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25 雁默 | 雁荡路南（上官鸿信/默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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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1)

樓主發表於: 2020-06-25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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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5 雁默 | 雁荡路南（上官鸿信/默苍离）

「雁默端午节24H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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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nings：
1.漂亮小爹，上官鸿信
2.破镜重圆，狗血泼天
3.现代背景，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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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官鸿信再次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正值梅雨季中。不同于故乡高远的浩瀚苍穹之下泼天泼地的雨，此地的雨水不过是在一栋一栋簇新或古旧的楼与一条一条纵横阡陌的路之间悬挂着的一条帘子，一直落一直落，缠绵悱恻得像三十年前的烂俗小说，积在脚下流也流不走，天长日久成了绿色的锈，堆在眼窝，烂在心头。
站在潮湿闷热的航站楼外等了七八分钟，比较熟悉的人终于驾着不太熟悉的车滑到他面前。无需客气，他长腿一迈坐进去，然而30秒之内就连打两个大喷嚏。
“啧啧啧……”她皱起眉头，抽出两张面纸扔给他，“擦擦你那一身水，别他妈弄得老娘车上哪儿都是。”
车内外巨大的温差之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光是站在空气里就快成了一只落汤鸡，黑到发红的发丝里都浸着水，湿淋淋往下滴。
“呵，嫌弃我？”上官鸿信横她一眼，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上线条美到宛若雕刻，气势却是比他更胜一筹的凌厉，艳过女明星的侧颜里没有半点他想找的影子，于是垂了眸子低了声气，“从前没人嫌弃我。”
她嗤笑，“请叫那个从来不嫌弃你的人来接你。”
“难不成我还麻烦到你了？”
“不麻烦吗？”
“姐姐，想看戏呢就别怕麻烦。”
“免了，你们歹戏拖棚，浪费老娘时间。”

滴水不漏，再无下文，可见关于那个人她是半句不愿多谈。不知道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上官鸿信的心里发了一丝虚。
话不投机，一路无话。
进入市区之后，眼前景物开始变得熟悉，一路畅行也变作停车场。凝脂般丰腴的一双玉手在方向盘上不太耐烦地胡乱打起拍子，上官鸿信心领神会立刻点好了烟递了过去。
“你倒是乖。”车内烟雾缭绕，“早这么乖就好了。”
“怎么，现在晚了么。”
“看对谁而言吧。”她冷笑，“家里老头子倒是时刻盼望着你浪子回头金不换，随时不晚。”
“你自然知道对谁而言。”低低一声几乎压在嗓子里，倒不是不希望她听见。
闻言，她余光扫他一眼，见他眉间都是化不开的愁，做姐姐的人心底到底是一声叹，“想问就问，知无不言不敢说，起码我不骗你。”
“他……最近怎么样。”
“这谁晓得？我是他师妹，又不是他妈，”吸一口烟，她倒是真的眯起眼睛在回忆，“深居简出的也不爱跟人打交道，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他性子。”
心头那一丝虚像是被人踩了实，当年上官鸿信不告而别，师尊的身体那时便不太好，吃不下睡不着，“总还……活着吧？”半开玩笑问出最坏的猜测，关于那个人，他总做着抓不稳握不住的坏打算。
“嗯……”隔了半晌，她说下去，“活着。”

上官鸿信住了口，长久飞行后的倦意终于涌上来，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02.

那年他第一次去到那个日后令他隔山隔海也魂牵梦萦的所在，站在门口望着路牌出了神。
雁荡路……
他喃喃。
是那个人，是那个日后被他伤得至深的人，在袖子底下轻轻勾起他的小指，鸿儿，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小小的法式建筑位于雁荡路南侧，大约是师尊的祖产。步入其中，除却铺天盖地阔叶类植物的绿，并无任何时下流行的造作装饰。上个世纪初的建筑物住起来其实并不如现代建筑那般方便，然而师尊喜欢这一屋子的通透敞亮，旧物自有旧物的好处。院子里头那棵梧桐树挺括疏朗，同师尊的气质颇有几分像。
那一夜的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打在老房子的玻璃上，严严实实密密麻麻，将一天一地都盖在了帘子里，卧室里的水汽跟着蒸腾氤氲，他蜷在师尊瘦弱的怀里抬起头亮着一双眼睛痴痴问，默苍离，你真的愿意和我成家吗。
愿意吗，愿意吗。
师尊两瓣儿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可是没等到那个答案落入耳中，上官鸿信已经颤抖着身子迫不及待吻上去。
你愿意的，你一定是愿意的。

