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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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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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230樓發表於: 2008-07-21 16: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八十五．

　　「那臭老鬼最好別賣假消息給老秦，要不下次，哼哼哼！」秦假仙瞇眼想找塊平整地面好踩穩腳步，嘴裡不忘唸唸有詞。

　　憶秋年也與他同行，只是步伐較他快了些。他二人再探魔界，據秦假仙辛苦得來消息，此道屬於魔域廢棄古道，是否通往外魔域倒不確定，不過也是希望，是以憶秋年來此一試。

　　撥開爬滿古道外牆丈厚的鬼棘林，他二人全身佈滿刺棘及大小不一的傷口，總算踏入古道，只見地面零碎巨石及雜草叢生，似乎遭人故意炸燬破壞。

　　憶秋年足下功夫了得，先行往前探路，秦假仙跟不上腳步，只得小心腳下，免得一不小心又被落石堆給咬住不放。

　　古道很快盡了，又見巨牆擋路，憶秋年手才輕觸牆面，陰寒冷鋒竟噬了過來，隨即收回的掌間覆有薄冰，讓他好生驚愕。

　　又試過幾次，寒氣一次比一次凍入血脈，就算他引氣祛寒也阻止不住。

　　秦假仙好不容易追上卻見憶秋年低頭沈思，自身後探頭一瞧，他右掌已被寒氣凍傷。

　　「這是什麼玩意？」秦假仙皺皺塌鼻，越過憶秋年想一觸詭異牆面。

　　「不可！」憶秋年左手一拍一拐及時將他阻下，神情凝重，「這面牆是活的。」

　　「活的？」秦假仙瞪大眼，「見鬼了才是活的！」雖表質疑卻也不敢冒然一試。

　　「你瞧，」他伸出右手，陰寒之氣顯然擴散開來，「內息才停，便自掌心蔓延上手腕。」他不敢大意，隨即引氣將寒氣往指尖處逼去。

　　「這外魔域果真有幾分詭奇，咦，」秦假仙見狀心底直打鼓，眼角卻讓某物給吸引，「憶秋年，快看！」

　　他聞言舉首戒備，秦假仙手指活牆一角，鐵灰牆面有一物緩緩浮現，讓這陰涼鬼地更顯詭譎。

　　他二人怕是誤觸機關而不敢妄動，直到此物全出了牆，無力承重而輕搖降地，這會兒憶秋年才看清那是封信。

　　「小心，別教人給害了。」秦假仙見他走近靜躺牆角的東西，高聲提醒，可憶秋年沒理他，逕自將地面之物取上手，惹得他又驚又急。

　　「是封信，」憶秋年對他招手，「署名素還真──」

　　他話未落地，秦假仙以最快速奔了過去，「我瞧瞧。」搶過信，他來來回回仔細斟酌，「是他親筆所寫。」

　　「你以為如何？」信裡要他退離魔域，以免生出事端。

　　「身在魔界，素還真寫這信必是遭遇脅逼，」秦假仙瞇眼掃過紙上，「不過他看來似乎沒有迫切危險，不知是故意不讓人擔心或真的游刃有餘？」

　　憶秋年沈吟半晌，依信內所寫，他若前行硬闖必讓素還真處境更加困頓，原來這古道真是個方向，可他並無把握能在素還真遭遇不測前救下人，屆時，好意變惡意，實在不妥。

　　「我看就依他之意，」秦假仙也是同樣心思，「再走下去，如果魔域將氣出在他身上就不好了。」

　　兩人達成共識，憶秋年領著秦假仙自來時路迅速離去，而身後那片鬼棘林竟無端蔓延，攀緣覆蓋，彷若連天地都要撲上似的。

　　＠＠

　　與秦假仙分道揚鑣，憶秋年自然往步雲崖奔掠，素還真親筆書信得交付素續緣手上，結果雖不甚令人滿意可好歹有了素還真消息，暫且教眾人心頭安定不少，至於魔流劍，興許是魔域刻意封鎖，素還真也寫著他會處理，他相信素還真的擔保，是以才決定回返。

　　中原那方，他不好多有接觸，便請秦假仙代為傳達，而之前大費周章取得瀟瀟星靈事尾，他無意強逼和烈，畢竟當初取星靈是為防魔劍道入侵而有的最後手段，現今──

　　一思及此，憶秋年捋鬍斂眉。

　　兩個小傢伙撐得起魔劍道這片天嗎？妖后的出現是巧是計？還有，誅天當真讓人一刀斷首命喪九泉，亦或是──

　　他與誅天只有點頭之交，可黑衣與白衣自小看到大，他們有事，憶秋年豈能放任不理？再者，誅天之死太奇太巧，很難教人信服意氣風發的他竟如此撒手，殺人者目的是什麼？而事隔多日未有動靜實在違反常理，這點彷彿暗示檯面下有著不為人知的可怕秘密。

　　「也許，再走一趟魔劍道。」他喃喃自語，渾然不知自己走得是怎樣的一條不歸路。

　　＠＠

　　告別黑衣，跪別誅天，白衣不再猶豫，離去步伐未有任何遲疑，縱然心中仍存留戀，可隨身後魔劍道愈來愈遠終至不見，步履也更為穩健，他露出難得笑顏及一絲放鬆，逐漸遠離西疆地界，而中原業已放眼在望。

　　倘若說魔劍道是他的第二故鄉，中原即是第一故鄉。這些年來，魔劍道供他衣食不虞匱乏，但不知怎地，心底對這片土地仍有莫名思念，想念養父母？不，他很感念養育之恩卻未特別懷念，那麼，莫非是街道生活教他難忘？

　　白衣舉杯啜飲，只覺這忽來想法實在好笑。

　　茶館裡人來人往，他一身白很顯眼，可館內茶客並未多注意他，畢竟這條官道上多是江湖人士出入，看得多也就不稀罕了，所以他也一派悠閒飲茶。

　　街道吆喝聲此起彼落，行人亦絡繹不絕。

　　「客倌，要不要聽個小曲兒？」輕柔嗓音在身畔響起。

　　白衣頭也未回，揮手打發來人。

　　「娘，小遙肚子餓了。」小女孩獨有嗓音在桌角邊怯怯說道。

　　「小遙乖，再忍一會兒。」方才的女子輕聲安撫小女孩。

　　女孩兒嗯了一聲，當真忍著肚餓不吵不鬧。

　　那聲嗯，不知是否觸動了白衣心底某個角落，讓他回首喚住兩人離去的身影，請女子隨意唱首曲兒後，他打了賞，足足給上五兩銀，夠她二人用上十來天，女子領了賞便高興牽起女孩兒小手往掌櫃那兒移動。

　　白衣目送兩人離開，繼續飲著茶水。

　　母親，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對他而言，此事未曾造成任何困擾，不過，自從那夜，黑衣與妖后夜會騰龍殿，他心底留了一點疙瘩，莫名地。

