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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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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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12-09 02: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size=4]　　一．

　　每行一步，便是一份痛楚錐心，縛身鐵鍊刺燙著，鎯鐺隨行的拖曳，逼得他近乎崩潰。

　　無塵界？！

　　他知道他又再次回到那個惡夢。一座接一座的孤墳，碑上盡是他熟悉不過的名字，第一個是靈心，再來是崎路人，後來的，他強迫自己不再記憶，因為不夠時間一一去憑弔，太耗費心力了。

　　什麼開始做這個夢？他也不太記得，似乎有好一段日子，清醒時不復記憶，夢境卻是愈來愈清晰，清晰的連血的味道都是那麼稠黏，總讓他昏眩的乾嘔。

　　身後的黑衣者毫不留情狠狠自他背部一推，拖拉鐵鍊的另一頭，彷彿巡視般，拖著他一步又一步走過每一座黃土，這是凌虐，黑衣者似乎知道他的懦弱。

　　他知曉那裏有什麼，一頁書、慈郎、青陽子、素續緣、風隨行…所有所有與他認識的朋友，還有，葉小釵。

　　「不要！」他掙扎著想要醒來，他試著告訴自己這只是夢，不需要驚恐，只要醒來。

　　「素還真。無庸做垂死掙扎。」天策真龍負手自陣外緩步而來，霸氣得意的說道，「你降也是死，不降也是死。」他一揮披風，「正好，引靈山有一頁書在黃泉路等你，還等什麼呢。」鄙睨一笑，他催促素還真快快做下一步動作。

　　怔愣地，素還真定神一瞧四周，「哈。哈。」笑聲由輕笑轉為大笑，他滿意以這裏當成結束的開始，即便沒有一頁書沒有莫召奴沒有其他朋友，但這樣又有何遺憾，沒有的。

　　「嗯？」天策真龍起了戒心，正待發問，卻見素還真已開始動作！「危險！」他斥喝一聲，旋身而起順勢形成護牆，硬生生阻絕素還真玉石俱焚的自毀經脈而激射的全場染毒血液。

　　血，奔流而洩。好似素還真最後的眼淚，他是不流淚的，所以在這最後的最後，假裝他已流過淚吧。透過血紅披起的幕色，他似乎見到最思念的人，他恍惚一笑，緩緩閤上眼睛，向後倒下…

　　＠＠

　　山青水綠，葉搖枝展。鳥兒輕鳴，清水潺潺。翠綠綿延不斷，綻放興盛茂密，其中一處有座小小的竹園，沒有太多裝飾，有的是閒適的恬淡。

　　蕭蕭的劍吟聲舞著風，似水流。一名青年在風中舞劍，翻飛的身形乘著劍勢，看來快活自在。青年旋身而下，欲罷不能地迴了個起劍勢，勢才起，彷彿有什麼干擾，他手再揚，漂亮地收劍回勢。

　　「嗯。這次回來的倒快。」將紮入腰間的衣擺撩下，拿著配劍，青年往竹園方向而去，「看來有事發生。」雖然這麼認為，他依舊是漫步前進，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青年腳尚未踏入竹籬，一股濃濃烈烈的血腥味瀰漫，嗆鼻的讓他直覺不對。這是人血的味道。再定睛一看，青年大變失色，連接外界的小徑像是讓人一路撒滿什麼直進竹屋內裏，而那什麼看來就是血跡！

　　不及細想，青年一個飛身拍門而入，沿著血跡來到主臥房，再度破門闖入。

　　「師…」青年只喊了個師字，便截了口。因為他以為惹禍的那個人連頭也未抬的用鼻子哼了青年一聲，示意他噤聲。

　　青年抿抿嘴，拍拍胸口安撫他飽受驚嚇的心臟，放輕步伐靠向床位。他關心的那人是沒事，不過他床上躺平的那人看來倒是糟透了。一路上所見的血痕想來就是他的傑作，再看那一身一臉的血，活像是讓人自地獄裏硬拖了出來似，緊閉的雙眼，看來似乎沒打算再睜開的樣子。

　　『可憐。』青年同情地暗忖，轉頭一看，原是白潔無比的床單現在全成了紅鮮鮮的顏色，「該死。」青年不禁低聲咒罵。這下床單盡毀，叫他氣惱的還在後頭，那一路上的血跡誰來處理！

　　「可惡。」青年又咒了聲。肇事者目前是死是活都還難說，另一個人嚴肅救治的神情看來暫時是離不開，青年摸摸鼻子，將攬在懷裏的配劍擱下，挽起衣袖，走出房外處理血跡。

　　未過一盞茶的時刻，青年再度神清氣爽的回轉主臥房，他低頭一瞧，臥床者流得滿地的血總算止住，呼吸是很微弱，但好歹也尚在喘氣，命算是救回來了。救人者稍作梳洗，回身對青年揚揚眉。

　　「動作還真俐落。」話裏盡是揶揄，他捋著鬍，對青年咧嘴一笑。

　　「拜閣下平時訓練有素。」青年沒好氣回著話。

　　「噯呀。洛兄總算明白憶秋年用心之良苦啊。」憶秋年貌似感動狀，拍了拍洛子商的肩。

　　「嗟。」洛子商打掉那隻手，回嘴道，「那你也讓我用心良苦一下。」

　　「有機會的話。」憶秋年看向門口，那裏原來有一扇門，現在則是空空盪盪開出一條康莊大路，「不過你現在得先賠我一扇門。」

　　「說吧。」洛子商認命說道。心裡想的是，下次看我把這房子給拆掉。

　　「嘿。拿去。」憶秋年像是早有準備，自案桌上抽來張紙交給洛子商。

　　那是張設計草圖。原來憶秋年與洛子商兩師徒互有協定，誰打壞東西就負責重建。而洛子商似乎對破壞憶秋年房門情有獨鐘，三天兩頭就毀了他的門，可憶秋年並不以為意，還興致勃勃的要求不同格調的新門，這會兒連設計圖都事先畫好了呢。

　　洛子商瞥了眼手中草圖，隨即臉黑了一半，「你確定？」見憶秋年快樂得點頭，他也無話可說，「誰？」他問著臥床者的身份。

　　「素還真。」憶秋年捋鬍回道。

　　「素還真？」洛子商聽過這名，「怎會搞成這狼狽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等陣仗。

　　「誰知？」憶秋年聳肩，「我只是剛好路過，看他險些要成了無頭鬼，所以就…想不到他還未斷氣，也算是有緣。」

　　「他情況如何？」洛子商好奇問道。

　　「經脈全斷。想要完全恢復是不可能了。」他搖著頭，有些婉惜。

　　「經脈全斷？」洛子商驚訝難掩，「他遇上的對手何其可怕！認識嗎？」有機會，他也想會上一會。

　　「對方不是你可以碰的人。」憶秋年還不明白這小子心底想什麼事，「況且他不用劍。」末了，他補上這句，「如果洛兄膽敢跑去找他或不小心遇上他，我就帶你上孤獨峰打屁股。」

　　這是憶秋年在洛子商小時常用來威脅他的話，洛子商什麼都不怕，就是怕丟臉，尤其是在黑白雙少的面前。

　　「知道啦。」洛子商受不了地翻翻眼。「我都幾歲了，別老拿這招威脅我。」

　　「知道就快去把客房整理整理，好把素還真移到乾淨的床上休養。」憶秋年揮揮手，趕他出去。

　　「是。」洛子商拿回擱在一旁的配劍，往外走了出去，未再多說。

[ 此帖被憐..在2013-06-04 17: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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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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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12-09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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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票選霹靂印象最深刻的片段
素素在引靈山自爆筋脈那一段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甚至只要聽到素素的配樂
心中會湧起想要哭的衝動

