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2018.02.16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8F更新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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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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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18-01-13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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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9樓蘭景于2018-01-09 20:26發表的 : yN[i6oe
hhhh感觉很还原不凡欢快的性格呢 ~_CZ1
不凡跟绝尘相处时就是很轻松的呀 oKkDG|IE

謝謝觀文。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真的很棒啊，不凡心有所思卻又在絕塵面前強顏歡笑，但絕塵卻都看在眼裡這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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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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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31樓發表於: 2018-01-13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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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2018.01.13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1F更新第十九章)

１９．

茶館窗外一片綠意盎然，其中又以那棵 “百年大榕樹”最為顯眼。楓岫欣賞榕樹，邊慢條斯理品啜著好茶，一旁雅少則調弦弄索為即將到來的外國公演做最後調整，二胡裊裊弦音讓楓岫似有感應，執起一旁的羽扇笑著搧風，若有所思。不一會兒已從琴音中得知雅少傳達的意念。

「如露如電，如夢幻泡影…」楓岫下了段簡評。

「夢亦假亦真，也傳達了許多訊息。」

「喔？誰的？」

「御不凡的。」雅少停下琴音，看著杯裡的茶色。

紫芒星痕向來不擅言語，就連簡訊都惜字如金，還是他這做哥哥的旁敲側擊才套出他到苦境第一晚被御不凡丟抱枕罵人的詳細經過。

「我以為星痕氣我寫了小說，解釋那並非寫小說的本意後，他才願意往下講。」停了一會兒，又道：

「夢境裡的線索更多，據說連刀無極的名字都喊了出來，他愧疚自己或許不該一念之差來到苦境，這樣就不會誘發御不凡的痛苦…」

「抱著怪病渾噩過一生豈不更殘酷？」楓岫嘆道。即便雅少已停止拉琴，楓岫仍像沈浸在弦音餘韻中，不停用羽扇在空中揮畫，指揮這一闕命運編織的曲調。

「萬物有時，時候到了自然會回歸。紫芒星痕無法化回龍形，應該是御不凡體內的龍魂導致。」

「怎有可能？」雅少語帶震驚，「先生別打啞謎了，御不凡並無身懷任何術法和武力，況且這魂魄還是星痕的一部份，如何害人？」

「呵呵…」楓岫笑道：「這是我與極道的推測，聽聽罷。你們這位四公子不愧是上天界情義的化身，連帶龍靈也是，雖然目前尚不知為何靈會跟著御不凡，但也許那東西跟太久，已經化為她的一部分，以原主人殘留下來的意念，本能張開保護傘鎖住潛意識，御不凡因此緣故、以及外在環境關係頻為前世遺念困擾，終究影響有限…」

雅少皺著眉接口：「直到真正的主人來了…」他約略能了解接著的發展；星痕來到苦境，龍靈這才覺醒想脫離，間接威脅到御不凡的生命安全。

「他又恰巧在雙日淚星之日離開上天界，我猜，大約御不凡見到他時受驚嚇，脫口說了小屁孩這類口頭禪吧？激動的言詞有時意外會有類似咒語的效果。」

雅少苦笑：「的確如此，我大概明白了，這天是龍魂最不穩時期，除了情緒波動，最容易受到術法或咒罵之類的影響...但只一句罵小孩的口頭禪就這樣也太——」

「因為龍氣有損，紫芒星痕在龍魂不全的情況下能維持住已算撐得夠久，但並非長久之計。」

「我明白…」雅少心裡泛著苦澀，再說下去又要繞回是否該強行抽魂這件事上了。

「說到這個，」楓岫並沒繼續在這件事上討論，而是給了另個方向：「拂櫻齋主在荒漠的一個公園裡感應到龍神池裡的殘餘龍氣，紫芒星痕的龍魂會像這樣散佈兩個地方，看來有必要查探。」

「這我倒是頭一回聽說。」雅少說完飲一口茶，接著微微咂舌舔了下唇，儘管眼盲，楓岫卻仍能從細微動作的聲響中判斷對方的動作，他笑道：

「怎麼了？莫是在下茶藝退步，不入爾口？」

「不，先生茶藝依舊精湛，只是不知這般評論是否唐突，方才之茶，竟略感苦澀。」

「食之所味，反應心中所思，同樣的四時露水、上等茶種，以往不見你說澀口，可見你現下心中苦澀；而上回那人喝了同樣的茶，還嫌水甜呢！呵呵…」

「那人……莫非是武君？」

羽扇掩口，似在懊惱自己多嘴，但放下扇子，嘴角卻是上彎的弧度。

那就是了。雅少又啜一口。楓岫也自飲一杯，說道：「萬物本無味，味自心中來。」雅少正想再演奏一段，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為玉秋風。

「秋風？」雅少才剛接通，玉秋風似乎很著急，聲音大到連楓岫都聽得到一些雜訊，只見雅少應答了幾句，臉色忽然一凜，說了聲：「我馬上到，在家等我。」立刻掛斷。

「不好意思，先生，我必須先走一步。」連禮貌都顧不得的雅少難得急匆匆道別，迅速將胡琴放回琴盒裡就奔出茶館，正在花園玩耍的小免只看到一陣碧青的光呼嘯自眼前而過。

楓岫眉間一緊，看向窗外榕樹思索。

或許，又該是出去走走的時候了。

********** ********** **************
「喂喂喂！天刀嗎？我秋風啦! 玉秋風！絕塵大哥突然吐血然後就跑了！姊姊攔不住他你快想想辦法！」

秋風很是著急，他接到御不凡的電話，聽到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語氣立刻知道事情嚴重，掰個理由告了假急忙騎上車找人，最後在御不凡住家不遠的路口找到臉色蒼白斷續喘氣的她，說小不點簡直像飛的一樣，她沿著一道紫光追來，卻根本趕不上，跑到一半全身又詭異的疼痛起來。

「紫光？」雅少疑惑。

「唉唷！誰知道啊！我連看都沒看到，你快過來。」

「我馬上到，在家等我。」雅少化光直奔御不凡家，在公寓門口見到焦急的秋風，還有一道隱隱約約、紫色氤氳般的柔和光道，沿著大馬路消失在遠處，路上人車來往卻誰也沒發現，而眼前的玉秋風正巧站在光道經過處卻也毫無所覺。

這是龍魂激烈擾動下的氣息擴散，只有同為龍族人可看得見。御不凡看得見這道光是嗎？真是奇了，但現下他也沒心細問，吩咐秋風回家照看御不凡後，暗暗提元用勁，瞬間在秋風眼前消失。

「老天啊！這…」玉秋風楞楞看著原地，又張望四周，似乎沒有人發現這裡少了一個人。

雅少跟著龍氣尋找，路線越來越眼熟。星痕果然是來這裡…他化回人形在無人注意的地方著陸往前走了幾公尺。

「哎呀！天刀先生您回來啦！來來來有包裹簽收一下。」自家公寓管理員笑嘻嘻地打招呼，雅少直搖手叫他等會兒，按了電梯到自家樓層，一打開，果然看見紫芒星痕抱膝坐地，頭埋在臂彎裡。

「星痕…」幸好鄰居都不在，否則這時間一個小孩兒模樣的傢伙坐在門口不被送到警察局才怪…不，就算有哪個好心人想靠近紫芒星痕，約莫也會被冷酷的拒絕吧？

漠刀絕塵聞聲抬頭: 「對不起，剛才不太舒服，但是又不知道找誰，所以…」

「你何錯之有？」雅少觀其顏色似乎好了許多，也放下心中大石。「你真要道歉該去跟御不凡說吧？」

「因為龍氣快要爆體，我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怕嚇到她…」

「嗯，不過，秋風說她現在狀況也不好喔。」

小不點急忙起身: 「我要回去，她一定嚇壞了…但是雅少，聽我說，」他謹慎的表情讓雅少也微微緊張起來：

「昨天，我看到另一個我。」

「你在說什麼？」

「御不凡的電腦裡有張照片，在荒漠、那男人身上有龍魂」

雅少想起楓岫的話。「星痕你可以再描述清楚點嗎？」

「抱歉，現在來不及詳細說明，我要回去了，」漠刀絕塵只想著要回御不凡身邊，「御不凡一定很擔心。」

雅少看他頭一回這麼多話，而且三句不離御不凡，知他情深義重不好再攔阻細問。

「來吧。」他背著漠刀絕塵蹲下身，「你現在真元渙散，易生危險，我背你回去。」

「……」

「怎麼了？」

「沒，」小不點聽話趴上三哥的背，小聲說: 「我只是想起婆羅塹…」

「你會沒事的，你和御不凡都是，我保證。」雅少說著背起四弟再度化光而去，送他回御不凡公寓門前才離去。

秋風等在門口，一看到他就往肩上輕拍一掌：「老姊從你出門後整個人都不好，你進去吧！我去買便當。」

漠刀絕塵聞言跑進客廳，聽到聲音的御不凡馬上起身奔過來抱起他:「你總算回來了，」她笑著直呼 : 「阿呆，身體不舒服就叫我帶你去看醫生啊幹嘛跑掉！」

「御不凡……」聽到熟悉的“阿呆”兩字，漠刀絕塵心頭抽了下。

「真討厭啦！像我這麼冷靜的人怎麼會養你這麼衝動的娃！還害我連公司都沒去，午餐也沒心情做，我看你等下餓了要吃什麼。」她把小絕塵像抱洋娃娃似的抱緊緊、臉埋在他暖暖的頸間。雖然是笑罵的語氣，但漠刀絕塵感覺到她一直抖，自己肩膀的衣服好像濕了一小塊……

何時起變成這樣？只是不告而別一下子就讓人心痛，御不凡身體痛的幾乎快撐不住，但是在小絕塵面前她忍住。

「真是的你看你。」她放下小不點，起身擦擦眼睛，又拉開抽屜找止痛藥吃。絕塵見狀皺眉：

「不要吃那麼多藥，對身體不好。」

「今天我吃藥是誰害的啊？」御不凡笑笑，「下次別突然不見，害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一定會回來。」

御不凡停下正要吞藥的動作，捧著水杯定定看著他，漠刀絕塵回報了溫柔堅定的眼神。

我一定會回來。不知為何，這幾個字如同千斤均、萬刀鑿，字字刻在御不凡耳裏，聽來暖心卻又帶著悲痛。

「…你是不是有在偷看碧眼銀戎的小說啊？台詞背那麼熟，哈哈。」她笑著用手指點了一下小不點的額頭，仰首把藥丸吞下，刻意把快被這幾個字逼出來的眼淚也吞下去，然後嚷著好累，難得請事假她要在沙發上補眠。漠刀絕塵乖乖扶她躺下，要去房裡拿毯子時，御不凡驀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走。

「你身體還好嗎？」他點點頭，御不凡眼睛轉了一下，憑漠刀絕塵對好友的了解，現在的她應該在耍什麼鬼靈精，不過御不凡倒是乖，只要求漠刀絕塵明天陪她去尚醫師診所看診。

「好，妳先休息，我陪妳去。」

買了便當回來的秋風看到姐姐睡著，小絕塵在看顧她，放下東西把小不點拉到一邊：

「瞞不了啦，絕塵大哥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有我一部分的魂魄，我只知道那傢伙好像知道我來了，這就是她最近身體特別不舒服的原因。」

「啊？這麼玄。」

「只要想起、或夢到以前的事，龍魂就很躁動，似乎想衝出來。」“

「那會怎樣？會回到你身上嗎？」

「可是，已經纏在一起了，龍魂和她的靈魂。」看秋風瞪大眼一臉不敢置信，漠刀絕塵只得再多講幾句：

「我只知道這樣會讓她狀況更差，不行、不能這樣……如果想起來，龍魂覺醒知道寄宿的軀殼不是我，到時一暴衝，我…」

秋風一口飯塞在嘴裡半晌吞不下去，今天看到雅少瞬移和絕塵大哥的龍魂寄體說，在在都挑戰他生平所學的科學認知。不過這也不算啥，古早以前這世界還是平的咧! 現在的不可能，到未來應該都會變成常態。