　　誅天死，妖后現，可以預見魔劍道即將變天，他心有徬徨，自己對魔劍道究竟是何定位，魔劍道少子？欸，那不過是個稱謂，誅天一死，白衣什麼也不再是。他與黑衣互稱兄弟多年，黑衣拿多少真心待他，他自然感受深刻，但這屬於他二人私交，妖后做何想法？是否也與誅天一般看他？

　　呵，其實也無所謂，不過換了個主子服侍，只是，有股不舒服的沈悶感始終揮之不去，當妖后提及誅天，嘴角總隱著輕蔑和某種更深沈的笑。

　　黑衣令人擔憂，妖后使人不安，魔劍道又暗藏危機，他挑了個最不適當的時機任性，黑衣不明白可自己又何嘗明瞭？

　　方才小女孩與女子兩手相繫，教他憶起了遙遠思念，教他明白了未來方向，教他承認了，原來自己對黑衣竟是如此嫉妒啊。

　　＠＠

　　北風颯颯細雨飄，雲霧也來湊熱鬧似的將半座步雲崖給罩住，偶爾，霧氣還會竄進屋內，洛子商是早慣了，素續緣卻只肯偶一舉首等霧飄過隨即又埋首書中。

　　屋內，二人各據一角，素續緣看書洛子商則試圖讓左手多些知覺，半個時辰過去，素續緣突來一語，「足矣，過也不好。」

　　洛子商先是一愣，那端素續緣保持原來姿勢，可他顯然暗中注意自己動靜，也是，他是這般心急，即便左臂痙孿的劇痛也安撫不了。

　　嘆口氣，他聽從大夫建言讓傷臂休息，可就是坐不住，洛子商起身去換壺熱茶，回來時，素續緣手上多隻筆正就著醫書做註解，沏杯茶，他移步至半掩的窗，外頭矇矓難見，不過透過肌膚仍可感受得到仲冬已臨。

　　「再過幾日便是大雪，不知素還真保暖衣物可有人代為備齊？」他與素還真說江湖時，曾聽他提過魔域地理環境的惡劣，若是入了隆冬，那地會有怎樣的極寒，他幾乎想像得到。

　　「你真的──很喜歡素還真。」素續緣凝著他背影好半晌，方才開口。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他執杯慢酌，「續緣兄不以為嗎？」

　　「你我所見的他，大不相同。」素續緣未正面回覆。

　　「怎麼不同法？」他大大好奇，對素還真其他的面貌。

　　「那你又為何認為他特別，為何喜歡素還真？」他將問題丟回。

　　「噯，續緣兄不肯回答也無妨，可也別急著窺探子商內心感受啊。」他笑眼瞇瞇，這段時日相處，對素續緣亦有幾分瞭解。

　　「對不住，」他確實不習慣與他人分享關於素還真的一切，「續緣所認識的素還真，洛兄理應是無緣一會……」話裡有著苦澀，「好了，洛兄可別站在窗邊太久，要受風寒可就不妙。」

　　突來的中斷，顯而易見素續緣選擇迴避話題，洛子商只得順著他意願走。

　　「步雲崖是子商的家，風寒找不上我的。」將茶一飲而盡，「我去瞧瞧柴薪足不足，你看書吧。」

　　素續緣微一頷首，洛子商轉身往屋後巡過一回，玉籬園柴草向來都由他負責，除傷病期間有他人代勞，再者，右手手感不若慣用手來得熟悉，藉著劈柴也算一種鍛鍊。

　　不想回前屋也不願回房，他索性踢來矮凳取來柴刀練練手勁，全神貫注以及身體勞動，讓他暫拋煩悶，直到身後突來聲響。

　　他認得那聲響，是輪椅前進的嘎嘎聲，而它目前停放在和烈房內，洛子商不覺屏氣，來人卻也跟著靜下，按下回頭想望，他繼續取來粗柴劈開，未久，心神再次專注，當他起身又是半個時辰過後。

　　那輪椅轉動聲讓他身體緊繃起來，似乎，他打算悄然退去，或該說要假裝安靜離開。

　　「既然來了，就別再退回原處，」洛子商將矮凳及柴刀歸位，順手整理散亂木柴，「那路，難走的很。」

　　「進得來就出得去。」和烈所處通道幾與身下助行輪椅同距，前進還算順利，後退便少不了碰撞。

　　「你再前進幾步，轉個向，才不會寸步難行。」他起身拍除手上衣上的木屑灰塵，就著柴房微弱燭火凝視他。

　　「我知道。」和烈眼神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來取柴樵的吧？」洛子商被這人的臭脾氣敗下陣了，無奈說道，「不轉進柴房要如何取？」自然，他可以送上，可和烈不見得肯收下。

　　半晌，和烈終究依言而行取了柴木，洛子商滅了燭火尾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緩行於狹窄步道。

　　「你要有事儘管喚我們，」他隨和烈至房門前，瞅了他斷腳一眼，「至少，等到骨頭長全了。」將代步輪椅留下是怕萬一，素續緣有言，骨碎最是麻煩，若不小心，癒後成了長短腳，無力行走也有可能。

　　「我不喜麻煩他人。」自他懂事，唯有自己動手才得溫飽，一旦要求幫助，下場便是淒慘。

　　「若是我覺得麻煩，自會明白告知。」他將門推開好讓和烈移進房內，「床櫃備有衣物，要覺得冷，捉幾件穿上。」

　　「這件，很好。」和烈仍舊穿著原先衣裳，衣薄料輕，能防風卻禦不了寒。

　　「想用再用，我不強迫，」洛子商沒精力與他糾纏，直接認輸，「你休息。」門扉也隨手閉攏，門內沒了聲響，他也轉身回房。

　　和烈性疏離又帶偏執，實在教人滿心挫折，不過他既然主動踏出一步，洛子商總算稍感安心，有了開端，接下來便會容易得多。

　　思及此，他露出往日笑顏，一掃近日陰霾。

　　＜＜＜＜＜＜＜＜＜

頂端

b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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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231樓發表於: 2008-08-01 08: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怎麼魔流劍愈來愈瘋狂的感覺
而且..吞佛的角色也很奇特..
素素能夠在魔界逹到什麼樣的效果..
真的是很令人好奇...