這裡的素素
在醒來後似乎一直呈現不是很積極想要恢復的態度
是過往的經歷
已經磨蝕掉他生命中的一切了嗎
令人心疼無比說

【素氏家族-蓮心琉璃小天地　品茗笑談武林事】

天空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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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6-12-09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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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喔~~憐大大把這篇貼上來了!

雖然之前在創現已經拜讀過大作在36看見還是迫不及待的點出來看~~

((好文看幾次都高興 ^^

還真奔波如斯該休息休息了只是長假的代價真大

有的時後人真的會有不想動的時候

這樣心才能好好休息素素寶貝加油~~!!我永遠支持你 ^^

金子陵後援會"小金茶坊"歡迎大家來哈茶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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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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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6-12-10 00: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凌秋於2006-12-08 22:28發表的: 6Htg5o|W
如果票選霹靂印象最深刻的片段 /,=@8k!t?
素素在引靈山自爆筋脈那一段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4;`oUt'.
甚至只要聽到素素的配樂 G6@M&u5RT
心中會湧起想要哭的衝動 \^7C0R-hX
%wcSM~w
.......

引靈山絕對是大家心底的痛..>__<..
原以為阿素只是要暫時休息
嗚嗚..但想不到他竟是累得站不住了
我可憐的阿素啊....〒△〒

引用
下面是引用流浪中的蚊子於2006-12-08 23:03發表的: ^uv<6
哇喔~~憐大大把這篇貼上來了! `\Hf]b
H"ZZ.^"5FV
雖然之前在創現已經拜讀過大作在36看見還是迫不及待的點出來看~~ `;%]'F0`
L|bwZ,M=}?
((好文看幾次都高興 ^^ P) 3mX.(}
.......

嗚哇~^//^看見老朋友真開心╮(╯◇╰)╭
放長假沒關係啊
我只怕阿素想永遠留職停薪=_=||
幸好，幸好有素小緣這個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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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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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6-12-10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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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引靈山一役，素還真的生死立即成為全武林關切的焦點，尤其不久前一頁書同樣也是在此遇難而生死未卜。

　　但沒有人探得出半點口風，天策真龍似乎刻意想封鎖消息，因為他親口宣布了素還真的死訊，不見屍身，只有公開亭一張薄薄的公告，簡單俐落的說明素還真已死於天策大軍的圍剿。

　　就是因太簡單，是以真實性才更引人疑竇。素還真豈是如此輕易就失敗？就算天策大軍壓境才取得勝利，但為何士兵們個個三緘其口，不談當時戰況？再者，素還真遺骸呢？天策真龍竟沒有示眾以達殺雞儆猴之利，豈不叫人大大懷疑？

　　口耳交接的耳語，悄悄在武道中傳了開。素還真死後不久，昔日正道人士竟一股腦有志一同地改投天策真龍麾下，更是讓謠言沸沸揚揚，久久難息。

　　除素還真死訊外，騰龍殿同時懸賞一人，不過眾人似乎對素還真的興趣更大，未多加注意有人正站在那圖像面前大肆批評。從背後看來是名老者，灰白相間的長髮規規矩矩的用髮笄定著，衣袂臨風飄然，看來竟有幾分仙氣。

　　「嗯。」老者捋著鬚，頗不以為然的低語，「什麼嘛，畫個老頭就隨便貼上來，簡直是破壞行情，讓洛小子瞧見不笑掉大牙才怪。」

　　「老先生認識畫像中人？」原在人群中聆聽武道大事，有關素還真生死之謎的一位書生，聽到老者的喃喃自語，好奇瞥向畫像，問道。

　　「不認識。」老者搖首否認，側身對這名好奇的書生說著，「老朽怎會認識畫裏的糟老頭呢？」順帶貶了一句。

　　「啊。」書生反應慢了半拍，看看老者再看看圖像，反覆確認幾次，這才睜大雙眼，手指老者，「你，你和畫像！」

　　「我們不是同一人喔。」老者對書生咧口一笑。正是憶秋年。語聲才落，他人已消失在空中，彷彿他從未來過。

　　書生瞪大眼，張著嘴，回不過神。

　　＠＠

　　任江湖波濤不休，憶秋年的玉籬園總是不染一點塵埃。他原就無意再踏足是非之中，除非封靈島術法被破。至於素還真，他真的只是順手罷了，基於同情弱者的心態，豈知這一救，救來個大麻煩，幸好，天策真龍礙於顏面未將實情說出，素還真也傷重得一年半載恐怕還下不了床，他倒還有好一段逍遙神仙可做。

　　話說回頭，素還真筋脈盡斷，雖有法子接續筋脈，但素還真玉石俱焚的決然，對自身所受的衝擊可不是將筋脈接回就彌補得好。首先，筋脈既斷，想要完全恢復，一要火龍涎加上以氣貫通經絡，一要假以時日的鍛鍊筋骨已恢復自如。前者他當然是送佛送上天，理所當然接手，問題是後者，需要素還真持之以恆的自我復健。

　　「噯。這下真是撿個麻煩回家了。還得兼做看護。」前一刻還皺著眉頭，這一刻他又露出笑容，「哈。有事，洛小子服其勞是也。」他還是繼續當他的散仙，豈不快哉！

　　＠＠

　　「嗯。」洛子商警覺的睜開一目，用指頭壓壓右眼皮。原來此時他正躲在涼涼的古樹枝頭補眠。「奇了。右眼直跳，難不成災難臨頭？」他換了一手再壓了幾下，「呸。我最大的災星除老傢伙還有誰？準是他又在算計我什麼，哼。」

　　「唉。時間過得忒慢。」洛子商看著偏斜樹影，突起感慨，「十五、十六、十七。」他扳著手指算著，「還得再熬上三年，噯。」他再嘆口氣，「早知道就不和老人家打賭，現在連想出去闖闖都不行。」他多少是有些怨歎，畢竟他空有一身武藝，卻壯志難伸，好不無奈。

　　憶秋年特意地不讓他沾染江湖事，但對他劍藝要求卻是極其嚴厲。不過他為什麼會知道素還真，其實也是有次在市集聽旁人提起，素還真是誰？他直覺地向憶秋年發問，不過憶秋年並未回答。