他還有好多問題想問絕塵大哥，但是看他一臉嚴肅，秋風悶悶住口不再提，心裡想著乾脆找時間問雅少去。

******** ***** ********

雅少剛回家，就看到大哥站在客廳中間，他冷靜如常，只是關門時聲音響了點。

「天尊大哥，您下次可以從大門進來。」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分，從你門口進來就上明天各大報政治頭條啦，哈哈哈哈。」語尾照例帶著豪爽笑聲。

「我只不過是個音樂家，大哥的業務範圍也不過是搞戶政的，還不至於吧？」

「真是，你就讓我吹牛一下不行嗎？回正題吧，我只是路過，想到剛好有東西要送給星痕，就麻煩你在適當的時間拿給他。」醉飲黃龍拿了包牛皮紙袋，雅少接過，只看大哥一臉興奮朝他抬抬下巴，明顯是要他也看看。一頭霧水打開取出內容物，翻了翻，微微一怔，雅少默默又把東西放回去。

「怎樣？如何？大哥我這幾年推行 “簡化單身收養暨人工生殖制度”，紫芒星痕不像我們是轉生，如果未來也像你我一樣留在苦境生活，必須有個身分，反正我在苦境也是孤家寡人，由我自己開始試辦你說不錯吧？」

「我…我會找時間給他。」但我覺得你這樣搞才會上新聞頭條啊大哥，溫和的雅少並沒把這後半句說出。

莫名來訪的大哥就這樣交代好東西後，說什麼雅少心緒似乎不佳不敢再打擾，又莫名的離開了。「不懂，這事有這麼急？」喃喃自語看著牛皮紙包，忽然一個激靈，雅少衝向陽台往下看——

大樓門口空空如也，照人類走路速度來看，醉飲黃龍應該才走到門外不遠處而已，但是毫無他的蹤跡。

龍魂擾動的氣息擴散只有龍族感應…大哥內力渾厚，這麼遠他也察覺到了所以特地來探問嗎？這麼說刀無極也…雅少想了想，拿起手機私訊了幾個字給醉飲黃龍。

「紫芒星痕無事，大哥不用擔心。」醉飲黃龍看了看手機裡剛傳來雅少的簡訊，無奈地笑了一下，一下子不知該回傳什麼好，只得暗暗讚賞銀戎依舊如此聰明警醒。

其實自己真的只是想拿東西來請銀戎轉交而已，卻因為來到附近時感受到四弟龍痕強烈的暴衝混亂氣息而進來試探了一下，沒想到還是讓銀戎發現了自己的心思。

醉飲黃龍不諱言想讓紫芒星痕儘快恢復，原想依著四弟的堅持順其自然，但現在就算他不願意也得加快腳步了，否則恐怕有性命危險。兄弟就是兄弟，這一世的他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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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18-01-1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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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2018.01.18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2F更新第二十章)

２０．

刀無極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尊小型豹頭銅刀紙鎮，底座上那把豹頭刀還可卸下來當拆信刀用。

這玩意兒總是特別引起御不凡注意。她進入天下封刀以來，進入這間辦公室的次數屈指可數；第一次是她剛被錄取進來這裡報到、第二次是決定外派荒漠前來向董事長說明、再來就是現在，因為刀董單獨約見她，說是想談談關於荒漠據點的事，想多了解刀皇這個客戶和處理進度。

像我這樣誠實的人，該說的在伯父參訪時都據實以告，除了漠刀的事和私下挖角…儘管如此安慰自己，心頭壓著這件事讓御不凡心神不寧，盯著銅刀紙鎮出神。秘書鳳羽端了飲料放在桌前，她反射性抬頭，笑著看了一眼這位新秘書以示感謝。

這茶挺香的，要是平時的御不凡一定馬上品嘗，但現在她只是瞪著這杯茶，手不自覺按上胸口那條藏在衣服裡的項鍊。

前陣子還夢到刀董是那條追殺自己的赤色長龍，挖角的事竟然可以讓自己壓力大到把老闆投射在夢裡，御不凡是這麼認為，並對於會談感到疑惑。

不會是因為我前天無故請假的關係吧？但是絕塵那樣子怎可能放著不管？那一口血把御不凡嚇壞了，也不管小不點願不願意，她立刻約了尚風悅院長的診。起先以為御不凡要自己陪她，進了診療間知道主角是自己，小絕塵那一臉哀怨到連御不凡都不敢直視，更沒看到尚風悅努力憋笑的神情。

但拐他去看病也沒看出個什麼結果，院長只說應該是太悶了有空多帶他出門走走，自然就好。這處方也太奇怪，現在整天被報告和資料追著跑根本沒時間啊！主席喔！你實在是…咦？我為何會叫刀董主席，這是哪門子稱呼，還叫得那麼自然？

「妳還是一樣，總比約定時間早十分鐘。」刀董沉穩的聲音傳來。

「主席…呃不，董事長好。」媽呀！我在亂說什麼，專心專心！御不凡連忙收斂心神起身迎接。

聽到過往的稱謂，刀無極端詳了御不凡一眼，笑著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進她對面的沙發。御不凡拿出準備好的筆電和簡報，商務會議的準則她無一不精，條理分明在短時間內簡報完畢。

「還真是拼命，和以前一樣沒變啊……交代給你的事情都能準確做到還能提供建設性意見，派你去那裡果然是正確的，如果讓你獨挑大梁應該也沒問題？」

御不凡總覺得大老闆這些詞彙好像另有所指，正思考如何回應，刀無極又一轉話鋒：

「還記得你小時候來過我們公司的家庭日嗎？」

「嗯……」

「那時候妳紮著紅色蝴蝶結坐在妳爸的椅子上轉圈說要像他一樣辦公，硬是不肯下來，害他只好搬凳子坐一旁批公文，把我們這些老傢伙逗得樂翻了…」

那是幼稚園的事了，那時只是基層職員的爸爸還拍了張照，御不凡長大後看相簿才知道自己幹過這種蠢事，聽老媽說，當晚回家她就發燒，還嚷著怪物追她。

「是啊，後來長大功課忙就沒參加了，也沒想到會跟著爸爸進來。」直到大學畢業，父親很慎重的對她說，近年就業環境不佳，剛好天下封刀正需要精通外文的實習生，御不凡念的冷門外國文學研究正好派上用場，說著連空白履歷和筆都拿出來直接要女兒在老子面前填好。

御不凡知道父親在工作崗位上向來嚴正不循私，會這樣大概是看到她沒積極找工作整天往圖書館跑，否則就老和在校認識的外國朋友們聚在一起，以為她好遊蕩又在玩樂，急了發下最後通牒。

不忍父親失望，御不凡捏緊手中的獎學金申請書和四年打工薪資的存摺，不再提她原本想出國留學的願望。

「這麼久的事情，董事長您提這個是？」

「妳也是個能獨當一面的業界菁英了，跟我這麼久，一直都沒聽妳傳出好消息，不會是我們工作量太大誤了妳的良緣吧？」

「沒……沒的事…」

「妳看炎龍如何？」

幸好沒喝茶，不然肯定嚇到噴老闆一臉水。御不凡第一反應忙著擺手搖頭：「不行啦不行啦！我…」

「已經有心上人了？」

「呃…」

面對再怎樣位高權重的客戶都能口若懸河的流暢口條，只有面對兩個人時有些招架不住，一個是羅總、另一個就是刀董。要是再問下去，御不凡可就要使出應酬時用的打太極本領了。

「如果不方便回答也不要緊。真是可惜，我向來很歡迎社內職員互相婚嫁，這樣可以增強公司向心力，尤其像你這麼優秀的員工，心有所屬真是太可惜。不過，這也是緣分吧？」刀無極嘆了口氣：

「拿我來說，親緣就淡了些。投注在刀無形這傢伙上這麼多心思卻鬧得這麼僵，他能躲我多遠就多遠，想和他說句話聊聊都很難，也許當初不要插手就好了。」

「但是，如果不是董事長快刀斬亂麻，對收益平衡設停損點，我無法想像分社繼續空轉的損失…」

「妳很清楚，我果然沒看錯人。但我也因此犧牲了親情。御不凡，」刀無極問的直接：

「看的出來妳很重情，但為了事業，心中那個重要的人，你可以犧牲多少？」

御不凡，你們一家人為我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腦海一直被這句夢中話語盤據。御不凡有些猶豫，但不覺間，夢中小絕塵那句 “我會等你”像根定錨，使心海中漂浮不定的猶疑有了最後歸宿。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我…會為了他停下腳步。」說的當下，御不凡感覺刀董似乎有點驚訝的表情。也許，大老闆期待的是和他一樣拼命往前衝吧？

「不會像我這樣，就算和自己兒子鬧僵也不為所動？」

「欸這說的也是啦，要看情況，」御不凡打哈哈：「我還沒碰到會讓我這樣想的人啦，主席你放心我會為了公司…」

「不要緊，我知道答案了，」他笑著打斷御不凡的笑語，也不糾正她情急下不覺口誤的稱謂。「這裡沒事了，妳可以回去工作。」看著滿頭問號的御不凡走到門口，刀無極補了一句：

「也許，我們有一天會以不同的身份見面也不一定。」

************ *********** *********

御不凡離開後，秘書鳳羽進來收東西，才發現自己泡的茶原封不動孤零零在桌上。

「咦，御小姐不喜歡喝茶嗎? 真可惜，為了讓被您召見的人放輕鬆，我特地去考調飲證照還摸清楚公司每位幹部喜歡的飲料呢！」

「哈，妳還真細心，不愧是調查局來的。」刀董笑道。「喜好隨時會變，妳別太在意。」看似隨手翻閱了一下資料，待鳳羽收拾好東西出去後，才望向窗邊良久不語。

儘管恩怨情仇隨著五龍轉生幾乎煙消雲散，但四弟那個拗脾氣，兩人要好好說上一句話，恐怕得把御不凡這個結打開、好好梳理一番。

憑著赤焰熾麟的膽色和武者本能，刀無極創立這家公司也是剛好而已，不久，玉刀爵就來了。要不是在面試時確認這是同一個靈魂，刀無極還真不習慣這位前世的老部屬沒了鬍子，整個逆齡十歲以上、戴著厚片眼鏡一臉嚴謹的菁英上班族樣貌。

既然父親都來了，兒子也會出現吧? 況且兩人喝酒時就打聽過玉家兩個小孩，一個叫不凡、一個叫秋風。

不錯，一切都有如當年。他對玉家的虧欠總算可以好好補償。

於是，當玉刀爵在家庭日帶著穿洋裝綁蝴蝶結的御不凡進來時，原本期待看見小男娃的刀無極下巴差點闔不上。

「不是說叫不凡嗎？我還給孩子準備了見面禮。」刀無極苦笑著晃晃手上拎著的玩具卡車禮物包。

「老總您也奇了，上回我才剛說完孩子的名字您就說知道了，我以為…」

「啊，沒錯沒錯，不好意思是我沒問清楚。那這…」

「不要緊，秋風是男孩子，等他大些給他玩。」玉刀爵邊說邊笑著喊不遠處的女兒，「不凡啊！別一直轉椅子！乖乖坐好讓夢阿姨餵妳吃蛋糕！」

正在和孩子們玩的刀無極夫人夢如嫣回頭笑罵一句：「什麼阿姨！我比你年輕呢！給我叫姐姐。」

小不凡聽到了，盯著眼前的蛋糕又看看如嫣夫人，嫩嫩的喊：「姐姐…」

「哎喲！真乖！老玉你瞧你女兒比你嘴甜！」夢如嫣心花怒放，連蛋糕上的糖漬草莓都挑了一塊大的給御不凡。

男的玉秋風……刀無極看著滿嘴奶油的孩子，忽然覺得，比起不凡是女生，秋風變男生給他的震撼反而沒這麼強。

玉刀爵當然不知對方在想什麼，繼續說他岳父母愛的名字都文謅謅的，就由著老人家了。不凡還在胎裡時，照了一兩次超音波都以為是男孩，孩子她媽家裡男丁單薄，當初結婚時就說好頭胎不管男女要跟岳家姓，既然是男孩，那邊連名字都取好，就叫不凡，結果——

