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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08 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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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 【戰國單篇】君臣已與時際會(秦昭王X范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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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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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范雎慘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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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廁所被毆打了不知幾天幾日,總是會有不同的人來輪流踐踏他,他好想一死了之,偏偏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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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偏偏要這麼對待他?他只是家境貧窮而已,這算是什麼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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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既然敢做,有什麼好說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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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贊了一腳下去,還往范雎身上啐了一口唾沫,「大家都知道你販賣情報給齊國。像你這種為求發達不擇手段的小人,真是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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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范雎捂著被踹的肚子,哀嚎道:「我真的沒有……都是須賈那個無恥的傢伙誣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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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說須大夫是無恥的傢伙?啊?」另一個人又往范雎身上踩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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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才真正無恥吧,哈哈哈。」有人用鄙夷的口氣說:「你看,他被大家這樣侮辱,看起來好像很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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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嘛!很享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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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哄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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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閉目不語,不願看眾人是怎麼笑話他的--本來,他冀望自己能為祖國魏國盡一份心力,同時也能謀到一份讓族人與有榮焉的職位,哪怕只作到大夫他也高興,然而現在魏國根本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初出茅廬就遭受失敗,他這一生,恐怕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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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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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水忽然澆下來,把范雎淋成了落湯雞。范雎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這忽來的冰冷沖了一個大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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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邪笑道:「欸,前幾天這小子都髒兮兮的,看不出點文章,直到現在沖乾淨了才發現,原來是個小白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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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還好年輕喔。原本是想靠著這副好皮囊依附相國大人吧?想不到須大夫識人清明,倒先把他給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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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哪個人先開始的,有人去拉范雎的手腳。范雎倚著牆角,虛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接著有幾隻手都來碰他的身體,扯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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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飯,加上每日遭受拳腳相向,肋骨斷了好多根,完全沒有力氣,剛才的辯駁已經耗盡他最後一絲氣力。范雎虛弱地抗拒道:「別、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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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什麼?你來大梁不就是為了給家裡掙錢嗎?像你這種窮小子,只要給你錢,怎樣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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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在說,就有幾枚圜錢灑在他身上。其餘的滾落到地板上,發出「鏗啷啷」的響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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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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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感到由衷地屈辱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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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為了錢,就什麼都可以出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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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不能理解我,我是有抱負的!我也想為了單單一件理想、為了追求人生單純的目標,奮發向上地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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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真的很想好好回答,但是他的喉嚨一陣乾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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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脫了他的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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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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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為首之人回答:「你看他生得一副好皮囊,除了這點以外,還有什麼好處呢?他遲早也得這樣過活,不如我們就先當他第一批恩客,把他給開發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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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問之人不安地說:「這怎麼好呢?大哥,你明天就要娶妻了,不好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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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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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說得對,這個人這麼賤,我們肯輪著用,是給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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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國都說了我們能對這個人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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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鼓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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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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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的,兩行熱淚爬下范雎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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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這些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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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一個一個,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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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嘻笑的聲音還在持續。隨著一陣衣物摩娑,第一個人扳開范雎的雙腿,彎腰往前一埋。「啊……夾得好緊,痛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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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感覺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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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下一個換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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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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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慘嚎震破天際,不只是來自身體的撕裂帶來的痛苦,更是出自內心的憤恨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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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已與時際會,冥冥孤高多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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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如傾要梁棟,萬年回首丘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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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文章世已驚,未辭剪伐誰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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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葉終經宿鸞鳳,古來材大難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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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睢者,魏人也,字叔。遊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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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須賈是個小人。