　　哪想憶秋年這次竟撿回那個對他而代表江湖的素還真，他開始偷偷期盼素還真將會給他一個怎麼樣的江湖，但是前提是，不能叫憶秋年發現！他雖然很想念孤獨峰，可不想被憶秋年捉上去丟臉。

　　「盯著素還真的臉發獃，想啥？」憶秋年不知何時回返，並站在洛子商身後越過肩與他一同注視素還真。

　　「只是覺得他很可憐。」洛子商倒沒讓憶秋年嚇到，鎮定回道，「拚不過敵人，降服不就得了？看他現在沒死也去半條命，何苦來哉？」

　　「這人太過可怕。聰明的人是不會留機會給他的。」憶秋年若有所思，「不過他確實可憐。」

　　「喔，怎麼說？」洛子商斜眼看他。

　　「他手腳筋脈盡斷，沒人扶持根本離不開這硬板床，你說他可憐不？」為表同情，憶秋年甚至大大地嘆口氣。

　　「我可以幫他做個代步輪椅。」洛子商謹慎小心回道。「反正只是舉手之勞。」

　　「洛兄真是個好心人啊。」憶秋年一臉感動，「那便有勞洛兄的『舉手之勞』囉。」

　　「呃…」洛子商心覺不對，好像掉入了什麼陷阱，「只是輪椅罷了，不算什麼的。」

　　後來，他就知道憶秋年打什麼鬼主意，跑去和憶老大理論。人是他救的，哪輪得到自己來照顧？憶秋年分明是推卸責任！什麼？什麼叫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是哪個古人說的？孔子！該死的！早該把論語燒個精光，這下，抗辯失敗。洛子商註定負起照顧素還真的責任。

　　「倒霉。」洛子商對著尚未清醒的素還真抱怨憶秋年對他的虐待，「哪有用一句話就把人打得死死的？做徒弟也是要有人權的，你說是也不是？」嘮嘮叨叨唸了憶秋年一長串不人道的對待，好不容易感到口渴，他起身斟了杯茶，站在床邊，慢慢啜著，「不過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偷偷摸摸找你探聽江湖是個什麼東西，也是挺好的。可當務之急，還是你要快快醒來，一切才能開始。」

　　「憶師說你還得再過兩天才會轉醒，等儲夠體力方能進行復健，聽他說起來，好像復健還蠻難熬的，雖然我不懂站、蹲、走、跑這有什麼好學，反正我就當陪小娃娃囉。希望你不至於像憶先生一樣難纏才好。老天保祐。」他很認真的祝禱。

　　「保…保祐什麼？」突地有個聲音問道。

　　「保祐你不會像…」洛子商話說到一半就停住，瞠目結舌的看著應該兩天後才會甦醒過來的素還真睜眼看著自己，「你，你做啥這麼快醒！」害他著實嚇了好一大跳。

　　「因為，」素還真略感困難地繼續說道，「你有點吵。」言下之意，是洛子商說話聲音吵得他提早清醒。

　　「喔。」洛子商傻了眼，「下次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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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6-12-10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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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洛子商端來杯茶，順帶搊扶素還真坐起且將杯口遞近他唇畔。

　　素還真推辭他的好意，「我，自己來。」奈何從前應用自如的手，今兒個竟不聽使喚。再試其他部位，讓他心驚的是，任他使盡氣力，手腳卻像是被人用力壓住般的難以動彈，「這是？」他看向洛子商。

　　「先喝茶。」洛子商不緩不急地餵完茶，「你受傷，詳情我不知。」

　　「受傷？」素還真疑惑重覆，似乎不復記憶。洛子商正想請憶秋年來看看素還真，他便說道，「我記起了。天策真龍。引靈山。」

　　素還真確實記憶起，連環追殺，總是在這種時候，忠誠與背叛一一呈現在狼狽的逃竄面前。與莫召奴相偕奔行，最讓他心疼的是莫召奴其實不必陪他受苦，但莫召奴的執拗連他也勸不住。

　　自引靈山一役失去一頁書之後，他便有所覺悟此事終究難了，這麼一個強悍的敵人，若真要鬥垮勢必要付出相對高額代價，而他運勢已盡，就算擊垮天策真龍，他也無力繼續擊敗其他覬覦者。是以，他做下選擇。

　　奔逃急竄的當中，身體是累，心卻是愈見清明。他很感謝莫召奴的扶持不棄，遺憾淚痕的忠心赴死，擔憂風隨行的生死未卜，放心慈郎的袖手旁觀，好笑天策的緊咬不放。心底再明白不過，他追的是死亡，此行的最後目的地，但那是素還真而非莫召奴的。

　　於是，他找了一個朋友又一個朋友，伺機遠遠地讓莫召奴離開，雖然心底不抱期望，因為已見識過太多的背叛與出賣，就連素還真都會為情勢而背叛自己，他又如何要求別人的忠心？

　　他靜靜看著眼前欲捉他領賞的這對兄弟。他是否應該表現出痛心模樣，而不是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讓他們不安？想也未想，他直接否決了這想法，這場逃命之旅即將告終，他已疲累不堪，不想再多費力演戲，所以，還是逃吧。

　　當他回過神，這才發現再度踏上引靈山，既非無意也未有心，但這一次是真的終點，素還真最後的最後。

　　眼前天策真龍不耐煩的威嚇，滿山的大軍包圍，其實沒有那麼嚇人，素還真不禁長嘯一聲，他就要放下肩上的重擔，如此一想，他愉快的哈哈大笑。看向天策真龍，他決定來場華麗的結束。

　　他掌一揚，運動全身元功，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中，大喝一聲，震斷全身筋脈筋骨，瞬時，宛若初開的花盡情伸展，赤紅血流獻上素還真最激揚的謝幕曲。緩緩闔上雙眼，眼簾底浮現素續緣面容，唇微微勾起，如此就夠了。他想。

　　＠＠

　　「覺得如何？」洛子商還是招來憶秋年。

　　「痛。」素還真平躺在床，輕輕說道。

　　「正常。」憶秋年捋鬍說道，「會痛表示你還活著。」

　　「看來我又給自己找罪受了。」素還真笑笑，他非常清楚自己身體情況，「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湊巧。」憶秋年不以為意地揮手，「眼下江湖擾攘，你就在這兒安心休養。需要我捎個平安給誰嗎？」

　　「不用。」素還真婉謝憶秋年的提議，「天策真龍不會高興聽到素還真這三個字。」也不好給憶秋年帶來無謂的困擾。

　　「放心。他頭疼的事可不只你這一件。」憶秋年站起身，對洛子商吩咐著，「我出去走走，好好招待客人。」

　　「知道。」洛子商一聽他要出去，忙不迭地要憶秋年放心，因為這走走可不是指在方圓百里內，若估計的沒錯，至少也要七日，「但他病情穩定嗎？」畢竟素還真是重傷，他可不懂醫術，到時要出什麼差錯，他上哪兒討救兵？

