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金银双秀】[一些谪月]朝暮·共道（起篇 - 99）167L （全文完,173L番外三）|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2.13【金银双秀】[一些谪月]朝暮·共道（起篇 - 99）167L （全文完,173L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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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天宇水魔幫參謀<-此餃很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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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30樓發表於: 2021-06-17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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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跟着剑谪仙回返恒山的舒龙琴心一路上惴惴不安，过一会儿就抬头看看师尊，好几次差点绊倒在山路上。
“不用担心，你也受惊了，先去休息吧。”回到山顶住处，剑谪仙直接把月无缺抱进自己房间，和蔼地回头对琴心说：“这几天不用练功了，安心睡觉。”
“无缺他还好吗？”从未见过师尊如此神情，琴心担心极了。“他一直都没醒……”
“信不过为师的本事吗？”剑谪仙微微一笑。“无缺最喜欢你做的桂花糕，等他好转，还要劳烦你亲自下厨呢。”
好不容易哄走了这一个，剑谪仙才得以静下心来，仔细查看月无缺的状况。大约两年前，月无缺来自家族传承中的力量觉醒，成为玉枢雷霆与黮月天火的传人。但他的年龄实在太小，无论是躯体还是内元根本承接不了如此巨大的天道之力，几度差点丧命。之前最惊险的那次，还是多亏了道真之主舍命让出的天相之果。这件本不属人界之物虽然代替了月无缺坏死的腑脏经脉助他维持生命，却也经不起天雷与天火的频繁冲击，险些被毁。
逆天的代价，非人类可以承担。剑谪仙心如刀割，硬生生将即将出口的嘶吼压在心底。
天啊！我愿意代替无缺承担一切天罚，为何你要这样折磨他！他还这么小……
一兴微尘之念，遂动百代杀劫。倦收天与原无乡浑然不知自己的行为所牵引的命运巨轮，已经将他们身边之人一一碾压。
或许，命运本就无可改变。无论人类如何努力，也敌不过天意之坚决与无情。
远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处海崖之巅，道尊走完了他漫长的生命。虽然仍有牵挂与不舍，但临终前有两个最亲近的弟子在侧，他也能含笑而逝。
灿烂的朝阳从海面跃起，刺目的光芒让央千澈与式洞机都流下了眼泪。一片模糊光影之中，道尊的身体化作点点金光，与天海融为一体。
两人深知，不能让道尊辞世之事公诸于众。一来是担心森狱与相关魔族势力再度生事，二来也怕道真起了内乱，给敌人可乘之机。
“知会众人，说道尊此战受伤，需要闭关养复。”式洞机对同伴沉痛道，“回去之后你我开启双方会谈，以稳定人心为要。”
“我赞同你的决定。”央千澈叹了口气，“只怕你我今后要正式分道了。”
自那日往后，极地寒椟从道真总坛分离，成立北宗，由央千澈领导，并将苦境北边的道真教下势力纳入范围之内。元宗六象则定名道真南宗，由式洞机统御。沧海云坪每年修道有成的弟子，也分别进入南北二宗。
而这时已经进入闭关之中的倦收天与原无乡两人，对这些事皆一无所知。
☯ ☯ ☯ ☯ ☯
月无缺只觉得自己一直在疼痛与炙烧之间遭罪。整个身体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就好像一块放在炉子里的烤肉，由内而外闷烧。
我什么时候才熟啊……月无缺痛苦地想着，熟了就死了，死了就好了。
然而，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些痛楚都消失了。月无缺轻轻动了动，感觉整个人轻盈而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我死了啊。”他吐出微弱的气息，释然又难过。“我哥肯定很难过，哥哥，呜呜……”
“别哭，我在这儿。”剑谪仙伸手把他抱起来，靠在自己怀中，一下一下拍抚。“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见兄长的声音，月无缺倏然瞪大了眼睛。先是瞪了好一会儿剑谪仙的脸，而后惊惶环顾四周。“这不是恒山，我们在哪里？”他不敢问，难道兄长也死了？
剑谪仙没答话，把床上几个多余的枕头垫着，让小弟靠坐起来。
此时，月无缺才震惊地意识到自己的功力一点都没了，包括之前流窜在经脉中的雷霆与天火之息，也丝毫感受不到。
