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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金光論壇 九脈峰 08.04 【梁莫】心雨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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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20-08-04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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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4 【梁莫】心雨

0
  梁皇无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m+g>s&1H  
   Ba6xkEd  
  梦到许多人,相识的,不相识的,重逢的,错过的……梦中浑浑噩噩,像是在看一场他人的戏,入眼之后,随着脚步越走越远,便零零散散地散落在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上。那条路,无法回头,丢失的东西更无从拾起,于是,过往如烟,渐渐地消散了,记得与否,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2?j1~]DvZ  
   N;HvB:c  
  直到,他遇到一个人—— )sHPIxHI  
   gm DC,"Y<  
  莫前尘似乎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最初梦里什么都没有,到后来,梦到的越来越越多,相识的人,未曾谋面的人,曾经错过的人,他以为自己梦到够多了,足以他从梦中醒来时,回味一生。 5IK@<#wE  
   2"O Y]d  
  直到,他梦到了一个重逢的人—— #"_MY-  
   Ei-OuDM;)  
  这两个人相逢在一条路上,一切好像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j=1 oW  
   TE~@Bl;{?c  
  他们在相遇之前,是黑夜还是白天,没人记得;是刮风还是下雨,亦或者太阳高照,没人记得;是冷是热,是春是秋,花正开得艳丽还是落叶飘零,没人记得。一场梦,似乎是从这两人相遇开始才有了细节,才了色彩。 jH1~Ve+q9  
   9YABr>?  
  此时,天气很好,不冷不热,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草木很绿,有微风拂过,若有若无的草木香飘进了两人的鼻中,梁皇无忌与莫前尘两人遥望着,温和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与发丝,摇曳着,仿佛有飞起的蒲公英蹭过了他们的心底。 mxGN[ %ve  
   U:r2hqegd  
  梁皇无忌与以往不同,一身红衣,发冠更为繁复沉重,他撑着伞,朝着莫前尘一笑,轻轻地往前踏出一步。莫前尘倒是没什么改变,他看着梁皇无忌,突然眉头一皱,往后撤了半步。梁皇无忌见状,一时愕然,停下来原本向前的脚步。 sXxO{aeev  
   R{_IrYk  
  “二师弟?” ny={V*m  
   S41>VbtEp  
  莫前尘目光幽幽,顿了一会,道:“天青日朗,大师兄何故撑伞?” /3]|B%W9  
    4&D="GA  
  梁皇无忌一怔,看了一眼伞,似乎是刚意识到自己手中有伞:“习惯。” *q{UipZbx  
   T#7^6Ks+1  
  “哦?”莫前尘缓步向着梁皇无忌走去,“何时的习惯?” [2V/v  
   ub5hX{uT  
  梁皇无忌沉思片刻,将伞收拢,道:“很久了。” ]6 wi  
   vuBA&j0C  
  “又何故收起?” [<QWTMjR  
   9 NQq=@  
  梁皇无忌抬头看天,明日当头,碧空如洗,天边一朵白云悠悠,他答道:“天青日朗,不需要了。” R:N-y."La.  
   ]?{lQ0vw'w  
  莫前尘缓步而来,此时离梁皇无忌只有三步的距离。他驻足跟着看向天空,闻言,又看了一眼梁皇无忌手中的伞,然后走过了他的身边:“是吗?” VKz<7K\/  
   +`-a*U94  
  梁皇无忌跟上,莫前尘却是突然顿步,后面的人不及反应,差点要撞上身前之人。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静默了一会,梁皇无忌刚想退开,莫前尘的手却突然一动——他反手握住梁皇无忌手中的伞,后者一怔,两人僵持住了。 W?-BT >#s  
   o"[bIXf-h  
  莫前尘缓缓加力,试图将伞抽出,伞一点一点脱离梁皇无忌的手掌,功成一半,忽而一滞。梁皇无忌骤然间将伞握紧,他也不知为何要这样做,也许只是习惯,习惯有伞在手中。 u(702S4  
   ^ {f ^WL=  
  莫前尘轻叹一声,轻轻地往后靠去,梁皇无忌只觉肩上一重,顿时背脊紧绷,握伞的手本能地抓得更紧。莫前尘拉了拉伞,更是纹丝不动,他又叹了一声,道:“大师兄。” IviQ)h p  
   "~C#DZwt{  
  “嗯。”身后的人迟疑了一阵,低低应了一声,握在伞上的力道稍稍一轻。 R"`{E,yj  
   ;NE/!!  