頂端

小蓮

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擇,永遠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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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232樓發表於: 2008-08-01 18: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想著一個問題~
究竟是擁有對立的父母是幸還是不幸?又或者是沒父母的孤兒幸或不幸?
這個問題很難解答吧!
因為在他們彼此眼中...或許都曾因為挫敗而羨慕過彼此!!
PS:不過,孺慕之情是人之常情,黑衣還是有個疼愛著他的母親,而白衣...始終是一個人...(嘆)

小緣還是那般保護得緊,也對父親極為獨占呢^^~
或許是不願讓人接觸內心,或許是因獨佔而不願跟子商分享父親的事
這樣的小緣在小蓮看來有些可愛說^+++^
和烈的性子可真是如其名,剛烈倔強吶^^"

頂端

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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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233樓發表於: 2008-12-08 18: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八十六．

　　一早醒來，素還真便覺稍稍冷意，窗外依舊明媚春光，教人好生迷惑。

　　「怎老心不在焉？」非凡公子下一著棋，抬首見他恍神千里，忍不住抱怨。

　　「小事。」素還真看向棋盤，「我輸了。」

　　「我們改日再來，」這盤棋，他二人才各下二子，非凡率先起身，「若想獨處儘管直言，非凡懂得這點進退。」

　　「公子誤會了，」他連忙跟上他腳步，「我只是──覺得悶，」按住他開門的手，「屋外春光如此美好，公子是否願意作陪？」

　　非凡公子雙眼自兩人交疊的手移向那對眸子，「不嫌我悶？」

　　「公子別挑語病，」素還真苦笑，與他一同跨出房，「那兒似乎不錯。」隨手一指。

　　他二人並肩同行，偶爾交談盡是繞著魔流劍打轉，走走停停，也走上好一段路，忽爾，素還真一個踉蹌，幸有非凡公子眼明手快拉他一拉。

　　「你能走嗎？」非凡公子見他唇無血色，站得也勉強，順勢扶他一把，「前有座亭子，到得了不？」

　　「我沒事。」素還真正要移動腳步。

　　「麻煩。」非凡公子嫌他動作遲緩，嘖地一聲，將人凌空架起往前方涼亭掠去，「你是怎麼回事？」未待素還真開口，他揚著眉，「說什麼沒事，很好。你且實說，別倔性子。」他不瞎不痴，對素還真無聊的體貼只覺刺眼的很。

　　「要說倔，」胸腔彷彿被徹底擠壓，急需空氣的填入，他緩著氣息，「誰比得上公子？」

　　「你！」非凡瞋目了好一會兒，方轉怒為笑，「就你和我不相上下。」

　　素還真僅是微笑，他的氣息依舊淺薄而不足，「我覺得冷，可以勞煩公子取來床頭羽氅嗎？」這次，他未隱瞞，只盼非凡公子快些離去。

　　「我扶你回房。」他見他臉露不適，不願留他一人獨處。

　　「我得坐一會兒。」素還真試圖壓抑身體不適，催他快快取來衣物，「公子與其滯留在此，不如先為素某取來保暖之物。」

　　「我隨即回返。」環顧左右竟無一人，非凡公子當機立斷，疾步飛掠而去。

　　待非凡走遠，素還真忍不住大口呼吸，像隻離水魚，未久，視野頓覺迷濛，接著，便失了意識。

　　＠＠

　　他是讓某種氣味給引回魂，一種甜甜的血腥味。

　　永是一席素衣的吞佛高舉手臂，傾倒不知名的汁液入素還真口中。他迷離的眼漸轉清晰，那汁液自吞佛手腕間流洩而下，將他白皙膚色襯得更為蒼白。

　　素還真遽然清醒，想逃離吞佛掌握卻無力動作，就連轉頭拒絕入口的東西也不能，因吞佛以指緊扣他下頦教他繼續飲入所有血流，是的，那汁液由吞佛劃開手腕經脈而來。

　　他只能任憑吞佛擺佈，又怒又急，狠瞪著那雙赤紅眼眸。吞佛自然無動於衷，直到他以為該停之時才收手止血。素還真口中甜膩腥味揮之不去，軀體依舊沈重但丹田深處有股暖流往奇經八脈捲去，很是奇妙。

　　「素某不解。」身體痛苦已漸消弭，吞佛以指點穴，釋放對他的禁錮。

　　「經過，瞧見，一念。」純粹一念之間，儘管當時他已舉步要離。

　　「多謝吞佛一念之恩。」但還是不解，自己是病了還是──

　　「知與不知，差別何在？」吞佛未做其他解說。

　　「沒。」素還真換了問法，「可不知來龍去脈，如何避免傷害？」

　　「那亦是人生體驗。」他依舊不為所動，「吞佛童子沒有義務回應你的疑惑。」

　　聞言，素還真頓時語塞。

　　確實，他沒有義務回答也沒有義務救他免於痛苦，可他能逕自走開去，說是一念，那又是怎樣的一念？

　　吞佛手臂內側的血漬頗為醒目，教他離不了眼，「餵血是唯一之道？」即便不明瞭，他隱約也能捉個方向。

　　沈默須臾，「魔流劍另有解法。」

　　素還真不覺蹙眉，求助魔流劍遠比吞佛偶然一念更加難料，「顯然這話是問得多餘了。」他苦笑。

　　一時間，兩人陷入靜默，素還真不適感業幾乎消退，側首往非凡公子離去小徑探望，就見人早在另一端等候，許是礙於吞佛不便前來，回首，吞佛昂然而立正欲步出亭子。

　　「請留步。」素還真忙摁地起身，「日前向你所借氅衣也該──」

　　「免，」吞佛斜眼一睇，「若不要，燒了也無妨。」語畢，飄然而去。

　　「他怎會在此？」非凡公子無聲近了他的身。

　　「方才我昏厥過去，吞佛救我一命。」素還真斂目回神。

　　「是魔氣作祟？」他略顯疲憊，非凡公子將羽氅塞入他懷裡。

　　「可能。」他也不確定，「吞佛並未告知，也許，魔靈先知有幾分了解。」

　　「你想去問他？」非凡頗不以為然。

　　「有些事透過他反而快，」撫了撫氅衣，似有所思，「我的事，魔流劍的事。」

　　＠＠

　　「聽非凡提說你昨日身體不適。」魔靈先知另闢一室，隨素還真入內，僕從紛紛退去且攏門閉戶以防隔牆耳。

　　「是，」素還真也不隱瞞，「幸有吞佛相助，現已無大礙。」

　　「他以血餵養？」魔靈先知乍聞吞佛童子出手大感驚訝，隨即對素還真上下仔細瞧了一番，眼底似乎盤算著什麼。

　　「素某身體不適是因傷未癒，亦或另有原因？」先前石室魔月已活絡部份經脈，是以他原以為寒意胸悶可能是受了春寒，可經吞佛餵血一事，素還真不得不有所懷疑。

　　「日前一晤魔流劍，你可有感覺他週遭空間瀰漫一股黑氣？」老者不答反問。

　　「不用感覺，素某清楚看見。」那股陰闇之氣，教他印象深刻。

　　「此地人人皆身帶魔氣，你可知原因？」素還真自然不知，老者抿嘴一笑，「除少數上魔，我等魔氣源自此地豢養，外魔域，處處漫溢魔氣，奇妙之處，」他瞅他一眼，「無形魔氣亦會滲入人體。」

　　「魔氣入體，有所危害？」素還真鎮定如廝，最多就是眉斂了斂。

　　「我等血脈早存魔氣，吸收愈多修為也愈強。」老者一頓，「不過你是中原之人，血脈無引導之氣，魔氣會讓你體內產生何種變化，無人知曉。」外魔域從未有外人踏足，素還真是第一人。