他搔頭，不好意思笑說可能是產檢時孩子的小手指擱在那兒、還是哪邊眼花錯看成小雞雞，應該再多照一次確認。

「不過兩老倒不在意，不凡也可愛，就是那毛病好不了……」

「什麼毛病？」

「做怪夢的毛病啊，」聽了玉刀爵描述，刀無極更確認眼前這個幼女的確是御不凡轉世。

「可憐見的，這孩子就只有忍耐和聽話是優點。」玉刀爵看來很為小不凡的怪毛病憂心，刀無極只能在心中合掌給老部屬道聲歉。

御不凡吃了蛋糕，跳下爸爸的椅子跑過來討抱。玉刀爵一把抱起孩子教她跟刀叔叔問好，小女孩緊抱爸爸盯著刀無極看，一會兒才怯生生地跟著玉刀爵喊，接著眼睛就轉開了。

「真是奇了，怎麼挑現在認生起來，剛才還大方唱歌給如嫣小姐聽的不是嗎？難道妳還要一塊蛋糕？」玉刀爵逗著孩子：

「不凡、不凡啊，來，再打一次招呼，妳不是很喜歡唸詩嗎？上次媽媽教你的《夜雨寄北》妳唸來聽聽，待會給你吃布丁。」

小女孩睜著圓圓眼珠看爸爸，在布丁的誘惑下，咬著小嘴唇看來很委屈的樣子開口朗誦：

「君、君問歸期…未、未有期…」語尾還強忍著哭腔，刀無極見狀趕緊打圓場：

「好啦，老玉你別逼孩子，這樣她會更討厭我，說啥忍耐是小孩子的優點，這樣會憋出病來的。」

「老總沒蓋你，你也看到她剛才皮的要命還霸著我的椅子不放，現在才裝文靜，待會叫她乖乖唸詩她還是會念的，這古靈精怪喲！」總歸是疼孩子，玉刀爵沒繼續逼她，只好由著不凡趴在自己懷抱，用後腦杓的蝴蝶結對著刀無極。

雖然孩子的眼睛沒再和自己對上，但刀無極不會忘記那顆小小淚痣和看著自己時，清透可愛的眼神中不自覺掃過的，一抹淡淡的悲哀。

******** *********** ********

鳳羽端著茶盤回茶水間，聽到兩位男女職員在裏邊閒嗑牙，基於某種職業病，她不禁停下腳步輕聲無息躲在門邊偷聽。

男人說他被調派去代理御不凡的部分工作，從客戶那邊輾轉知道她從前在荒漠就很受賞識，還缺德的戲謔是否御小姐外派時靠美色之類的搞上老富商之類。

「去你的！你們男人就只會這樣想！缺德！」女人笑罵，但大概是想給男孩好感，她並沒對這性別上的莫須有指控加以制止，反倒一搭一唱：

「穿運動鞋整天到處跑來跑去的女漢子要是能勾人，我這麼美的早就……」

「早就怎樣? 說啊？勾到個石油王子嗎？沒機會啦！」男孩調笑，打情駡悄火熱得很，門外鳳羽白眼早翻了好幾遍。

「妳笑人家女漢子，炎龍經理可是想得要命。我上次跟刺血蘭聊天，她爆料這可憐傢伙好不容易有機會表白，卻被御不凡身邊的怪小孩嗆。」

刺血蘭？喔，是那個外勤組的女隊長，是我喜歡的型。鳳羽心想

「小孩？」女人滿不在乎哼了聲：「小孩都是身邊大人教出來的，說不定是她在荒漠跟哪個男人生的，現在小孩回來找媽媽了！炎龍不在意的話可以當現成老爸！」

「去去去！別提了，妳說到荒漠，跟你說個大的…」男人突然壓低了聲音，憑經驗鳳羽知道重點來了，打開隨身帶著的精密貼身錄影設備留神留心。

「我打聽到之前幫她代班的真正原因，表面說是和大老闆出席重要會議，但聽說那幾天就是那個荒漠富商來訪。」

「聽誰說的？」

「有朋友在飯店工作嘛，」男人有些得意，「朋友就是要多交點，有這內線還真不錯！就大老闆帶著炎龍和御不凡兩位去接待而已，我朋友說看起來還相談甚歡、那個老富商還待了好幾天，讓御不凡帶著出遊呢。」

「大老闆也真是，這是好事吧？咱們公司好久沒在荒漠插旗了，如果關係搞好就發了，聽你這麼說，得先多買幾張股票放著等漲！我得告訴好姊妹們。」女人開心精打細算。

好，很好，總算被我逮到流言始作俑者了，這陣子這些話還真多啊，御不凡的就算了，股票這種內線消息亂傳還滿嚴重的，難怪大老闆一直要我查清楚，鳳羽趕緊回傳刀董。

已讀，但毫無回應。鳳羽聳聳肩，反正已經告知這件事，等老闆有需要再傳影音證據。

刀無極看了屬下傳來的信息，方才回憶過往的懷舊思緒逐漸消失。大哥告訴他的事讓他一瞬間衝動地想再度出手，他忍了下來，但面見御不凡後卻更加下定決心。

就憑御不凡說出 “願意停下腳步”時的堅定眼神。刀無極不再需要聽她多餘的言語。

現在回想，碧眼銀戎這陣子從未跟自己討論過紫芒星痕的狀況呢！但碧眼銀戎越是冷靜，通常代表面對的情況越棘手……呵，你認為是替星痕著想，一旦走到命懸一線的地步，你也會贊同鋌而走險的犧牲吧？

犧牲…刀無極思及二字不禁搖頭；大哥啊，在行動力這點上，別忘了赤焰熾麟永遠比你快一步，即使有可能永遠被紫芒星痕痛恨，我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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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912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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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18-01-18 22: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哥你想做什麼~~
傷害不凡換回絕塵萬萬使不得啊
就算絕塵恢復了~~沒有不凡對他而言不如不要
天刀快想辦法~~你兩個兄長快要等不及下重招了
話說二哥你員工很八卦~亂傳一堆
你是不是該整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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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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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34樓發表於: 2018-01-27 09: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33樓g9122038于2018-01-18 22:11發表的 : |Ol29C$@|
二哥你想做什麼~~ _dk[k@5W{'
傷害不凡換回絕塵萬萬使不得啊 8TB|Y
就算絕塵恢復了~~沒有不凡對他而言不如不要 QEt"T7a[/
天刀快想辦法~~你兩個兄長快要等不及下重招了 GV1Ol^
話說二哥你員工很八卦~亂傳一堆 AA,/AKikd
....... =L#&`s@)_

原劇的天下封刀我也覺得滿八卦的，連御不凡都知道主席很久沒跟夫人同房...(喂)
其實這裡的二哥有改過了啦我喜歡HE所以劇情沒啥爆點就是一路走下去XDDD 感謝不嫌棄觀文並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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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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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35樓發表於: 2018-01-27 09: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2018.01.27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5F更新第二十一章)

年底快忙死了，原本可以一次丟兩章，先修改完的丟一章吧...(倒）
以下正文
--------------------------------------------------------
２１．

「到底會多嚴重？」嘯日猋坐在尚風悅診間，露出一絲疲勞。

「不嚴重，你看起來穩定多了。」尚風悅眼光從電腦上的病歷表移開轉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白髮、不，金髮小子。「這髮色好看，金色很好。」

「你明知我不是指這個。唉，算啦，」“嘯日猋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又放鬆任其落下，重重拍在膝蓋上。

「我比先前會控制自己了，歡歡看我道歉就原諒了我，還要我趕緊趁宣傳期前來幫你們的忙…」

來此見極道先生，是楓岫主人出門前請小免轉達的指示。聽到向來足不出戶的繭居族說要出遠門一趟，雅少和嘯日猋在電話那頭認真的思考了幾秒，這傢伙是否只是因為網路線斷了要去找電信公司算帳而已。可惜雅少出國公演在即無法配合，到了機場和樂團會合出發的前一刻，都還在用手機和嘯日猋囑咐叮嚀。

「所以接著好好聽我的話，別再讓你三哥操心，白帝。」尚風悅說道，「凡事都有相生相剋之法，只要注意龍魂離體時如何降低傷害」

「具體來說？」

「以苦境醫學角度解釋，就像把神經細胞中的某部分抽出，某種程度勢必對細胞造成破壞，輕則將來神經痛頭痛等等相關病狀或許更嚴重；重則…」

「好了好了，用膝蓋想也知道四哥不可能讓我們這樣搞！他寧願…講到一半突然住口，嘯日猋真不想把那個死字說出口。」

「他來過了，是御不凡帶著他來的，」尚風悅搖頭：「你們那位四爺以為是御不凡要看病，但我在他面前又不好告知御不凡真相，那兩顆龍眼睛直盯著瞧我啊，呵呵，還真是和以前一樣的脾氣。」

「先生有何看法？」

「楓岫和我先前的推測果然正確，雖然順應自然，但我們還是得幫一把，否則兩人狀況堪憂。」他略解釋了一遍，用詞又比楓岫說給雅少聽還淺顯，畢竟眼前的小子可不是會乖乖推測啞謎的性格。尚風悅可不想再把他搞得精神錯亂。

「原來如此，」嘯日猋擊掌：「說的也是，如果我是御不凡體內那條小龍魂四哥，原本和最愛的人安穩纏在一起，主人來了是很開心沒錯，但突然被抓著頭叫醒拉出來我也會火大亂衝一氣；如果是漸進式的恢復記憶，就像哄著他慢慢離開那樣，對吧？」

極道先生尚風悅聽著嘯日猋把龍魂給擬人化，差點噗哧笑出聲只得強忍著。不過這樣詮釋也沒啥錯，原本靈魂就是形成人的一部分，儘管只有殘餘龍氣，多少還是帶有原主人的性格。就因為帶著漠刀絕塵的個性，那份執著力更是不可小看。

「另一小條龍魂四哥在荒漠喔，楓岫此次出遠門就是要去當地調查。」極道跟著嘯日猋的語氣補充，後者眼前一亮：

「說不定可以用那邊的龍魂先讓四哥恢復成人體型，被禁錮受損的真元可以慢慢調養！這樣就可以放著另外這隻在御不凡體內黏一輩子，咱們也用不著瞞著四哥啦！」

幸好白帝的思考模式和銀戎差不多，都傾向不想傷人，極道很是欣慰，如此一來變數就會減少。他笑道：「我也希望如此，但根據拂櫻齋主的描述，那裡的龍氣似乎不太夠，無法讓星痕完全恢復，在這情況下要調養真元得再花上個一兩年，況且普通人無法駕馭覺醒的龍氣，總不能靠漠刀絕塵輸真氣給她一輩子吧。」

「那怎麼辦？」

「你想想，有哪些東西是前世的御不凡和漠刀絕塵快樂的共同記憶？我們可以一步步引導。對了，雅少何時回國？」

「一週後，這回算短的了。」

「無妨，有你在應該也會進行得很順利。」

「先生對我沒信心？」

「不，因為漠刀絕塵老在御不凡身邊打轉，我只想提醒你別又衝動和他吵起來，到時連你都被畫在警戒範圍內，這就難辦了。」

**************** **** *********

漠刀絕塵盯著自己的小腳，發覺御不凡幫他買的鞋似乎有點緊、襯衫領口也是；原本可以扣到最上方，現在非得鬆開不可，否則先前那種爆體的脹痛感又會隨時湧上。他抬頭看到整裝完畢的御不凡從房裡出來，一時間呆呆看著她。