范雎才氣外露,為齊王所重,欲以金十斤以及牛酒延聘回國,范雎原本是抱著為國家效命的精神,拒而不受,須賈卻認為齊王會賞識范雎,必定是因為他出賣了魏國的機密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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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上告以後,就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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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魏相國府最後一名賓客離開以後,范雎今日的惡夢總算告了一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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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對他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以後,那些人總算沒有再來群毆他。但是相國魏齊卻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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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齊每天大宴賓客,命令每一位賓客都要在廁所,朝范雎身上撒一泡尿才能離開,所以范雎每天都要忍受許多人向他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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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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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傷口因為細菌感染的緣故多處發炎,再加上那些魏齊請來的混混們在他身上恣意洩慾,留在直腸內的體液使得他的腹部絞痛不已。范雎倒臥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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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沒事吧……」顧守著范雎的守衛一直都看不下去,終於按捺不住惻隱之心,就算范雎的身上很髒亂,他也不怕弄髒自己的手,一把將他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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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身形削瘦,憔悴不已,受了風寒的身體不斷顫抖。守衛將外套脫下,披上他的肩膀。現在的范雎衣不蔽體,非常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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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叫我先生啊……范雎撐開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才將渙散的目光集中到守衛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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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忍忍,我去跟主人求情,讓他放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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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還來不及阻止,守衛就已經義憤填膺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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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想告訴他--這是個人情冷暖自知的世界,你同情我、願意為我難過,已經讓我很感動了,你若是去替我說情,不就是把自己也牽連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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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卻意外地幸運--魏齊大宴賓客時喝得醉茫茫的,守衛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氣要問,相國居然一口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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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之時,守衛用草蓆將范雎的身體包裹起來,偷偷安放到荒野裡頭。等到魏齊醒酒以後,反悔了,要將范雎找回來,范雎也已經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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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魏國的人都傳說范雎死了。這些日子以來受到這種待遇,死是正常的事,也就沒有人懷疑這個傳聞,從此以後,「范雎」這個人,再也不存於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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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經過重重危險,透過鄭安平與王稽的層層牽線,終於順利抵達秦國的都城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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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秦昭王卻遲遲不肯接見他--大概是因為當時辯士的名氣大,很多騙子打著辯士的名號招搖撞騙的緣故,秦昭王並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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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雖然住在宮裡,卻是住在最下層的別館,跟其他公侯的門客們同寢,三餐都吃最低劣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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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主人的門客都譏諷嘲笑他,說他只是在秦國苟且偷生,根本沒有明主會想找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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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澹然一笑,一向對未來堅定不已的他,忽然迷惘了起來--隻身來到秦國,究竟是對或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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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范雎,早就是個不存在世界上的人。自從遇上鄭安平,他就改名為「張祿」,這說明了他想改頭換面、重新作人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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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要是開始了第二段人生,這段人生的開頭又是錯誤的選擇,那麼他……還會再擁有第三段人生嗎?還要再重頭開始嗎?有餘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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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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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機會渺茫,他還是振筆疾書,寫下洋洋灑灑的一篇奏章。這篇奏章的說法委婉,說理則強勢,大道顯而易見,內容所指點的,很能切中秦昭王的憂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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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竹簡封好的時候,他走向窗邊,對著窗外猶未明晞、殘有星點的沉藍天空一拜,向上蒼祈禱道:『如果這位君王,真正是適合我的人,就讓他在明天見我。如果他與我一點都不相合,那麼我寧可與他一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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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一直以為秦昭襄王該是一位高傲冷酷的王者,帶有不留人情的面孔,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秦昭王居然跪在他的面前。也許是作為一年不待見他的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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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看過一名君王,是以長跪的姿勢面對人,那種雙膝完全落地,腳跟貼臀的模樣,宛如等待良人歸來的溫順妻子--這樣的姿勢,竟然是被一名王者,一位慣於高高在上的男人所重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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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面對地板,不敢看范雎,他人甚至在下堂,就與范雎處在同一個高度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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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何以幸教於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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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恭敬地問道,字字沉穩。昭王一說話,范雎就覺得這嗓音像雷聲一樣轟隆隆的,低沉而有力,擁有這樣渾厚嗓音的君王,想必是極有說服力又吸引人至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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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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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即使還未真正看見秦昭王的面容,如此想法卻在范雎的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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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范雎會明白到,儘管他有雄才大略,他識人的目光卻差勁不已,他舉用的每個人都為秦國帶來禍害,只有現在的他所作的選擇--他挑上了秦昭王,這是他一生最正確也最聰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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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還在沉思,秦昭王卻以為范雎不願發表高見,竟然把頭壓得更低了,再次沉聲問道:「先生何以幸教於寡人?」態度依然恭敬不失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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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外頭一般的霸主,早就把我給殺了,沒想到這位大王卻把姿態壓得這麼低,不但不殺我,反而再問我一次。要是能讓他看得這麼重的,單單是我這個人該有多好?只可惜他不惜屈膝,為的也就是國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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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頭到腳地打量著秦王,目光不住往他身穿的華麗衣裳兜轉。欸,要是在有生之年,有機會穿上料子這麼好的衣服,不知該有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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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不知怎地,亂晃的餘光居然瞄上秦王的臀部……好一個翹臀,雖然被外袍與裙子層層遮擋包覆,從這個姿勢還是能清楚看見他健美的臀線,好結實啊,衣服下的身材想必更不錯。……耶?!怎麼可以偷看王的屁股?被知道了小心掉腦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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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何以幸教於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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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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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一驚,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又沉吟了好些時候,理由還是因為自己正在偷看王的美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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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像秦昭王這樣有度量的君王,問第三回的時候,口氣都有了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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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連忙向王暗示,王恍然大悟,將四周侍奉的下屬都屏退。