　　「所以吞佛方以血餵養。」素還真喃喃低語，吞佛之血可做引氣之血，不讓魔氣反噬其身，可如此一來──魔氣也就深入經脈。

　　「以血餵養一旦起了頭，日後得三日一行接續引氣，吞佛可有提到？」老者似笑非笑。

　　「吞佛曾提魔流劍有解，意指？」素還真未受影響，續問。

　　「魔流劍是特殊的，」老者又頓了一頓，「他與生俱來的魔氣足以讓你不受魔域之氣入侵，不過代價是成魔。」

　　素還真暗自苦笑，說來說去，只要他逗留此地一天，最終不是成魔便是不知所終，「當初前輩卻未說明此事。」

　　「任何事難免帶有風險，你又是魔流劍復辟的最大希望，老夫說什麼也不可能讓你離界，」魔靈先知仍舊理直氣壯，「其實就算吞佛童子未插手，老夫也找來人選協助，不過──」

　　這聲不過教素還真心底直打鼓。

　　「不過，吞佛童子魔血既已入你經脈，你便無可選擇了。」

　　「前輩之意？」素還真已有所領悟。

　　「你與他可算生命共同體了，在異度魔界這段日子裡。」他未說明若吞佛拒絕續氣，素還真將有何下場，因為此事並無前例足以對照。

　　素還真無心糾正老者語誤，他與吞佛不算共同體而是素還真的性命掌握在吞佛手裡，而前提是吞佛願意三日一次的餵血。

　　「吞佛這人硬得很，我會請人代為說服，至於他應不應，老夫也無把握。」素還真死不得，魔靈先知再不願也得接這燙手山芋。

　　「多謝前輩。」他也明白吞佛非常人可以左右，未抱過大期望。只是，他當初又怎料想得到小小一念竟將兩人相互牽扯，這究竟是誰的捉弄？

　　＜＜＜＜＜＜＜＜＜前途未卜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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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樓發表於: 2008-12-08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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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七．

　　一路上，素還真步履格外沈重。

　　過往，他也曾墜入魔道邊緣，那段時間，記憶是模糊的，若硬要說，當時心智深陷扭曲、焦躁、怨恨以及毀滅所有的的陰鬱。任何人在他眼裡盡是面目可憎，唯有殺戮才教他有活著的感覺。

　　魔性一旦根植自然往下紮根，惡念隨之而生，素還真是人，惡念難消，也正因為是人，魔性卻也為此受到壓抑，倘若成魔，沒有人性良知約束，為成就理想未來的藍圖，素還真必定是一柄劍，一柄毀滅的慾念之劍。

　　事實上，他確有過這個念頭，當他仍有天真少年的輕狂。

　　穿過中庭，素還真來到宅院的另一端，魔靈先知特為魔流劍闢了一座樓子，他在十丈外停步，眉心深鎖。

　　樓宇與前院他座差異不大，只是，覆蓋著一圈淡淡黑霧。

　　黑霧該不是源自魔流劍體內的魔氣吧，素還真暗忖，情況太過詭異，即便他來此想一晤魔流劍，身體卻不願動作，進也不是退也不能。

　　「這霧無害。」低沈嗓音自天際傳下。

　　素還真抬眼一瞧，魔流劍憑著欄杆，好整以暇的俯瞰。

　　「素某非魔者，」他小心戒慎，「也無意成魔。」

　　「此地人人皆魔，你以為能抗天逆地不入魔？」魔流劍似笑非笑，「寬心，魔流劍一生未出訛言，魔氣成霧不傷人、魔。」

　　「對不住，是素某失禮。」聞言，他苦笑並拱手賠罪。

　　「你特意前來，何事？」此地是宅邸深處，除去那魔靈先知與僮僕，鮮有人至。

　　「素某對魔流劍好奇。」四周靜得很，即使二人相距數丈，以正常音量交談也無礙。

　　「所以？」魔流劍單手支頤，百無聊賴似。

　　「正確來說，」見他無啥回應，素還真心著慌卻看似冷靜，「素某對魔流一族深感興趣。」

　　「魔靈又多嘴。」他倒篤定，續道，「他要你前來？」

　　「素某終究要來拜見，」魔流劍顯然是明眼人，對魔靈先知打什麼算盤，自有個底，素還真未加以否認，「不知閣下可還對風之痕有印象？」

　　「他已遭封印。」他眼底閃過一絲迷惑。

　　「封印？」素還真斂眉抿唇，「封印於閣下體內？」

　　「他過於軟弱，於我無益。抹殺多餘的人也是該然，可惜只能封其靈識。」魔流劍出乎意料的直言無諱，「怎麼，你欲為他解印？」唇角微揚。

　　「風之痕于我有救命之恩。」憑他手無縛雞之力，要解印，難如上青天啊。

　　「所以，」魔流劍覷他一眼，「來送死？」

　　「素某無意尋死，」他未露出怯意，來此之前，早有覺悟，「只有一事請教。」

　　「你說。」他眼簾半掩，儼然不將素還真瞧進眼裡，隨口應著。

　　「魔流劍可是守信之人？」

　　「我乃魔者，」他睇他一眼，「重信之魔。」

　　「魔流劍可還記得魔流劍？」素還真暗中細察他之變化，是否一如預期。

　　「你所提問句大有問題，魔流劍自始至終就只一人。」他平靜如前卻慵懶頓斂。

　　「是素某口誤，」他將一切入了心，「入外魔域前，魔流劍曾允諾復我功體以求一劍快意，不知這諾言可還算數？」

　　「一劍快意？」他喃喃自語，低首凝著掌心，顯得迷惑。

　　素還真不見他回答，也不知他垂首觀看何物，於是前進幾丈，霍地，一把劍憑空乍現，在魔流劍視線集中處。

　　一柄墨黑之劍，毫不起眼。

　　魔流劍迷惑頓散，眼底透著一股異樣以及狂傲，他反手收劍，目光再度移向素還真，「一劍快意之難求，你──素還真有此能耐？」

　　「也許沒有。」他苦澀一笑。

　　「好一個沒有。」魔流劍抿唇輕笑，「上前來，讓我瞧瞧你。」

　　「素某不能。」他搖首拒絕。

　　「為何？」魔流劍不解。

　　「因為吞佛童子。」他卻提起那名冷顏男子。

　　「吞佛？」他更感疑惑。

　　「吞佛之血入體，素某體內魔氣已生。」素還真續言，「先前魔流劍易筋之法怕是難成了。」

　　「何謂難，魔流劍從未懂得。」傲然自信，眼眺天際，「日色昏暝，你離開吧，否則魔氣噬體，神仙難挽。」

　　「素某明日再來叼擾。」是樓外黑氣亦或指他自身魔氣？素還真不敢逗留，再者，他已略有收獲，抱拳一揖，反身往來時路折返。

　　日尚未完全西沈，此樓卻已攬入夜幕幽暗，魔流劍反手再現劍蹤。

　　「劍啊劍，原來你隨我沈睡了，也對，誰舉得起你，唯有我，唯有我啊。」他對劍低語。

　　月華下，平靜面容暗藏一絲詭譎，極細微，卻教人莫名焦躁了起來。

　　＠＠

　　夜燭垂淚，素還真勉強收回心緒，執筆繼續書寫。

　　君以為他執筆寫信？非也，是寫書，說得準確，是醫書。近些年來，他已鮮少動筆，唯有遇上難解之症才稍做記錄，此回，筆下書得正是那魔流劍。經由對談，魔流劍一點一滴透露某些訊息，血緣缺陷，性格的多變糾結出風之痕、魔流劍的不同面貌，倘若撇開自身立場，素還真很難不被他吸引。