「很奇怪嗎？」御不凡順一順難得放下來的長髮，「本大娘很久沒裝淑女了啦，但也不需要用這種臉看我吧？」

「不….放下來…很好」彷彿用盡力氣似的擠出一句讚美，漠刀絕塵有點結巴。

「哈，你要說實話喔！難看我就把頭髮綁回去。」“看小不點頭搖得像波浪鼓，御不凡又故意逗他：「你搖頭是指難看還是你沒說謊？」

「不難看，我沒說謊。」漠刀絕塵斬釘截鐵，還有點氣御不凡逗他呢。不過等逗到小不點鼓著包子臉，御不凡就會適時收手，兩人之間的默契好到她都訝異。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既然尚醫師說要多出門，難得週末才有空，你笑一個嘛，來，學我，」

漠刀絕塵努力扯開嘴角學著御不凡的笑容往上勾，可她看了連聲道：「算了算了你放自然就好，這樣子出門野餐，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咧，笑起來更嚇人啊你。」

「沒事我笑不出來。」

「好啦，走啦走啦。來，這個我拿。」

野餐的地點就在天下封刀總部附近的公園。這裡算是這個地狹人稠的市中心裡，佔地面積最廣的公園了。

「但跟荒漠中央公園比起來當然差一截啦！」御不凡說道。小絕塵靜靜鋪餐墊，一邊聽御不凡說在荒漠駐地時常常和那位漠刀先生一起到中央公園野餐。現在則是在中午沒應酬或和同事相約時，除非在外面跑客戶，否則就會獨自一人買些東西到這裡來吃。

正在擺餐具的漠刀絕塵聽著御不凡說話聲越來越小，抬頭一看，這御不凡不知何時起身，正在幾步外的距離蹲下身子好像在撿東西。

「這葉子…哇！這邊也有、那邊也是，」原來御不凡眼前草皮上不知何時灑滿了樹葉；灑滿樹葉不稀奇，奇的是這些葉片形狀都不屬於四周的大樹，還有些正憑空隨微風飄下；而四周除了御不凡，竟然毫無任何人察覺。

漠刀絕塵跟著拾起一片來看，倏地臉色一變，見御不凡正凝視著手上的葉片，葉子一扔立刻跑到她身邊，「御不凡、御不凡！」小不點拉著自己的衣角呼喚，御不凡這才抖了一下回過神。

「噢、呃…」怎麼發呆了起來…看絕塵的樣子，御不凡笑著搓搓他的頭髮：「沒事啦，我看到這個，突然覺得以前應該聽過它的聲音，不過不可能嘛，這是樹葉又不是樂器。」

「嗯。」小不點鬆開衣角把飯盒遞上引開她的注意力，眼神犀利盯著不遠處一棵枝葉濃密的大樹，幾乎要把藏在裡面的兩個人給嚇死！

「你還好嗎？」御不凡見他出了點汗有點憂心。漠刀絕塵沒回答，想努力隱藏從一早又開始的虛浮感，但這回御不凡學會了，等坐回樹下，她指指自己的膝上，以容不得拒絕的態勢溫柔堅定下命令：

「別騙我，你臉色不太對。我沒帶旅行枕，你先來這裡躺著。」看小絕塵一臉懞，她又說道：「每次都是你照顧我，這次也該換我表現了吧？我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下看你突然消失不見喔！你說過不會再這樣的。」

「好吧…」漠刀絕塵頭一次聽話配合的枕在御不凡膝上，她打量他半晌好奇問：

「絕塵你…你是不是長胖了？」她戳戳他的頸子和手：「這裡和這裡，有點發腫，但是衣服看起來還很合穿，好奇怪。」

「我沒事。」又是同樣的回應，小不點閉著眼說：「妳再戳我就要起來了。」冷淡語氣掩飾內心莫名的激動。或許只是想到，這是他漠刀絕塵生平第一次以被照顧者和近乎撒嬌的姿勢陪在御不凡身邊，有點不習慣吧…

「好好好，不摸不摸。」真是的，原本想再揉一下他的羊毛頭。御不凡身體開始感受到往小絕塵方向撕扯的力量，雖然不太舒服，但此刻的她仍舊不想移動、想和他在一起、想再多說點話。

「為什麼會這樣呢…」小聲喃喃自語卻被膝上的小不點聽得一清二楚。

「妳在想什麼？」問話的紫褐雙眼對上低垂的羽睫，御不凡如同對著一雙清透紫水晶，她聳聳肩誠實交代現下的感覺：

「嗯，看到你就覺得很眼熟，像以前認識的老熟人，但總不確定長相。這種感覺近來越來越頻繁。」
抬頭看著難得蔚藍的天際線，御不凡繼續形容：

「像這樣抱著你的確很不舒服，我卻感到很安心。你還記得我剛開始怕得要命？但現在我倒越來越期待夢的尾聲，那條保護我的龍、揹著死去的我到哪裡去了？」

「我... 」漠刀絕塵不禁心塞，真的該到說的時候了嗎？老實說他自己也知道再隱瞞下去也不行，結果到頭來，竟是由我來揭開謎底嗎？他深吸一口氣：

「夢中那條龍，是我...」漠刀絕塵也只好老實招認一半，兩眼平靜望著她，小手放在她手背上。

御不凡靜默了，定睛看著小絕塵的眼，雙唇微啟似想說話，卻又咬住自己唇瓣。

「別忍，痛的話就說出來....」

「才沒有。」御不凡笑了，揚起隨身扇子輕敲了下小不點前額: 「我早該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你現在才說，再打一下。」

「你這麼快就相信了？」

「不然怎麼辦？承認你是外星人一樣扯，還是...你真的是外星人？」扇子又輕點一下。

「不是…」嚴格來說應該也算，但漠刀絕塵閉上嘴，任著不凡敲額頭。看小絕塵有愧於心的想法全刻在皺著的眉間，御不
凡突然覺得，就算小不點老皺著眉擺相同表情，她也能從中讀出不同的心思，而且，似乎從以前就做慣了這事。這樣的信任與默契，也許是她立刻相信了的原因。

「不過我夢中的龍神是條漢子，怎麼現實上是個小可愛啊！在荒漠我身體好得很，大概是龍神庇佑? 欸，不會就是你特地來當我的守護神吧？哈哈！」御不凡又開始批哩啪拉連珠砲：

「但是你怎麼來這裏法力好像就變弱了？我一回國就又開始做惡夢呢？讓我想想…說不定你是因為某種原因被變小，法力變弱了是嗎？那要怎麼讓你恢復呢？」

直覺還真靈，真不愧是御不凡。「無所謂，這是暫時的，自然會好。」漠刀絕塵只想趁她尚未出現異狀前結束這個話題，於是從她膝上爬起來，在飯盒中夾出一塊三明治：

「趕快吃吧，別問了，沙拉會壞掉。」趁著御不凡張口還要問，他伸長小短手，順勢把食物冷不防塞進她嘴裡。

「嗚嗯喔喔喔嗚喔，」御不凡突然被塞了滿嘴三明治含糊不清抗議，意思大概是：絕塵你嫌我吵嗎？！嚼完後也想回擊，把饅頭撕一塊湊近小不點的嘴巴，只見他又說不餓，御不凡故意瞪眼：

「最好是！帶這麼多東西來你起碼要吃一半！乖一點，你看隔壁的小孩多乖！」

「跟你說過我不是小孩…」漠刀絕塵看御不凡一臉淘氣的笑容，正苦惱好不容易轉移她的注意力，卻閃不過這幼稚的餵食攻擊，突然察覺樹叢有動靜，鏡面反射般的光芒一閃而過讓御不凡嚇一跳。

「我去那邊看一下，馬上回來。」

「別去啦，理他幹嘛！說不定是別人在…」御不凡想阻止又不敢直說，怕小不點看到不該看的十八禁畫面，見他一個勁兒地直直走進樹叢，數秒後草葉激烈晃動得更厲害，御不凡忍不住起身想走過去時，小不點從容跨出來，輕輕鬆鬆拍著身上沾的雜草。

「怎麼啦？你去裡面做什麼？有什麼東西嗎？」

「打蚊子。」

「哪來那麼大的蚊子？」

「有一窩…裡面的人請我幫他們打。」說謊絕對是漠刀絕塵的弱點，連御不凡都翻了個白眼放棄追問，由著漠刀絕塵拉她走。

「我們到遠一點的地方吃吧。」手腳俐落收拾雜物，一邊警戒著往四周看。草叢裡的傢伙化成灰他也認得！憑著他拿著的那支人頭權杖，漠刀絕塵可是毫不留情狠揍了這傢伙一頓！

他不會忘記這個機會者曾拿著權杖刺激自己恢復記憶，難道有人想用此法對付御不凡？是火宅佛獄的人嗎？為何連他們也攪和進來…正在思索同時，一旁小廣場上傳來大人小孩們歡快的喧嘩，好像有什麼表演正在熱鬧進行。

「有街頭表演耶！絕塵我們去看去看！」和旁邊一堆吵著湊熱鬧的屁孩相比，這裡反過來是御不凡這個大人拉著小不點。湊近一看，原來是個穿粉色兔子布偶裝的人，藉著玩特技變魔術來發放廣告宣傳品。粉紅兔子扭啊扭，變出一小把櫻花束、夾著廣告單送給身邊的小女孩、又扭了幾下屁股，變出個小玩偶送給另一個小男孩。兔人又扭了第三回，這次他越扭越靠近御不凡，還特別在她身邊繞了一圈。

「輪到我了嗎？像我這樣的大人也可以拿嗎？」她故意問粉紅兔，那兔子做了個誇張的點頭動作，變了個長條盒子想拿給她，漠刀絕塵眼尖，東西還沒送出手小腳就飛踢了過來！

「
喝！放下你手上的東西！兔耳魔！」說時遲那時快，另個聲音由遠而近，只見一隻布偶狗掌比漠刀絕塵更快拍掉粉紅兔手上的長方盒子。

「哇！另外一隻！在演戲嗎！」圍觀的小孩子們開心起鬨，跟著鬧騰起來，莫名其妙受了白狗幾掌的粉紅兔做出驚訝的動作，和白狗狗一來一往對起招來，在不知情的群眾看來像是套招，只有兩個布偶裡的人和漠刀絕塵最清楚，掌氣只是收斂了點不致傷及無辜，但對幹架的彼此可是拳拳到肉！

「嘯…」白帝！小絕塵不想引起御不凡過剩的好奇心，立刻改用心音溝通。

“四哥！趕快帶御不凡走，凱旋侯想直接刺激她，剛才的機會者就是他找的！”

“哼，怎不說你灑那些個樹葉是何居心！” 受制於寬大的布偶裝，凱旋侯動作受限，但同樣偽裝成大偶的嘯日猋也好不到哪去。

“那是極道先生製造的幻覺！我只跟他說四哥小時候曾和御不凡在沙漠吹葉笛。＂嘯日猋辯駁。

“白帝你！”

“四哥！你身體都快爆了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死啊！極道說要用快樂的記憶慢慢引導御不凡…四哥！靠！凱旋侯你竟然猴子偷桃！” 嘯日猋大狗狗捂著胯下跳來跳去，滑稽的模樣惹得一旁不知情觀眾笑得更大聲。

漠刀絕塵不等聽完，立刻拉著御不凡往回走。「你你你...你又怎麼啦？」御不凡一頭霧水，在她看來小不點很討厭這活動，方才頻頻皺眉瞪著這兩隻布偶，在一堆笑得開心的屁孩裏這張臭臉特別顯眼。

「我...」漠刀絕塵想起上回拉著御不凡大街跑百米，他停下腳步回頭，後者也正不解的歪頭看他。「我不舒服，我要回去！」情急之下他紅著臉掰理由，著急的模樣還真讓御不凡信了幾分。