這時,范雎才發言:「大王啊,實在不是因為您不待見臣,臣就抱屈了,而是因為臣接下來所說的,會離間您與家人之間的感情,大王要聽,不可不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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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抬起頭來,覺得范雎所言正中到他心坎裡。范雎才在慶幸王沒有責罰他,就見到昭王真是一位英姿丰發的翩翩美男子,稜角分明的臉型,一對徑渭分明的劍眉,一雙爍若燦星的朗目,實在看煞人也,不由得暗自感嘆道:『如果這就是王者的威儀,那麼我有幸目睹一次,真是今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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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連忙抱拳正色道:「願聞其詳,煩請先生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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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一下被秦昭王的熱切驚住,「咳咳」幾聲,好像要抬高身價似地,以疏淡的口氣說:「現在臣只是一介外客,與大王素無關係,臣雖然有一片赤膽忠誠,就怕所言之事,大王不能信服罷了。」又說:「當初周文王遇見呂尚,不過一見便能相知,這是由於心靈相通的緣故。臣不敢越矩,卻渴望與大王有深入的交談。臣真心希望將一切所知都奉獻給大王,為了大王您這麼有德行的人,就是遭逢殺身之禍,也不足以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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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一聽,深深地感動,向范雎深深鞠躬道:「寡人愚昧,幸承先生的到來,這是上天給寡人的福氣,讓寡人得此機會麻煩了先生。今後不論大事小事,上到太后,下至大臣,希望先生全教導給寡人,不要再對寡人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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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在魏國素以生花妙口聞名,不過與昭王初會,就彼此心靈相通,以致官拜客卿,自此在秦國有了亨通的官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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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同樣有位年輕人自外國遠道而來,與秦王一見相知,官拜客卿,這個人的名字是--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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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初見以後,秦昭王就習慣了范雎的眼色。每當范雎想與他獨處,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並順著范雎的意思,將左右屬下全都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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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一開始是為了太后的事,怕宮中佈滿眼線,才總是與范雎秘密商討,但是說來也不可思議,秦昭王向來都有人跟上跟下地伺候,就連小時候與生母宣太后相處,那段母子時光都未曾真正與母后獨處過,范雎倒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會與他獨處的人,與其說他們是君臣,他們更像是朋友……或是比朋友要來得更親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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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范雎成功罷黜穰侯,提出遠交近攻的戰略以後,秦國國勢一日千里,到達前所未有的鴻運。范雎身佩秦國相印,在咸陽坐擁張相府,封地以應,世稱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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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日與昭王在朝廷相見,朝政結束以後,有時一同參議國家大事,有時連晚膳都一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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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一如起初與范雎的約定,全心相信著他,因此范雎一點都不怕奸臣在王的面前中傷他,別人位極人臣忐忑不安,范雎為相的這些日子不但不如履薄冰,反而一路順遂無事,不知覺間就這麼度過很久的歲月,范雎都快要步入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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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位處西土,氣候寒冷。一天夜裡,他的手上揣著一份奏章,上頭寫明了修棧道、通巴蜀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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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份奏章他已經譜寫很久。范雎的看法比較巨觀,總是以全天下的局勢作為著眼點,而不單單只是從秦國的方面來看,所以他的任何一份奏章都言之有物,成文的過程很不容易,研擬了好一段時間,著手正式寫又得再花費一段時間。別人天天上奏,范雎一年卻不見得上一份奏章,然而每一份奏章都可以牽動一國甚至天下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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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終於寫出來了,本來依照程序必須在明天的朝議獻上,然而范雎卻等不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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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酌酌,雨雪霏霏,從馬車下來,再經過使者的通報,等到走入昭王的內室,他的外套都淋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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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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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才脫鞋,昭王曾幾何時已經走過來迎接他,將一件極其溫暖的大衣披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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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昭王之時,范雎就在想,總有一天自己也要穿上這麼漂亮的衣服,然而等到終於位極權相,他才發現自己的渴望--根本不是所謂漂亮的衣服,而是因為大王穿著好看,自己就心生嚮往罷了,是很幼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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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紫色的外袍上頭有淡淡的馨香氣息,與這間房裡飄散的薰香氣味相同,甜甜的檀香氣……直接披上去,不就會貼到原本穿的那件濕外套嗎?范雎趕緊將昭王的外套脫了下來,揣在懷中卻良久都捨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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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守衛通報愛卿要來送奏章,寡人著實失望了……本來以為卿是要來與寡人秉燭夜談呢。」昭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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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也不置可否地笑了。昭王素來忙碌整日,唯有短短的夜晚才得稍微清閒,范雎不能否認自己的居心不在此,誰叫他就是喜歡與大王在一起?平時就喜歡親近大王,作了他的相國以後更是與他沒有間距,與王上下一心使得秦國發展蓬勃,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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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見到范雎瑟瑟發抖,卻不穿上他給他加添的衣服,覺得奇怪,「愛卿怎麼捨不得穿?若是愛卿喜歡,這件紫袍就贈你,沒什麼好矜持的,快點穿上吧。否則受了風寒該如何是好?這個國家不能一天沒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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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看著昭王,再往下望著手揣的紫袍,『只是這個國家嗎?那麼大王呢?大王你自己的想法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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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偷偷地想,根本沒有勇氣把這種問題問出來,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除下自己原本的外套,將那件很暖很暖的大衣穿上去。他將長長的兩袖湊到鼻下,盡情呼吸著衣服上的殘香,「……衣服上頭都是大王您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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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劍眉一挑,「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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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大概是高興過了頭,一下沒了顧忌,竟然直接回答道:「臣一直都覺得大王身上的薰香味真是好聞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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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雙眼微微驚睜,面色一緊,跟平常受到眾臣吹捧時自若的態度毫不相同,此時竟顯得有些侷促,「--愛卿早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千金之口何必淨說些恭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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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甘願服從於大王之下,也只有大王一人能使臣臣服。」忘情地說完,一回神,才想起大王就確實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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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知道自己剛才口出狂言,趕緊要跪下請罪,卻被昭王一把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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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天此夜此時此刻,昭王的雙手與他的緊緊相牽,雖然同是男人,昭王的手掌卻比他的更寬更厚,素愛習武的他,長期握劍的掌皮有些粗糙,卻是一對獨屬於大王的,讓范雎只想好好緊攢住的、令人安心的手。
Uh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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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向來不責罰他,雖然這也是由於范雎的計算精縝,不曾出過錯的緣故,然而作為臣下口出狂言,又怎麼能被原諒?這時反而要施以責罰才顯得正常啊!秦昭王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這讓范雎心中七上八下,沒個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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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會不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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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王怎麼忽然這麼問?范雎確實覺得全身發冷,只有給王牽著的手是暖的,索性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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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居然一把將范雎往懷裡揉。「這樣就不會冷了…寡人捨不得愛卿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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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說話時吹氣如蘭,熱氣一口一口吐到他的臉上,讓范雎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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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的動作讓范雎著實吃驚,然而當他放心地將臉靠到大王暖呼呼的厚實胸膛上,得以摩娑著柔滑的絲質衣料,聽他的心跳聲,頓時整個世界都停了,時間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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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大王一聽說我要來,就把附近的下人都屏退了,就這樣……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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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索性將雙手環抱上昭王寬實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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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殊不知,秦昭王此時的心聲,就與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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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沒有人看見……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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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過這樣不欲為人知的煩惱,抱著范雎的時候,身體好熱,就連耳根臉龐都是燙的,哪裡還感覺得到外頭有多冷?