他不敢置信，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发现自己在一座精美的楼阁上。他立刻转头，向着幽暗中略光亮的方向跑去。下楼的楼梯在那边吗？门呢？天怎么如此暗？现在是晚上吗？
下楼跨出门外的一刹那，他彻底傻了。一片云雾仙境，脚下是润沁的玉板地面，天顶一轮满月，院中一棵巨大的金色桂花树，金叶玉枝玛瑙籽，微风细细，发出好听的声音。两只他从未见过的秀翎翠鸟飞来飞去，悬在半空中的空心琉璃球里，一只宝蓝色的凤尾金鱼正在游动。
他突然明白了，惊恐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剑谪仙。“你……”
剑谪仙淡漠的脸上露出一抹怜悯。“我早就说过，你再动用那些力量，就别想再踏足人界。”叹了口气，“幸好保住了你的命。无缺，别气馁，你还小，从头来过吧。”
“不！”月无缺瞪眼，“你做了什么？我的力量……为什么一点儿都没了？”
“你冷静些。”剑谪仙皱起眉头。“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只能废掉你之先练的武功，封住你体内的玉枢雷霆与黮月天火。放弃这些，你才能安然活下来。”
不过是十年的功力，你以后还有千万年的岁月呢。剑谪仙耐心哄着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月无缺大喊，“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不行！我只不过暂时封住你的天火之能，一旦你出现在三界之中，立刻会遭受天劫反噬，而你的身体还不足以对抗它！”剑谪仙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此地是我以‘恒山补天手’所化之玉川仙境，可以助你重修功脉，延年康健。”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还要去闯荡江湖，我还没和好朋友道别就分开了！”月无缺大怒，“又不是我自己非要接受什么天火之力，天劫凭什么找我！有本事烧死我算了！”
说着，他一把推开剑谪仙，转头就跑。可是四处都是云雾烟霾，跑得气喘吁吁，发现又回到了之前的小院里。无论向哪个方向跑，头顶的圆月依旧高悬，巨大的金色桂树就在不远处。
剑谪仙拉住他。“别生气了，我以后每天都来陪你，你先好好养身体，好吗？”
跑到腿软的月无缺倒在他怀里，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只、只有你？我还能见其他人吗？琴心呢？”
剑谪仙没说话，伸手给他整理头发。小弟又漂亮、又聪明、又可爱，仿佛一大块澄明剔透完美无瑕的水晶，奈何这样的人，总是为天所忌。
他暗自运动仙元，将月无缺平日里喜欢的茶具、笔墨、桌椅、琴、箫乃至诸般玩意儿都一一移来。但他越是体贴周全无微不至，月无缺的心内越是冰凉绝望。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要永远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玉川仙境了？除了哥哥，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我不是故意不听话，可是当时那样，如果再不出手，我朋友就要被杀了！”月无缺流着泪低语，“我没做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同伴危急，如果袖手旁观，岂是恒山精神？剑谪仙心痛得无以复加，曾经对爱弟的教导，他也确实做到了，但……
如果牺牲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兄弟呢？
“哥哥，让我回家好不好？”月无缺仰着美丽的脸苦苦哀求，那些晶莹的泪水在玉川月色映照之下，宛如稀世的珠玉。“我宁可死在恒山，死在你身边，也不要待在这个毫无人气的地方！”
剑谪仙有一瞬间恍惚，一个“好”字差点就被他哄出口。但最终，他还是狠下心来，把小弟拖回楼上的房间，转身离开了。
月无缺难以接受这种处境。他想尽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却像之前一样，总是找不到出路。漫无边际的玉宇楼阁、鲜花瑶草、玉川仙河一直出现在他身边，而头顶每时每刻都是那轮圆满无缺的明月，不远处就是参天的金色桂树。
美则美矣，孤身一人时，也足堪令人恐惧了。
他不止一次崩溃大哭，剑谪仙经常来看他，但每次都面对他的泪水与哭闹，然后被他赶走。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自己心爱的小弟一定会精神失常，成为废人的。剑谪仙咬着牙，以最淡漠冷酷的态度再次来到玉川仙境。
“想离开此地，你只有一条路。”
月无缺已经三天没吃东西，连摔东西的力气都没了。在此之前他不停地砸摆设家具，可是不知为何，那些被他损毁的物件总是能立刻复原如初，太可怕了。
他用尽最后的精神瞪着剑谪仙，眼中不再是渴望与撒娇，而是仇恨。
就看见剑谪仙将一摞书册放在桌上。“重新修练起来。学会我的功夫，打败我，你就能破解这处结界，回返人间。”
“我不练！”月无缺恨声控诉，“我辛苦练了十年，说废就废了！我宁可死！”
“那你就永远在这里待着吧。”剑谪仙也不跟他啰嗦，衣袖一扬，复又将书册收起来，转身就走。“受不了失败的胆小鬼可怜虫，我宁可没你这个小弟！”