　　寫寫停停，他闔目冥想的時刻反倒多，畢竟他接觸的魔流劍仍停留表面，能寫得不多，其次，執筆書寫需要相當穩定度，這等靈敏的巧勁，他得費番功夫克制手指乃至手臂的顫抖。

　　素還真對醫術多有涉獵，自然明瞭筋脈受損的後遺症，可當你連寫一字都得專注凝神，怎不教人沮喪，其實不書寫也無不可但受損筋骨棄之不顧只會更糟，這一點沮喪，他只得受。

　　「素還真？」緊閉門扉外忽傳詢問聲，是非凡公子。

　　「夜晚，公子有事？」他擱下筆，解了閂，迎上來客。

　　他越過他肩頭瞧見案桌的凌亂，「你又為何未睡？」

　　「周公遲未拜訪，所以找些事做，」他對他一笑，「哪想等來了公子。」

　　「我帶了酒來。」非凡公子亮出被袖口遮蔽的酒壺。

　　素還真側身邀他入房，待兩人坐定，非凡公子從袖裡又翻出兩只酒盅還填上了酒。

　　「隨意。」非凡公子如是說卻仰頭乾盡酒盅，隨之再添酒。

　　素還真舉杯抿了幾口便擱下，「豪飲傷身。」他見非凡灌得又快又急，開口勸他慢飲。

　　「我十歲便學會飲酒，一兩壺二鍋頭尚不放眼裡。」他目光清明，依言不再牛飲。

　　素還真也不擾他，添上茶水慢慢啜飲。

　　「你倒沒長進，」非凡斜眼睨他，「所謂飲酒作樂，你竟不懂享受？」

　　「我見公子並未有樂，又怎是享受？」素還真對酒是沒轍但口舌之利可很少是輸家。

　　「你又非我，怎知本公子不是享受？」莊周的吊詭之論，非凡似乎故意唱反調。

　　「欸，公子打算與我一夜做吊詭爭論嗎？」他被迫只得先破題，以免非凡未醉他先醉，茶醉。

　　「毫無進展，魔靈先知刻意封鎖外界消息。」應該說，自他被帶來此地，魔靈先知便將所有人困在這熙春牢籠，只能進不能出，就是素還真出現，他也只被告知有貴客需要接待。

　　「這般刻意，該不是想掩飾某事？」他對異度魔界與魔流劍的認識，幾乎由魔靈先知口述得知，這事也教人生疑。

　　「依你所言，魔靈先知是為報恩？」非凡公子似乎對此存疑，「你以為呢？」

　　「報恩之說也許真也許假，」素還真未下定論，又斟了茶抿著，「但魔流劍回歸，異度魔主應不至於默不作聲。」

　　「你想等異度之主出招？」確實，魔靈先知就算能一手遮天卻絕計遮不了異度魔主這片天，「只怕魔流劍回歸的消息傳不到他耳中。」

　　「賭一盤棋？」素還真也有此考慮，可他二人也真只能賭他一賭了。

　　「賭一盅酒。」非凡公子惡劣的揪他弱點為賭注。

　　素還真苦笑，非凡公子抿唇微笑，杯與杯凌空碰撞，此局，定矣。

　　＜＜＜＜＜＜＜＜＜

頂端

小蓮

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擇,永遠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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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235樓發表於: 2008-12-15 00: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最終結果仍是阿素成魔,真是有萬千的擔憂><"
尤其是吞佛與魔流劍都叫人難以看清
事實上,這還不是令阿素擔憂的
而是...阿素處於這樣的身體狀況與魔域環境之下
他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而阿素也明白自己目前又離不得這魔域...這才真是叫他悶的唄!!

這樣看來...似乎也只有非凡是這魔域中唯一讓阿素稍微可以放鬆的人了(嘆)
難怪阿素如此虛弱,因為不管是應對何人,他都得費上許多心力...
非凡呀~~多多找阿素聊聊唄QQ"

PS:近日來正好劇集補到霹靂狂刀和王朝,也是非凡初出並與阿素有對手戲的部份...
噗~雖然知道非凡有所居心,但他口口聲聲要保護變成植物人的阿素,仍讓小蓮不免開出腐性之花XDDD

頂端

b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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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236樓發表於: 2008-12-16 20: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現在的情況愈來愈糟了..
吞佛的一念..
結果卻也讓素素踏入了另一種無法控制的情況...
成魔或是死亡...
而魔流劍的狀況..素素又要如何著手呢...
非凡公子是否是助力呢..
這一切都還是未定之數..
素素的前途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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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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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237樓發表於: 2008-12-29 19: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小蓮於2008-12-14 16:08發表的: U ?'$E\
看到最終結果仍是阿素成魔,真是有萬千的擔憂><" FYq]-k{\
尤其是吞佛與魔流劍都叫人難以看清 9DcUx-
事實上,這還不是令阿素擔憂的 o_;pEe
而是...阿素處於這樣的身體狀況與魔域環境之下 ;Yo9e~
他根本就是任人宰割! q,6 y{RyS
.......

小蓮(猛撲)
最近好何啊~好久沒看到你了說(~^O^~)
以目前素還真的狀況
毫無疑問就是應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句話..(￣ー￣；)
尤其是吞小佛和魔小劍
這兩隻可是魔中之魔
素只好忍氣吞聲...等待機會囉ˋ(′_‵||)ˊ
也幸好還有非凡這故人在啊
要不然日子只怕會更加難熬~ε(┬┬＿┬┬)3

噗~早期的非凡很可愛吧，若用腐女的行話
擺明就是個傲嬌攻啊....(大笑)

引用
下面是引用blage於2008-12-16 12:01發表的: 9`{[J['V
現在的情況愈來愈糟了.. qT]Bl+h2
吞佛的一念.. _J^q|
結果卻也讓素素踏入了另一種無法控制的情況... /;LteBoY
成魔或是死亡... ;-84cpfu
而魔流劍的狀況..素素又要如何著手呢... pL`snVz
.......

其實目前情況一切都還是茫茫然
素還真一直在等待時機
可沒想到吞小佛硬是介入其中
非得將事攪得一團亂不甘心似的
不過感覺上非凡比他還擔心耶
所以說
果然非小凡還是....