　　「素某不要緊。」僅只是無法自理，「不過可能得麻煩洛兄弟就是。」

　　「不麻煩。」他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憶秋年奇怪地瞄向洛子商，對他前後不一的態度了然於胸，「我這徒弟常一人在家，現多你一個，要算是他好運了。」

　　「是。」洛子商不甘示弱，「我這師父一出門就像丟了似，現有你在，我也不用老自言自語。」

　　「喔？」憶秋年揚了眉，抿嘴笑說，「原來咱們洛兄還挺黏我這師父？那等我回來，我會給你機會。」

　　洛子商做了個怪表情，「謝謝你的機會。閣下還是留給別人享用。」至於他，就敬謝不敏，「你還出不出去？」外面天都暗了。

　　「當然。」憶秋年笑著。「我很快便回返，洛兄記得好好照顧客人。」他與素還真道別，行經洛子商身旁悄聲說著，「別讓我有機會拎你上孤獨峰，哈。」

　　洛子商嚇了一跳，回首一看，憶秋年已不見蹤影，他啐了聲，將敞開的門扉閤上，走向素還真。

　　＠＠

　　「你有個兒子？」洛子商驚訝抬首，「那怎不讓憶師代為聯絡？」

　　「如果續緣還活著，應該和洛兄弟差不多年紀吧。」素還真輕道。

　　「抱歉，我不知。」洛子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幸好素還真只是笑笑，「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素還真聞言一愣，「我已沒有親人在世，除了朋友，素還真就只有江湖。」

　　聽來好悲哀。洛子商不知為何有此感覺。「你過得不快樂嗎？」

　　「也不是。」素還真搖首，「只是最近有些茫茫然。毫無理由。」

　　「你為什麼在江湖裏？」

　　「為什麼？」素還真笑了。這個問題似乎有很多人問過他。「好玩。鬥氣。野心。習慣。」

　　「好玩？」洛子商對這特別感興趣，「江湖好玩嗎？」

　　「洛兄弟對江湖好奇？」素還真看向他，「江湖就是生活，沒有什麼的。」

　　「生活？」洛子商聽素還真兩句話就帶過，不以為然地猛搖頭，「生活枯燥又無趣，怎會一樣？」

　　「一樣的。」素還真又是笑笑。他正要繼續，突地兩人身旁竟颳起旋風打斷兩人談話，素還真凝視那不近不遠的旋風氣流捲動的中央，那兒依稀有個身形，狂暴的氣流逐漸平息，身形愈加清晰，不過首先讓素還真注意的是一雙眼，銳利又孤傲的眼神，非常吸引人的。

　　「風叔！」洛子商跳將起身，忙向前迎接，「好久不見。」

　　來者正是劍魔流．風之痕。「他呢？」低沈嗓音似乎抑著些微怒氣。

　　「不在。」洛子商不用想就知道風之痕為誰而來，除了憶秋年還會有誰膽敢上孤獨峰惹惱風之痕，「他做了什麼？」

　　「火龍涎。」風之痕眼眸火光一閃，怒火顯而易見，卻也只是一瞬。

　　「火龍涎？」洛子商滿腹疑問。憶秋年才出門幾日，風之痕竟捨得離開孤獨峰，火速踏入玉籬園，還指名憶秋年？莫不是…

　　「洛兄，我回來囉。」自遠而近，憶秋年風也般踏上小徑，語未歇，他已瞧見風之痕身影，暗道不妙，一個迴旋正想背向而去。

　　「休走！」風之痕豈會任他來去自如，長身一躍，下一刻已與憶秋年在咫尺之間。

　　憶秋年後腦勺雖沒長眼珠子，可風之痕的冷，他可熟悉的很，按理說，他二人修為在伯仲之間，哪時見他有一轉身就欺近他的疾速！

　　「拿去！」憶秋年忙不迭自袖中擲出一物，想引誘風之痕轉向，孰知－

　　「哪裏走！」風之痕語氣森冷，甩動隨身白綾，一前一右，捲回被憶秋年拋出做餌的物品，以及，憶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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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6-12-10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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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喲。這不是風之痕，什麼時候來的，怎不事先知會，憶秋年好迎接貴客。」憶秋年捋鬍驚訝貌，正經八百與風之痕問候，對勒住頸子的白長巾視而不見。

　　「廢言。」風之痕輕輕吐了兩字，意思是憶秋年少打哈哈。「東西。」又是兩字，手中白綾也順勢放寬解下。

　　「噯呀。怎地一來就同我要東西，老夫記得沒向你借過什麼啊，還是洛兄同你借了什麼？」憶秋年嘻皮笑臉，還扯到洛子商身上去。「我說洛兄，俗話有言：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還不快快將你風叔的東西雙手奉上？」

　　「哈哈。」洛子商乾笑兩聲，返身同素還真說道，「咱們去別處走走。」對憶秋年的大嗓門，他充耳未聞，與素還真是愈去愈遠了。

　　「東西。」風之痕很堅持。

　　「我說，風之痕，魔界最俊最酷最冷的第一快劍。你說話可以別這麼節省行嗎？」憶秋年猛搖頭，「多說幾個字不會有損你的魅力。」

　　「是不會。」風之痕附議，不過他的原則不變，「東西。」

　　「你的幽默還真是百年不變。」憶秋年抿嘴一笑，「問你一個問題？」

　　風之痕未置可否。

　　「火龍涎對你之用在？」

　　「修氣。」回答短的令人發昏。

　　「魔氣嗎？」也虧得憶秋年硬是懂得風之痕說的是什麼。「很必要嗎？」

　　風之痕遲疑了，因為憶秋年凝重神情。「原因。」他想聽聽憶秋年與他爭火龍涎原因為何？

　　「你是否注意到我多了位客人？」風之痕頷首，憶秋年續道，「他經脈肢骨俱斷，倘若沒有這火龍涎及時修補，必終身癱瘓難行。」

　　「所以？」風之痕不認為此事有何重要，一個陌生人不值得他浪費一顆六十年才結一次的火龍涎果子。

　　憶秋年何嘗不明瞭他的性格，但他既然人都救了，怎能只救一半？

　　「這麼吧！咱們來場劍對劍的真正比試。」這是風之痕一直冀望而憶秋年能避則避的。

　　「當真！」風之痕眼睛一亮，反問。

　　「點到為止。你知道我最討厭見血光的。」憶秋年無奈苦笑。

　　「時間、地點。」風之痕倒顯得迫不及待。

　　「絕嶺之巔。」憶秋年想了一下，「至於時間不急，等我醫好病人如何？」

　　「多久？」風之痕蹙眉，微微不滿。

　　「至少也等他能自行調理身體。」憶秋年捋鬍笑說。「相信我的誠意，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最多三載五載罷了，哈。