那个冷雨夜的深处，默苍离温柔到近乎于纵容地接纳了他，予他一种仿似回归母体般的安全感。

03.

一路上，他睡得极其糟糕。
头枕在车窗玻璃上随着车速轻轻摇晃，窗外的夜色像刀，一道一道划过这张俊俏的小脸蛋儿，梦魇似逼得他皱着眉头呼吸急促。一米八几的人，缩在副驾上不得安眠，更显得失魂落魄。
从小到大，倒是难得一见他这副鬼样。
可若是思及另一个人的处境，顿觉一直以来都是上官鸿信在作天作地，心肠再软的人也难同情。
——何况是对这个鸟人了如指掌的凰后。
“到了。”她推了浑浑噩噩的鸟人一把，“老娘累死累活，你小子倒是睡得心安理得。”
一双鎏金的眸子随着她的动作半睁开，斜斜扫过来，大抵觉得眼前人物迷迷蒙蒙亦真亦幻，复又闭上，懒作声。
“别矫情了，滚上去洗澡睡觉。”见他如此，她原本补妆的手顺手给了他一肘子，他却只是重新皱起眉头，侧过身子不理她。
“啧，十几个小时也没把你骨头坐断……可惜。”
“送我去酒店，我不想跟你住一起。”
“谁他妈要跟你住一起，想得倒挺美。”
“你又要去哪儿骚？”
“关你屁事，快滚。”

与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凰后的家中其实并无半点脂粉味。冷硬刚毅的工业线条，面面墙刷得通黑，偌大的屋子里多余的壁垒全拆掉。上官鸿信幼时曾经在里面骑着自行车对家具陈设品头论足，风姿绰约的佳人家中如此一番奇景，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姐姐品位上佳。
曾几何时，整间屋子里只有一件珍宝最是耀目，便是他姐姐那一身凝脂玉似的肌肤。
今时今日，这个在灯下白得几乎反光的人，是上官鸿信自己。
浴缸临窗，海中月是天上月，照不进他黏稠得近乎于羞耻的情与欲，颤抖着释放着，青草的气息没由来从回忆里跑出来铺天盖地，越是走入良夜，越觉得整座城市颠来倒去都是默苍离。

师尊……师尊，
你恨我吗？
是该恨我的吧。

04.

一连三天，上官鸿信都在凰后家里闷头大睡。凰后日忙夜忙，回到家中便见得床上堆起一座被窝山，怒发冲冠之下冲上去踹两脚，里头是不动如山。
真真气死个人。
“上官鸿信，你做这个样子给我看是没必要的。”等到洗完澡出来，被窝山还在原地，她将墨色缎子似的长发随手绾起，“除了默苍离，还会有谁倒霉催的吃你这一套。”
被窝山继续沉默，摆明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小鸿，老头子当初一走了之，毁了妈妈一辈子，你和他置气二十多年，我理解你。可是五年前你自己却和他做了一样的蠢事……”
在医院替你陪着默苍离的那些日子，看着他那张惨白的小脸，我很难不怪你。
到底是忍下了后半句。
被窝山里总算动了动，等待她的下文。
“老头子后来发达了，千里万里来寻我们，未必只是为了你我认祖归宗，可惜妈妈那时候已经郁郁而终……天人永隔，难道不是老头子一辈子的心结？”
原是劝他几句，说着说着却触动了两姐弟的伤心往事，凰后坐到床边，拍一拍窝在被子里的人，“你呀……”她叹息，“你当初竟然在那种情况下抛下他……连我都不想原谅你。难不成真要等到无可挽回才肯认错吗？到时你便是想认错，还有谁来原谅你。”
她话里有话，却只说半句，被窝里终于传来一句瓮声瓮气——“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现在立刻马上。”
呵，这别扭劲儿。
“旧人旧事旧情旧梦，你舍得，他舍不得，你要寻，谁能拦着。”
言尽于此，她起身离去。
从前在师门，她一向觉得默苍离算无遗策琉璃心肝，若是真有七窍玲珑心，比干之后，便是默苍离。
谁曾想往后许多年，不过一段不了了之的旧情，竟让默苍离作茧自缚到如此地步。
上官鸿信，不知该夸你本事，还是该骂你薄幸。