秦昭王忍不住抱怨道:「……張祿,你真是寡人命中的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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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這一低喃,范雎都聽見了,頓時腦子裡轟隆轟隆的,什麼都想不清楚,平時的精明、慣有的籌算,全拋了九霄雲外去,現在只想天地永恆、千秋萬世不變,他要永遠與他的大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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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告訴昭王:「大王……臣的真名不叫張祿,張祿是鄭安平給臣取的,是臣早先以避禍時所使用的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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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這一聽,不覺有些吃味,原來他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外人,不曾透漏過真名!他貼在范雎的耳畔,親親熱熱地問道:「愛卿,讓寡人好好叫叫你,快告訴寡人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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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秘密的來往,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段時間,這件事只有固定當班的守衛知道,也從來沒人起過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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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一夜的相處,使得秦昭王對范雎的愛意加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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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雖然有過政治婚姻,下陳多是各國進貢的公主與美女,秦昭王也與她們肌膚相親過--然而對范雎,他始終不敢有太多的親密接觸,他把范雎看得神聖不可侵犯,一切的碰觸都僅止於自己對他的敬意,還有欲與之更加契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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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對范雎動了感情,下了很多苦心,事事都依順他,但是他們在朝堂上依舊是一對有禮的君臣,秦昭王的用心都表現在很細微的地方,這點只有范雎自己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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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冬夜,范雎提到自己避禍的過往,也說到對魏齊的沒骨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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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心裡對范雎十分要緊,沒有其他人的地位在他心中比得上范雎,他無法容忍有人欺侮范雎,尤其當范雎說到過往淋漓的血與淚,更使得昭王內心深處與范雎同樣作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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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秦昭王在心繫天下之餘,一直謹記著要替范雎報仇,殺了魏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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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秦昭王正在打探他的消息,魏齊遂自魏國出逃,至平原君門下作客。殊不知他一離開魏國,秦昭王反而更有把握殺他,一得到消息,立刻御筆寫下長信,遣使送給了平原君。以這件事作為開端,就此惹下攸關兩國的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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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聞君之高義,願與君為布衣之友,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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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惴慄讀信,懼於強秦如今的聲勢,為了不殃及祖國趙國,只好依信前往秦國作客。然而才與秦昭王相聚不過數日,秦昭王就開始有動作,平原君察覺到以後,立刻辭退,侍衛卻擋住門,不讓平原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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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秦昭王的眼神裡隱藏的意圖,平原君渾身顫抖而不自知。「大王,您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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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周文王以姜尚為太公,齊桓公以管仲為仲父--現在范君也是寡人之亞父,是寡人在世至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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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句堅定不容變卦。坐在平原君的對面,秦昭王將爵中的酒一口喫下,面容風輕雲淡,口氣卻冷酷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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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早就聽聞范君的仇家寄宿於你門下,平原君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寡人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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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是你至親之人,那宣太后呢?宣太后可是你親生母親,也沒見你把她奉承得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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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啞然,一陣頭疼--早知魏齊會這麼麻煩,當初就不要賣他人情、收留他了!但就這麼把人交出去,魏齊是魏國的丞相,可是會害得趙國與魏國交惡啊!更重要的是傷及自己的聲望,以後國際上還有誰願意相信他平原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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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只好戰戰兢兢地回道:「稟大王,魏齊是勝在貧賤時結交的好友,與勝有深厚的情誼,臣斷不可能將他的性命交到您的手裡。更何況魏齊現在並不住在臣那裡啊,大王的消息是不是有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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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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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者又替秦昭王斟滿了一杯酒,那杯酒卻不是被喝下肚,而是熱辣辣地潑在平原君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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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被這麼一潑,並無怨言,只是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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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昭王咧嘴一笑,「魏齊的首級一日未到,你就一日別想出秦國的關卡。放心吧,你不對魏齊動手,自然有人急著為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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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遭困於秦的消息一出,趙孝成王心疼親弟被秦昭王軟禁,立刻出兵圍困平原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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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齊與趙相虞卿素有交情,魏齊無處可去,只好往趙相國府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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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相虞卿欲以情說趙王,趙王卻心繫平原君的安危,不肯接受遊說。臨危之刻,虞卿居然棄趙國相印,與魏齊攜手亡命於天下,欲投魏公子信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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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魏公子信陵君怕事不願收留魏齊,虞卿不斷安慰魏齊,甚至願意與他一同歸隱山林,魏齊卻因為受辱於信陵君的緣故,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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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無法理解魏齊的心情。魏齊從魏國出逃,卻又再次逃回魏國,之所以尋求信陵君,是對他有莫大的盼望,沒想到卻見辱於心目中的偶像,這使得他最終走上自刎一途。能撐得過這麼長日子的追殺,卻輸在信陵君的避不見面,魏齊的死令世人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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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趙王最終還是取得魏齊的頭顱,派使者盛於高級的桂木盒之中,雙手奉上,將其獻給了秦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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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就此替范雎報了最大的一椿仇恨,秦國與趙國之間卻也結下莫大的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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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對范雎的私心實在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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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范雎討厭白起,與白起之間略生嫌隙,秦昭王就殺了在長平之戰替秦國立有大功的大將軍白起。為了替范雎報恩,他甚至將范雎的恩人鄭安平任為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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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由於平原君十日飲的事件,趙國與秦國正式開戰,鄭安平卻在遭受趙國圍困時,帶著兩萬兵馬向趙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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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掃六國,人人畏懼的強秦,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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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啦,就是那個張祿,都是他妖言媚惑大王,才使得我們痛失兩萬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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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妖孽究竟是用什麼迷住了大王?居然讓大王不惜為了他與趙國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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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好看的臉可真有用喔,要是白起大將軍也生得這麼好看,大王還會殺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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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大王該不會是對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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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高坐在殿堂上,秦昭王一聲令下,全堂都靜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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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都在猜忌寡人嗎?