　　說到誠意，風之痕毫不避諱露出有所存疑的神情，看著憶秋年，他認真考慮。

　　「耶，好久不見黑白雙少，如何？怎沒陪你過來。」憶秋年聰明的轉開談話重點。

　　「魔劍道。」風之痕應道。

　　「兩人同時回魔劍道？是省親還是…誅天另有打算？」憶秋年不只是為好奇才問。

　　「與我無關。」風之痕乾脆回答。他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也是。」憶秋年聳聳肩，早猜到風之痕會如此回答。「黑白雙少特質各異，如何？他二人學有你八分本事了沒？」他與風之痕併肩同行，隨口聊著。

　　當然，大多時候都是憶秋年說，風之痕聽。

　　＠＠

　　「怎地不說話？」洛子商將素還真抱回木椅，「太累？」

　　「沒。」素還真搖首，「只是擔心。」

　　「擔心？」洛子商隨即領悟，「風叔和憶師是劍友，不會有事的。」

　　「就算如此。」素還真蹙起眉，「憶前輩也是為素還真與好友有所磨擦。」火龍涎功效，他心底清楚。

　　「無需掛心。」洛子商揮揮手，要他別放在心上。

　　「所以你欠我一份情。」憶秋年不知何時與風之痕已來到左右，聽得素還真心懷歉疚，也就大方向他討情。

　　「前輩實在不用為素還真與這位，朋友，傷了和氣。」素還真欠憶秋年的何止一份情，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不要，因為他償還不了。

　　「放心。放心。改日我一定記得向你十倍不止的討回人情。」憶秋年哈哈一笑，「至於傷和氣倒是不會，魔流劍．風之痕才不會同我一般見識，你說是吧？」最後他問站在身旁的風之痕，自然是陪著笑臉。

　　風之痕抬眼看向憶秋年，須臾，稍嫌勉強的給個答案。「不會。」

　　風之痕一點也不配合的表情，著實讓人下不了台，憶秋年認了栽，摸摸鼻子，尷尬笑著。那端洛子商可毫不客氣哈哈大笑。

　　「魔流劍？」素還真略帶驚訝，「可是魔域那位魔流劍！」

　　「素還真果然好見識。」憶秋年不禁讚道。

　　風之痕不由對素還真側目。魔流劍這個名號，因他性格冷淡孤僻，除對劍痴，他一概不喜與人打交道，雖說他偏愛討戰極限，但也只針對頂級劍者，是以，就算在魔域也不算出名，因何這麼一個白白淨淨的玉面儒者竟也知他出身自魔域？

　　「江湖走得久了，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消息，總會知道個一二事。」素還真淡淡說著，「只是想不到憶前輩和風前輩是故交，想來憶前輩劍術自是了得。」

　　「還好。還好。就是比洛兄好上一些囉。」憶秋年不忘損洛子商一句。

　　風之痕冷眸掃過素還真的臉，來到掌指。也是白嫩乾淨的雙手，「你，並非劍者。」

　　原在談話的三人皆轉頭望向風之痕。

　　「素某學未專精，連劍客都談不上。恐怕要叫前輩失望了。」素還真也明白風之痕的習性。

　　「風之痕。」風之痕似乎頗覺素還真這前輩長前輩短的叫法很是刺耳。

　　「可是憶前輩和洛兄弟…」雖說前輩只是尊稱，但風之痕與憶秋年平輩相稱，素還真好是為難。

　　「無妨。無妨。」憶秋年趕忙說道，「咱們各人交各人的，順口就好。」洛子商當然也是頷首。

　　風之痕嗯了一聲，便又復原來的他，冷漠寡言。洛子商和憶秋年有默契地互覷一眼，又與素還真說將起來，直至風之痕離開。

　　＠＠

　　「風叔好像怪怪的。」洛子商送素還真回房後，經過廳房，見憶秋年獨自品著茗，於是上前討了杯好茶喝。

　　「他那叫孤僻。」憶秋年不以為然的反詰，「依我看，背後道人長短的洛兄才叫怪。」

　　「我這叫關心，哪裏算怪？」洛子商據理力爭，「再說，你哪時見過風叔對不認識的人這般親切？」

　　「親切？」憶秋年猛搖頭，大大反對徒兒的形容辭，「他只是比平時的冷漠好一點點，只有一點點。」他特別強調。

　　「就是這一點點奇怪，憶先生不覺得？」洛子商像說什麼天大的祕密，刻意壓低聲音說道。

　　「洛兄。你覺不覺得，」憶秋年也壓低嗓音回道，「你想太多。」打了一記回馬槍。

　　「明明就是你太遲頓。」洛子商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發現，聞言氣結道，「算了。我回房睡覺，你慢慢喝。」語畢，他轉身而去。

　　憶秋年看向洛子商離去的身影，不發一語，靜靜啜飲杯中的茶，若有所思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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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6-12-10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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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月輪浮浮，原已睡去的素還真不知為何醒來，透過紗帳，半張的窗洩落模糊光影，竟讓他無由來的憶起素續緣。他的眼倏地溼潤，淚溢了出眸子，沿著頰骨，悄悄然。