「好吧那我們先回...」沒等她說完，粉紅兔凱旋侯一個旋身躲過嘯日猋的掌勁，把盒子往御不凡丟過去！

「接著！」被狂吼嚇到愣住的御不凡下意識伸手要接丟過來的東西，漠刀絕塵瞬間跳起像守門員般，飛撲出腳把盒子踢向空中！下一秒嘯日猋還真像瘋狗似的撲倒凱旋侯，兩人眼睜睜看著長盒子划過天際，流星般地消失，粉紅兔凱旋侯突然跳起來掙脫束縛，在圍觀群眾驚呼中拔下玩偶裝頭部，露出一頭黑髮和邪魅俊俏臉蛋。

「一群神經龍，不玩了！想死就去吧！」無視因為看見布偶裝裡的真相而號啕大哭的小朋友們，凱旋侯露出不耐的表情扯下所有的裝備丟著揚長而去。

「哇！這人也太奇怪了吧？」御不凡看這怪人走遠，低頭問：「絕塵你喔！到底怎麼回事，你那麼不想我拿他的贈品嗎？」

「我們快走吧…」他拉著御不凡離開，回頭看嘯日猋獨自穿著狗狗裝收拾殘局安慰小孩。他知道極道先生和兄弟們想幫他，但這也太鬧了，而且那個人的確是凱旋侯，他想拿給御不凡的東西，看那形狀八成是…

這東西什麼時候竟落到凱旋侯手裡？小拳頭握了一握，漠刀絕塵突然莫名想起御不凡現在上班的地方——天下封刀。那瞬間，刀無極斧鑿刀刻般深刻的輪廓浮出腦海…

********

機會者扶著老腰痛到沒法過馬路，想他一把老骨頭好好藏在苦境幾十年了還被凱旋侯從地下街算命攤抓出來淌這趟渾水，真是不值得! 此時一個年輕女子甜笑著輕拍他肩頭，叫著：

「老人家我扶你吧，您剛才摔著了？身上都是草呢！」說著邊拍拍機會者全身上下、又攙著他穩當過了斑馬線。

鳳羽可沒那麽好閒情日行一善，從御不凡和那孩子一起野餐起到兔狗大戰往御不凡丟東西，所有過程她都在旁看得一清二楚，還不時拿著手機回報。直到手機那端的人下了幾個指示她才行動，扶這老頭過馬路只是其中一。

老闆幹嘛假日叫我加班卻是來看這個御不凡，她不是我的菜啊！實在有夠無聊，要不是三倍加班費的份上我才不幹！那有著豐潤性感雙唇的刺血蘭才是我喜歡的Style啊！鳳羽忍不住在心裡碎念。

送完老人家過馬路，她拿出手機迅速回傳了幾個字：“搜了，身上沒東西。”　，不久另一端又傳來指示，鳳羽看了看，實在不明白大老闆在想啥，但找東西什麼的她最拿手了，小事一樁！

**************

咖啡店某個角落，凱旋侯獨坐一角，周身散發的隱約黑氣連服務生都不敢靠過去，眼前的黑咖啡一口沒動。杯裡濃黑汁液漸生變化，楓岫的臉浮現杯中。凱旋侯撇一眼，只恨自己沒趕快把咖啡喝掉，又讓這傢伙逮到機會

「好友出手何必如此重？」杯裡那張俊臉沒慍怒之意，「連極道都沒料到你這著棋，他有些生氣呢。」

「你們倆倒是很勤快的互通有無嘛！何時感情這麼好了？」”　凱旋侯語帶譏刺。「我就是看不慣你們的溫吞樣。紫芒星痕簡直保護過度，想把自己害死早說，這我倒可以贊掌助他一臂之力。接下來別把我算進去，我還有別的事忙。」

「在逃避吾嗎？好友，我還沒跟你算偷拿扇子的帳呢，」楓岫道：「那是我的壓箱寶，不到非必要時可不能用啊。別因為只想涮我把漠刀絕塵拖下水......」

被揭了心思的凱旋侯抽了下嘴角，拿起咖啡咕嘟一聲喝掉，強制結束通話。起身離去時他這才想起某樣東西在方才盛怒之下離開公園時忘記去找。

「哼...」反正也不是我的東西，踢飛就算了。

「被掛電話了啊，唉，都這年紀了還鬧啥彆扭，」楓岫抬頭看看龍神池四周，不少人和他一般低頭欣賞一潭碧清的池水，有的還丟了小錢幣當許願池。但能把水池當視訊通話用的也只有楓岫一人了。

「水裡果然…有東西。如果那邊有危險，只得靠這裡，哎呀，真麻煩…」楓岫看著池水自言自語，羽扇習慣性地遮住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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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18-01-29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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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2018.01.29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6F更新第二十二章)

２２．

「我可以跟妳去嗎？」漠刀絕塵看著御不凡準備出門上班，突然開口。

「怎麼問這個？你真奇怪，」御不凡習慣性揉了他的頭毛一把，「昨天也是，好不容易出門野餐透個氣，你說不舒服，回家後又好好的，到底怎回事？」

「真的不能跟嗎？我、我想陪妳....這是、守、守護神的任務…」漲紅着臉說完，漠刀絕塵覺得這大概是自己的極限了，再這樣下去，他要不是因為龍魂壓縮爆體，不然就是害羞的話講太多腦充血而死。

「你真體貼，」“御不凡笑：「可是我的龍神大人，那是上班工作的地方，你這模樣怎麼進去？又不是家庭日。」

「家庭日？」面對小不點的疑問，御不凡耐心解釋，還不忘追加一句「像我這樣聰明可愛的孩子，難怪刀董記得那麼清楚。」

「嗯…」刀無極從那時就發現御不凡身上不對勁了嗎？不對，他記得他曾說過是在御不凡進入天下封刀工作時才有感應。

「而且我今天進公司只打個卡就要去工廠追進度了根本不會待在裡面…你怎麼啦？臉不要這麼臭嘛。」

「沒事。你快遲到了。」心臟突然一陣緊縮，漠刀絕塵不由得趕緊遞上公事包掩飾。

「啊啊！真的！」御不凡趕緊搶過包包，風風火火地跑去搭電梯。還不忘在電梯口大喊會買晚餐回家。

「嗯，我等妳。」他目送她進電梯，不安感特別強烈，雙腿卻沈重的無法前進一步，心臟躁動不已。

御不凡進了辦公室匆匆整理桌上資料，團隊同事都習慣了，早把該給她簽呈的文件等物品放在桌上等她過目。就在她發揮最高效率閱畢準備出公差時，業務部門口一陣小騷動，原來是大老闆刀無極親臨，直接走到御不凡桌前。

「今天不用妳去追進度了，我有另外的臨時任務要妳做。跟我來吧。」刀無極說。御不凡抬頭愣愣看著老闆，刀無極依舊是平常和藹樣貌，但御不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等兩人走到董事長辦公室旁的小型會議室，透過玻璃隔間，御不凡看到刀董身邊那位年輕秘書早準備好一箱文件在裡面等。

刀無極遞了幾個隨身碟給御不凡，又拍拍桌上的文件箱，說這些都是當年成立荒漠分社時的往來機密文件紙本，要御不凡今天在這兒看完、消化一下，弄一份未來重設據點的概要企劃書，明天下班前報告。說完看看鳳羽又看御不凡：

「這些都是公司高層機密，只有當年和荒漠最有關的妳能看到，有什麼需要就打內線叫鳳羽幫你忙。」

不能離開是吧？刀無極看御不凡一臉不敢置信，安慰般說道：「妳很聰明，最近有些和荒漠相關的內線流言在公司傳開來，恐怕對公司未來佈局有影響…相信妳懂我的意思。如果做得好，那邊就全權交給妳了。」

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獎賞與器重，御不凡恍惚中努力思考刀董到底是在整人還是在培養人才。要是踩到他的紅線，想來想去，也只有“私下挖角”這件事最有可能成為靶子。要是培養人才嘛……御不凡望向那一大箱，好吧！加班到天亮的經驗又不是沒有過，況且還在領天下封刀的薪水，姑且先過了這關再看看情況。

就這樣不知忙了多久，御不凡才想到小絕塵在家等著，打手機響了半天沒人接，只好留言吩咐小不點自己拿冰箱的東西吃，不准用廚房。

又過了一兩個小時，御不凡看著桌上手機依舊靜默無聲，難得焦躁起來。奇了，小鬼又不是不會用手機，到底有沒有聽到留言？她又打了一次，這回更糟，竟然沒法接通。御不凡跳起來在會議室到處走，尋找電波強的地方，後來乾脆打開門，只見鳳羽在門口也正拿著手機一臉無奈。

「手機壞了？我的也是，連上網都沒辦法，剛才問總務處，說是這一區的電信機房出問題，連電話都打不通正在修呢！御小姐需要幫忙嗎？」

「我、我只是想到還沒聯絡家裡的人說要加班。」

「那我幫妳去外面打公共電話，號碼給我吧。」鳳羽乾脆的說。

「沒關係不用麻煩了，他自己會處理。」

「我再去問一下好了，御小姐放心，待會會來通知你。啊，對了，這是外勤組的炎龍經理送來的，說是給御小姐的補品。」小妞兒拎著一杯珍珠奶茶給御不凡，甜笑著離開。

御不凡看看鐘，心想與其擔心手機打不通，不如拼著下班前弄好。於是她放棄研究網路問題，回首埋頭資料中。鳳羽當然
沒有再來回報，只留下一個電信波干擾之類的迷你機器玩意兒，黏在會議室不顯眼的門框上方。

心有牽掛在某方面其實也是種助力，御不凡因為記掛著小絕塵，發揮了比平常還猛三倍的專注力，直到下班時間已過，天下封刀員工都走得差不多，御不凡也差不多快弄完，這才想起手機不通的事。

「這小姐怎麼半天沒回來啊？」御不凡開門偷瞄一下發現沒人，她忍不住餓，只好先戳開珍珠奶茶大吸幾口頂著。眼珠兒咕溜溜轉，盯著桌上文件箱。

「算了，剩最後一份！來解決它再走吧！…咦？」御不凡拿出最後一個文件袋拆開一看，是個眼熟的長窄硬紙盒。

這不是昨天那隻兔子要給我的東西？奇怪怎麼會在這裡……御不凡好奇心作祟，想也不想打開了盒子……

「好端端竟然下雨？」正等電梯下樓的炎龍看著窗外黑暗空中突來一陣淅瀝嘩啦，正苦於從來沒準過的天氣預報害他又得淋雨回家。今天刀董難得嚴格的封口令和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御不凡工作，這消息馬上傳遍所有部門，他炎龍可是費了一番功夫答應要請鳳羽喝一個月飲料的份上，才順利偷渡一杯送進去。

他探頭看走廊盡頭刀董辦公室旁那個會議室，只剩微弱亮光，連門口的鳳羽都不在。

「只偷看一下不會怎樣吧？」炎龍躡手躡腳走近沒關緊的門扉，裡頭喀噹一聲，似有東西落地。他湊近一看，御不凡側背對他動也不動，那杯飲料好像喝了一半，放在旁邊桌上。

御小姐好像在看什麼…嗯？扇子？他知道她有隨身帶扇的習慣，但扇子拿出來了不就是要搧嘛，一直不動是怎麼回事？

「喂…」他正想開口問喊一聲，一旁原本燈熄了的刀董辦公室燈光突然亮起，可把炎龍嚇了一跳。

董事長還沒下班？糟了，不能被他看到我在這！平時穩重大氣、待屬下也不錯的刀無極，要是哪個人在工作上違背他的囑咐也不是開玩笑的，想到此炎龍只好摸摸鼻子溜走了。

*********************

下雨了嗎？.....躺在沙發上的漠刀絕塵聽著耳裡傳來的淅瀝雨聲，想著應該是自己忘了關氣密窗。

儘管身有異狀，漠刀絕塵仍盡力在御不凡面前保持以往的活動力。提出想跟去上班，也是想提防昨天的意外狀況。

如果身體不是這麼沈重不聽使喚的話，真想跟去也難不倒他。送御不凡出門後，漠刀絕塵爬上沙發想調息一會再作打算，竟又不自覺昏迷過去直到現在。迷糊中想著御不凡把自己當成荒漠龍神了，漠刀絕塵嘴角往上牽動一下。

