

飛龍接住仙龍滑落的身子，看他欲言又止卻痛苦不堪，差點急
瘋了：「仙龍，跟我回去龍族！不准死在這個污穢之地。」

神蝶淡瞥在飛龍懷中的仙龍，而後，緩慢將水音神劍指向怒雨
飛龍。

「請…放過…他…」仙龍殷殷哀求，神蝶卻冷眉以對，傲然道
：「一切從頭開始了，我無謂醒醉。」

飛龍聽不懂神蝶的話意，只知他拿劍刺殺仙龍、將劍指向自己
，而自己幾要毫無感覺地抱起仙龍，面對那雙冷冽的眼神。神
蝶身具靈妙之氣，水音神劍在他手中正得其用，只見水劍光汪
淋漓，融合神蝶的氣息形成紛紛的霜氣，同時，劍鳴清脆之樂
，也輕輕響在嵐風裡。

「殺！」神蝶一喝，帶殺風直衝飛龍。反觀飛龍面無表情，自
覺地抱住仙龍向後閃退，一來一往，兩人攻守定位，飛龍躲得
吃力，神蝶決殺堅定！

左臂抱住受傷的仙龍，右掌面對神蝶的猛烈攻勢。為了護住
仙龍安全，飛龍不由得感到力不從心，連連敗退。

不過片刻，懷中人的血染遍自己一身，飛龍才像是醒悟了般，
突然大喝一聲：「仙龍！」後，就運起數道白綾反擊神蝶，而
且是亂無章法的搏命狠打，不停地向神蝶撲去；神蝶無視飛龍
的瘋招式，只將注意力放在飛龍的心口死穴。為了仙龍，兩人
都想致對方於死地，可是神蝶的冷靜與優勢，早已注定戰鬥結
果。

風雨將花谷吹得百物零落，原本雄偉的蝶門亦是死傷遍野。神
蝶鬥飛龍戰得天昏地暗，山岳齊動，卻也波及無辜的蝶兵蝶將
，猶如將自己一手建立的基業，全都放在誅殺怒雨飛龍一舉之
上。

「入！」一劍深入，飛龍貼靠在山壁上，神蝶在前手執水劍。
「放開仙龍！」

「休想。」胸口洩出腥紅，重新濡溼飛龍的肌膚。「就算死，
也絕不讓他再回虎口。」

神蝶黑髮微微拂動，過於尖銳的殺意竟然無端引發他的大笑。
「哈…」集氣於掌，神蝶的笑容慢慢凝滯，水劍也從有形劍體
化為宏大的水滔，隨神蝶遽然一掌撞向飛龍。「轟！」

可怕的盪氣捲來，怒雨飛龍推開仙龍，自己則被水滔淹沒。

「飛龍！」

當胭脂龍趕到時，正好看見飛龍被神蝶一掌擊飛，全身瞬間在
空中爆裂，血骨碎紛。

待續

2002/9/4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3 作者：靜雲卻

「哼，妳在這兒啊！」玉龍被一陣少女的笑聲驚醒，卻見洞口
處，站著一名再熟悉不過的勁衣少女。「朝歡？！」四周無人，
玉龍陷入孤立的窘局。

朝歡帶從侍衛，三人一併走入。她看了看山洞的環境，冷冷嗤
道：「你的同伴會回來吧？女的傷了我，男的手上又拿走我的
劍，他們回來的時候，總該加倍償還了！」

………*………………….*……………………….*……………………………*

「飛龍！」一樣的震驚，兩人的哀痛。怒雨飛龍受神蝶怒極一
掌，竟被擊飛天上，瞬間在仙龍面前粉身碎骨。

「啊…」仙龍難抑悲慟，可是身受劍傷也使他痛倒在地。「你
為何要這樣做…」問飛龍，也問神蝶。

神蝶站在原地，並沒有高興的氣味，反而在殺了飛龍以後，露
出一種欲明瞭些什麼的表情，看著仙龍。

「蝶主不是一言成諾麼？劍已在你手上，沒必要再傷害對我好
的人了。」

神蝶不語，聽完了仙龍的話後，他的迷惑就如一閃即逝的幻光
般，旋即被冷漠取代。

胭脂龍狂奔進入現場，面對事實的殘酷，她先是在飛龍衣骨粉
碎處茫茫呆立，過後，又覺得一道可怕的宏大之氣在她身體裡
面流竄，侵占她的心脈，鼓動她的精神，不發不行；遂從腰間
抽出利刃，向蝶門之主移進數步，對準神蝶，尖冽出聲。「殺人
兇手，你要償命！」胭脂龍的控訴，聽在神蝶耳裡，直覺殺性
又起。

「妳鬥不過我。」輕弓上身，一道真氣就往胭脂龍砸去。仙龍
看神蝶又欲傷害他人，牙一咬，就拔身蹤去胭脂龍的身前。「
姑娘危險！」

「走開。」胭脂龍見情勢危急，連忙雙掌欲將仙龍推開，可是
石光電火一瞬間，她掌勢一推，仙龍卻順力走向前去，正與神
蝶的掌風硬碰硬。

猶如看戲般，神蝶冷眼直視為族人勇敢犧牲的仙龍，並輕輕為
之退了一小步，但，驚人的破空龍吼適時介入，蝶門之主停下
意外的悸動，抬頭。

此時只見氣渦漸突起，張雨如雪冽，紛紛錯雜的亂象中，飛龍
被擊殺的天空處，開始從烏雲裡射出幾道金華奪目的野光，籠
罩住仙龍，伴著震天龍吼，隨即一條青鱗海珊鰭的巨龍從天外
奔入戰場裡，正好落在仙龍的身上。

金色的粼光將仙龍包圍住，正好與神蝶的掌氣對擊！「破」一
聲喝令，神蝶被兩造激烈波撞的餘威震退了數步，胭脂龍也急
忙跳開，以免遭受魚池之殃。

未敢小覷，神蝶立在原地，靜待金光護身的對手。胭脂龍則是
見此情勢，覺得怒雨飛龍的氣息更上一層樓，喜上眉梢。

『七齡之龍身與神蝶打起來，勝算說不定超過五分。』心想：『
只是也多虧了仙龍，飛龍才能再蛻變。』胭脂龍本來不喜歡仙
龍個性優柔寡斷，作事拖泥帶水，沒跟他有什麼交情；不過，
此番他也受了不少苦，又意外助飛龍突破六齡的境界，也算功
勞一件了。需知飛龍族的蛻變是最難，也是最危險，如沒有這
個機遇破體，飛龍那怕是用功一世也難以成就七齡龍身。

逢此造化，怒雨飛龍藉天時化體，及時現身挽救仙龍，若是再
晚一步，仙龍就無辜喪命了。想到這裡，還隱身金光中的怒雨
飛龍就忍不住發難：「翼蟲，我則未必鬥不過你。」他話帶雄
渾龍氣，一出手便是嘯龍之威，而神蝶水劍在手，又一心要奪
回仙龍，也是戰志高昂。

胭脂龍看他兩人意氣之爭，卻沒忘了仙龍身帶劍傷需要急救，
可是又怕飛龍才跟神蝶剛起了個五五平手又被自己分心了去，
真是為難又著慌，自己想了想，只有也加入戰局，說不定就能
先將神蝶制住了。

她還在考慮的時候，神蝶跟飛龍的戰爭卻發生了變數。

「嗯？」神蝶手持水音，訝異於飛龍的內力竟然變得十分活躍
，而且靈動奔騰，交戰不多時，自己的優勢仍未完全勝過飛龍
，反而僵在五五平手的地方。

飛龍一向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只是之前遲遲不能突破六齡
的界限才會讓他不時出錯，脾氣也比較易躁。誤傷仙龍一事發
展自此，他是責無旁貸，有如要與神蝶互較長短一般，飛龍絕
招盡出，收發自如，而且氣流源源不絕，白綾繞在神蝶近身處
舞舞生風。