很關心

他的喔╮(╯_╰)╭

頂端

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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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238樓發表於: 2008-12-29 19: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八十八．

　　冬至時分，天地鋪滿銀白瑞雪，街道行人三三兩兩更顯孤寂，這般夜裡，閤家團圓，街上唯有酒館與花衚衕人來人往，顯眼的很。

　　鷲默心瞧了眼這對門的熱鬧吆喝，正待入酒館取暖，身後跟隨人影卻讓她反了主意改往花衚衕方向去。

　　龜奴們見是一名女子上門，莫不面面相覷，此起彼落的吆喝聲驟然頓止，就連對門酒館伙計也投以詫異目光，鷲默心跨步上了門階，龜奴及時阻下她進門。

　　「我有銀兩。」她背負行囊，表明自個兒也是客。

　　「這位姑娘，您是不是走錯方向了，酒館在那個位置。」龜奴往她背後一指，勸她掉頭回去。

　　「你們不賣酒菜？」她無動於衷，反問。

　　「賣，可也賣姑娘。」他身後一群來瞧熱鬧的姑娘聞言笑得渾身亂顫。

　　「怎一回事？」院裡鴇兒見樓裡姑娘全往院門邊擠，拎著裙擺來趕人。

　　「嬤嬤。」一名龜奴附耳說明樓前的僵局。

　　鴇兒一眼瞧見鷲默心手裡沈重的包袱，眼轉了幾轉，「來來來，這位爺兒裡面請。」客人上門沒道理不做生意，「小四，快讓人備一桌酒菜，爺兒正餓著呢。」打發湊熱鬧的男女，笑臉迎入鷲默心。

　　不遠處，一名落寞男子似想跟進卻猶豫不決，最後，轉身而去。

　　一夜喧囂，魚白未現的花衚衕有幾分淒涼，鷲默心步出昨日夜宿的青樓繼續趕路。

　　白雪依舊靄靄，鷲默心腳步卻不再匆忙，偶爾還會佇足沈思，行行走走，她步伐愈加放慢，彷彿尋覓著，一村又一村，直到她來到這不知名的邊疆小村，可這回卻一反常態四處走看，她轉身先進了酒樓，令小二備來燒刀子暖身，倚著窗檯，獨酌。

　　雪花紛飛，順著風勢一片片沾上倚窗的鷲默心，她未理會，目光略帶警戒，游移的眼似乎沒個目標卻又對酒館斜角的一戶人家多次投以注意。夜又臨，她招來酒保要了間房休憩，趁店小二送上熱水，她隨口問著村裡瑣事以及那戶人家。

　　「喔，劉老爺也算地方上的善人，造橋鋪路常有他一份，只是近幾年不常出來走動，劉家少爺見老父上了年紀想說盡早討房媳婦讓老人家高興高興，客倌，您瞧，」他往窗下一指，正是劉家宅院，「張燈結綵呢，過兩天這街上可不知得擺幾桌流水席才夠。」

　　鷲默心滅去燭火，就著窗櫺俯瞰劉府內院，「原來，你要娶親了。」無喜無悲，一如她再難有波動的心，沈靜的教人哀傷。

　　隔日，鷲默心備妥行囊便下樓用些酒菜，斜對門的劉府喜氣更顯濃郁，她再瞧兩眼便將注意力轉回面前飯菜，不用片刻，酒足飯飽之際，她摁桌欲起，眼角卻掃到某個熟悉身影，於是定睛一瞧，竟是一個不該出現在此的人。

　　她雙眸微瞇，只見那人敲了正忙得不可開交的劉府大門，接著，他尾隨家僕進了劉家門。

　　鷲默心擱下銀兩，負著行囊往劉宅外牆小巷鑽入，趁著前後無人，一個鷂子翻身，她已落在劉宅屋瓦之上，壓低身形，宅院內人進人出，偏不見方才入門之人，按下不安，她往主屋躍去，取下瓦片，屋內隨即傳來細碎交談聲，聽不真切。

　　「是誰！」屋內之人機警非常，竟聽見鷲默心誤壓瓦片的輕微聲，斥喝同時，手間亦拋出一枚暗器，直取鷲默心所在。

　　避過暗器，鷲默心既洩露行蹤決定暫時退離，於是凌空翻飛，幾次落足便回到原來巷道，她繞了幾轉，轉入更為靜僻的隘巷，攤開包袱取出瓶罐往臉上塗抹了起來，並將束髮解開另結髮髻，外衣裡外翻轉成了暗灰素面的單調粗衣，將行囊藏妥，她不知打哪兒拾來根半長不短的手杖拄著，當步出巷口，鷲默心不似鷲默心，粗衣白髮，面容蒼老，拄著木杖前進的手微微顫抖，身形亦頹老了五分。

　　鷲默心左拐右繞，重回劉宅川流不息的大門，像是好奇的老嬤嬤，小心探問所有，劉府僕役雖忙得不可開交，對老婦人倒很有耐心，唯獨不知先前被請入屋來客的身份，她也不好太過糾纏，正待顫巍巍的走離，門扇又啟，有人自屋內踏出，即是她欲探尋之人。

　　那人走了幾步，察覺鷲默心從後貼近，戒心立生，迴身瞬間，竟一拐子撞飛老婦人，周遭驚叫聲起，紛紛圍上前來，他方發現自己出手過重，一箭步上前，老婦已然昏厥，劉府僕役也混在人群，出聲解圍。

　　「白公子，快帶老人家回府裡休息，小的馬上去請大夫過門！」

　　白衣感到猶豫但也不宜將老婦安置酒樓，不容多想，他馱著她再次回轉劉府。

　　劉府少爺接獲通報趕來，恰好老郎中問診結束，於是劈頭就問，「如何？」

　　「老人家氣虛體弱，受了一點驚嚇，休養兩天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他伏首寫下藥方卻不知該遞給何人。

　　白衣取過藥箋並送上出診費用，僕役將郎中送出門，劉府少爺亦尾隨步出房。未久，鷲默心呻吟醒來，白衣忙趨前搊扶。

　　「這裡是？」鷲默心裝迷糊。

　　「劉府內院。」白衣頓了下，「老人家可還有身體不適？」

　　「嗯？」她恍然大悟貌，「我記起了，對不住啊，人老就不管用了，給你添麻煩了。」

　　「老人家別放心上，」白衣憶起一事，「老人家可是本地人？需不需要派人請府上親人過來一趟？」

　　「噯，老身無親無故，家裡就我一人。」她下床穿鞋，「不好再打擾，我也該──」頓覺天旋地轉，她跌坐回軟鋪。

　　「老人家別勉強，」白衣一驚，「劉宅老爺與我是舊識，您且安心住下。」

　　「這樣太叼擾。」她陷入兩難。

　　「無妨。」他繼續挽留，「老人家由我親自照料，絕不麻煩劉府上下，我名喚白衣，還不知您尊姓？」

　　「劉，我也姓劉。」她露出笑顏，「喚老身劉姥姥即可，白衣。」

　　＠＠

　　「是第三天。」素還真喃喃自語，步履──不，就連身子也莫名地沈。

　　勉力起身竟覺一陣天旋地轉直往地面撲去，不覺疼但體內彷若受到不知名的壓迫教他一時爬不起身，坐足好一會兒才摁地而起。

　　凝著空中某處，他神情忽爾變得呆滯，緩慢舉步，想著離房，至於為何，思緒空白蒼茫的沒一塊完整，只有某個聲音頻頻催促，可當步至房外，他卻一臉茫然，不知如何移動腳步又該往何處移動。