這樣也好，這也算把自己刻印在心中吧？雨聲更大了，得起來關窗才行…

玉秋風給的舊手機擺在桌上一閃一閃，漠刀絕塵拿起檢查。有留言，是御不凡？原來是刀無極親自叫她加班，可能晚點回來。

等等，刀無極？

一陣怒急攻心加上快爆體的漲痛，漠刀絕塵全身一陣攣縮，又噴了口血。

「嗚！」小手按著胸口，漠刀絕塵努力冷靜調息，但這個人的名字一竄過腦中他就無法平復。自從下苦境以來，除了雅少和嘯日猋有聯絡，天尊和刀無極一點信息也沒有，這對向來寡言的漠刀絕塵來說也是好事；他其實不擅於和大哥打哈哈，對於刀無極更是隔了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上司叫屬下加班是苦境常識，御不凡也不是沒加班過，但今天聽到刀無極親自叫她加班，漠刀絕塵心裡的不安指數陡的爆表！

不行！我得去一趟天下封刀！就在漠刀絕塵強忍不適衝出御不凡家的大門那一刻，他突然停了下來-- 緊箍在身上的束縛感突然解除，脹痛爆體的感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由內到外漸生，如同清涼靈氣由腳底開始灌滿全身的力量！

「呃啊！啊啊啊！怎麼這時候！…」體內的龍氣經過這麼長一段時日的壓抑，再也隱藏不住--解開咒縛瞬間回滿的龍氣充塞全身，每寸肌肉飢渴吸蓄靈氣並逐漸產生變化，每個毛孔被龍氣填飽，開始蛻變為紫色鱗片，漠刀絕塵不得不蜷起全身承受。

「啊！——」一聲似人非人的嘶吼，抬頭瞬間紫色刺眼光芒從全身及眼中噴出，化身前的強大氣流瞬間流竄、震動整棟公寓。

御不凡啊！——

*********************

「地震！」「地震嗎？」住戶們驚慌失措，「快疏散！」

「好刺眼啊！」「這什麼！紫色的煙？」

「通知消防隊！報警！快！」全社區的住民幾乎都跑了出來，張口結舌不敢置信看著破窗而出的紫金光華、繞著整棟公寓幾圈後，一陣震耳欲聾似雷鳴的聲響轟然而下，如同小型颱風般的狂風卷霧及一陣眩光怒掃方圓數里！

風捲殘雲強烈震撼後，留在大廳的警衛和住戶面面相覷，附近看熱鬧的行人及大樓住戶都像呆子般同時呆然了幾秒鐘。

「…我們在這裡幹嘛？」方才那陣強烈眩光竟讓他們完全忘了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

龍痕紫光看似瘋狂，但潛意識只有一個目標、一個所在：天下封刀總部大廈。

能化回龍形，表示御不凡那邊出事了！目標近在眼前，紫色的龍毫不猶豫衝向半空中直達30樓不停瘋狂盤旋，昏暗夜色加上暴雨降低了能見度，城市霓虹交織的彩色光影中，又有誰會特地留意這道盤據整棟大樓，只為了尋出伊人的紫色光影？

他看到了，對著暗色帷幕窗，他看到御不凡低頭看著扇子，嘴角微微噙著笑但眼眶泛紅。

那面扇子再面熟不過，翠竹、小魚、以及灑在扇面上點點血跡。

她口中又泛起了血腥味，同初遇小絕塵的那晚一樣。雨中荒漠、鮮血、淚水和沙塵的味道，伏在寬厚肩上，撒手那一刻所感受到最後的悲傷和期許，如倒帶播放般開啟的塵封記憶迅速湧入腦海，最後定格在那個埋葬了一切血淚的荒漠花園。

夢中身為男人的那個自己正孤獨立在花園中，形影淡薄的似乎快要消逝。他對著一坏黃土前的酒甕、以及放在上面的王者之鍊發愣。隨後他慢慢轉身離去，神鍊上隱約泛出、追尋那身影而去的紫氣。

御不凡此刻終於明白了，那並不是幻覺也非夢，而是真實的經歷。只是太殘酷太久遠。她毫不猶豫走上前，手伸向那個他，身影互相融合，他的過去，她的現在，在此真正合而為一。他是御不凡、她也是。

伸出手看著掌心又按上胸口，似有若無的紫霧從胸口慢慢浮出，縈繞在前，陣陣刺痛發自神經，蔓延全身上下，好似正在和那團紫霧拉扯掙扎。但現在的御不凡不再害怕了，她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這是誰的思念如此執著，執著到與自己的靈魂交纏融合。

那是我的絕塵啊！

「御不凡。」紫色的龍低喚。聽似無聲，但龍吟直達心底。她聞聲抬頭，一人一龍隔著帷幕相對。縱使沒見過刀龍原形，御不凡知道只有誰能把自己的名字喚得如此溫柔深情。

「絕塵…」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輕喚，一滴眼淚滑過那顆淚痣，跨越前世今生。

御不凡突然轉身跑出會議室，掏出門禁卡衝上頂樓天台，也不管記憶湧入、龍魂正在抽離的詭異劇痛和大雨打在身上的濕冷，看到沿著大樓外牆衝跟著沖上來的龍，她三步併兩步跑上前掂腳抱住低垂下來的龍首。

「絕塵你在想什麼，都來這裏了還不把我一起叫醒。大阿呆！」她邊蹭邊用那把翠竹扇子輕敲龍低垂的額頭，臉上不知雨水還是淚水，交織縱橫。

「像我這麼為人著想的人，怎會有你這麼無情的朋友啊？」御不凡又哭又笑罵著，兩手卻顫抖抱著紫芒星痕不放，渾身濕透。身體很疼、很痛，比過往任何一次發病都還要嚴重。多年沈痾在記憶被掀開來那一刻，像沒有處理好的傷口被狠狠撕開一樣，再次鮮血淋漓，但也只有這樣，才能將傷口再次細心處理好邁向完全痊癒的一天。

「御不凡…」

「最後的回憶雖然很差，但是我很安心，因為有你在我身邊啊！絕塵你這笨蛋！」

紫芒星痕一如既往，安安靜靜任她敲頭。不知是雨勢過強、淚水模糊視線，還是和絕塵接觸疼痛到讓御不凡看不清眼前的龍，她仔仔細細順著龍首上的鱗片撫摸，感受冰涼奇異的觸感。

「真漂亮…」御不凡低聲讚嘆「原來絕塵的刀龍型態長這樣。要是當年沒那麼早死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讓你載我到處飛呢！」她微微笑著講著輕鬆話語，但顫抖從沒停過。紫色長龍沒有回話，只是頭又再低了點，輕輕蹭著御不凡濕涼冰冷的頭髮、臉頰，又往她左手臂上點了點，強忍著的疼痛瞬間減輕了些，被龍吻過的地方有點涼涼的，相當舒服。

「唉，真是，又被你發現了，想瞞都瞞不住。」

「…妳還好嗎？…」

「絕塵，」

「嗯？」

她臉貼著龍顏上的鱗片，「我有點累，背我飛回家好不好？」身子一軟乾脆整個人趴上去。

我有點累…這四個字讓紫色的龍震了一下。他沒有忘記在大漠中，他背上的御不凡口吐鮮血，也曾淡淡的說：

“我有點累，今天，可不可以換你一直說話……”

「御不凡妳撐著點！」情況不對勁，雖說用飛的的確最快，但現在的御不凡能抓得住嗎？

幾分鐘後只見籠罩城市的煙雨水霧中，紫光自天下封刀總部頂樓突然竄起，好似射向天空的紫色閃電，在茫茫夜空呼嘯而過。一般人絕對不會發現，只有身為御天龍族的兄弟們有所感應。

他們的紫芒星痕恢復原樣了。

嘯日猋激動的原本也想化成龍衝去找他，一旁歡歡捏了他一把說不必了，現在去豈不打擾人家？

天尊皇胤隔著陽台，遠遠欣賞四弟在空中的英姿。而正遠在國外登台演奏二胡的雅少，因此分神拉錯了一個音。他雖然隨即冷靜下來，但接下來的音符卻流洩了不安激動的心緒，比平常速度快了許多，讓協奏樂團和指揮邊努力跟拍邊面面相覷。

隱藏了自己龍氣的刀無極坐在董事長室不動如山，重重吁了口氣，抹了把難得流下鬢邊的冷汗。幸好剛才沒被紫芒星痕發現自己的氣息，不然以他那股堪比當年衝上虛冥山的猛勁，看到刀無極不怒的像哥吉拉一樣把整棟大樓毀了才怪。

御不凡，妳說願意為了那個心中重要的人暫停腳步，所以，請妳停下來等等紫芒星痕，取回屬於他的東西吧…

刀無極狠賭一把，而這個賭局還沒結束，如果失敗…罷了，背上兄弟的怨恨他也認了，只是御天龍族人數已經不多，上天界不能再少一個紫芒星痕。

刀無極對兄弟說御不凡來就職時感應到龍氣，這話他只說了一半：當年他聽著玉刀爵說小不凡的病、以及自己這些年暗中觀察，早已確認紫芒星痕遺留的龍魂只能和御不凡這個載體共生，但必須直到時機成熟再一舉抽回。而載體長年承受龍氣錘煉，應該有這個能力挺住抽龍魂的痛苦及後遺症。

現在只要御不凡能撐住就過去了。刀無極賭的就是這個。

御不凡緊緊抓著絕塵的龍犄角趴在他背上，也希望自己能撐下去——像我這麼怕死的人，怎麼會再次放好友一個人呢，只是隨著夜空冷風和雨水的澆灌，意識漸漸不聽使喚，眼前再度模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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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37樓發表於: 2018-02-03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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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2018.02.03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7F更新第二十三章）

２３．

昏迷之前，御不凡只記得絕塵擔心她從龍背上掉下來，飛翔速度減緩不少。她還記得趴在上頭，忍著痛打趣的跟絕塵說比坐雲霄飛車還刺激。

接著漆黑雲層開始出現閃電，絕塵叫她抓緊點，他要加速了。儘管淋著雨、以及五臟六腑彷彿被拉扯吸出的強烈疼痛，御不凡還是點點頭。

可在化光飛行的瞬間，左手一陣針刺般的戳心讓她鬆了手，後來發生什麼事就不知道了。但這也是她最後一次感受到這份從小跟著的劇烈痛楚。

身體不停往下墜，眼前一片黑，卻有如漂浮在母胎羊水中的安詳靜謐。御不凡一點也不害怕，因為不一會兒那種下墜感停止，全身被鋼鐵般的龍爪牢牢接住，雖然片狀鱗甲扣著身體有點發痛，但御不凡很放心，知道再也不用擔憂受到惡夢驚擾。

於是她放縱自己在紫芒星痕的爪中暈攤了過去。直到睜開眼縫，亮晃晃的燈光刺入眼簾，御不凡反射性想抬手遮眼，卻感覺左手心有東西。

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她左掌心活像顆小心臟，握著手感真好，御不凡情不自禁捏黏土似的揉捏了幾下。原來一切的安心感都是從這兒…

等等，絕塵不是已經…？

「絕塵！」她又從床上90度彈起，但馬上因為體氣虛弱「哎」了一聲躺回去。另隻小手掌覆上她的額前，漠刀絕塵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你的身體怎麼…」不是變成龍了嗎? 怎麼又回到這種模樣？