神蝶也非易與之輩，見飛龍活力正盛，手上水劍威力又似大不
如前，自己心念一轉，懷疑飛龍在水音神劍上有所動作，所以
守比攻強，漸漸將水劍使成劍網，用在護身斷綾。

他兩人對招片刻，久取不下的當兒，水音神劍突然發出嗡嗡之
聲，而且有如水深洞幽的共鳴流水般，悠長而迴蕩；神蝶察覺
手中的劍形忽然一震，遠方又有和鳴之聲，驚疑之際正要反應
，水音神劍已脫手彈空飛去。

「嗯！？」神蝶尋飛逝劍光看向附近的一處樹林，發現有一道
擎天的虹光微帶金龍皇氣；此時飛龍又攻來，神蝶隨手一揮，
將把飛龍震退後，就躍空化蝶飛去。

神蝶離開，正中飛龍下懷。

「飛龍，你沒事吧。」胭脂龍連忙上前拉住他，怕他又去追神
蝶，卻見飛龍低聲回了一句「沒事。」之後，就轉身去看重傷
的仙龍，也無意再探神蝶蹤跡。

仙龍已經氣血兩失，憑著意志力苦撐到飛龍完好如初來見他的
時候，根本只能用雙眼表達欣慰之意；飛龍橫抱起他，看他一
副硬要死撐的模樣，心情也沉悶不已。

『很疼是嗎？』飛龍心想：『我若傷了神蝶，你一定更疼了。
既然不能打出了結果，又何苦去尋他下落來惹你難過。』

蝶門已經遍地狼藉，可說是基業毀去大半，飛龍帶著仙龍跟胭
脂龍一路要趕回山洞裡，中途卻遇到一名不該在此時此地出現
的少年。

「紅雲？你怎麼會在這裡？」怒雨飛龍族失蹤已久的後輩人，
怎麼在這裡出現？

少年身著暖絲紅衣，玉面秀美，柔而不陰，他手上並持雙劍，
正是天龍．水龍吟、靈妙．水音神劍之對。雙劍的水流共鳴之
聲，清脆澹妙，正緩緩流瀉在天地之間。

待續

2002/9/7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4 作者：靜雲卻

怒雨飛龍欲趕回山洞醫治仙龍的傷勢，中途卻與傳說失蹤在麒
麟聖地的飛龍族人－紅雲相遇。

「紅雲？你怎會在此？」胭脂龍首先發問，身旁，怒雨飛龍見
紅雲手持水音神劍，並拿有另一支奇劍，看來也屬礦世之神物
，道：「你手上的可是水龍吟？」

「前輩果然慧眼相識，不過此地不宜久留。」紅雲本是龍族有
名的小智者，十歲不到即能觀天象、讀星語，是以飛龍對他在
這裡的原因既不驚訝，也不細究，道：「嗯，玉龍自己孤身在
山洞裡，恐怕有危險，快走吧。」他話才說完，胭脂龍就搶先
一步走了開，臉上的表情是若有慍色。

沒注意到胭脂龍的拗氣，怒雨飛龍只擔心懷中的仙龍；仙龍已
經昏死過去，先前替他點穴止血也撐不了多少時候，此時更不
該有所耽擱，連忙一個箭步就追上胭脂龍，道：「快點。」後
，就越過她遠遠而去。

胭脂龍怒在心頭，後面紅雲見狀，不好說什麼，只能腳不停，
心下卻暗想：『胭脂女前輩必是在吃醋了，可惜前輩卻不曉得
她的心意。』

兩前兩後，怒雨飛龍先抵達休憩的洞穴，卻發現洞外有不速之
客在守備，正是朝歡的兩個侍從。

「無知小輩，竟然趁時偷襲。」飛龍原來打算自己到蝶門救人
，讓胭脂龍留下照顧玉龍，可是胭脂龍擔心他的安危也跟著離
開山洞，玉龍才會又落入朝歡的手中。

飛龍站在山崗的隱敝處，左手拾了兩塊姆指大的石頭，暗施手
勁，往那兩名侍衛的後腦扔去。「喀！喀！」石頭滾落，兩名
侍衛也同時倒地。

「你來了，怒雨飛龍！」女子的威喝聲從洞內傳出，飛龍先是
看察四周，確定沒有陷阱之後，才一躍而下，抱著仙龍走到入
口處。

正對方，玉龍被縛，旁邊朝歡手拿一隻匕首抵在她的咽喉。

飛龍不語，只是盯住朝歡，道：「你要什麼？劍？」

「劍不在你手上了？」朝歡看飛龍手上抱著的人，突然淒涼
一笑，道：「那必是換給蝶門之主囉…我一點兒也沒想到，你
竟保不住它！」

飛龍沒有多少解釋，只道：「條件？」

「你手上抱著的人，就是毀我聖地的兇手吧？」朝歡的表情已
漸漸多變，不如之前交鋒的時候，只是冷笑不停。「既然劍失
了，那就拿你手上的人來換她吧！」

「朝歡…仙龍不是自願的！」玉龍已從朝歡口中明白，飛龍離
開是為了拿水音神劍往救仙龍。此時一聽得要與仙龍相換，料
定朝歡必對仙龍痛下殺手，遂輕聲向朝歡道：「他受蝶門控制，
現在尚且神智不清…」

「那我的族人就白白死去麼？」朝歡怒將利刃的尖鋒處又推進
些，玉龍的咽喉已現血絲。「你們龍族毀我麒麟族，還將神劍
拿給蝶門，我不殺你們，何以慰祭戰士英靈？」朝歡看她欲言
又止，自己接道：「『人死不能復生』，大道理誰沒聽過呢？
可是我的親人族人皆在他一手之間就完全毀滅，我自己活著有
什麼樂趣。」

「你說呢？」她問飛龍：「人是為何而活？為我所愛，為我所
親，為我所友，三者皆失，我已無活趣。」

「如妳所說，在妳眼前的男人便是我所愛、所親、所友，斷不
可有失，也不能交予妳。」玉龍望向飛龍，深深看了一眼，道
：「我是仙龍的未婚妻，你殺了神智不清的他，他必不能了解
如妳現在所感受的痛苦；若殺了我，他就會永遠帶著遺憾了。」

「玉龍…」飛龍沉沉嘆了口氣，道：「妳莫誆她。若是我與你
換，憑仙龍跟蝶門的交情，還怕不能拿回神劍來贖我嗎？」飛
龍按了按仙龍冰冷的手，想把自己心裡的意思告訴他：『不管
如何，絕對不要再回到他的身邊…』

「飛龍…你此言差矣。若是我當人質，你一樣可以陪仙龍去拿
劍回來。」玉龍怕朝歡真的要她跟飛龍換，忙又反駁他。

朝歡聽了他兩人的談話，正在考慮到底要如何交換，卻見飛龍
的身後，突然進來了兩個人，她心下暗惦，情勢於自己不利，
更是氣惱。

正在朝歡不知該如何選擇的當兒，一聲柔軟的呼喚讓她吃了一
驚。

「朝歡小姐。」紅雲走出陰影處，對她拱手。反倒是朝歡臉色
大變，譏刺道：「紅雲是你！你已是麒麟族的人了，逃離聖地
便是不忠，為何你竟然胳臂望外彎！？」

「這…紅雲不懂妳的話。」紅雲似乎自己也一頭霧水，回頭卻
遇上飛龍疑慮的眼色。

「你胸前紫金印就是我族的標誌，難道兄長尚未跟你提起，姥
姥已經答應讓你留下了嗎？」朝歡看見紅雲，說話就像逢遇故
人一樣，冰冷銳減。「可是你為何帶龍族的人來滅我們，難道你
原來就在欺騙兄長感情？」

