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09 無名藏鋒(名皇/絕世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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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樓主發表於: 2020-05-0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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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9 無名藏鋒(名皇/絕世孤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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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孤辰朝屋內招呼了一聲，將魚簍放到後方灶房，才進到屋子，他的朋友一副沒出過門的樣子，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坐在桌邊喝茶。

朋友懶懶掃了孤辰一眼，便朝他伸出手，孤辰默默將錢袋放到朋友攤開的手心。

孤辰明白，與萍水相逢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同行，對他而言是罕見的舉動，他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認識。他僅是搭上一位船夫的竹筏，漫無目標地漂流，雖然著急想尋他世上最好的朋友，卻全然不知該往何處去，船夫也隨他的意，從未發出抗議。就此茫然漂流了數日，孤辰感到歉疚而下船，船夫也跟著上了岸，對上他的眼神時，船夫露出正好也要上岸、一切都是巧合的表情，自然到讓人覺得不自然。

總歸是在船上聽他聊了一路的好人，渾身也散發令人安心的氣息，孤辰連自己也倍感意外地開口邀約：如果你沒有目的地的話，不如與我一同去找絕世吧。

他不曾主動與人結交，邀請來得冒昧，沒想到船夫竟若無其事地應允了。於是他們一路行舟，遇到村落便上岸，一個地方找得差不多後，又往下一個停泊處而去。

由於身無分文，剛開始旅行時，孤辰便把一身顯眼華貴但沾滿血污的戰袍賣了，反正那身戰袍對他毫無用處。他改換上一身平民衣著，而船夫一身素袍，即使上了岸，仍然戴著寬簷斗笠蓋住大半張臉，只有兩人獨處時會將斗笠摘下。

決定在這個漁村落腳時，二人用不多的盤纏租了個簡陋的小院落，暫時安頓下來。在漫漫旅途中，船夫早已不僅是船夫，不知如何稱呼同行的朋友對孤辰來說曾經是個困擾，但出言詢問也只得到在紙上、地上、樹皮上留下的「無名」二字。再三得到重複的答案，孤辰也明白毋須再問，沒有人是沒有名字的，等到時機到了，朋友自會告訴他。

朋友接過他的錢袋，只掂了掂，失去斗笠遮掩的眼神便朝他射來。

意料之中的質詢，孤辰交代道：「買了幾條肥美的大魚，老闆還送了兩塊嫩薑，我們午餐有鮮魚吃了。」

朋友揚揚眉，將消瘦不少的錢袋放上桌面。

到市集採買的工作向來由朋友前去，雖無法言語，朋友往往能以比村民更便宜的價錢買回品質同等良好的食物與必需品，令經常買貴的孤辰欽佩不已。

他的朋友是在各個方面都很精明能幹的人。

「老闆的妻子最近生產坐月子，需要多補貼開銷。」

朋友踢了踢腳邊的沙土，拿起竹杖寫道：「他不該欺騙你！」飄逸的字跡最後的驚嘆號還用上了勁。

「也不算騙，只是稍微抬高價錢，我還是拿到了魚。」

朋友聞言翻了個白眼。

見朋友不悅，孤辰小心道：「反正錢用完了，我們可以去釣魚、打獵，或是啟程到下一個地方，不必一直守在這裡。」

朋友臉色明朗起來，孤辰才鬆了口氣。

料理完買來的魚，他們對坐在灶邊進食。朋友咽喉受傷，雖然傷口痊癒，但聲帶氣管受損，說話吃力，發出的字句喑啞不清，因此多是孤辰自說自話，朋友若想回應，便用樹枝在地上書寫。

朋友正寫好一行字，孤辰傾身去看，是在問他最近怎不急著找人了，孤辰沉思片刻，道：「雖然很想早日見到絕世，但有你在，好像也不是那麼急迫了。」

朋友望著他，孤辰進一步解釋，絕世對他來說，是無可替代的朋友，但他只記得這個名字，他與絕世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歷，相關記憶卻盡付闕如，絕世的面容隔著一層濃霧，模糊不清，他也不確定是否能認得出絕世。但縱使他不認得絕世，絕世也一定不會遺忘他，他得放慢腳步，留下足跡，給絕世時間前來與他相認。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朋友呢？」他嘆了口氣。

啞子朋友聽他這麼說，臉色變了變，孤辰疑問了一聲，朋友低下頭在沙地上寫了寫，又動作迅速地在孤辰看清前用鞋底抹去痕跡。

孤辰更加納悶。

朋友方才看著他時，視線落在他頸部那圈永不癒合的傷痕，雖然面無表情，眼裡卻湧上潮水般的悲傷。

有些事是記憶缺了一大塊的他無從理解的，但他感受得到來自朋友無微不至的關懷，甚至他上市集買魚時，朋友還在不遠處看著他；身無武功又無法說話，卻擔心他碰壁吃虧……這個連名字都不能說的朋友，一定相當在乎他……

無名朋友停下動作，瞇著眼舉起樹枝指了指他，孤辰才發現自己竟無意識學起朋友用來溝通的動作，不知何時手裡也拿了根樹枝在地上塗寫，忙不迭道：「抱歉，不知不覺就……」

朋友微愕，不知想到什麼，嘴角微微上揚，眼裡的悲傷，如潮水般，慢慢退下去了。

獨坐幽簧裡，彈琴復長嘯。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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