　　然後，他來了，吞佛童子。

　　他瞅著無心無魂的素還真，「能走嗎？」過了許久也未得到回應，是以他越過他的肩將緊閉的門扉一把推開，旋身抄起他的手，引導他回到床邊，安置妥當，他垂首宛若沈思，偶一抬頭也若有所思貌，忽爾，一陣刀光劃開左腕脈絡，朱紅血液沿著慘白肌膚未做停留往下漫延，將手裡刀往袖內推回，趁血口尚未封合，讓素還真吸吮救命之血，步上成魔之道。

　　吮著蒼白手腕裡湧出的腥甜液體，方才有如蠟人的素還真漸漸恢復神采，恰巧吞佛腕上刀口亦縮攏合口，素還真神采漸復可意識仍舊飄忽，吞佛也不睬他，取出白帕將刀口附近的朱紅拭去便隨手棄至一旁，眼角瞥見窗邊方桌上擺了棋盤，是盤未竟殘棋。

　　他逕自入座，目光往房內另一人身上投注，素還真的唇、髮、手以及衣裳都沾濺著血跡，瞧了倒不生厭，他嘴角微勾，繼續等待他的甦醒。

　　他還是覺得沈，彷彿陷入泥沼動彈不得，心神更像一團泡過水的糊，發漲得難受，一開始，他甚至憶不起自己的名，然而當失去焦點的眼再次尋著定點，渙散的魂魄也逐一歸位。

　　「吞佛…童子？」素還真瞅著他好半晌才開口，也不知是不確定他是否是他以為的這個人亦或是對他忽地前來而感驚疑。

　　「清香白蓮入我魔籍，天意莫測，人心莫測，吾心──莫測。」他唇角再勾，教人生寒。

　　「你──」又嗅到那甜膩味，猛一垂首卻見自身的狼狽，「怎一回──」他喃喃自問。

　　方才他還跌坐在地，然後──然後，為何全無印象？為何一個轉頭，衣上竟鋪滿了血？舌佛又是何時入房？

　　「魔域傳言，素還真乃天下智者。」吞佛言下之意莫不是要他自行揣測，因為他無意做多餘的廢事。

　　「素某沒想到竟能得吞佛相助。」相處也有段時日，素還真多少瞭解這人脾胃，其實事倒也能連貫可如此一來也只知大概，這點總是讓他忐忑，「多謝。」

　　「謝？是吞佛該謝。」他起身施禮，拂衣飄飄，「豢養一隻高貴魔物，何止幸運。」

　　「素還真無人可豢養，更不會成魔。」他口吻平靜，一貫的溫文儒雅。

　　「喔？」他眉稍揚，「你顯然勝算不大，三日、三日再三日，你能捱過幾個三日？」房外有人接近，「下次，換你去我住處，這房，污穢。」語畢，他逕自離去。

　　非凡公子與吞佛童子擦身而過，錯身瞬間，他瞥見他似笑似嘲的唇又見素還真房門虛掩，暗自加快步伐推門而入，「素──怎一回事！」箭步上前，他驚怒不已。

　　「是成魔之血，」原有防衛剎那破裂無痕，虛弱一笑，「對不住，我覺得累，請公子先行回房，約莫半個時辰，好嗎？」

　　「你睡，時辰到了，我再喚你。」他順手解了床帘，直到他睡下才悄悄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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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239樓發表於: 2008-12-29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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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九．

　　魔劍道之主誅天被刺殺身亡已過二旬之久，可疑人士一一剔除，僅餘那左無神下落不明，魔劍道大刀闊斧派出組織內善於追蹤近八成人力在外奔走，可屢屢傳回教人皺眉的訊息，不消說，黑衣漸感焦慮，他心底更認定左無神便是兇手之一。

　　「闇蹤？」妖后甫自前殿歸來，誅天靈柩移往他處，因為再過十日將行繼任大典，由黑衣正式掌管魔劍道。

　　「母后。」黑衣起身施禮。

　　「前殿多已佈置妥當，帖子也派人快馬發送，屆時不知有多少人來觀禮。」妖后古井未波的顏隱著一絲歡喜，「中原說大不大，待你繼位完成，我與權妹自當全力協助緝兇，要那左無神與你魔父陪葬。」她向來冷情，唯有闇蹤能讓她揪著心。

　　「母后也以為是他？」他目光灼灼，「倘若我要求妖刀界即刻派出援兵搜索他的行蹤，是否教妳為難？」

　　「這事得暫緩，眼下以大典為重。」她安撫他的焦躁，「大禮在即，人手不宜分派過多出去，你不也知？況且中原各派應邀前來，魔劍道也不能失了禮數，教他人看輕。你應靜心，好讓他們曉得就算誅天已逝，魔劍道亦不容小覷。」

　　「何必讓人觀禮，麻煩。」魔劍道尚在祭中，他原要一切從簡，但也不是不明白妖后用意，只能勉強為之。

　　「一次麻煩，省卻他日不便，值得。」黑衣性格不夠成熟，妖后只能一旁協助，使他學習著借力使力以博得最大利益，她要藉此會讓天下知道魔劍道由黑衣掌門只會比誅天更霸氣，日後妖刀界還會是魔劍道最強勁的後盾，順勢暗中觀察各派門強弱及心態好為日後鋪路，倘若順利，甚至能藉他人之手，上天下地緝捕左無神，可謂利多於弊。

　　「希望如此。」他並不同意，私心以為行走江湖若要這般牽手絆腳，何來快意可言？可眼下他哪來心思與妖后爭論此事，全心念著緝兇歸案，而妖后主張可借助中原之力捉回那左無神，無需過多考慮，他自然是配合行事了。