「誤會。」紅雲聽說她的話，這才好像明白了某些事一樣，急
道：「是靈老帶我離開，不是我去通風報信。至於公權深行，
分離之後我也不知他的下落。」飛龍不容他兩人再糾纏下去，
因為到了最後，若不是仙龍先失血而死，就是最終玉龍被殺。
「紅雲，退開。」

紅雲無奈，只道：「前輩懷中之人，是靜海龍族的仙龍，靜海
龍族與公權氏的關係深厚，妳下得了手嗎？」他話一出，朝歡
皺眉：「靜海龍族？！」

「可惡…」朝歡喃喃恨道：「可惡，為什麼偏偏是靜海龍族…」
飛龍看她因為紅雲一席話而情緒激動，怕她突然下手，隨時準
備伺機救人，可是朝歡劍在手上，就在她一個悲悽之笑後，突
然石光電火之間，玉龍的咽喉已遭利刃刺入。

「哈哈哈哈…」

飛龍搶上，朝歡被擊飛出去口吐鮮血，可是仍然不停發笑，道
：「仙龍注定要痛苦一輩子啊…哈哈哈…」

「玉龍，玉龍啊！」

玉龍被朝歡一刀劃得既深又狠，飛龍伸手尚未觸及，血卻如噴
泉般一湧而出。

「玉龍…」伊人香消玉殞，飛龍懷中還有待救的仙龍……

鮮血灑了玉龍一身，玉龍朦朧一笑後，嘴唇喃喃想說些什麼，
飛龍沒能聽見，卻眼睜睜看她漸漸闔目不語，直到斷氣。

估計自己勢單力薄，不能再挾人要脅，朝歡選擇玉石俱焚，把
玉龍刺死後，也舉劍自裁。

待續

2002/9/7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5 作者：靜雲卻

飛龍並無太多時間來哀傷，因為仙龍的傷勢比起上次，有過之
而無不及。

「胭脂龍，妳幫我護法吧。」已感麻木，飛龍將玉龍安放在地
上，又將懷裡的仙龍扶起，讓他躺靠在山壁上。他的話若有所
思，思緒卻深：「我要把龍珠還給仙龍…」

「什麼？！你想死嗎？」胭脂龍從哀傷中震驚：「如果沒有成
功，那你們會形神皆散的。」她說，卻見飛龍堅定的表情微帶
笑意：「如果可以，我願意替他死，因為我欠他很多…還不清
了。」

「前輩，難道此法已經施行第二次了？」紅雲有所想法，忙問。

「上次仙龍被水音震傷，我用過一次，而且沒有任何不適。」
飛龍一手按住仙龍下腹，微施指力，又道：「我想，上天會眷
顧我們的，畢竟祂已任意奪走玉龍的命了。」

飛龍開始凝聚內力，胭脂龍卻一個箭步衝上前抱住了飛龍：「
我不准你這麼做！不准…」就胭脂龍而言，為了仙龍，已經慘
死了玉龍，不應該再犧牲一個她親愛的人。「如果她對你這麼
重要，那麼你對我也是同樣的！」

「可惜我誰也不為，為的是我自己罷了。」仙龍的額頭開始沁
出冷汗，飛龍感覺到他下腹的騷動，漸漸地也開始運動自己的
元珠。「妳走開吧…不要鬧我。」

「怒雨飛龍，你不罷手我就不走！」胭脂龍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死也不放開。

「前輩。」紅雲走來，明白怒雨飛龍的決心已定，也不加以阻
止，反將水龍雙劍放在仙龍的懷裡，向飛龍道：「水音雙劍有
奧妙的再生之能，需要前輩的力量，奇蹟才可能再次發生。」

怒雨飛龍應聲，轉頭向胭脂龍道：「妳退開吧！」

胭脂龍一怔，緊抓著飛龍衣袖的手狠狠地捏了他一把，道：「
我不管你了，你去死吧！哼。」她回頭就奔，出了洞穴再沒回
頭。

胭脂龍不忍看飛龍死在她眼前，又勸不了他，索性避不見面，
任他自取生死了。

沒有胭脂龍的羈絆，飛龍斷然仰頭，一道宏大的水氣霎時從他
喉中衝出，直注仙龍蒼白的嘴唇。

仙龍身體一震，櫻唇半啟，悉數將飛龍送來的水氣從口納入，
一時四肢周身都透出清流般的舒暢，讓仙龍在感受下腹的痛苦
之餘，在萬分渾噩的兇境當中，仍然感覺有人相伴，並不是孤
單自己一個。

飛龍雙手繞過仙龍腰間，從後聚力一頂，仙龍哀號未落，一顆
褪色的蒼白龍珠已然浮現在他們兩人的中間。

「嗯？為何我的元珠如此失色，難道神蝶曾對仙龍的龍珠下手
？」飛龍雙臂一張龍吼震天，迅速將腹中的龍珠吐出；沒想到
，從他口中吐出的龍珠卻有漩雨之氣，瀟瀟之聲，而且紫光閃
耀若有羽翼，跟仙龍所吐出的龍珠大有相異。

仙龍病弱無力，已經沉沒在龍珠帶起的雨象海渦當中，全靠飛
龍雙手牽引；可是飛龍卻目睹兩顆本來應該早已互換的龍珠，
根本沒有交換成功，受苦的依然是仙龍，而神蝶要他的龍珠，
一定也是為了取得所謂的「靈妙之氣」，正愁得不知如何下手…

若在此時互換，一則未必成功，兩人皆死，一則就算成功，仙
龍跟他都會因為身體耗弱而無法離開，若是神蝶此時來到，又
該如何是好。

飛龍雙手與仙龍相握，看他一副安祥又沉眠的樣子，什麼煩悶
的事大概都不知道了，不過這樣也好，仙龍這段日子苦吃得多
了。他舉手投足總是柔柔動人，雖然是男兒身，可是美而溫婉
，說話輕聲細語，向來討人喜歡。飛龍最見不得有人欺負仙龍
，沒想到，到頭來害他落到這步田地的卻是自己。

「白儀…」

也許是天意不絕人之路，女子的呼喚聲又現，幽影從海象當中
獨立而出。

飛龍一見此情景，明白自己也將進入玄冥之境，手不自禁緊緊
握住仙龍的，喃喃懇求：「救他！不管如何，一定要救他！」

仙龍跟飛龍雙雙置身在冥海中，此時只見飛天神女的遊影如白
雲飄至，輕輕落在仙龍的龍珠上。

女子的幻影輕輕碰在龍珠上，恰似毫羽的秋舞。

「白儀，黑洞既深且險，你不該啊！」

在海象的空迴處，有蓮華初生，苞漸化開，中有一白袍男子，
身配長劍，只是凝成了一座雕像般，與花同在。「魔尊墮落黑
洞，恐怕有去無回，我不能坐視他再度入魔。」

「請讓渺靈兒隨行！」

「滅界需要妳！」男子的聲音越來越遙遠。「記得我心與妳同
在。」

裡面水音。水龍吟雙劍交融，外面胭脂龍自己一人坐在山崗上
，雙臂橫抱在胸前，一張小臉旦為飛龍擔憂不已。

山洞裡，有慘死的玉龍姐、有不懂女孩的飛龍大哥、討人怨的
仙龍、不知跟麒麟族瓜葛多深的紅雲、還有狠心的小朝歡…他
們今天共聚一堂，彼此更深的認識，不知道是喜是憂？

「不知怒雨飛龍如何看待我…」胭脂龍轉念又想：「若我是單
相思呢？」她嘆了口氣，道：「我原來就是單相思啊…」怒雨
飛龍跟玉龍若有曖昧，胭脂龍早就疑心他兩人有無踰矩，而今
玉龍既已慘死，她亦不願再計較了。「飛龍雖然人品好，武功
不弱，可是對女孩心思就遠遠不及仙龍了解，唉…」