「不要緊。」

一臉陰沈，絕塵肯定生氣了！誰叫飛回來時自己陷入昏迷還隨意鬆開手，絕塵要是沒抓住的話他一定會內疚到死。

「呃…你生氣啦？」

「沒有。」

「騙人。」

「…好吧，有一點。」

「竟然這麼誠實，你真的是漠刀絕塵耶！」

「…」

「別生氣啦，我下次一定會抓穩，等我好了再帶你去上次那家荒漠餐廳賠罪…唉喲，身體好重…」

小手輕拍她的額頭，示意她安靜點，這招當然沒用，御不凡儘管虛弱，看著小了好幾號的漠刀絕塵，先前的記憶蜂擁而上，忍不住聒噪起來。

「嗚哇，我居然以為你是龍神、外星人、甚至以為你是漠刀先生投胎，都怪你啦！為何不早點告訴我…等等，這麼說來，漠刀跟你同名，難道…」

「你先安靜。」

「嗚。絕塵你好兇，我感受到你殺人的眼神了。」

「你…」

「好啦你先告訴我為何你又變回小孩。我才不會睡得不安穩。」

為了讓這傢伙安靜，漠刀絕塵只好讓步：「我留了一小部分的龍魂在你身體裡。」

「啊？這…」

「休息吧，我剛才和兄弟連絡上，有些事要弄明白，我現在只知道要留一些龍氣給妳才行，以免妳神識受損。」

御不凡伸手指數數絕塵說了幾個字：「難得你為我解釋那麼多，好吧，我聽你的，下次我會乖一點」

「御不凡…」

「？」

「沒有下次…我不會再讓你鬆手。」紫褐色雙眼堅定看著御不凡。

「嗚哇絕塵你！竟然講得出這麼肉麻的話！」御不凡抱著棉被像條毛毛蟲般扭動，小不點太陽穴默默爆了條青筋。

「不想睡就給我坐好喝藥。」他只好放棄叫她睡覺，板著臉端起矮桌上的熱湯藥。御不凡看看湯碗又看看他。

「我找極道先生給你看診過，嘯日猋也來過了，他教我怎麼用熱水瓶沖藥粉。」

「極道？」

「就是尚醫生，尚風悅。」

「你們原來認識？看來我得好好惡補一下當年我死後發生的事。」

「…慢慢來吧。」舀了一匙藥送到嘴邊，床上那人還自顧自的吱吱喳喳：

「像我這麼好奇的人，怎麼忍得住？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還記得站在墳墓後面，看你一個人抓狂挖我的墳又和刀無極打起來；還有和我訣別後你神鍊上竟然有紫色的霧飄出來…嗚哇，我喝我喝！你不要一直把湯匙往我嘴巴塞嘛！藥會灑出來。」

「你完全康復，我才告訴你。」好不容易堵住御不凡的連珠砲回憶錄，等藥裡的安神成分發作讓御不凡閉嘴睡下後，漠刀絕塵才滑下床側，獨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御不凡的睡顏、邊思考現下的情況。

方才嘯日猋來的時候，已經將極道和楓岫的推測又說了一遍，看到四哥明明可以回復龍形，卻為了御不凡的安危硬把最後一小部分龍魂推回她體內，嘯日猋蹲下身子雙手扶在依舊娃娃身高娃娃臉的漠刀絕塵肩上，眼中閃爍著不知是感動還是遺憾的淚光，喊著一定要幫四哥的專情寫一首歌放進新專輯裡。

荒漠那邊真的遺留了龍魂...怎麼會分成兩塊呢？又為何會在那男人身上? 方才御不凡說看到神鍊上留著龍魂？算了，等她好一點再問她吧。還有一件事要處理，漠刀絕塵想到此事眼神頓時銳利起來：

這臨門一腳，不惜再拿御不凡開刀只為了解除弟弟身上禁錮的人是誰，漠刀絕塵在憑著直覺感應飛到天下封刀大樓時就已知曉。那個人得好好解釋是怎麼一回事！

紫芒星痕留下部分龍魂給御不凡，因此無法完全復原，這消息過了一晚就從嘯日猋傳遍相關人等的耳裡了。尚風悅受黃龍所託又親自來了幾趟，確認絕塵第一層禁錮已經脫除，可化回龍形，現在只要剩餘的功體蓄滿，脫離孩童身形的日子不遠矣。

御不凡躺在床上仍然好奇的東問西問，尚風悅笑著要她養好身體再說故事給她聽。「對了，御不凡你可還有感覺到不適？」

這麼一問，御不凡才意識到這幾天雖仍有突發性的疼痛，但只要絕塵安撫般的摸摸她的手腕，甚至用不著輸入真氣，那體內亂竄的疼痛也會穩定下來。對此漠刀絕塵淡淡的解釋：

「我現在有更多力量鎮住它了，還請先生轉達給大哥，請他不必擔心。」”

「絕塵，這明明是你的龍魂，怎麼講的它好像妖怪一樣需要作法鎮壓？」御不凡摸摸自己左腕笑道。

「不是鎮壓，我只是告訴它，妳是最重要的人，不許它搞不清楚狀況亂來。」漠刀絕塵認真的解釋，「御不凡你怎麼了？臉這麼紅？發燒了？」

「才沒有，」御不凡拿被子蓋住臉：「像我這麼健康的人，怎麼會發燒！」

尚風悅咳了聲，點了點扇子說：「這只是目前的權宜之計，依我來看，你們恐怕得去荒漠一趟。」御不凡聽到荒漠兩字，不由得又掀開被單和絕塵互看一眼，他繼續說道：

「楓岫傳了些訊息來，雅少也即將回國，找個時間再向你們說明吧。」

「好。我送先生下樓，順便去買點吃的，秋風在樓下等了。」小不點跳下椅子準備和尚風悅出門，

「絕塵，」御不凡一聲呼喚，漠刀絕塵立刻回頭，眼神很溫柔：「嗯？」

只見御不凡被子拉起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彎彎帶笑、烏溜溜的眼睛說：

「我想吃你烤的火雞，可以嗎？」

漠刀絕塵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你給我躺好再說。」看似冷漠的回應，卻被尚風悅抓到小不點轉身的一瞬間，嘴角往上彎了些微角度。

原來他會笑的嘛! 真是讓人心疼的好孩子。

****** ************ **********

天下封刀大樓這天來了個奇特的小男孩，櫃檯接待人員以為是哪個員工的兒子，彎腰問他是不是迷路或是要找爸媽，他搖搖頭，說他叫漠刀絕塵，要來幫休病假的御不凡拿東西。

成熟的大人口吻使接待人員甚感訝異，再看小不點一臉深沉嚴肅，散發的氣場讓她們不敢輕易唬弄回絕，立刻使眼色給同伴儘速通報。想把小不點帶至接待區，他只說在這裡等就好，腳步不曾挪移半步、雙手插在褲袋裡就站在整個門廳的中心點，來往的員工無不側目看著這奇特的小娃，漠刀絕塵也不為所動。

抬頭看挑高大廳上頭掛的天下封刀四字大扁額，漠刀絕塵低哼了聲，他相信刀無極早已知道他來到此地。果然幾分鐘後刀董出現在電梯口，後頭跟著業務部其中一位員工抱著御不凡那天上班穿戴的外套、工作包和筆電。

接過御不凡的東西，刀無極示意員工們可以離開，然後帶著漠刀絕塵到角落沙發區，蹲下身子與他身高齊平，四目交接一瞬，時間像是暫停了一般。

上次四弟用正眼平靜的瞧他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呵呵......連刀無極自己都記不得。

「來，給。麻煩你告知御不凡，她病假這段期間的工作我已找人代理，請她好好休息。」

接過東西清點了一下，發現那個裝著御不凡扇子的長方盒子也在包包裏頭，漠刀絕塵抬眼與刀無極對視，目光冷淡，卻沒有刀無極預期中的怒火翻騰。真是奇了。

「總歸也是御不凡的東西，」刀無極偏了偏頭，「物歸原主吧。」

「我要清楚的解釋，刀無極。」

「我跟拂櫻他們不同，」刀無極正色道：「御不凡從小和你的龍魂糾纏共生，小時候我不太確定，但越大越明顯，而這些年她都忍過來了，有一定的能力承受。」

「當年…你也利用了我們，那時你可沒想過有沒有辦法承受。」漠刀絕塵定定看著眼前人，終於說出最不願提起的那一塊傷痕，四周空氣頓時冷了幾度。

「就算因此取回龍魂，你的手法我仍不能認同。」

「我不否認這點…畢竟，我還是選擇最快的路徑。兄弟裡就醉飲黃龍有同樣心思，只是他依舊老樣子太心軟，拿不定主意何時出手。所以我只是做了在我的位置上該做的事。」

見小不點皺眉狐疑瞪著自己，刀無極坦言：「雖然轉世苦境，但我們畢竟是那邊的人，」他放低聲音，手往上指了指。

「現在的四魌界平等共享資源，為了維持地位，上天界想確實掌握咱們兄弟在苦境的情況。你的事，黃龍已經向詩意天城說明，那邊希望你盡快恢復，畢竟咱們御天五龍的戰力…」

漠刀絕塵打斷：「目前我不會回去上天界，御不凡在哪，我就在哪。」

刀無極嘆了口氣：「看你現在的外貌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怕她變成你唯一的弱點？拿來要脅的最佳選擇？…我只提供這樣的可能性，你不要誤會。」眼看弟弟的刀龍之眼又要噴發，刀無極趕緊補充這只是假想。

「你所說的我自會查證。誰敢動御不凡，就是上天界的人我也不饒。這點你應該最清楚。」

漠刀絕塵說的決絕，但想到那裡畢竟是自己最初的家園，他咬了咬嘴唇說道：「如果將來有一天，詩意天城需要我的話，漠刀…紫芒星痕願意身先士卒，這點請大哥二哥放心。」

這還是刀無極第一次看到四弟說話有轉圜餘地，而且他剛才無意中喊了自己什麼？二哥？想必漠刀絕塵也意識到話說快了，嘴抿的更緊，陰著一張臉，抱著御不凡的東西朝刀無極點了下頭隨即離去。

看著遠去的小背影，刀無極沈默不語良久。即使是責難的口氣，總比什麼都不說好，這也算是和解交流的開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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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

38樓發表於: 2018-02-16 19: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2018.02.16更新 [漠御]-沒有標題( 38F更新第二十四章)

２４．

才請沒幾天假，御不凡已經受不了直嚷著無聊，拉著漠刀絕塵一起坐在電腦前打發時間。秋風來家裡探視，免不了又是一陣玩笑打鬧。

「現在可以叫你哥了吧？」玉秋風作勢要戳額頭，馬上被御不凡笑著以扇子擋開。

「哈，像我這麼漂亮的美女，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前面長尾巴？你難道希望我現在叫你妹嗎？秋風小妹～～～」

「噁～好啦不叫就不叫。既然妳找回以前的記憶了，我就告訴妳吧，其實我一直想去會會羅喉總裁，但又不好意思拜託君曼睩，她也從沒提過現在和羅總是什麼關係，大學時代只看過羅總開車載她上課…」

御不凡詫異：「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她是羅總的姪女兒。羅喉現在事業有成，你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小伙子連天都總部大門都進不去！」她笑道。

秋風挑眉：「誰說的？有天都旗下的科學雜誌來跟我們實驗室老闆邀稿，說要開淺談宇宙學的科普連載呢！我也有幫忙撰稿，哪天說不定碰到。」

「是喔，那恭喜你啦，只要別像我看羅喉就像看到鬼講不出話來,超級丟臉…絕塵怎麼勒？」小不點輕輕碰了她手肘，御不凡轉頭笑問。

「刀皇的信。」漠刀絕塵指向螢幕跳出的郵件通知視窗。

御不凡連忙點開一看，原來是刀皇伯父寄了幾張近照。信的內容描述這幾天以來，他總是夢到死去的兒子漠刀站在龍神池旁，還回頭對他微笑說很快會再見面，叫父親不要擔心。刀皇夫婦以為在龍神池偷埋兒子骨灰的事被挖出來了，於是又到荒漠中央公園瞧了瞧，發現沒啥異狀，乾脆又拍了幾張照片傳給御不凡，還順便問關於跳槽的事思考得如何？