白起當殺,自然是因他有過在先;趙國現在不打,又待何時呢?」昭王一揮衣袖,在座上端正了身姿,凌厲的面容眉眼靜泊,又是英姿雄發,「相國大人於我大秦功不可沒,在座若有誰的貢獻比相國要來得更多的,就請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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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變得更安靜了,就連呼吸都沒聽見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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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秦昭王淺淺一笑,揚聲:「鄭安平投敵,當處者都已論罪,事情就此結束。寡人當即下令,國內若是有誰敢再論及鄭安平之事,一律論罪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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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以後,卻見范雎一身縞衣,神情憔悴地趴臥在白蓆上,等待昭王的到來。他纖長青絲垂散,披掛在肩上背上,模樣很是可憐,卻別有清冷出塵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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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范雎今天沒有來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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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一抬頭,竟是眼淚縱橫,濕了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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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像范雎這樣有才氣的人,更是心高氣傲,然而為了秦昭王,他竟是兩項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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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附近還有大臣與奴僕,秦昭王立刻就上前去把他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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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之人,外人給他一個封號叫「睚眥必報」,然而這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一位無法理清楚劃明白的一個人--秦昭王事事順他心意,從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直到現在。為了他的私仇,秦昭王特意去為難名滿天下的平原君,還與趙國開戰、就為了他無謂的爭勝心,昭王替他殺了白起這麼一位良將,就連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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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任人而所任不善者,罪當收三族。大王,請您下令將罪臣收監歸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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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又是感動,又是難過……若要說出來謀高位的初衷是為了個人的名利,現在的他早就是真心想幫助秦國了--只因為秦國有他在、有他的大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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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麼想幫忙秦國!卻為了報恩,把錯誤的人拱上錯誤的位置,害得秦國戰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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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是他讓他的大王在朝堂上受眾臣的指責、面對眾臣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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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范雎這一生還剩下什麼?……不就只剩下他的大王一個人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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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生是大王給的,他卻讓大王為他受辱!他還有什麼資格作他的相國、有什麼資格再受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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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范雎,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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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別替罪臣開脫了……大王的恩情,罪臣粉身難報,這一生已經不足以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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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不顧范雎執意跪在地上,秦昭王一把將他整個人都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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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不要你還!寡人幫你從不是想貪圖你什麼!你對寡人已經夠好了,寡人請你別再想著要報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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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請」字,范雎渾身戰慄,他怎麼能讓大王拜託他!連忙想抽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手被昭王的手給緊緊扣住……就像那個雪夜,大王緊握他的手,自他厚實的掌心傳來了熱切的體溫,那一刻他與大王好近好近,再也沒有什麼能介入他們二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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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幾乎什麼都不顧了,就連旁人的目光都不管,做得這麼明顯,會不會使得他明君的聲譽在史書上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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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既然大王自己都捨得犧牲了,他范雎又有什麼是不能與共的?名聲什麼的,或是流言蜚語,他都不管了,隨眾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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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回握住秦昭王的雙手,十指扣住,好像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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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侯請罪之事傳遍皇宮甚至咸陽城上下,當場見證的人很多,這一對明君賢臣的佳話不用數月就傳遍了六國上下,反而讓秦昭王被譽為「現代周文王」,添了個美名,眾人對范雎的痛恨居然不再像之前那樣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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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富強,敗仗失去的兵馬物資很快就回復了,人們漸漸淡忘了范雎任人不善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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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請罪以後,到了每天的晚宴時分,他便命下人在內室舖設飯食,再遣退所有人,與范雎同桌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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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怎麼又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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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個靜謐的時候,燃著燭火的溫馨房裡只有他與范雎獨處,他就不由得將平時嚴厲對人的面具都卸了下來,把整個人最真實的一面--他極度的溫柔,全都展露在范雎的面前。他對范雎太好,反而讓范雎越發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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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又往他碗裡夾菜,自己的碗裡卻少有食物。這使得范雎舉筷推卻昭王夾來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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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越矩,連寡人要給你夾菜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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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越矩……」范雎才想解釋,經昭王一提醒,才發現自已與王確實過於親密,卻說不上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好像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最神秘的莫過於是他對秦昭王有似曾相識之感,彷彿打自前生就有了交集,而昭王對他如此親熱,亦像是對他有同樣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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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作王一生都給人討好,偏偏對范雎他就是特別沒辦法,只得切切安撫道:「范君不要皺眉,寡人只是開玩笑,若寡人真是介意,哪還這樣對卿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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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秦昭王這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對他一介微臣苦笑,范雎不由得一陣心酸。他平復了表情,也伸筷去夾菜,放進秦昭王的碗裡,「大王,既然你替臣夾菜,那麼臣也替你夾菜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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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本想回答『寡人向來飲食甚豐,愛卿近日消瘦甚鉅,應該多吃點』但是范雎替他夾菜的舉動真讓他窩心得不得了,「也好……」秦昭王這次可真是笑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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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高興,范雎自然也高興,本來那份深鎖在眉頭的憂愁就是從昭王而起,與昭王共度的時光過於開心,反而使他忘了這份本該有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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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是互相夾菜,到後來范雎的筷子進了昭王的口裡,昭王用的御筷也進了范雎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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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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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舔了舔伸到他口裡的筷子,王一時未抽手,竟讓范雎就此含著不放。待王終於成功抽手,臉都忍不住紅了……儘管與范雎常有交杯共飲的情形,彷彿與范雎有了口齒間的相親,如此的露骨感卻是至今為止前所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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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就這麼觀察著王的面色,從無事轉為赧赤,再自赧赤轉為尷尬的發怔。不自覺間,人已經湊過去,兩手扶住大王寬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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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高跪著,位置較高,彼此的臉離得很近,鼻尖貼在一起。昭王能清晰感覺到范雎的吐息在兩人之間高熱的空氣中漾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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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不知是誰率先吻過去。一對距離向來若即若遠的唇終於貼在一起。