「傻瓜！你如果早些讓玉龍明白你的心意，也許今日就不是這
樣了呢？」胭脂龍一方面十分替飛龍的安危憂心，一方面又不
由得想到玉龍的早殤。她回顧山洞處，青眉蹙得更緊了。

「我絕對不要像她。」胭脂龍沉沉地哽著氣，從懷中取出一對
兩塊的白玉玦：「人死了，就只留下這兩樣東西，一項給飛龍
，一項給仙龍，可妳又能真正繫住他們什麼呢？玉龍姐，過去
我是不服妳的，可是以後照顧飛龍，我願替妳擔了那份心，妳
要保祐飛龍平安無事才好。」

待續

2002/09/18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6 作者：靜雲卻

「稟宮主，傳滅界第一尊者白儀葬身黑洞。」

「什麼？！」

「白儀…」

「宮主，滅界四大部族還需您的領導，請節哀。」

「玄真宮主渺靈兒，白儀尊者死了，我們將推舉二尊者取代他
，妳有異議嗎？」

「黑洞之內冷幽無岸，君在孤野猶搖臺月、殘風燈，一去無消
息，今後不見春；死別吞聲生惻惻，頻夢落月顏色，妾身悽涼
，憔悴人悼九泉客…」

一抹白絲迅速飄至半開的凋零蓮華裡，輕輕往水凝雕像搆去，
誰知雕像一碰就溶入花裡，白絲撲了空，只拿到水色的長劍，
反觀包護住白儀生象的蓮華驟然瓣葉四散，搖搖而謝落，未幾
，花與人竟皆形神俱滅。

「渺靈兒？！」置身在一片奇異的夢境中，怒雨飛龍和仙龍雙
手相握的中間，正是蓮華的所在，隨著白儀的殞滅，不知哪來
的寒風突然拂過耳際，雜帶女子的低泣聲，緩緩流離在空中。

就在同時，白絲猶如雲煙蒸騰，漸漸從無化有，揉成一副泣淚
女子的幻像，不過一剎那，女子就又化為一道晶瑩仙氣往仙龍
的天門注入。仙龍雲鬢全亂，吸引渺靈兒的靈妙之氣未久，就
雙手無力一軟，飛龍見狀忙把他拉入懷裡抱著，怕他一失足就
墜落海漩中。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飛龍已感疲憊不堪的同時，靈妙之氣消失
已盡，悉數為仙龍所納。冥化裡海象波濤翻湧，天地之間無光
照拂，怒雨飛龍雖然看不明白，可也感受偎在自個胸口的仙龍
，氣息已逐漸平穩，體溫亦脫了兇險，溫和許多。

『感謝蒼天！』

「鏗。」

劍落地的聲音驚醒了怒雨飛龍，他睜眼覺醒，先是看到仙龍安
穩睡在他懷裡，氣色回復泰半，才感到略為放心；這邊紅雲、
胭脂龍也是被天劍的聲音吵醒，才累壞了似地爬起來急忙去探
飛龍這邊的情況。

「前輩，一切可順利？」

「飛龍你身體無恙吧？」胭脂龍著急地抓住怒雨飛龍的上臂：
「快說，你一點事都沒有對不對？！」

「一切順利。」飛龍向他們點頭：「你們莫擔心，仙龍他一定
很快就恢復了。」

聞言，胭脂龍頗不是滋味，將手抽回，低聲道：「你總是關心
別人，不看自己的嗎？！」紅雲看她若有不慍，忙要引開話題
，結果卻意外發現水劍雙劍只剩白儀佩劍水龍吟，而水音神劍
已經憑空消失。「前輩，水音神劍怎麼不見了，難道昨天發生
什麼異象嗎？」

怒雨飛龍聽說，才把昨天所看到的幻象約略提要：白儀為救魔
尊入黑洞而葬身，渺靈兒為尋得他下落入黑洞，可惜只找到從
不離主人之身的水龍吟，而白儀也已神形俱滅，徒增未亡人的
傷心，過後渺靈兒化成輕煙一縷，將靈妙之氣盡數輸給仙龍後
，也不知生死如何。

「那玄真宮主應是將靈魂托於水音神劍，所以水音才會有靈妙
之氣的牽引之能，現在卻適巧救了仙龍前輩一命。」紅雲且說
，一邊卻察覺飛龍額角冷汗沁出，臉色泛白，大概也是氣空力
盡了，於是暗地裡又探了探胭脂龍的神情。

胭脂龍不問什麼，只道：「莫與你前輩說話了，先教他休息吧。
」紅雲聽說，忙道：「好，請前輩先休息。」

「嗯。」飛龍閉上眼睛，就著和仙龍相擁的模樣睡去了。

胭脂龍看怒雨飛龍不再裝強，這才呼了口氣起身，領著紅雲出
去。「跟我來，有話問你。」

紅雲明白她的疑慮，兩人方在山洞外面的土崗上坐定，胭脂龍
就冷冷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紅雲還沒回答，胭脂龍又
道：「像麒麟族朝歡那樣的短命人，做事定然狠絕無餘，怎麼
可能放你干休？！」

面對胭脂龍的逼問，紅雲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來：「朝歡
將龍族的兄弟擒去，原來並沒有連我在內，紅雲自作聰明跟到
麒麟族，才知道朝歡是為了醫治她皇兄公權深行的病所以四處
補捉，不論何人何派，只要一見就拿走，去者有死無生…」他
若有所思地嘆氣，似有隱情。「陰錯陽差，朝歡把我獻給公權
深行，紅雲卻意外和他成為…好友，所以得保生命，還藉麒麟
族的內亂乘隙跑了出來。」

「喔？！如此巧合。」胭脂龍點頭，可也沒忽略紅雲臉色尷尬
。「那水音雙劍又何以在你手上？」

「水音雙劍本來就在麒麟聖地內，天劍水龍吟是深行所贈，水
音神劍的取得則全賴天劍的吸引。」聽得紅雲語意略帶含糊，
胭脂龍又問道：「那公權深行對你這樣好，肯把水龍吟就交予
你？」

「…這…」紅雲別過頭，不使胭脂龍看到他的表情，低聲道：
「公權深行曾說麒麟族與龍族實有血緣關係，彼此乃姻緣之親
，水劍成對好比龍麟兩族，理當休戚與共，況且水龍吟也是老
公權遺命要交給龍族的寶器，所以就將神劍託寄於紅雲了。」

「聽你說來，那位公權深行可是好人了？」

「公權深行身有重疾，可是武功卻在上乘，雖然和紅雲年紀相
差不遠，內力已勝我許多。此人脾氣陰晴不定，懷有心機鑽研
古怪，前輩若遇上他，還是當小心才好。」

「喔，原來他也不過跟朝歡無異，都是蠍蛇心腸。」胭脂龍又
追問道：「不過，水音雙劍原是遠古滅界兩大高人的佩劍，怎
麼流落至麒麟族？」

「紅雲在麒麟族內探得不少奧妙，不過為求確實，等飛龍前輩
養好氣形之後，再向前輩請教吧！」紅雲看看天色，突然想到
一事：「對了，玉龍前輩身有武功，為何如此容易就被朝歡捉
住？」