　　他二人恰閒步至前殿後方天井處，果然，殿裡殿外氛圍熱絡得很，黑衣卻將眼落向另一頭的石屋，那兒原是誅天練功房現挪做墓室，除了兩名士兵站崗已少有人走動。

　　「他不愛吵，如此也順他意。」妖后一眼窺知他所思。

　　「太過寂靜，魔父也不愛。」那墓室有著永恆的寂寥，任誰都要怕。

　　「不管好惡，他只能直接面對那永遠的死亡。」淡然而冷漠的。

　　「母后依舊有怨。」他聽得出，因為他亦是同樣。

　　「死亡足以沖淡所有，何況，如今陰陽分隔，怨？怨誰呢？」她語氣持平，隱隱又有一分疏離。

　　「那您老拒絕與我同往，又是──」縱然心中有怨，他也不忍讓誅天擁著一室死寂。

　　「一炷香，已盡最後情份，再多，只是虛偽。」她自有堅持，那墓室，她是決計不踏入一步，「他見了我也不高興，唯一教他掛念應該是你才對。」

　　也許，還有那左無神。黑衣心底不由泛起一絲苦澀。

　　＠＠

　　憶秋年未回返步雲崖反倒轉向去了趟寒食草堂，九指神相舒石公的退隱處。

　　「老兄弟，正等著你。」一圓臉大耳的福相老者獨坐低矮茅草屋前，手執水煙袋，支�闔目，懶懶說著。

　　憶秋年面帶微笑，撩衣坐地，「就你一人？嫂子呢？」

　　「噯，老婆子還能去哪兒，回小築去了。」換上一臉哀怨，舒石公悠閒不在。

　　「老兄弟又惹惱嫂夫人，怎這許多年未見，你還是這般不知長進。」他挪揄老友。

　　「哼，我不知長進，你又好到哪裡，漫漫長夜只能抱著棉被取暖。」他反口相譏。

　　「欸，老兄弟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憶秋年摸摸鼻子，認了輸，「今日前來，有一事相託。」

　　「未見人，我可沒法子醫。」舒石公彈彈水煙袋，因福相突顯雙眼小而細長。

　　「你真願意幫忙？」聞言，他收起笑意，嚴肅且慎重的再次確定。

　　「老哥一句話，九指成八指，舒石公絕不皺一點眉頭。」他瞟了他一眼，「只要你應一聲。」

　　「這事我不會逃避，你不也卜算出此乃既定命數。」憶秋年嘴角彎彎，有著看開的豁達。

　　「我知道你不會逃，可老弟我很想逃，而且很孬的想逃得遠遠的。」他嘆了口氣，「如今七星只剩刀王星星靈未散，我是終日惶惶，就怕有個萬一，七星殞落牽動封靈島封印破解──」輕輕吐著煙，「我老了，捨不得這條老命更捨不下老婆子，捨不下，捨不下啊。」他早沒了當年的雄心壯志，現下只想守著這間寒食草堂守著他的珠花婆婆。

　　「我會上封靈島，至於刀王星──」既然來了，他也明瞭自己的責任。

　　「我來負責，可我擔心捉不住這顆星，能否請小姪前來相助？」舒石公問。

　　「子商身上有傷。」想當然耳，他不肯答應，「何不請風凌韻幫手？」

　　「她身上江湖味太重，刀王星可是刀邪，還是姪兒合適亦或你有其他人選？」他反問。

　　「嗯。」沈默半晌，「是有一人，不過我得問問他。」他有些猶豫，素續緣與不二刀相處過，應當能成，可此事也有風險，若遭遇不測，憶秋年實在難以對素還真交待，看來此事還得斟酌斟酌。

　　「人在步雲崖？」舒石公敲敲水煙袋，迅速下決定，「我同你走一遭，看到人再說。」

　　憶秋年還能說什麼，只得頷首同意，接著，二話不說，兩人連袂往步雲崖飛掠。

　　＠＠

　　夜臨，月光微弱，鷲默心依舊難以入眠，一如往常。她坐起身，未燃燈，黑暗對她不構成威脅，當初藏身毒窟可沒一點亮光。

　　窗外透來點點光亮，此乃源自於幾近佈置妥當的前廳，她薄唇輕抿，隨即離床再度妝扮劉姥姥的樣貌，不忘取來木杖，輕悄悄的步入黑幕。

　　鷲默心尚未仔細探過劉宅，不過這宅子就這麼點大，她翻身躍上屋瓦，如貓兒四處走動，宅第架柿自是一覽無遺，這次，她記得避過白衣，以免惹來麻煩。

　　未久，她眼中閃過晶亮，顯然已有所發現，翻身落地，她行動與一般老嫗無異，暗中觀察左右，確定無人，她身形一閃，閃入廊道陰暗處，將窗紙開了洞，往裡窺看。房內隱約可見紅囍雙字，鋪上儼然是劉府少爺亦即後日的新郎倌，當然，他正熟睡著。

　　鷲默心貪看了好一會兒方離開廊道，向來漠然的顏有些微變化，可尚不及看清又全然抹去，當她發現有人悄步欺近時。

　　「劉姥？」白衣總算找到那個矮小傴僂的身軀，「您睡不著嗎？」

　　「年紀大了，躺不得。」她反手捶了捶背脊，「一把老骨頭都快睡散了。」

　　「是白衣疏忽，」他湛藍的眸有一絲疑惑，「我再陪您走走。」

　　「別，我也有些累，正打算回房睡上。」鷲默心拄著拐杖慢慢往廂房方向前進。

　　「劉姥？」白衣看著她緩步跨入門檻，忽來一語，「您不點燈也看得清？」

　　「兩眼早已昏花，只不過老婆子動作慢，也慣了模糊景色，這日夜也就沒有太大差別。」她很鎮定，「晚安了，白衣。」

　　門扉閤上，他若有所思的瞅著眼前的門，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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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辰未過，素還真便自行甦醒，帘外可見隱約身形，是非凡公子，是的，確是非凡，他吁了口氣，摁床起身，非凡聽見動靜也移了過來，將床帘斂撿兩側。

　　「還覺不適？」非凡皺上眉。

　　「無礙，」素還真臉色慘白得嚇人，「我還受得住。」

　　行走江湖，誰不是忍著痛拚了命的向前走，非凡未再多說，切入正題，「吞佛怎會來此？」

　　「魔靈先知似乎有推一把，」為忽略不適，他刻意專注兩人對談，「不過吞佛似乎話中有話。」教他暗地惴惴。

　　「他說了什麼？」非凡問著。

　　「他說要豢養我。」他還未想透這話藏著什麼。

　　「看來吞佛對素還真有著莫大興趣。」非凡聞言哈哈大笑。

　　「公子。」他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咳，」非凡收起笑意，沈吟了好一會兒，忽爾似有所思，臉色漸轉凝重，「你可曾聽過使魔一辭？」

　　素還真一臉茫然，自然未曾聽聞。

　　「所謂使魔，即為被使之魔僕。」他皺緊眉，「使魔雖保有自我心智卻終生無法違抗體內魔血之主的召喚，即便死亡也逃脫不了。」

　　「無法可解？」半晌，素還真方開口。

　　「我得查查。」非凡並無把握，「不過使魔練成不易，就連祖父也未見過幾隻，興許是其中有什麼契機。」

　　他卻沈默無語。

　　試想素還真一旦成為使魔，意謂著中原天也塌了一半，至於另外半邊天，異度魔界若要素還真與一頁書鬥，天下豈是一個亂字足以形容？

　　「公子，」他抬眼與之相視，「素某想請你幫個忙。」

　　「會要命的那種？」非凡勾了勾唇。

　　「是，」他頷首，很輕很輕說著，「是要命的那種。」

　　「那麼，你欠我一條命了。」非凡睇了他一眼，「說吧，本公子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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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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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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