　　他不想流淚，也不是特別悲傷，只是思念罷了。

　　＠＠

　　「素還真。」憶秋年負手來到他後方。

　　「前輩。」素還真未回首，依然眺望遠方山林。

　　「這兒好安靜，對不？」憶秋年似想閒聊。

　　「是。」素還真回道，「安靜的染不上塵囂，讓素某也想以此為居。」

　　「歡迎。」憶秋年笑道，「有你為鄰，也是樂事一樁。」

　　「多謝前輩不嫌棄。」素還真收回視線，「前輩可明瞭火龍涎效用對素還真有限？」直接切入主題。

　　「嗯。所以你要走的路還長的很。」憶秋年還想要如何開口，哪知素還真倒摸透他心底所想。

　　「長路漫漫，素某走得倒也習慣。」素還真笑笑，不以為意。

　　「努力吧。」憶秋年如是說，「相信素還真的朋友也正等著你回去。」

　　「也許。」素還真只是輕輕應著，「待眾人更習慣天策真龍，說不定素某就不會有人念著。」

　　「你以為天策真龍足以維持武道？」憶秋年似乎不看好。

　　「素某也無能一手撐天的。」否則他豈會次次敗得狼狽詐死？「況且，天策真龍的智囊團個個皆不是好易與的，前輩以為呢？」

　　「或許。」憶秋年聳肩，不以置評。「不談江湖事，說說你對自己病情有何看法。」他告訴素還真他的打算。

　　「前輩已為素某做了最好的處理方法。」異地而處，他亦會採相同手法，「其實素某算得上幸運。」幸運的讓憶秋年撿回，更幸運的遇上六十年一果的火龍涎。

　　「是幸運，也是命運。」憶秋年看向他，「不是人人可以絕處逢生。」他說的像是嘆息。

　　「有死才有生。」素還真低聲說道。

　　「何苦？」憶秋年不禁喟嘆，「存心切斷生路，你又如何生？」

　　素還真卻是沈默以對。

　　是的。他確實蓄意斬斷回頭生門，所以他自斷筋脈，故意釋出體內修為，他也知如此傷不了天策真龍，甚或他身旁任何大將，但他不在乎，他所想的只是好好躺下休息，真正的休息。

　　「我只想休息。」他並非辯解。

　　「噯。」憶秋年苦笑搖頭。素還真這些年來何止是辛苦兩字可以形容？「現在你這模樣，想不休息都不行。」

　　「多謝。」他謝很多事。

　　「噯。」憶秋年手一揮，話題轉，「我那不肖弟子跑哪兒去了？」他原以為洛子商只是走開一下，想不到這會兒還不見人影。

　　「起風了。」素還真自言自語，看著搖曳的枝葉。

　　「我送你回房？」憶秋年索性不等洛子商，逕自詢問素還真。

　　素還真淡淡一笑，「有勞。」

　　憶秋年揚手一攬，輕而易舉地將他整個摟進懷裏，轉身往屋舍走去，身後的風，輕輕吹偃，安靜的。

　　＠＠

　　孤獨峰的風總是特別冷冽，風之痕習慣性地坐在峰嶺之巔，屈著膝享受風的快意。

　　通常，他喜歡空著腦子，偶爾，想想劍式，然後什麼也不想，不過，今兒個卻有這麼點不同。

　　那日，他自玉籬園回返，改道而行，不期然地途經公開亭，他原無意停滯步伐，可憶秋年的肖像捉住他的好奇，於是乎他停下觀看。若有所思的，他看向緊臨在旁的佈告，竟是有關正在玉籬園作客的素還真死亡消息。署名者是天策真龍。

　　盤旋崖風一陣一陣，陡地，亂了方向。風之痕未動，半掀的眼簾掩去所有，那端，魁偉的王者赫然現身。

　　「風之痕。」低沈嗓音有著霸氣，就連站姿也有君臨天下的睥睨氣息。

　　「誅天。」風之痕坐姿未變，只有俊眉微揚。

　　「考慮結果？」誅天似專為風之痕的答覆而來。

　　「不變。」風之痕說道。

　　「天下霸業盡在我掌握之中，為何拒絕？」誅天很不以為然，「堪尋敵手共論劍。只要擁有天下，還怕找不到？」

　　「無趣。」風之痕冷冷吐露二字。誅天的野心無趣，這樣找對手更是無趣。曾幾何時，誅天竟也成為如此無趣之人？

　　「你！」他好話說盡，就連動之以情，風之痕依然是無動於衷的冷眼，「也罷。」他自有他的打算，少風之痕一人也不會有所變動，「黑白二人暫時不會回孤獨峰。」

　　「嗯。」風之痕早有所覺，倒也不意外。

　　「告辭。」話未落，誅天已憑空消失，來得快去得也快。

　　隨著誅天離去，風之痕擢身而立。

　　孤獨峰冷冽如一，風的快意如一，人心卻難如一。他沒有喟嘆，反倒牽出冷冷笑靨，「人，果然無趣。」

　　＠＠

　　「時候到了。」憶秋年喃喃自語，「不知這回是誰勝出？」略為沈吟，他邁步往外而去。

　　行經廚房就聞到一股燉藥香味，憶秋年往內一探，空無一人，不消想，他轉往素還真房去。

　　果然，香味一路自廚房飄散到素還真房裏，未閤攏的門還竄出洛子商勸食的聲音。

　　「嚐嚐。」洛子商舀碗燉湯，甚至細心地將熱湯吹涼，催素還真張口喝下，「味道如何？」他滿心期待望著素還真，似乎希望他說聲好。

　　「好喝。」素還真勉強嚥下那味道和香味不成正比的湯藥，不忍讓洛子商失望。

　　「真的？」洛子商又驚又喜。

　　平日憶秋年總將他手藝批評的一文不值，還說什麼闇蹤那小鬼快手炒兩下就起鍋的生不生熟不熟的菜，都要比他用心煮的好吃多多。雖然他壓根就沒把憶秋年的話放進心底，可不免怨歎竟無人賞識自己的手藝，如今素還真竟說好喝，他感動的要他再多喝點，暗自決定，今後素還真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

　　「素某沒什麼胃口，洛兄弟別忙了。」素還真總算喝完一碗，見洛子商又盛一碗，忙制止。

　　「才一碗？」洛子商皺起眉，「這是補藥耶，讓你恢復元氣用的，再一碗好嗎？」然後再一碗，再一碗。

　　「但我－」素還真原想婉謝，洛子商一臉冀望，幾乎讓他點頭。

　　「我說，洛兄。」憶秋年適時出聲，救了素還真，「那燉藥喝一小碗就夠補的，別嚇壞人家。」他走上前，端起那已盛好的碗喝上一口，「哇！你藥量搞錯了，苦過頭啦。」他哇哇大叫，忙喝水去苦味。

　　「怎麼可能？」洛子商不信，「我是照單捉藥，還特地加了蜜。」

　　「蜜？」憶秋年大喊難怪，素還真聞言也是苦笑，「洛兄不懂藥理，可別亂加藥，會害死人的。」見洛子商不服，他解釋道，「藥理有相生相剋，有相輔相成。這蜜糖遇到某些藥材，不甜反苦，知也不知？真是的。」他敲了敲洛子商的頭，「還不快倒杯茶給素還真？」

　　「不用。」素還真搖頭，「藥焉有不苦的？洛兄弟下次注意點就是，別放在心底。」

　　「對不住。」洛子商悶聲說著。「下次不會了。」他會再接再勵！

　　「洛兄。」憶秋年喚道，「有沒有空？」他與洛子商已走出素還真房門。

　　「你說呢？」洛子商正將那鍋燉藥往餿水桶倒。

　　「派你一個任務，去不去？」憶秋年語氣涼涼說道。

　　「不去行嗎？」洛子商轉身問他。

　　「不行。」憶秋年回得爽快。

　　「那你還問？」洛子商丟了個白眼，回身繼續洗鍋碗，「去哪？」

　　「鳳形山。」憶秋年笑道，「你猜會遇到黑還是白？」

　　「哪知。」洛子商頭也未回。

　　「哈。」憶秋年對洛子商性情豈會不清楚，「不論哪一個，別太欺負人家。」

　　「哪有？」洛子商無辜笑道，「我可是很疼他們的。風叔也這麼認為咧。」

　　憶秋年與洛子商相視而笑，那笑容，竟非常相似的－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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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6-12-10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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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鳳形山，顧名思義，就是形似鳳鳥高飛的群山。除此之外，倒無其餘特殊地方，但要說沒有，也還是有的。鳳形諸山的心臟位置，有一塊奇岩，堅硬如鋼矗立不滅，更奇的是，難以破壞的岩石這會兒竟插入兩柄銳劍，僅只是插入而未穿透。兩柄劍並列，似有較勁之意。