「朝歡暗箭傷人！」提起這事，胭脂龍不由得憤怒上沖，道：
「朝歡那小鬼，等她醒來以後，我一定不饒過她。朝歡不但趁
隙射傷玉龍，還在餵毒在玉龍身上，我與你飛龍前輩好不容易
救她回來，卻又為朝歡兇害了生命，真是可恨！」

「什麼，玉龍前輩被下毒？哎呀…」紅雲驚呀一聲，旋即跳下
山崗就往山洞跑，後面胭脂龍看紅雲跑得這樣緊張，也急忙跟
上。

他兩人一前一後，並步到了洞口處，卻正好目睹無比殘忍的景
象，震愕在地！

原來玉龍屍體所躺的地方，餘下一俱正在迅速朽化的黑色骸骨
，而且頭蓋裂縫放射出極冷的寒氣，教人入鼻欲噁。

胭脂龍同心所感，手揪住自己的心口，久久不能回神：「啊！」
她急忙退開，掩目不敢再看。「怎麼會如此…」

「前輩…前輩的屍首？！」

玉龍的屍骸緩緩隨著寒氣的散出而溶化，顏色越來越黑，骨先
碎脆繼而化水滴落，連同她的衣物也一併為毒所噬，漸地，玉
龍只剩半身的殘骸，其餘都已埋入黃土當中。

紅雲所受的震憾亦不小，雖然明白麒麟一族乃是以牙還牙，有
仇必報的烈性之類，身為公主的朝歡更是完全得其父君好戰的
血統，對自己門族寬厚至寵，對來犯他族殺戮誅盡，絕不手軟
，可是如此作法實在是太令人不忍了。「玉龍前輩…」

「啊…」

族友之死狀萬分悲慘，久久縈迴不去。胭脂龍尚在不知所措的
當兒，洞內卻傳出女子淒厲的哀嚎聲。

待續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7 作者：靜雲卻

「啊！」

山洞之內，突然傳來轟隆的響音，併著朝歡的哀鳴，一齊驚動
了在洞口的兩人。「糟了，飛龍有危險！」才剛運氣力盡的飛
龍此時斷無自保能力，而朝歡又說不準剛好醒來，正如羊入虎
口般險遽，胭脂龍害怕飛龍被朝歡趁機傷害，忙搶先奔進去，
紅雲也擔心裡面有變，隨後進去。

「飛龍！」方闖進，只見窈暗不明的內洞裡，飛龍仍與仙龍相
偎而擁，只一雙炯眼似被驚醒般直瞪著朝歡，這會又轉向剛進
來的兩人看，胭脂龍趕忙過去探飛龍的樣子，看看好像並無大
礙：「飛龍你無恙嗎？！」

「沒事。」飛龍搖頭，既然不語，沉思了下去。這邊紅雲看前
輩沒事，放心了點，反觀對面的朝歡滿身是血，身受重創跌倒
在地上掙扎不起，才是叫人吃驚不已的疑問。

「朝歡小姐…」紅雲與她相距三步，不敢貿然去扶她，可是朝
歡身體發抖不停，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的模樣，又讓紅雲不
忍在心。就在他欲上前的當時，朝歡披頭散髮，濕淋淋的一臉
血汙猛然轉回，反而怔住了紅雲。只聞她幽然嘆道：「紅雲…
看在我哥的份上，扶我坐起來吧！」

「紅雲，莫要著了她的道。」胭脂龍怕朝歡又有陰謀，喝住了
紅雲。

「紅雲…我身邊只剩你一個親人…」朝歡只看著紅雲，哀求：
「你到我這邊來好嗎？求你…」

紅雲看朝歡的樣子，已經猜到她命不長久了，便回頭跟胭脂龍
道：「朝歡不會害我，前輩請放心。」

「這…」胭脂龍看向怒雨飛龍，飛龍卻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是
點頭。

紅雲走近朝歡，蹲下去扶她，朝歡始然咧嘴一笑，雙手忙著抓
住紅雲的雙肩，怕紅雲又不顧她而去，道：「你別走，別跟大
家一樣…都不理朝歡了…」朝歡尚在不斷喀血，身體又發寒，
偎在紅雲懷裡，話聲也已漸漸失去元氣：「紅雲，聖地已經毀
滅，只剩你跟哥哥，我不會害你…」白如蒼玉的纖指漸次自紅
雲的雙肩往上移拂，看得胭脂龍緊皺著眉。「你最曉得我啦。
紅雲，只有你要相信朝歡…」

飛龍不動聲色地盯著朝歡，注意到她尾指戴有一長勾金戒，而
且若有似無地在向紅雲的咽喉逼去。「莫要作它想！」飛龍冷
冷言道：「紅雲才饒妳一命，相信妳不會恩將仇報。」

聞言，朝歡淡淡喀笑，突然作勢欲掐住紅雲，飛龍見狀右袖疾
動，挾石一道風聲穿梭，擊向朝歡。

兇險之至，朝歡不閃不避面無懼色，勁風當面的一瞬間，卻見
她挺身口吐污血，竟然以血噬石，盡數將石頭噬成了粉碎。「呵
呵呵。」尾戒長勾早抵住了紅雲的頷下，朝歡殘弱的病容猶帶
得意，身子半膩著紅雲：「好個自作聰明的怒雨飛龍！」

「哼。將死之人，何來如此巨大的反擊力量，妳偽善的作法令
人不恥！可憐紅雲識人不清，沒讓妳自殘而死，反而留妳危害
人間。」胭脂龍反唇譏刺，朝歡卻不把她放在眼裡，只道：「
哼。紅雲不殺我，才是別有心機，那有什麼仁慈心情可言…」
朝歡一邊說，一邊轉向紅雲，對他冷冷瞪視：「紅雲，你想壞
我的好事，可惜不能如願；今天朝歡可以看在你我情份上不予
計較，他日就沒這麼便宜了。」

「感謝朝歡小姐不殺之恩。」紅雲微微點頭，朝歡與他對視良
久，突然覺得喉中一陣苦澀，牽動了無數在聖地裡的往事，惹
得她連連咳笑起來：「呵…我命已不長久了，又那來什麼他日呢
？我說癡話罷了…」

怒雨飛龍看紅雲在朝歡手下，毫無憂懼之色，明白他與朝歡之
間必有隱情，或許朝歡本意在藉紅雲保全自己，而沒有歹意，
遂安心靜靜觀之；而胭脂龍雖然乾著急，也不敢多所妄動：「
有話快說吧！我看著妳就討厭。」

朝歡聽她直來直往，料想若不是先誘得紅雲在手下，胭脂龍早
就拳腳齊舞，倒也樂得挑釁她：「殺玉龍乃是為報仙龍取走水
音神劍的罪過，莫說我殘忍，那不過是人生的自然罷了，屍身
無萬年不存的道理，一剎那便昇西天…」朝歡氣漸不接，臉色
卻隱隱發燙。胭脂龍聽她對玉龍的死輕描淡寫，大為光火正要
指責，卻又聽朝歡續道：「我哥是這樣說的，靈兒也要我在她身
上下毒，讓她的魂魄永遠留在聖地裡和神麟作伴…那不是很好
嗎？我死了以後，回到聖地去就看得到大家啦。」

「紅雲，那一天我死了，你須把我手指尾戒取下，用上面的爪
子在我身上劃出血來，不可再像前日一樣救我，我死了以後到
聖地去，也會掛念你的好處…」朝歡舉袖拭去額角不斷冒出的
汗珠，感覺全身有如火焚：「既然我已經報了仇，以後也不會
再對龍族動手，你不用擔心。」