起初只是相貼,隨後范雎伸出舌來,舔舐昭王淡色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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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不願居於弱勢,英氣十足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惡趣味,隨即用力地吻過去。他們的唇舌緊緊糾結在一起,相撞,互相扭舔著,彷彿要把彼此吃掉似的不留一點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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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可以說是兩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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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忽然發現,他的大王對他而言,已經不只是大王,也不只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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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是什麼呢?……以他這樣聰明絕頂的一個人,竟然遲遲都無法明白,究竟要用怎樣的詞彙,才能貼切地描繪與大王之間的關係,大王對他而言,又是怎麼樣的一個貼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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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范雎心想,他的心,與大王的心,兩顆心一定也緊緊靠在一起,就像他們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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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所為的最後一件錯事,就是拜託昭王,將當初私運他至秦國的恩人王稽任命為河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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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稽在任期間,與他國諸侯私通,王稽被問罪免職以後,秦國對范雎的反對聲浪不暇,但是秦昭王全都自己一個人扛了過來--就跟上次一模一樣,秦昭王不准任何人談論到這件事情,儘管已經在國內頒下禁令,這次卻沒有上一回那麼順遂,王越是禁止,眾人對范雎的指責聲就越大。范雎向來顧慮言論,罪惡感又重,這件事使得他無法再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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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來眼觀著范雎日漸憔悴消瘦,秦昭王無法再維持平日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樣。如今的他,不過是個為范雎心折的普通男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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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范雎相伴十餘年,他的心早已習慣為范雎留個位置,起初只是為了聽他對秦國的遠見、對天下的計畫,他喜歡聽范雎訴說使秦國壯大的藍圖,講述巴蜀棧道築成以後如何突破六國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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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他想聽的,卻不只是這些了。他也喜歡分享范雎的心情,想與范雎一同欣喜,更想為他分憂解愁--哪怕這應該是范雎這位人臣所當做的,而不是他這位王者應代勞的。他這樣子不過是讓范雎的壓力更大罷了,他對范雎太好,范雎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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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昭王顰眉深重,堂下朝臣無人敢問,但是都心裡有數--他們紛紛將目光拋向范雎,如他們所料,范雎的面容就與大王的同樣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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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以說是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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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時代,在位時間最久的王者之一,秦昭王,與他獨一無二的相國,范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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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率先恭請上堂,一到昭王的座前,就猛然磕頭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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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同樣親暱、在這天下間獨屬於大王一個人的稱呼,如今喊出來,卻是格外令人心碎。大王是喊得這麼急、這麼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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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等到昭王下座,范雎已經在他的座下磕破了頭,豔紅的鮮血森森地淌下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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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們都在看,昭王只得故作鎮定地坐了回去,抓住范雎的手卻始終不放,直到范雎老老實實地跪了起來,不再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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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低著頭,不敢直視昭王,儘管昭王向來允許他的直視,如今范雎自己卻沒那個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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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手抱揖,字句沉痛地進言道:「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日使得大王在朝廷上憂愁嘆氣,請大王降罪於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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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彷彿怕范雎擔心似的,立刻回答說:「此事斷非愛卿之過。楚國鑄造的鐵劍馳名天下,當今天下就以楚國最可能圖謀我大秦,然而良將多凋敝,尤武安君既死,面對敵國環伺,寡人是以為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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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朝臣們也許信服了,范雎卻知道這是秦昭王的違心之論--大王哪裡會怕楚國?應該說全天下沒有什麼會讓他畏懼,他這一席話分明就是用來安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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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跪在地上,腿都軟了,頓生絕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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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好難過……照理而言,大王應該要失望,因為范雎一再出錯危害秦國;王卻依舊對他寬容而溫柔,這讓范雎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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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來生,若有來生--范雎願意為了秦昭王作牛作馬,還清這永遠都無法數算出重量的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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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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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離別無雨天,盼君來世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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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襄王三十七年,秦任魏國人張祿為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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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襄王四十一年,秦任張祿為丞相,封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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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襄王五十二年,應侯范雎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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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的歲月,兩人攜手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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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當年,昭王不待見范雎。范雎懷著忐忑之心,上報了奏章。『若這位君王真是適合我的人,就讓他在明天接見我。若他與我一點都不相合,那我寧可與他一生不見。』--上奏之前,他是這麼向上天祈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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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初見,兩人的生命都有了大大的轉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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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雪夜。范雎已經五十幾歲了,孔子說五十而知天命,但是范雎對自己的天命還是不甚了解……他根本不明白天命是什麼,就算知道,比起了解自己的,他還更想了解昭王的,他想再幫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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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范雎知道自己在人世不久矣,他希望在自己死後,繼相蔡澤會好好輔佐他的大王,幫助他完成征伐天下的大業;他深信大王還能一直作王,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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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無法預知,在他死去的四年後,昭王趕著完成他的遺願--范雎始終憎恨魏國,這個生他養他的祖國,為何從來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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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替他報仇雪恥、攻陷了那個從一開始就背叛范雎的可惡國家。直到他有完全的把握,在九泉之下,范雎會笑著迎接他,他才安心地闔上雙眼,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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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疆域地處邊緣,冬天非常寒冷,在下雪的這些冬夜,秦昭王都熱愛與范雎一同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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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坐在燒著暖爐的榻邊,昭王緊攢著范雎虛弱脫力的手,好害怕這一夜,即將成為兩人共度的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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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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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雙眼已經模糊,腦袋無法再思慮,疲累如潮水般反覆襲來,彷彿要將他吞沒,范雎還是茫茫地叫喚著他心頭始終最為掛念的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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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一直都在你身旁。」昭王不斷搓著范雎的手,想藉自己的掌溫讓范雎的手溫暖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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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無法回應他,只是持續含糊地喚著他,依稀間能聽見「王」的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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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叫我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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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阻止淚流,昭王的眼前已然模糊,發熱的眶裡看不清范雎的長相了。他哽咽著,一陣長顫,「寡人是嬴則,是你的贏則啊!喚寡人的名,快叫寡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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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竭盡全力轉過頭來,想在臨走之前好好地看他的王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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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魏國已經死了,這一生留在秦國,為昭王鞠躬盡瘁,他未曾娶妻生子,有昭王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輔佐秦昭王是他一生的志業,而秦昭王是他最親密的家人、最摯愛的朋友,更是,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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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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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e:4\8Q