　　來往無人的山徑，倏地，隱約出現人影，一前一後，是主與僕。前進的腳步在奇岩之下停止，一身白衣的少年舉首望向岩中劍身的位置，觀望著。

　　「想打賭嗎？」一個聲音，未期然地響起。

　　白衣少年旋身、退開，警覺瞪視來人。身後懷抱木匣的隨護，卻是與白衣少年相反，踏步上前，以身護主，怒道，「你是何人？」

　　對面少年只是揚眉，未語。

　　白衣少年看清來人，及時出聲制止劍童的衝動，「劍理。」

　　劍理轉頭看向主子，隨即又退回白衣少年身後。

　　「你覺得是哪一邊？」洛子商劍不離手，依舊雙手環胸，問著氣勢十足的白衣少年。

　　少年狐疑地注視洛子商，「你以為？」

　　「當然是風之痕。」洛子商理所當然說道，「不過身為徒弟，我很迫不得已的選憶秋年。」說的倒是委屈。

　　「賭資。」少年似微微一笑。

　　「一月的言聽計從。」洛子商提出大擔的賭注。

　　少年眸光一閃，「一言肆馬。」

　　「哈。」洛子商露出詭詐笑容，「背者小人。」

　　＠＠

　　白衣主僕轉向而去，洛子商亦是迴身走向來時路，不過卻是搖頭晃腦，好不快樂的模樣。

　　「白衣啊。白衣。」他抿嘴自語，半感慨半好笑，「你還真是一點也沒進步。」原因？哈！他可沒說賭憶秋年『輸』還是『贏』對吧。「嘻。多了個幫手，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該叫他做什麼好呢？」一想到有人可供他差遣，他便樂不可支，笑得眼都瞇了。

　　「咦？那是－」前方路旁盤坐著一人，與白衣全然反色系的黑，暗沈沈的黑，不妥協的黑。洛子商似見到熟人，戲謔的笑容又現，「喲。小鬼。」還很故意的加入輕挑口吻。

　　「你！」黑衣少年一聽小鬼二字，似無名火直上心頭，抬首正要破口大罵，「洛子商？」錯愕一過，他隨即怒目相向，「誰允你叫本太子小鬼！」

　　「噯呀。這樣就生氣啦？」洛子商無奈搖頭，繼續火上加油說道，「所以我說小鬼就是小鬼。」存心叫人氣結。

　　「你！」黑衣少年瞠目怒視，恨不得用眼睛燒他兩個窟窿，「拔劍！」他要斬了這該死的洛子商。

　　「不行。」他拒絕的很乾脆，「我可是很忙的。才不像你和白衣整天閒晃。」

　　「白衣？」黑衣少年雙眼一亮，「你有見到他？他在哪裏？什麼時候遇見的？」

　　「哈。」洛子商抿嘴笑道，「你該不會老毛病犯，跟蹤白衣又跟到自己失蹤？」

　　「胡說！」黑衣少年拂袖怒道，「本太子才不會迷路。」

　　「是。是。」洛子商像是應付，「一刻鐘前，白衣就離開了，想追的話，你就請吧。」他側身向後一指，「我先告辭。」聳聳肩，他繼續走他的路。

　　黑衣少年聽他一說，忙不迭往那方向望去，當然，所見的依舊是石子路、綠地、林子。他有所遲疑，因為沒有把握，誠如洛子商猜想，他呆坐路旁，正是發愁如何走出這莫名奇妙的鳥山，雖然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出去，但總要耗個數天。

　　黑衣少年收回視線，回頭要與洛子商說話。看洛子商走路散漫，想不到步履奇快，這會兒竟已快消失在路的另一頭。黑衣少年未及細思，一個箭步追上。

　　「喂。」黑衣少年出聲喚他。

　　「咦？」洛子商腳未停，僅是向後一瞥，「你腳程忒快？一來一回，還不到一個對時呢。見到白衣了嗎？」分明就是取笑。

　　「哼。」黑衣少年不好發作，「我和你上步雲崖。」他勉為其難說了個藉口。

　　「好難得。」洛子商故作驚訝，「小鬼竟然懂得探望好久不見的憶叔。」

　　「我不是小鬼。」黑衣少年忍著氣，「你可不可以閉嘴走路，小心吃進無辜蟲子。」他從沒看過哪個男人話這麼多的。

　　「好感動。」洛子商口氣誇張，「小鬼也會關心我？你果然長大了。」

　　「我不是小鬼。」黑衣少年決定不再開口，和洛子商說話比打架還累！

　　「噯呀。小鬼還會害羞咧。」洛子商徹底將他的話當耳邊風，自顧自說著，一直到出鳳形山。

　　＠＠

　　「前輩。」氣候晴朗舒適，素還真卻是一身汗與倦容，因憶秋年試圖連續經絡所致，「別為素某多費心，順其自然即可。」就算輸入憶秋年半數功力，盡斷的筋脈骨骼以及重創的五臟六腑也難以短期便完全痊癒。

　　「欸，想不到火龍涎幫助竟然比預想的低。」憶秋年蹙眉嘆道，「果然也只能順其自然。」

　　「怎不見洛兄弟？」對於病情，他不想多談。倒是一整天洛子商不見蹤影，讓他好生不習慣，畢竟平日都是他陪伴在側的多。

　　「叫他出任務去，八成正玩的樂不思蜀。」

　　「是嗎？」素還真閉了嘴，目前他還不想捲入所謂的武林。

　　「不想說話？」憶秋年敏銳地察覺異樣，「還是累了？」

　　「不是。」素還真沈默須臾，索性直言，「只是不想聽到武林事。」

　　「是嗎？」憶秋年揚揚眉，「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武林，依老夫看來，你是怕聽到壞消息。」

　　「壞消息？」素還真苦澀一笑，「我只怕聽到好消息。」因為壞事總緊跟著來。

　　「你太過悲觀。」憶秋年說道。

　　「總比麻木不仁來得好。」素還真闔上眼，喃喃說著。

　　憶秋年無言以對，接著，他輕巧巧靠近床沿，為睡去的他蓋上被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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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憶秋年啜飲冰涼涼的山泉水，百般聊賴，「這小子該不會真的玩瘋了，都什麼時候還不見回轉？」才唸著，洛子商就推門踏入，而且還掛著一臉大大的笑容，「洛兄回來晚了。」