  “梁皇无忌。” -FV'%X$i  
   X:&p9_O@  
  “嗯。” 2j1v.%  
   XWpnZFjE  
  轻言细语之间,伞逐渐落入莫前尘手中,就在快要全然易手之时,梁皇无忌又蓦地抓住了伞柄。 ;bX ~4O&v+  
   J5_Y\@  
  一阵沉默。莫前尘神色凝重,握伞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并不是想硬夺,只是此刻想要抓住一点东西来平稳情绪。掩饰不再,初见之时的尖锐丝毫不见,目中忍不住划过一丝难过,他侧过头来,凝视着梁皇无忌的金瞳——那双眼睛中什么都没有,像是麻木已久,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再信了。 : "te-  
   }TJ|d=  
  “放下吧,我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了。” a] =\h'S  
   Eu.qA9,@U  
  声音很轻,却很近,近到能感觉到莫前尘的吐息。梁皇无忌浑身一震,握伞的手不禁颤抖,莫前尘松开手,覆上梁皇无忌的手背,梁皇无忌也许是感受到了手的温热,终于手一松,“啪嗒”一声,伞落在了地上。 Gc z@ze  
   /? 1Yf  
  “嗯。”久久,一声应答也跟着落了地。陡然间,时间好似变得缓慢,将这声应答拉得老长,直至最后彻底无声。梁皇无忌小心地伸出双手,朝前拢了过去,却是—— ID#qKFFW  
   t<,p-TM]  
  一空。 i03}f%JnuO  
   w*%$ lhp!  
   zN/~a)  
h!av)nhM  
   R+VLoz*J6  
   9w;J7jgOT!  
  梁皇无忌猛然惊醒,一股悲戚之感堵在心口,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失落,有过太多次,时日已久,他已经习惯,但这次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也许是这个梦过于清晰过于逼真,远远超过了他做过的那些梦,也许是因为在刻意地习惯之后,潜意识中又不愿习惯。 ZHECcPhz  
   =GKYroNM  
  天色阴沉,不知时间,有一点光亮从窗户的方向透进来,他自然地将头撇了过去,却是突然一滞—— U4l*;od  
   8t: &#h  
  寂静。 ^@lg5d3F  
   8pMZ~W;  
  窗外大雨,只能听到雨声。雨水打在树上,砸在瓦片上,落在地上,也飘进打开着的窗口,打湿正站在此处看雨的人。他衣衫尽湿,发冠不知所踪,长发散落在肩上,雨水顺着衣角、头发滴答落地。衣是绛紫法袍,发是白发,若是在阳光下,还能显出绚烂的紫来,可现在没有太阳。但望着他的人却瞧见了。 vq:OH H  
   <`j[;>O  
  临窗的人负手而立,负后的手中握着一把雨伞,伞未撑开,除了被握住的地方,几乎未沾过雨。他从雨中来,带着一把伞,但这把伞却未撑开为他挡雨。 Po11EZa$a  
   pUMB)(<k  
  “离相无语苦沉沦,幻海涛浪转迷魂。”寂静之中突然有了其他声音,这个声音玉石一般,夹杂在雨中,与雨声一同落地,却清晰分明,令人深刻。他好似是感觉到了后面的目光才开的口,“醒了?”说罢,“咣当”一声将伞扔出窗外,这一声虽然响亮,但转瞬便被淹没在雨声中。他徐徐转过身来,床上的人正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他。 ^}/E~Sg7\  
   o/ g+Z  
  “你……” 6Y_O^f  
   Xe3z6  
  “沉沦,迷魂……你是不是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了?又或者……”又或者,想忘的太多,却又不能忘。白发人眼睑微阖,一脸不善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天然的骄傲中带着一丝气愤,仿若在问:为何如此? G<-9U}~76  
   dF11Rj,~ 8  
  为何如此?能为何呢?如果放得下,自己又为何在此?他顿时泄了气,眉眼瞬间便柔和下来。 #C;zS9(]B  
   x$?7)F&z  
  好似是刚刚那场梦的延续,但梁皇无忌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梦他已经做过了,做过太多次,从清晰到模糊,到后来再也不能描摹,只有他的名字越来越清晰,铁画银钩一般篆刻在心,以至于遇到还存于世间的故人之后,能脱口而出“既已过去,即无需挂怀”这样的话。曾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这是眼前这个人的希望,也是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u4,X.3V]A  
   D7WI(j\  
  “莫前尘。”梁皇无忌轻轻唤了一声。 MRg\FR 2>1  
   +>:_kE]?nX  
  莫前尘没有应声,而是不疾不徐地抬起了脚步,湿透的鞋在青砖上留下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梁皇无忌的床前。他俯视着梁皇无忌,缓缓张开双臂,将整个人都拥了过去。 JlDDM %  
   t#pqXY/;D  
  “这次轮到我了,”湿哒哒的头发蹭在梁皇无忌的脸上,“我回来了,大师兄。” %f_OP$;fc  
   #"p1Qea$  
  “有伞不撑。” M`+e'vdw  
   [mf7>M`p]@  
  “天晴了。”莫前尘的言语中带着一丝笑意,也许是为此感染,这间幽室比先才亮了一些。 SXo[[ao  
   SeNF!k% Y  
  怀抱之中,湿凉中透着一股属于人的温热,带着从远方而来的雨气。那是一场从未停歇过的大雨,旅人从中而来,跋涉千万里,终于找到了归途。 r]JC~{  
   a j@C0  
  从这一刻起,梁皇无忌心中的大雨,终于,不会再下了。 %V<F<  
   ,;cel^.b  
  -END- bg1"v a#2  
T7lj39pJq  
  于20200625(端午~) VU`z|n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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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hr(kMRM  
  手中无伞,心中无伞,才是真的天青日朗~ 6}i&6@S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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