漸漸混濁的雙眼,死死盯著贏則的面容。翻過身,用手肘努力撐著,想離他的王再近一點,想將王完整收進視線內,哪怕自己的視線本來就已經不完整--贏則有時會說范雎的眼裡只有天下,但是范雎自知,他的眼裡一直以來就只有王一個人,其他什麼都沒有。王想要的是天下,那麼他的眼裡所裝的,自然就是王想要的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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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邁入老年,失去年輕時的熱情,范雎對昭王的一份珍視始終沒有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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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伸出雙臂,緊緊地把這個不再呼風喚雨的老人摟在懷中。他才五十啊,凡事為贏則勞心卻使他未老先衰,相較之下贏則是一國之君,反而沒有范雎看起來這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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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將臉埋上范雎的肩窩,深怕這具身體遲早要變得冰冷,畏懼共有的回憶會隨著意中人的西歸,與范雎本人一同被埋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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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王,這是他一生的職業,為此他付出的比得到的多很多。他一生最好的報酬不是關於秦國的種種,他知道在將來的史冊上,自己不會被多記下幾筆,他也不想為了身後之名再失去得更多。他一生最大的收穫就是范雎,他為了得到范雎這個人而慶幸,他甘心為范雎付出,而范雎也深深為他付出,他們相依相生,彼此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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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為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該會。贏則見過太多生離死別,甚至與生母宣太后長期交惡,使他失去人性的情感,范雎卻一直都碰觸著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現在他真的無法接受,范雎此去未免太快了,他以為范雎會再陪他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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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說你無法撐過今晚……我真的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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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拜託你不要離寡人而去,寡人這一生未曾求過誰,但是,范君……寡人現在真心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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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向范雎大聲說話,他不要范雎睡下去。范雎抱著他的手卻逐漸鬆了開來,他的體溫冷得就像外頭緩緩降下的冰雪,呼吸也少而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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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范雎用最後一口氣,奮力去撫摸贏則的肩膀、手臂與腰,本來以為這些都是最熟悉的,然而隨著意識的游離,他居然覺得一切都很陌生,就好像他未曾擁抱過贏則、未曾感受過這份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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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上贏則的肩頭,不能抑制的淚水瀰漫開來,浸濕了王的紫袍。「我……我……真的撐不過去了……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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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一怔。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抱住范雎,讓范雎一直貼著自己,好像在表示「我知道」,只是他沒有勇氣開口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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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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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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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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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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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句戛然停止的話語,一椿終生難平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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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則睜大了眼,面容痴傻。剛才不是自己漏聽……他本來以為,總有一天,確實能等到這句話,事實卻是范雎自己沒能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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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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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鬆開雙臂,將眼皮已經闔起的范雎放回床舖上。他輕手拉上自己特意命人準備好的一床厚被子,本就怕他染上風寒,只是不論蓋上再溫暖、再厚的被子,似乎……還是免不了走這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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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走得很安詳,蓋上被子以後,看起來就像是睡著罷了。贏則也但願他不過是睡著罷了,只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踏進這間房的勇氣,不敢來看范雎會不會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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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不過氣的絕望沉重到極點以後,反而化作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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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畔重新坐下,贏則的雙手握住范雎冰冷若雪的手,好像握得再緊一些,就會融成雪水化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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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與范雎是這麼近,也同樣遙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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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寡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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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熱淚爬了滿面,贏則望著范雎的時候,神情柔和而欣慰,目光則乘載著深情,就好像范雎還聽得見他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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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一變,黯然神傷。自知忘不掉范雎,范雎這一去,贏則的心瞬間放失,有很多重要的事,都從身體裡硬生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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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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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一直都戀慕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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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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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半,眼睛死掉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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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修稿以後字數又會再增加,幸好只增了三千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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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英文完蛋了啦!完全沒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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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5e
創作後記:為什麼會寫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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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說--喔喔喔史記課麻吉天使!!!
Ri]7=.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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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的信陵君沒有生出來(更不用說高中時期連完整大綱都寫出來但一直沒有真正動筆的商鞅)
YQ}xr^VA
但是……OTL這對麻吉有愛喔!!!
p[BF4h{E
太史公,你個史上最強耽美同人大手!!!(滿地打滾)
v?zA86d_
>C"f'!oM,j
老話一句,歷史耽美不能當正史啃>_O
+0U{CmH
不過完全可以肯定的是,史記范雎蔡澤列傳大家完全可以當成歷史BL小說看,我是說真的。
QUL^]6$
這一篇歷史架構基本上沒有問題
l6Hu(.Ls;j
→這就是為什麼第一天我會從下午三點一直寫到凌晨兩點的緣故,因為我忍不住一直翻咕狗來跟史記相互佐證OTL|||
y2k'^zE
ahi lp$v
一開始我對這對沒有靈感,純粹就是上課聽到,然後人生就有了光輝這樣(欸)
p<1z!`!P
想寫成短一點的文,但是寫著寫著一直有小波的感覺斷斷續續的來(?)
BKDs3?&
於是就成了這樣一個經典架構的文--順敘,大事件是歷史,小事件是妄想,交叉進行這樣^w^
`IQ01FuP
(不過一開頭就腦補到一個極限可能會成為這篇文給砲轟死的主要理由w)
Ov1$7 r@
rj qX|
真要說我印象最深的部分,其實是范雎偷看大王臀線的部分……咳咳咳!
^R* _Q,o#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說,雪夜那段OTL|||
rj[2XIO
我覺得我對雪夜已經有種莫名其妙的癖好了-_-
(vm&&a@
(有看我阮宣子那篇的就知道我幹麻在這裡自首了)
{@Y|"qIN
DA)+)PhY7K
這篇比較側重心理描寫,對景物以及人物描寫都比較少
dR"H,$UH
范雎跟秦昭王有賴中國耽美第一大手太史公巨巨大人的記載,一整個就是很多事件
fUQuEh5_
雖然我只有挑其中自己覺得有愛的幾件事出來寫,但是總結下來篇幅還是超~多~的~(初稿一萬三是要嚇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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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R-`ee}y2
不得不佩服我真的已經走火入魔……
KK;3<kX
從一個時期以後,我每次寫文都直接寫一個段落
u"IYAyzL
少則七千五多則三萬(?),而且七千五的二修以後還是會超過一萬(望天)
GOJ*>GpS
(這麼長到底有誰看?!)