「妳這人是能相信的嗎？」胭脂龍冷嗤道：「聽起來有幾分可
怕…」

「人家說最毒婦人心，環境逼我，也無什麼奈何。」

「那你方才的舉動所為何來？」飛龍沉吟久而出聲，還有疑慮
。因在當時入眠未久，突然聽見海浪拍岸的轟隆大聲，他方睜
眼，就看到朝歡在眼前不到三步的地方，一瞬間被水龍吟的怒
濤反擊出去。朝歡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威力，舊患加新傷，身體
被掃到山壁的角落去。當時以為她就此沒了氣息，那知朝歡竟
然還有餘力再起：「妳若無邪念，水龍吟應不會靈動而怒。」

「天劍本是麒麟族之物，有能者得之，剛才我已經吃到苦頭
了…」朝歡又向紅雲道：「我原是要拿走水龍吟的。你知道靜
海龍族是辰夫人的本家，怒雨飛龍又是你的本家，我怎麼敢
對妻族的人動手呢，哥哥說那是要割七竅扔到地獄裡去的！
我並沒有歹念，只是想去殺神蝶罷了。」她想了想，又說：「
別人不信我便罷，你一定要信我，這樣我才能安心去死。」

紅雲煙眉微黯，似欲勸些什麼，又難以出口，只好無奈罵道：
「傻瓜，妳說這些是當什麼？」

「遺言！」原在聖地，萬眾寵愛的貴子，一夕之間全族被滅，
如今只能將愛人之心暫托於誤闖聖地卻親如家人的紅雲身上：
「此後我跟你沒有恩怨了。」朝歡很高興，抱住紅雲，胭脂龍
看到她盈淚的眼中，流下了兩滴水珠。「紅雲保重。」朝歡也
不管怒雨飛龍跟胭脂龍同不同意她的說法，只把話講給紅雲一
個人聽：「我去了……」

朝歡把聲音壓低，只附在紅雲耳朵旁邊悄悄告訴。

「魂歸來兮，魂歸來兮。歸也歸矣，天涯何芳？吾子楚之鮮草
，將凌風而韻立，過蒼雪而幽挺；今遇洪荒，摧折夭死，將葬
九原，願於埃塵同生，趨得復返，歸矣歸也，我之於故人懷已。」

朝歡哀禱未徹，那邊怒雨飛龍跟胭脂龍皆不動聲色在盯著朝歡
的行動，防她突然偷襲紅雲；未過多久，朝歡的頭歪倒在紅雲
懷裡，沒有再動，恐怕已經斷了氣。

胭脂龍不敢輕易認定朝歡已死，飛龍也沒有動作，遲了一段空
白時間，紅雲方才抬頭，同時從朝歡的身體裡面竄出一道青麟
幽光迅速往洞外奔出。

待續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8 作者：靜雲卻

『果然是麒麟脫殼之術！』怒雨飛龍心中早有果決，卻仍對朝
歡的修為大感意外。前日紅雲所以救朝歡，是防她借自殘脫殼
，反過來又害龍族，結果天劍誤殺傷朝歡，倒讓朝歡順了遂心
願。

事實如此。原來麒麟族有保命一招，藉脫殼換體，將累累的傷
體淘汰，靈魂脫竅而出，與龍族九齡蛻殼的成長有所不同，而
把脫殼當技法使用。朝歡在殺了玉龍之後，原有意要以自殘來
脫殼遁走。紅雲察知，怕她又生事，只好暫將她救活以待來日
。

誰知天意如斯，朝歡取劍，意外被天劍所傷，本來當傷重而
死，又不甘蝶門逍遙在外，只有冒險在怒雨飛龍等先天人的面
前施行脫殼之術。

思及先前與龍族有殺友之恨，又怕飛龍阻饒，朝歡只好暗中向
紅雲使眼色，示意紅雲若保她周全，朝歡得活，則從此與龍族
無瓜葛。

『麒麟脫殼！』胭脂龍想到朝歡的拖延戰術，本來不明白朝歡
罵紅雲救她的心機，現在倒是頗能串連起來。正在猶豫要否追
去，飛龍卻先按住她的手臂，道：「任她去吧。」

「可是玉龍…」

「冤仇若得盡時，莫再追究。」伊人之死，同樣在飛龍心中留
下深刻傷痛：「今日殺人，明日人殺我，哀傷又何時能止？」

胭脂龍瞪了他一眼，連著瞧見仙龍窩在飛龍懷裡睡的沉極，只
是不甘，也無奈何。

三人同時往洞外看去，卻見麟光在出口徘徊了一圈，好像依依
不捨，過後才匆忙離開。紅雲看朝歡臨行之際，似乎在預告某
事，遂起身察看。走到近口附近，果然看見一行刻石小字留在
地上。

「紅雲小心。」胭脂龍想到朝歡詭詐多端，說不準又施了毒在
門口，正好引他們中計；可是紅雲知道朝歡一向有所擇取，斷
不會對自己人反悔，只是口中唯唯說好，一面積極看地上究竟
何意。

映入眼中的，卻是草狂四寫：大中至正
紅雲看了一會兒，神情凝重，胭脂龍忙也起身去，看看到底什
麼玄機。

「大中至正？」胭脂龍反覆推敲，覺得朝歡的留字太古怪，怕
是故弄玄虛，又怕是真有它事，若她亂猜測，大事恐被拖延了
：「飛龍，短命娃娃留了四個字「大中至正」，你如何解？依我
看來，況且是故弄玄虛罷了。」

怒雨飛龍聽說，將懷裡的仙龍暫且安在地上，自己走到紅雲他
們背後，略了略山壁上的刻字。飛龍還在沉吟，紅雲已微微讓
開，胭脂龍則轉頭看他：「怎樣？」

「龍麟兩族文字不相通也，彼此典故亦天差地遠，紅雲在麒麟
族中曾有不少接觸，你我先聽聽他的解說吧！」

「喔？」胭脂龍先前因紅雲搶救朝歡生命，對紅雲存有不少疑
慮，又不好當著飛龍的面指責，心積忿懣，遂冷然道：「紅雲，
快把你的高見說來吧！」

紅雲乖覺之人，聰明絕倫，亦知道胭脂龍對他內含不豫，但是
事已至此，朝歡又單單留予他訊息，自己也無奈、無奈而已，
只好恭敬道：「紅雲才學薄淺，本來不應該賣弄唇舌；但是朝
歡這留字，我已經有所得了。」以往在麒麟族與朝歡等博戲，
沒想到朝歡真的用上了。

「麒麟爭戰之族，又以將軍之女朝歡為甚，故此料想，必言戰
端。大，言盛、壯；中，言中軍、甲士也；至，言到、逼之意
；正，通征，言攻向一城也。」紅雲說完，飛龍即道：「所以
，朝歡所言「大中至正」，乃「大軍圍城」之意？」

「正是。」紅雲點頭，又道：「朝歡在暗示我們，將有大患。
只是不知何人來圍？何時來圍？」

「後輩人藏智守拙，功夫還不到家。」飛龍輕拍了紅雲的肩膀
，道：「「大中至正」四字狂草之跡，似蛇疾飛，似蝶翩舞，來
者非蝶即蛇，而且危機就在頃刻之間，以你的聰明那裡看不出
，或是此中另有玄機?」

「紅雲我問你，朝歡如何知道「大軍圍城」？又這麼好心留字
告訴你？」胭脂龍越想越不對：「蝶門也就罷了，怎麼連蛇族
都來湊熱鬧！」

「麒麟族與蛇族是交盟關係。」紅雲忙道：「至於她留書的用
意，應是怕蛇族為了她來找我們，未必是歹意。」

胭脂龍聽著發怒：「那也未必，像她這樣的短命小鬼，說不準
去通風報訊，召蛇族來幫她報仇了。朝歡雖然口口聲聲說：你
跟仙龍和她同宗！麒麟族對同宗的規矩是尊敬無犯，她固然不
能動手，卻可以借刀殺人。」