雁荡路。
五年了，从那个匆匆离去的深夜算起，整整五年有余，而今他终于又站在了这里。也就五年罢了，于旁人而言，熙熙攘攘来来去去，有没有一个上官鸿信，不打紧。
于某个人，却是差了天与地。
姐姐说得确实不错，旧人旧事旧情旧梦，步入其中，俯拾即是扑面而来。
这间面包铺的可颂做得糟糕，远不如师尊手艺好。
那间小花店的姑娘生得娇俏，与师尊相比却失了三分美好。
对面的咖啡馆冷萃味道好，却不如临街那扇窗风景来得妙。坐在那里便可一眼望到街角，默苍离下班回来他能头一个看到。
手中花束淡淡幽香，开花店的姑娘如今已出落得成熟模样，五年多未见她却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曾经日日光顾的俊俏男人，神色复杂地递给他一束玫瑰，“祝你好运。”她说。
前头路牌底下往里头走一走，那个家，便到。
从前默苍离难免加班到深夜，咖啡馆早已关门谢客，大大一只上官猫儿就躲在里弄拐角，等着心尖儿上那个清癯单薄的人儿经过他眼前，便被他一个饿狼……饿猫扑食，一把搂怀里，亲个没完没了。
等他亲够，默苍离才会冷着脸推开他——
“傻不傻，你三岁啊？”

是了，只要再往前，就到了……他的家。
如果默苍离还同意的话。

……等等，这是在干什么。
刚转入里弄，一抹新鲜艳色便跃入上官鸿信的眼中。只见默苍离家百年老院子门口，从前上官鸿信很是欣赏的一堵爬了藤的红砖墙此刻已是遭了殃，经年累月的红砖已经被刷作耀眼的明黄——墙边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一手颜料盘一手长画笔，脚边还立着个小小水桶，作案工具齐备——捣蛋鬼显然是被上官鸿信当场抓获。
“小朋友，你在做什么？”积了一路的近乡情怯被这小鬼一击而散，上官鸿信忍不住走上前去质问，拿出一副男主人做派。
小姑娘面对当场抓获并无半点恐慌，反倒向他解说，“画画，抽象派，”有些同情对方无知似，她又补充了一句，“毕加索，侬晓得伐？”
噢哟，还是个艺术家……上官鸿信咋舌，现在的小朋友作风都这么狂野？不行不行……他不甘示弱：“……所以在别人家墙上做毕加索？”
小姑娘到现在也没赏他一眼，自顾自拿起画笔点点点，想找满意的落笔处，“不用你管，这是我家。”
“你可真会扯，这还是我家呢。”他冷笑，说出口的倒也不算假话。
“嗯？你家？”小姑娘闻言似乎觉得有趣，终于肯转过头来赏他个正脸——啧，这孩子小小年纪，生得当真是极美。不过四五岁上下，白瓷似一张俏脸上已是初具往后倾国倾城的规模，言笑晏晏间半点不露怯，只是这笑容中的意味不明，她抬起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英姿俊朗的青年，嘴角笑意更深。
“你，是不是上官鸿信？”清清脆脆的嗓音像琉璃般珠玉满地，直直落在了上官鸿信的心头。
这神情这相貌，竟像极了幼时的他。
混着几丝酒红的黑发随意散在肩头，一脉相承的鎏金眸子里尽是与年纪不相符的上位者姿态，不咸不淡带着玩味的笑意望过来，迫得他生出几分无法直视的怯懦。
不，这渊渟岳峙的气势，胜过他外强中干的幼年时代许多。
一个答案在他眼前，昭然若揭。
上官鸿信胸中激荡宛若海啸，面上半点却强忍着不带出，他深深呼吸，想要令自己的心绪稍稍平复，哪怕一点点——着实不愿初次相见便失态于她。
“小朋友认识我？”掩饰又有何用，声音到底是颤抖的。
她回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抬起拿着画笔的小手指一指院内——“敲门去吧。”

