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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听见号角声响,看看天色,猜想应该是晚饭时间到了,果然听见门口换岗,不一会儿,有个身带甲胄、眉目俊朗的温雅男子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内中是吃食并一碗汤药。那男子把东西搁在桌上,过来对原无乡笑道:“吾名柳峰翠,是将军的副官,将军尚有些事务处理,便命我先来服侍。大夫嘱咐了,夫人身体虚弱,餐前需先服药,夫人且用了这碗汤药吧!”虽是对自身境遇颇不满,他这般温言温语,原无乡倒也不好意思翻脸,接过汤药,想了想还是说:“吾名原无乡,非是夫人,请柳副官莫要如此称呼。”“是,公子。”柳峰翠从善如流地改口笑道:“公子请用药吧!” 8P3"$2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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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药,柳峰翠体贴地递上清口的蜜饯,又怕他尴尬,便到外间候着了。原无乡脸上不由微微泛红,这般待遇,比之在家虽是不足,只是军中诸事从简,这般优待,倒让他觉自己被轻视了一般。 h1.<\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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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外头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接着便是柳峰翠声音道:“将军!”原无乡心中一跳,偷眼看去,进来的是一个身披金甲的健硕男子,他一进来,整个帐篷都被照得亮了。柳峰翠帮他卸了披风,两人简短地交谈几句,那男子便叫柳峰翠出去了——自是将军无疑。 U/3<p8
原无乡一时坐立难安,这将军身形高大,相貌却是颇英俊,不若银豹所言那般又老又丑,而那一双迫人金瞳,原无乡绝不可能认错,正是之前林中“掳走”自己的男子——莫不是弄错了,他并未将自己送至倦收天处?又或者,银豹的消息有误,此人正是倦收天! As-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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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这边思虑,这个“将军”已举步向案几行来,原无乡忙后退些许让出通路,他便点了点头,随意在案前坐了,垂眸看了看膳食。柳峰翠送来了一盘烧饼,一小盆米饭,并一些清粥小菜,原无乡自然不会以为这是给自己一个人的,才只饮了两勺粥,虽是军中,粥饭味道却也不差,或者,只是将军的优待。 ._I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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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一旁拘谨的原无乡,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收了,抬手敲了敲案几,道:“不必拘谨,坐下吃吧!”原无乡却不动,瞪着大而有神的双眼愤愤不平道:“在下原无乡,未通名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原无乡?”将军金眸微眯,朗笑道:“虽凉薄了些,倒不失为一个好名!吾名倦收天,你自称将军夫人,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么?” Ea\Kh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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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明显带着笑意的双眸,原无乡不由窘迫,但思量他并不知自己来历,观文书内容也非暴戾之人,便行了一礼道:“先前为自保信口胡诌,唐突将军,还望海涵!”倦收天却不应他,手中竹筷随意地在桌沿轻敲着道:“银豹自幼习武,江湖中也颇有名声,确不该是这般文弱模样。而原无乡……”他唇角微挑,懒懒地向后一倚,“据情报所言,日前凤凰宫燎宇凤大婚,新娶的夫人便唤此名。你语焉不详多有欺瞒,莫非,是细作?” \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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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一出,原无乡不觉心头一颤,仍大着胆子笑道:“世上同名同姓亦多,焉可断言吾为欺瞒?此名为父母所赐,断不敢擅改。吾北上投亲未遇,又失了路途,这才落魄至此。久闻倦将军仁人爱下,治军多有令名,在下万般无奈之下多有唐突,若有责难,吾一并领罚。吾虽不才,亦知天地君亲师不可悖逆,细作二字,万不敢受!”这一番话说完,已是背心见汗,原无乡在赌,赌他不会冤枉自己,赌这短短几面,自己的直觉。 bL]N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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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将手扣在桌上眯眼看着他,似乎在考量他的可信度,不多时挑唇笑道:“倒有九分可信,只是现下盗匪作乱,嫌疑未解而孤身无倚,我不能放你离去。便且在军中住一段时日,待匪患弥平,再议离去之事吧。”说着很愉悦似的拍拍桌,拿起一块烧饼塞到原无乡手里,道:“吃饭吃饭!”