Le3H!9lbc
SH>L3@Za
個人對君臣文有強烈的癖好,除了屈原文寫三篇(第三篇三萬字了,我真心收山)以外,寫過的君臣文還有曹操X楊修以及這篇
7%?2>t3~
我個人很有FU的配對還有唐玄宗X李白這對(噴)(不行啊我是李杜本命!怎能爬牆?)
Wz)O,X^
就我個人的感覺,這一對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溫柔寵溺的帝王攻(噴)
VXt8y)?a
;h[p "
以下擇錄幾段萌煞我也的精華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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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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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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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為范睢必報其仇。
( ONn{12Q
昭王謂平原君曰:「范君之仇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來;不然,吾不出君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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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秦昭王聽說魏齊住在平原君那裡,想替范雎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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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告訴平原君:「范親親的仇人在你家,希望你叫人回家把他的頭帶過來,不然我不會讓你回家。」
W7I.S5
(你不讓人回家那你到底是想對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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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v?!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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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王使人疾持其頭來;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於關。」趙孝成王乃發卒圍平原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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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昭王送信給趙王,信上寫:「王的弟弟在秦,王快派人拿魏齊的頭過來,不然我會舉兵伐趙,而且不讓你弟弟回家。(一整個擄人勒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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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就發兵圍困平原君的家。(根本就是為了弟弟心急如焚,第二對CP出現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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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0xL'g6F
(3)
2NS(;tBB0
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說,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
K)z{R n
*`~ woF
翻:魏齊半夜逃出來,見到趙國丞相虞卿。虞卿猜想遊說趙王是不可能的,就放棄他的相印,與魏齊一同流亡。
(XtN3FTY
(靠杯一整個ww第三對CP出現)
~R7F[R
C9^[A4O@X!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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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鄭安平,使擊趙。鄭安平為趙所圍,急,以兵二萬人降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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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侯席槁請罪。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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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應侯罪當收三族。秦昭王恐傷應侯之意,乃下令國中:「有敢言鄭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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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加賜相國應侯食物日益厚,以順適其意。
H;('h#=cD
}Rujh4*
翻:范雎請秦王任用鄭安平,使他去攻打趙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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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安平被趙國圍困,情急之下使兩萬兵馬投降趙國。
Dqss/vwV
范雎坐在蓆子上請罪。秦國法律,任用人的人,以及沒有做好工作的人,必須各自定罪懲處。
Y~ j.Kt
范雎的罪責應該株連三族,秦昭王怕范雎受到牽連,於是在國內下令:「有誰敢談論鄭安平事件的,論罪處理。」
o+UCu`7e
而賜與范雎更多的食物,以順從調適他的心情(這段萌得跟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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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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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二歲,王稽為河東守,與諸侯通,坐法誅。而應侯日益以不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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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臨朝嘆息,應侯進曰:「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憂,臣敢請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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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曰:「吾聞楚之鐵劍利而倡優拙。吾恐楚之圖秦也。今武安君既死,而鄭安平等叛,內無良將而外多敵國,吾是以憂。」
p;;4b@
欲以激勵應侯。應侯懼,不知所出。
s"u6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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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後來兩年,王稽作河東守,與諸侯之間有利益私通,按秦國法律誅殺之。
4n55{?Z
王稽是范雎舉薦的人選,范雎因而心情日益不悅。
wOW#A}m'vj
秦昭王在早朝時嘆息,范雎進言說:「臣聽聞『主上的憂慮是臣下的恥辱,主上若是受到恥辱,作臣下的罪該萬死。』,今天大王在朝上憂愁,請降罪於臣。」
JbT+w\o
昭王說:「(接下來純喇賽)我聽說楚國生產的鐵劍很鋒利,擔心楚國將圖謀於秦國。現在白起已經死了,而鄭安平等人叛變,國內沒有良將,外頭卻樹立了很多敵國,我因此而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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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用這些話來激勵范雎,范雎卻恐懼,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_5<d'fBd
(這段最萌!)
VaY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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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q<MC
剩下的就蔡澤了很無聊(喂)
6T-h("t
謝謝大家看完這篇文,也謝謝大家把這麼長的後記給看完喔^O^
#G</RYM~m
B4tC3r
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雲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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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紅
愛,失去了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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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08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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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大大寫的超讚的!
*&vlfH
看的紅~心花朵朵開~
<<=.;`(/v
因為紅~對歷史人物不熟~突然,以為大大所寫得秦昭王以即范X是真的歷史人物~
{})d}dEC
寫得絲絲入扣!扣人心弦!!!!
cp:U@Nh(
@=7[KMb
"L0Q"t:
只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是范君病死~王只能在一旁守候~
Z bW!c1s{
真是可憐~
bI-uF8"
一生坎坷雖然遇到了他的王~
YujR}=B!/
卻仍是生在亂世之中對於天下汲汲營營~導致重病
aZ,j1j0p
唉~政所為佳人不常在吧~
<~ Dq8If
A=Y A#0
贈小花~
((註:希望各位讀者看完文 請回文 你们的回應 是對紅最大的鼓勵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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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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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獨孤紅) 的帖子
謝謝你的誇獎^_^
4<j7F4
這一對的確是真正的歷史人物,而且我寫的並沒有違背史實
;b5^)S
7;I;(iY
而且事實上,人免不了一死
mz2v2ma
范雎再厲害也只是個人,終究會因為老病而死的
j].=,M<dxE
王是他的愛人,同時也是他可貴的伯樂
0{OafL8&l
他會病不是因為亂世,而是因為他就只是個普通人^_^
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雲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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