上官鸿信不敢。
站在房门前，他像个头一次来到心上人家中做客的小兔崽子一样，冷汗涔涔，手足无措。
立了五分钟，若不是手里还捧着一束花，怕是有好心路人要替默苍离保警。
那棵法国梧桐立在这院内快要一百年，亭亭如盖，这些年不知是否曾经为默苍离遮过风挡过雨。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然而，就在这一刻。
门开了。
梦里亲吻过一万遍的青草气息越过手中花束的幽香，直击上官鸿信面门。
默苍离。
我的，苍离。

“囡囡，又跑到哪里去啦？同你讲了多少次，玩具玩完了要收起来的呀……”声线一如从前教导他时一般，平和迟缓，碧波怡然。
“爸爸，有个人找你。”

一前一后的隔空对话，上官鸿信站在他们中间，他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竟不是个局外人。
刹那间，他几乎泪盈于睫。

眼前人，是心上人。

05.

经年逝去，何以贺你？
以眼泪，以沉默。

06.

默苍离抬起头，清秀面容落在上官鸿信的眼里，一派平和，波澜不惊。
“鸿儿，你回来了。”
他望到上官鸿信眼底去。
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海会归来。
我知道你会回来。
我若是连这点都不知道，我……何以至此。
不止凰后，默苍离何尝没有无数次暗笑自己的愚蠢。情之一字，困他至深。
眼前的青年却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他紧紧摁进自己的怀中。
默苍离差点窒息在这个铺天盖地的拥抱里。
原谅我，原谅我……我求求你，原谅我。上官鸿信在他耳边反复说。
默苍离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整个五官都灌满了酸涩，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不想说。

我爱你。
他想。
我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07.

“上官鸿信，我的画册放哪儿了？”
“岂有此理……囡囡，叫爹！”
“亲爱的小爹，我的画册放哪儿了？”
“什么小爹，跟谁学的……我是你亲爹！”
“五个字，三错。错一，你目前还是个临时工，爸爸还没跟你领证；错二，小爹和亲爹并不对立，你岁数比爸爸小，叫你小爹你很亏吗？错三……”
“不听不听，囡囡念经……”

是夜。
“师……师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有屁请放。”
“嘿嘿，刚才，师尊觉得我怎么样？这俩月久别胜新婚没让师尊失望吧？师尊喜不喜欢我这样……”
“上官小爹，我让你有屁请放。”
“师尊你现在也要说粗话了呜呜呜那我直说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咱家户口本啦不然囡囡老是叫我小爹我很没面子我不想当小爹我明明是她如假包换的亲爹……等等，师尊你刚刚叫我什么？”
“……没什么。”
“师尊你再叫两声我听听啊~啊啊啊啊啊师尊饶命我不睡书房我不我不我不！！！”

囡囡在自己的卧室里翻了个白眼，目测小爹今晚又要喜提书房静坐。
不过呢，除了这件事，上官小爹岁月静好的生活，目前来说还不错。

_____

这座城市是上海。
「默苍离是上海人」这个私设一直是我一大心头好，这次总算有机会让雁默在上海安个家……三口之家。
涉及雁荡路的描述真是私设如山，别较真。我自己其实很久没去过魔都了，也没有在魔都生活过，只是觉得雁荡路很适合作为鸿儿的家。
一个真正接纳他，也被他接纳的地方。

大抵人生聚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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