　　「有嗎？」洛子商聳聳肩。

　　「看來洛兄頗有收獲，笑得如此開心。」他仰頭喝盡最後的茶水。

　　「見到老朋友，自然開心。」洛子商收起笑顏，「有事？」

　　「沒。」憶秋年擢身而起，「我出去了。」

　　「不問結果？」洛子商似覺不對。

　　「不必。」憶秋年已跨出門檻，「我上孤獨峰。」交代完行蹤，他人也離去。

　　「古古怪怪。」洛子商喃喃自語，「也罷，瞧瞧素還真去。」他轉身往內院而去，心情愉悅的。

　　＠＠

　　風呼嘯，人無語，只有衣袂習習。月淡去，魚白現，又是一天開始。

　　一坐一站，風之痕與憶秋年各自緘默。風之痕的冷默是應該，反觀憶秋年的不言卻令人疑問。所以風之痕在等，等待他的開口。

　　「風之痕。」終於，憶秋年開了口，「那邊的風景有比較好嗎？」老見風之痕坐在同一地方，他早就想問了。

　　「有。」他頭也未回，聽不出喜怒的答覆。迎風的俊顏，眉頭卻悄悄起個淡之又淡的折摺。

　　「讓點位置給我。」憶秋年站到他身後，抬腳，以腳輕戳風之痕背部，說的理所當然。

　　風之痕側身看向那原是白潔無痕的衣裳，這會兒多了個極為礙眼的黑印子，緩緩舉首凝注憶秋年，「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踩你衣裳還是叫你讓位？」憶秋年反手負背，眼角動也未動，倒是挺安然自若。

　　未期然地，風之痕竟露出難得的淡淡笑顏，「說吧。」

　　「說？」憶秋年與他比鄰而坐，「說什麼？」

　　「說你想說之事。」風之痕將視線轉回，望向遠處的高峰。

　　「你的冷漠是與生俱來？」憶秋年提了個以前想也未想的問題。

　　「半是天性，半是環境。」風之痕似乎在搜索什麼，目光在山巔之間游移。

　　「環境果然佔很大因素。」憶秋年像是自言自語，「那你認為－」他回頭想與風之痕說話，「嗯？」風之痕的異樣，令他也掃視遠方，「北北西方向。」

　　一道淺薄形影。按理說，他二人分不清那是人是樹，因距離實在遙遠，但一股冷冽的存在感直逼而來，縱然相距千里，仍然令人難以忽略。

　　「他是誰？」憶秋年問道。

　　「不知。」風之痕並非搪塞。

　　「不知？」憶秋年揚揚眉，「看來好像是針對你，他是觀察還是監視？」

　　「你說呢？」風之痕雖未正回答，但時機太過巧合，他腦海閃過誅天身影。

　　「說不定兩者都不是。」憶秋年睨他一眼，「也許他和你一樣，只是喜歡站著發獃。」

　　「也許。」風之痕應著，「素還真是舊識？」

　　「嗯？」憶秋年呆了一下，回道，「不是。純粹巧合。為什麼問？」風之痕一向對其他事沒有多大興趣。

　　「公開亭。」停了一停，風之痕又道，「他。意謂著武林？」

　　「這－」憶秋年思考如何答覆，「他象徵一種精神吧。」

　　「正義？」風之痕不由冷笑。

　　「該說他是入侵者的制衡者。我想。」憶秋年提出糾正，「況且這年頭，何謂正何謂邪，即便是蓋棺論定，也沒個說法。」

　　「制衡者？」風之痕擰了眉，「所以，又管閒事。」

　　「耶。」憶秋年笑道，「我說過一切只是巧合，我也沒想到會救回個重要人物，怎麼？你對素還真有意見？」

　　「沒。」風之痕回道。對近乎陌生的他，他能有什麼意見，憶秋年倒是問得好笑。

　　「是嗎？」憶秋年不露痕跡地覷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對他另眼相看。」

　　「何以見得？」風之痕側身注視憶秋年，似乎有些興趣。

　　「你對劍以外的事，從不理會。」憶秋年說道，「可你對素還真卻有著好奇。」

　　「不對。」風之痕否認，「是因為你。」因為憶秋年涉身其中。

　　「憶秋年真是榮幸。」憶秋年頗有深意的笑著，忽地又道，「那人離開了。」

　　「他會再來。」風之痕淡淡說道。

　　「喔？」憶秋年站起身，「你想他是劍者嗎？」

　　「總會知道。」風之痕亦立身而起，「來嗎？」他是邀請也是挑釁。

　　「當然。」憶秋年揚眉接受。

　　話才落地，兩人同時間起步，腳踏、身動、形疾。兩道人影在疾速中融和一起，看似風卻有影，待要定睛仔細一看，卻什麼也瞧不見，除那悄悄被風勁掃過的綠葉嘻鬧著。

　　＠＠

　　「怎麼了？」洛子商問似乎入定般動也不動的素還真。

　　「嗯。沒。」素還真好不容易回神，眨了眨眼，收起茫然，輕聲回道，「只是在想，手什麼時候能動。」他不習慣一切事務都無能自理。

　　「憶師說過，這需要很多耐心和毅力，急不得。」洛子商安慰他。

　　「不是急。」素還真搖首，「老讓洛兄和前輩打點我日常起居，總過意不去，也不習慣。」

　　「不習慣？」洛子商有那麼點驚訝，「可你在家，不也由小廝打理起居？」素還真外表看來自有他的貴氣，他無法將生活與他聯想一塊，感覺上，他就應該被人服侍。

　　「小廝？沒的事。舉凡仙境食客，皆自理其事，自然我亦是，況且，琉璃仙境留不住人，太危險。」素還真說道。

　　「琉璃仙境？你住的地方？」一想不對，洛子商好奇問道，「為何危險？你有很多敵人？」

　　「是。不過恐怕現今已屬於別人。」他雖未聽憶秋年提過，按常理推斷應是如此。「敵人一個就算多，至於我的，可以用半個江湖來算。」

　　「半個江湖？！」洛子商這會兒可不只有驚訝，「那，你是大惡人囉？」

　　「也許是。」素還真不否認不承認，就是笑。

　　「不像。」洛子商仔仔細細，上下打量琢磨半天，「你看起來不像。」

　　「雖說相由心生，但也不表示面容姣好者心無惡念，通常，愈是外表光鮮可口的，愈是毒性奇高。洛兄弟又如何判定我不惡？」素還真反問。

　　「我雖沒什麼見識，但也懂得一事。眼睛。」洛子商指著眼部，「最能看出一個人心性，它代表另一個靈魂。」

　　「喔？」素還真問道，「洛兄弟從我的眼看到何種靈魂？一個遭禁錮的靈魂？」他又笑。

　　「不是。」洛子商緩緩搖頭，輕聲說著，「我看到固執。軟弱。混亂。孤單。」

　　「夠了。」素還真低喝，「不用再說下去。」他撇過頭去，不看洛子商。

　　「你生氣了？」他連忙道歉，「對不住！我－」

　　「是我不對。洛兄弟無需為此道歉。」素還真截口道，頓了一頓，「倘若眸子便能代表一個人，那眼盲之人又如何觀察？」

　　「這－」洛子商無從反駁。

　　「是以，」素還真也不想聽他反駁，「待洛兄弟出得江湖，切勿為他人言行外貌所惑，因為一切都可以偽裝。」

　　洛子商凝注他好一會兒，方道，「我明白了。」未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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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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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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