「對待這種殘酷之人，無須留有憐憫之心。她將玉龍殺死，又
下重手毀屍滅跡…」胭脂龍氣上心頭，不吐不快，引得飛龍震
驚不已：「毀屍滅跡？」回想到可憐的佳人就在自己面前被害
，飛龍心緒激動難抑，聲量不免高揚，結果就在胭脂龍還未開
口回答之前，飛龍已被睡在一邊的仙龍引開了注意。

飛龍右手一揮，示意胭脂龍噤聲後，忙向仙龍探去。

只是嚶叮一聲，仙龍稍微半開眼嵋，先是茫然看著眼前一束白
中帶金的長髮，然後才被飛龍突然湊近的臉驚醒了精神。

一看到飛龍，仙龍只忙著看他身上有無受傷，朱唇微啟：「你
有受傷嗎？」飛龍搖頭，細聲道：「沒有。倒是你傷得很重，
臉色蒼白極了…」

「喔。」仙龍低頭看看自己胸前，被劍刺穿的小窟窿染了一大
片血漬，兀地心驚，不敢再看。飛龍見狀，把一手挽在他背後
，巧得掩住了傷口處：「待會我替你裹起來，不礙事的。」龍
珠已經修復，仙龍的皮肉之傷雖然深及內腑，卻已無大害。

仙龍抬頭黯然看了飛龍一眼，明白他為義照拂自己，依此不免
想到神蝶的絕情，想怨又無由得怨，遂嘆了一口氣，道：「傷
口疼得很，就讓它疼吧。」

「仙龍？」飛龍問，胭脂龍則在一旁冷冷說道：「你這尾懶龍，
這麼沒有骨氣，快快把傷養好，跟我們回龍族去。」

「我不是龍族的人…」仙龍說得極小聲，飛龍雖然又氣又怒，
卻不忍心發作，只輕輕在仙龍耳邊噓了口氣，道：「別討姑娘
罵，你不是最怕姑娘生氣的了？」仙龍聽了臉上微紅，又低聲
道：「這姑娘好使脾氣，和你走在一起，難道也是你族裡的人
？」

「她叫胭脂，以前也跟我們在一起的玩伴。」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說我什麼壞話？」胭脂龍看仙龍一副渾
然不知往事的模樣就討厭，態度更加不客氣。「若不是今日飛
龍護著你，我一定打你一頓替玉龍出氣！」

「胭脂龍！」飛龍忙要制止她再說，一陣陰冷的香風卻突然自
洞口烈吹進來，將眾人都嚇了一跳。

轉燭之間，風聲鶴戾，吼呼嘯嘯，四人所處的洞壁震動不已，
宛如山林撼搖般，泥沙逕從石隙瀉下，砸在小小的空間裡，迴
音自四方嗡然不斷，尚且嘶嘶作響。

「花香？」花香馥郁，仙龍不自覺聯想到神蝶，一時望外失了
神。飛龍見狀，婉勸道：「仙龍，你並非孤單一人，更不會無
處可去！」飛龍輕輕拍著仙龍的肩膀：「飛龍跟你都在龍族長
大，龍族才是你的歸處。」

「但是…」仙龍欲語還休，卻又聽見外面一陣刺耳的囂狂笑聲
，聞之冷冽可怕，震人心神，不禁縮了縮身子。

笑聲迴揚不絕，其中香氣越加濃郁；不過片刻，即有一拔尖男
聲穿梭進來：「仙龍，速回歸蝶門！」

待續

2002/9/29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3-9 作者：靜雲卻

「仙龍，速回歸蝶門！」尖銳的下令聲未止，一座八名壯漢抬
著的斑斕錦竹大轎浩浩蕩蕩從天而降，瞬間來得一陣霧白冷風
壓下山嵐寒息，恰似巨雲飄來。這異界之轎在空中旋了一圈，
織綵搖曳，之後只見轎夫漫步，露出的手臂上青光燐燐，體肢
節奏扭動，緩緩靠近了飛龍等人藏身的洞口。

青燐錦轎停定，花蝶女亦獨自一人穿林來到，立於彩轎後頭。

轎中主人方停，索然不出聲，飛龍一方也未有動靜，只是都定
在原地。盞茶過後，窸窣的蛇行之聲漸漸傳來，幾將聽覺淹沒
。自洞穴的所在地往外，四面八方的林內都瞬息竄出連續不絕
的青影，挾帶幽霧瀰漫，一逕向大轎圍去，仔細一看，卻是萬
蛇鑽動，整個狹谷間，匆匆入了龐大的蛇族，抬頭只見青色毒
霧中紅色朱舌，將一片森林都覆於濃厚的瘴氣之下。

劍拔弩張！蛇族蠢蠢欲動，「大軍圍城」也。

蛇族為首者，乃一白玉巨蟒，待部眾移形換位後，突然震天一
嘶，幻化為一修瘦嚴容、身環青珮的而立男子。蛇王向華轎看
了一眼，又將凌厲的目光掃向山洞處，豪聲道：「我乃蛇王，
汝等速將仙龍交出，否則格殺勿論！」

蛇王自恃戰甲龐大，咄咄逼人，洞內人卻應如冷磬漫不在乎，
伶輕猶如懸空之聲：「蛇王，你以何身份來要回仙龍！？」

「嗯？」蛇王聽見，一時反常不語。又聽得彼女笑道：「仙龍
屬於龍族，與蝶門無干休，蝶門想要糾纏他，也是他們兩邊的
事，你蛇人何必多管閒事呢？常言道：『名不正則言不順』，言
既不順，你大軍圍城豈不是無有來自，多此一舉。」

本來，聖峰四族自白儀失蹤於黑洞之後，彼此互少來往，又與
蛇族交情甚淺，今番來圍的動機必不尋常；若除去朝歡的原因
，又多了一個進侵四族的蝶門部屬花蝶女，態勢好似監視的意
思，更是讓人匪夷所思。莫非蛇族與蝶門也有勾結？

「小娃娃口舌伶俐…」蛇王越聽越狐疑，暗道：『可是這聲音
卻忒令人熟悉，是為何緣故…』蛇王一時之間，愕在當場，總
覺得那聲音定然聽過，一面又分神想反駁她，思來想去，反將
自己弄得困窘不已，忙轉頭向華轎看去。

華轎微動，青帷裡，獨留一虛弱的病音：「言不順…那便不用
談了。妳姑且當作「欲加之罪」吧！總之仙龍蛇族是要定了。
」華轎出聲，反而換洞內人遲疑不語。

僵持了片刻，華轎又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下正義，
仁德也；若見不法，人誅之。』此是滅界尊主白儀的名言。蛇
族今日拿人，也是見仙龍既投靠蝶門，又妄想重回龍族掌事，
惡行種種，著實令人不齒！蛇族乃天宇聖族，奉先祖白儀聖尊
的遺命來討伐仙龍是理所當然。以上如此，汝有異議嗎？」

「好一個欲加之罪。」女子不甘勢弱，再次鼓氣笑道：「我這
人實際一點，現在是孟春時分，蛇族也才剛冬眠覺醒而已，哪
這麼閒空來糾正不法。我說你們不是被騙了，就是定然有什麼
苦衷，再不然就是跟蝶門有勾結！」