御不凡以手掩口，幾乎說不出話來。恢復記憶之後，她才想通為何自己如此心心念念荒漠，而這個中央公園龍神池旁邊，正是前世的自己長眠之處。

「絕塵你的荒漠神鍊呢？該不會留在那裏了？」

聽御不凡詢問，漠刀絕塵這才從口袋掏出一直以來未曾現身的鍊子，將它放在她手心。御不凡撫摩著神鍊，這鍊子經過久遠歲月的洗禮已顯古舊，上頭的寶石也有些磨損，但隱隱散發溫潤光澤，她不禁又摸摸藏在胸口那條相同模樣的鍊子。

「妳繼續戴著沒關係，他對妳好，我很感謝他。」小不點溫和的話語激起御不凡心中陣陣漣漪。

「絕塵…」

「不過，」漠刀絕塵繼續說：「我也納悶為何龍魂會在他身上，我離開後發生何事？」他看著照片裡慈藹微笑的刀皇夫婦，眼光移到背景的龍神池，果不其然又有所感應。

御不凡展開手上的翠竹扇面想了一會，輕笑：「那天我想起好多往事，最後還像看電影一樣，看到自己的鬼魂想抓你留在墳上的神鍊…」她的手指掃過扇面上已略顯斑駁的竹葉圖案。

「離開荒漠花園時，後面墳上的神鍊浮出一團紫色光影融進我身體裡，其餘的一直跟在身後--我說絕塵，那該不會就是你的龍魂吧？」

「…嘯日猋說，當初感應到我殘留在神鍊上的龍族氣息，應該就是妳說的紫光。也因為如此，銀戎才得以讓我在天外石內重塑肉身，但畢竟魂元缺損，才會變如今這模樣，」說到這裡，漠刀絕塵突然想起一種可能性，但或許這麼說出來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他雙手支著下巴，思索是否該說出來。

「你在想什麼？」御不凡搓搓小不點頭髮，用手捲著他頭頂的捲毛。這已經變成她的習慣動作。漠刀絕塵難得侷促起來，幸好秋風忍不住好奇心插嘴：

「哇！妳當年死後被葬在荒漠？發生什麼事？」被這麼一問，御不凡才想起秋風不知道後來的遭遇，她看了一眼絕塵，小不點眉間皺了一下，御不凡心領神會，笑道：

「不就是太單純，惹上武林那些風波，江湖上混的不都這樣？臨終時是絕塵完成我的心願把我放在那裡。」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右手撫摩著左腕。

「現在還會痛嗎？」漠刀絕塵看她的動作，不禁擔心的問。

御不凡笑著搖頭，「我知道原因就能忍受它了，畢竟也是你的一部分嘛。」

「別忍。」

「真是，我開玩笑的啦! 真的沒像以前那麽糟了。」御不凡捏捏絕塵的小臉頰，「話說回來，怎麼你縮小的樣子不是回到當年的捲捲爆炸頭模樣？你那個土肥圓的樣子我愛死了！」

漠刀絕塵訥訥地說：「我只是被縮小，不是退回童年。」

「哎喲，你那麼認真回答做什麼啦! 好兇…」

「我沒有生氣。」

不愧是絕塵，想跟他開個玩笑都難。御不凡搧了下扇子，眼看著刀皇照片，說也奇怪，原本猶疑不定的心思此刻卻漸漸撥雲見日，有了一絲清晰的走向。

「絕塵，秋風，」她以扇擊掌，眼光注視著電腦螢幕上那張以龍神池為背景的照片說道；

「我想，我很清楚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御不凡眼光轉回漠刀絕塵身上，後者立刻明白了其中含意。對於沒頭沒腦蹦出來的一句話，只有秋風百思不得其解；「啥？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們要回去荒漠。」御不凡說。

「那妳的工作…」玉秋風不敢置信：「還有老爸老媽…欸這實在太突然了，從沒聽妳提過要離開天下封刀耶！」對玉秋風的一連串提問，御不凡搔搔頭髮，苦笑著用扇子敲了一下弟弟的額頭。

「這麼多問題，你也得讓我想一下該從哪裡開始回答。」她笑著解釋其中緣由：

「刀皇伯父老早就想叫我回去工作，只是我先前一直拿不定主意，而且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喔，一起回去荒漠，是我們倆從以前就約定好的事對不對？」一抹溫柔掃過御不凡眼角，淚痣隨著臉頰微笑而牽動，在絕塵眼中看來分外的吸引人，小小包子臉又紅了起來。

「絕塵大哥……」玉秋風轉頭看著小不點，漠刀絕塵才慢慢開口：

「我會先去看看遺留龍魂的狀態，接下來就看御不凡的決定。不管妳身在何處，我都會在身邊。」

「哇哈！絕塵你這算搶先告白嗎？」御不凡誇張的用扇子遮住半張臉裝羞打趣。漠刀絕塵歪頭看著她，完全沒反應，讓御不凡窘得不得了！

「欸你幹嘛不說話! 我開玩笑而已啦！真是！我是女的就不行嗎？像我這麼寬容的人，絕塵你永遠是小孩模樣我也無所謂的，秋風你說是不是？」

看著用多話掩飾尷尬的御不凡，漠刀絕塵小手拉著她的手，堅定而沈穩 :

「我早說過了，對我來說，你就是御不凡。」

「絕塵…」御不凡被堵的只說得出這兩個字，雙頰飛紅。

是啊，自己怎麼忘了，久遠的記憶中，在父親和秋風的墓前，他早已表明。可是當時的自己一直閃爍其詞，不願戳穿那層友情的紙，只怕會是落葉有意郎不知，自己想多了。但是現在的他們，彼此很清楚這份承諾至今沒變，現在是、以後也是。

看著絕塵大哥的小手緊緊牽著御不凡，秋風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識相的躲去廚房翻冰箱找吃的去，省得繼續當電燈泡。

「既然如此那你剛才為什麼沒反應？」御不凡瞄了在廚房的秋風一眼，小聲問漠刀絕塵。小不點皺了皺眉，一臉認真地反問：

「…什麼是 “告白”？我聽不懂，無法回答。」

「你喔…」御不凡翻了個白眼大鬆一口氣，一臉無奈的把雙手搭在小肩膀上。手機和電腦都會用了，居然連這個都不懂，真的是…

**********

銷假上班第一天，御不凡做了件以前絕沒想過的事。

同樣的豹頭銅刀紙鎮、同樣的沙發，御不凡坐在同樣的位子，但這回是自己主動和大老闆約時間見面。鳳羽照例放上一杯茶，這次御不凡好好的微笑打量了這妞兒一眼，倒把鳳羽看得莫名其妙。送完茶水還忍不住打開一條縫兒瞧著御不凡背影，身後刀無極輕咳了幾聲：

「這裡有些給法務部門的急件，麻煩妳親自跑一趟了。」

媽呀！老闆何時來的都不知道，連觀察力強又敏捷的鳳羽都被嚇了一跳，趕緊接過文件夾，捧著茶盤忙不迭告辭。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推門進來的第一句話，刀無極不知是像先前那般誇獎她的準時，亦或是向找回前世的左護法打招呼。

御不凡倒也沒想這麼多，「托您的福，我們很好。」

「我們？」

「漠刀絕塵和我呀，主席。」她的笑容一樣坦誠，再度聽到從前的頭銜，而且是充滿確信不再疑惑的聲音，刀無極十分清楚眼前的人經過這幾天的經歷，已非昔日那個繫著紅蝴蝶結對自己莫名驚恐、被怪夢纏身的小女娃；眼前女子坐得筆挺的身形、看向自己露出笑容的一瞬間，掃過一抹屬於左護法的儒雅風趣。

刀無極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曾犧牲御不凡來促成自己的野心、今世又利用她來救紫芒星痕，何以御不凡知道真相後卻能保有現下的翩翩風雅與從容？

御不凡不確定刀董是否和自己一樣，在見面的剎那間回想起虛冥山的悲劇，但現在的她不願讓這段夢魘隨著記憶回歸，再度為自己和絕塵往後的人生染上悲傷和怨恨的色彩。雖然左腕隱隱作痛，只要想起絕塵，御不凡一顆心便安定許多，她習慣性地又摸了摸左腕。

兩人以前未完成的遺憾，幸虧還有今生來補救，至於老爹那邊嘛…唉，想辭職也不一定被批准，先過了刀董這關再說吧。御不凡想著，一邊從身旁的文件夾裡取出一封短箋。

刀無極看著信封上兩個端正的“辭呈”，苦笑了一下，「這麼突然。」

「這些年，感謝主席、老闆您的栽培，但是，我的人生規劃近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沒關係，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御不凡，你回來了，而且終於明白關於身上發生的一切，但是現在妳想離開這裡了，對不？」他低頭看著辭呈內容，早已從中知道御不凡往後規劃，但此刻卻想聽她親口說出。看完辭呈，他又抬頭對她說：

「我是真的有打算日後重新成立荒漠分部，雖然不是現在，但過幾年你依舊可以回去，想照顧父母也可以隨時調回，不打算再考慮一下？」

要割捨掉努力不懈得來的成績很不容易，刀無極搬出照顧雙親這點也多少踩到御不凡的頭痛處。但她不會忘記，當絕塵明白是自己想完成兩人的願望時，雖然嘴裡不說，但那對紫褐色眼中散發出的期待光芒，一掃他眉間的郁結。

這決定是為了絕塵，也為了自己。

「我們必須盡快趕過去，而且，可能會待很長一段時間，主席，」御不凡說：「那邊有絕塵遺留的龍氣，我們想過去看看有沒有辦法藉此讓他復原。讓他盡快完全恢復不也是主席所希望的？」“

「妳真的為他停下了腳步…」刀無極看著自己手指撫過辭呈，低聲自言自語。

「什麼腳步？」

「不，沒事，只是很羨慕你們之間的情誼。」刀無極笑道，「離開天下封刀，往後打算如何？刀皇那兒確定可以去了？」

這下可換御不凡搔搔頭髮，有點坐立不安：「這、主席您一直都知道？但我還沒正式回答…」

「妳最好快點回覆，不然資遣費可是很快會用完的。」刀無極拿出懷中簽名用的鋼筆，在御不凡微微吃驚的眼神注視下，正式批准辭呈。御不凡沒想到如此順利，接過辭呈的手還有些發抖。

「待會拿去人事室跑流程吧，還有給你一兩個月做工作交接的準備，」他送御不凡到門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還記得我說過，我們再見面時也許是不同的身份？」

御不凡怔了一下：「主席指的是現在嗎？」

刀無極淺笑：「哈，也許將來在商場上也是，回荒漠好好努力吧，我很期待。」

御不凡緊捏著辭呈走向人事室，一路上腦海閃過好多人的形影，他們都曾在前世生命最後的時刻，在自己身心烙下刻骨的印痕，而今生又以不同面貌在人生路上出現。她停下腳步躲進最近的牆角，閉眼深呼吸，腦中那些影像漸漸消失，只浮現絕塵的身影——那雙永世信守諾言的誠實雙眼，承載了無可比擬的堅毅，即使只剩靈魂的碎片也時時刻刻固執守著重視的人…

一思及此，御不凡睜開雙眼抬起自己的左腕凝視那道紅痕，勾起一朵愛戀的、幾近寵溺的微笑。

********** ******** ***********

楓岫站在荒漠中央公園的龍神池畔，獨自對著池水笑吟吟地搖扇。這已是他連續第三天站在此處不時看著池水露出笑容，彷彿池水中有什麼東西和他對話。

他蹲下身子將羽扇尖端往池中輕點一下，只見一陣漣漪由扇尖不停向外擴散，即使扇子已拿起來仍舊不停歇，在漣漪中心點水深處，稀微紫光透出水面，像是給楓岫回應。

「原來如此，這些年辛苦你了。你就放心在此等他來吧，他才是你真正的歸宿。」

像是給晚輩摸摸頭般溫暖的關懷，楓岫說罷用扇輕掃水面，安祥而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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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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