原无乡目瞪口呆,看着他自顾自地吃起来,还一脸笑意地催促自己夹菜,感觉,似乎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RO>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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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柳峰翠进来收拾,又送了茶水进来,便出门去。原无乡再愚钝,也知此处是帅帐,倦收天虽明言不放他离开,但岂有将军亲自监管嫌犯的道理,所以申请找个住处大约还是可以的。将请求说了,倦收天却道:“军中并无多余帐篷,而且军医说了,你身体虚弱,若同他们挤着怕是有害无益,这里尚且宽敞,我并不吃人,你安心住着便是。”说完便催着他去歇息了,原无乡无奈入内,早先喝下的汤药安眠成分发作,不觉越发神思困顿,歪在枕上睡了。 j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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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人不情不愿地消失在屏风后,倦收天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婚约之事,本只是遵从父辈遗愿,虽然一般男子均以妻子逃婚有失颜面,只是倦收天看来,他既不愿,也无需勉强。剿匪归来偶遇的这名原无乡,倒实在让人颇觉趣味。他本是一时兴起想要逗他一逗,不料此人竟文弱至此,略颠一颠就昏了过去,好在并无大碍。此间并不太平,放他一人上路终是不妥,且那人不久便会来此,若能医好他,也是不错。 7@uhw">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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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倦收天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兵书,这才发现书案被整理过,想着多半是柳峰翠看不过整了整,便也不在意。翻阅之时,从书中掉出一页纸笺,却是先前写了一半的策论。打开看时,残篇已被补全,字迹端正隽逸,思路清晰有理,文笔也是极好,看至“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懈,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 语出晁错《言兵事疏》]时,更是几要拍案叫绝。他素喜研读兵法,诗词歌赋之类却是少有涉猎,写上行文书时往往头疼,虽然有时交给柳峰翠等人处理,却往往词不达意,岂若原无乡所续这般文采菁华、字字入心。 %{He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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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遍,更觉满怀快意几要涨破胸臆,倦收天豁然起身大步走到内间,想要与原无乡促膝长谈一番,却见人面向里边躺着,缩成很小的一团,已经睡了——他终究是体弱的病人。 Vx*O^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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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慢慢过去,将他只盖了一角的被褥轻轻提起盖住人肩头,又忍不住借着烛火端详起睡梦中的人来。他睡得很沉,白皙的脸颊透出浅浅的红晕,看起来温温软软的,眉头不安地紧皱着,低垂的长睫却在颊上划出柔缓的弧度,颊边生着的绒白鬓发更叫他整个人显得俏皮起来——回过神时,抬起的右手已轻轻抚上了他鬓角,指背不小心碰到柔软的脸颊,忙顿住动作,见人仍沉沉睡着,便越发放肆地在他脸上揉了揉。 H^r;,Q$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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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一句“将军夫人”,只是叫他觉得有趣。身形颀长的青年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一脸坚韧,两道长眉斜飞入鬓,明亮的双眸更是亮得让人心动。他那无缘的将军夫人不曾谋面,不过若是这般,倒也很不错! -#<A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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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并不是情感外露的人,若在以往,或许便由他去了,这次却鬼使神差地将人带了回来。原本叫柳峰翠另帮他安排个住处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贴心的副手也第一时间找好了地方,倦收天却左看右看总不满意,最后只得将人安排进自己的帅帐。嗯,军中艰苦,原无乡身子骨弱,哪里受得住!他只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而已……吗? AM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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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倦收天不由自嘲地一笑,与其纠结这些,不如趁早休息,明日一早还有不少事务呢。 qbD>)}:1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