女子不待他人喘息，又馬上續道：「蝶門將麒麟滅了，難道以
後不會對蛇族下手嗎？更何況唇亡齒寒，麒麟族和你是盟友，
現在盟友有難，你有情有義的表示在哪裡呢？」

蛇王本來還低頭沉思，此時才好似被逼急了，巨聲道：「莫再
嚼舌根了，人交是不交！？」

「如果你一招將我逼出，人就交給你！」眾蛇將聽見這女子放
話，都面面相覷忍俊不住，諒她一個小女子有多大為能！可是
蛇王卻滿面憂疑，又急又無奈：「妳…妳當真要逼我動手！？」

『蛇王如此忌憚這女子，是否有何陰謀？』花蝶女在旁，見蛇
王的反應，暗自想著其中的關聯性：『麒麟與蛇族的關係密切，
此女非蛇即麟，應該別無來頭，難道她就是朝歡？可是根據調
查，朝歡追殺仙龍最力，怎麼會反過來幫他？』

正在蝶女疑思之間，「一招。」女子又道：「就只一招。把我逼
出來，仙龍交給你！」

蛇王沉眉，轉眼又看向華轎，這次華轎卻未再出聲。

『她若真是朝歡公主，萬一我誤傷了她，豈不是死罪一條？可
是朝歡公主明明就…』蛇王苦惱不已，卻不顯於顏色：『大公
權也沒什麼表示，這要我如何是好…』如今眾將皆舉目齊望自
己，真是僵持不下。

「唉…唉」蛇王背手邁出一步，道：「是妳自己說的，『一招』
，怨不得我冒犯了！」

蛇王大臂一張，左右運式，頓時地氣上竄，捲起一陣青芒利光
，赫赫威風。

『朝歡公主道行千年，難道又會讓一個小小百年道行的蛇領給
擊傷。』蛇王出招，眾蛇屏息，華轎微動，花蝶湧出。

巨芒砸向洞穴口，刺火一震，石崩地裂！彈出的石沙泥塵飛淹
四散，一時掩去了眾人的視線。眾人慌亂退開，惶惶不暇辨清
一片茫霧之間，忽聞三擊金光閃爍追擊之聲，雜忽不定，瞬刻
匆忙往天空呼嘯而去，卻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待煙霧散去，眾
蛇方自林內匍匐遊出，大有驚異之態。

卻不知，方才一瞬之間，天上雲破金龍行，兩束龍華分向東西
奔去，還沒盡沒，地下又飛出一蝶翼精形，急追西方飛龍光去
。兩者相持不下，幾番怒捲之後，蝶熠仍不肯離，一直來往疾
鬥至蝶殿附近，龍形金光先引蝶去冷湖，後又劇然回頭，將神
蝶金影一併壓入湖中；一時湖水激昂，濤騰劇烈，許久，待波
平之後，不再有聲傳。

這邊眾人不曉得裡面藏了許多糾葛恩怨，只知碎石飛煙無定在
風中散離，山洞已經被蛇王強大的氣勁震毀，內中殘石淹土，
卻不見有別人，只一個金光罩身的幻影氣定神閒地站在上面。

蛇王看得驚心，一邊暗自慶幸沒擊傷朝歡，一邊又怕朝歡脾氣
陰晴不定，說不定待會就換自己遭殃了。轉頭看，花蝶女不知
何時竟已不在，遂順水推舟道：「一招沒把你逼出來，是我輸，
今日就到這裡了。」

「哼！」華轎裡人影一閃，一陣剌刺光芒迅速向金影擊去，卻
見金影避得不甚認真，似是有意要現身，一撈身就被氣勁擊開
，露出了真面目。

「朝歡，為何作怪保護龍族人？」轎內人揭簾，向滿身血污的
朝歡飄了一眼，病音緩緩：「我到處找妳…看來擔心妳是多餘
的。」

朝歡眉色俏皮，道：「本來就不礙事！倒是你們怎麼突然要捉
仙龍，還知曉他的藏匿處？」

蛇王聽朝歡問，想答又不敢答，只嘆了一口氣；公權聽見，道
：「小蛇，你說吧。」

「前些日，蝶門派兵圍攻總壇，我本想苦撐一時去討救兵，沒
想到昨天神蝶竟然親自來了！」蛇王一提到神蝶，眾蛇臉上俱
有震懼之色，紛紛鼓譟不已。「一出手，毀了總壇不說，還把
夏姒懸在天上，放話要我拿仙龍賠罪才肯罷休…」蛇王苦著一
張臉：「命要緊，女人可以不要，可大公權想來探探消息，我
也得作作樣子給蝶門的人看，所以就帶了一些不經事的徒子徒
孫來了。」

「喔。」朝歡輕笑，蛇王忙向蛇眾們叫道：「你們眾人快拜見
麒麟大朝歡！」

「不用啦。」朝歡邊笑，邊聽眾人向她朝拜。蛇王看看朝歡的
表情，心中害怕，又彎身哀求道：「大朝歡妳莫生氣，小蛇不
敢忘記麒麟族平日的恩惠，只是方才有蝶門的人在，我不敢跟
妳相認，不是故意冒犯妳的。」

「別慌，你記著我是你的老祖宗就好了。」朝歡轉頭向公權，
道：「那哥哥怎麼也來了？」

「聽說你追殺仙龍甚急，所以來探探妳的生死。」公權深行道
：「妳既然無事，又和龍族的人在一起，定是有什麼用意了？」

「裡面有阿辰的人，我自然非幫不可。」

「喔，裡面有娘的靜海龍族？」

「你們要捉的仙龍便是。」

「難怪。」公權嘆道：「早就耳聞此人雍容閒雅，文武皆備，
沒想到他竟能出入蝶門，又是神蝶的眼中釘，蝶門狂人天不怕
地不怕，獨對仙龍別目對待。現在聖峰的各族各家都想見此人
的盧山真面目，我亦想親睹，卻不知他是靜海龍的前輩者，難
怪能為如此之大。」

朝歡一聽，驚訝不在話下，忙道：「我已殺了玉龍報仇，還是
別再擾別人的事了，此地不宜久留。」

「正好，我來找你，有件好消息。」公權難得喜形於語，朝歡
卻暗叫不好。

此朝歡，早非真朝歡。

「妳親哥哥沒死。」按下它事，公權深行精神許多，道：「當
初他掉進黑洞生死未卜，眾人都猜他死了，如今他出黑洞，魔
威巨增，正在異流道等妳回去與他團聚。」

「異流道？！」

「異流道所據隱密，妳與我先暫時棲身，至於復仇之事，還需
魔蠍的幫助。」

公權話方落，朝歡臉色微變，一時不知要如何脫身。就在同時
，蛇王忽然大喝一聲，驚跳了開，後面群蛇跟著紛紛鼠竄，幾
作鳥獸散。

「為何驚惶？」公權所乘的華轎搖曳不定，朝歡亦覺得腳下踩
得虛浮，似要裂開。一切的情況十分混亂，只知氣流互蕩的翻
騰，猶天嘯巨雷地牛翻身，一直從地下往上衝，叫聖峰山岳齊
動，嗡嗡不絕，而且力道衝突越甚，使得地面加受震壞；朝歡
忙引領向西邊看，卻是山林皆白，水浪湧擊之滔盡然淹去了眼
前，霧茫茫的一片水花似捲雲拍天，又重山越嶺地波及過來。
看那方向，正是冷湖的所在。

『是飛龍前輩！』

200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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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在心下許個諾言，
靈魂所牽，
夢裡也千百迴。
看碧海藍天，
冬雷震震，
三生石上刻情話，
一戲風花雪月。

莫問：長久？
但願……

[ 此貼被嫿嬛在2006-08-27 13:1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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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27 [天宇]但願長久－轉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