月无缺愕然。他哥向来对他百依百顺、温言细语，今天居然这般骂他！他气极、痛极，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然后昏了过去。
☯ ☯ ☯ ☯ ☯
这一声尖喊，破开虚花仙境中的死寂，宛如一把利剑，直插剑谪仙的心脏。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痛叫一声，转身回抱住他心心念念的小弟，眼眶通红。
“无缺！无缺……”
月无缺在昏昏沉沉之中，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兄长恢复了往日里温和的模样，抱着他给他讲故事，还许诺等他长大以后，兄弟两人就去浪迹江湖，行侠除恶，然后隐姓埋名，再去下一个地方。
“哥哥，别走，别离开我……”
剑谪仙被漂浮在半睡半醒之中的小弟缠住，两人拥在一起，躺在云朵一般柔软的床铺上。他伸手想拉开小弟，却被对方紧紧抱住。听见这娇软的央求声，他叹了口气，只好将小弟回抱到怀里，轻轻抚摸那光洁莹润的后背。
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浮起，剑谪仙突然发现月无缺的大腿正紧紧靠在自己腿间，无意识地挑动自己本就不够坚定的欲望。而自己一旦稍微拉开距离，便会引来不满的咕哝与抱怨。
拉扯之间，剑谪仙惊觉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弟已经长大了。虽然未及成年，但也早就不是曾经的圆滚滚矮墩墩的幼童了。接受了天相之果之后，月无缺的身体开始迅速抽条成长，好几次因为骨骼筋络长得太快，在晚上疼得无法入睡。
而这纤细修长的四肢、尚嫌幼薄的肩膀与稚嫩的身体……
他被突然涌入内心的热望吓了一跳，第一次惊恐地看着这副沉睡之中的倾城容颜。曾经是最熟悉亲切的脸，如今忽而变成引动自己罪恶执念的源头，他再不顾小弟八爪鱼一般的缠抱，用尽力气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逃出卧房去。
站在庭院里，他吹了一会儿风，冷静下来。这本是依自己心意所造之境，想要什么，所思为何，皆触手可得。他信手拈来一壶烈酒，也不用杯，直接凌空倒进嘴里，直至再也喝不下，多余的酒液淋了一脸一身。
“哈哈哈……”他自嘲，如果真能万事如意多好。然而此地，只有月无缺，是他无法掌控的。嗯，就连自己的反应，也渐渐无如之何了呢……
他不敢再回去面对可能已经清醒的月无缺。抛下酒壶，他仓惶逃离了玉川仙境。
而在玉楼之上的月无缺醒来发现又只剩自己一个人，回思梦中种种美好的幻境，忍不住流下眼泪。他痛恨自己的软弱，胡乱擦了一把脸，赌气下了楼。刚来到庭院里，却突然闻到一丝酒香，不禁疑惑起来。
奇怪，这里怎会有酒？他记得以前在恒山的时候，剑谪仙从来不饮酒，只有在朋友偶尔来做客时，才拿出一些这样那样的酒招待他们。而那些时候，自己都被禁止前往前厅。
好香啊……他走近前，发现石桌上倒放着一个圆肚的瓷瓶子，酒液流出来，洒得桌上、地上都是。
拿起来晃晃，里面还有点底子。他凑上去闻闻，伸出舌尖舔了舔壶嘴，抿了抿唇。
有点辣，有点甜，却是真的香。
横竖无事，他就着壶嘴吮了一口，又一口，没了。
等到剑谪仙想起落下的酒壶，又折返回头来取的时候，就看见小弟披头散发穿着寝衣，趴伏在石桌上睡觉的模样。
面若桃花，唇如胭脂。月光之下，单薄剔透的身材展露无遗，引人遐思。剑谪仙的呼吸渐渐粗重，一把抱起他，返回玉楼。
月无缺睡得很沉，但身体燥热。酒能动情，而他早已到了少年青春的岁数，之前不过因为长年体弱又为天火所扰才减慢了成长的速度。如今一旦恢复了健康，体内的渴望也有如初春的草芽，蓬勃旺盛起来。
昏昏沉沉之间，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寝衣被脱掉，微凉的空气接触皮肤，好舒服啊。他刚想翻个身继续睡，却被人按住，噙住了嘴唇。
谁？干什么？我不能呼吸了……月无缺挣扎起来，又被抓住手腕，一根布带将他的手捆在头顶。
看见小弟羽睫轻颤，剑谪仙咬咬牙，拿来另一根暗褐色的衣带，蒙住他的双眼，又轻轻点了他几个穴位。
月无缺又睡过去了。在梦里，他又见到了对他温柔纵容的兄长，可是兄长却在对他百般亲昵，无所不为。他虽然不解，却非常享受，只恨梦中之身不能自主，无法更加投入兄长的炽热怀抱。
因为从很小就开始习武的缘故，月无缺的身体柔韧娇软，又因为被兄长百般惯养，皮肤又滑又嫩，无意识吐出的轻喘与轻吟都宛如又长又尖的钩子，一下一下勾着剑谪仙的心。终于，自诩无心无情的先天修道者，在这不属于三界的世外仙境之中，彻底沉沦。
就这一次，就一次……剑谪仙一再告诫自己，却在下一刻放弃坚持，再次侵入，反复掠夺。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找回克制力，起身收拾残局。
不能让小弟知道自己来过。他愧悔无极，用上好的膏药涂在小弟身上，祛除那些淤青与红肿。他亲自更换床褥枕被，又在房内燃起清雅的香料，遮掩暧昧的气息。
站了许久，他终于狠下心来，转身离去。自此，他再也不在月无缺清醒的时候前来玉川仙境。小弟那双眼睛太过澄澈透明，定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肮脏心思。
剑谪仙默默想着，不如就在他永远看不到的角落里，继续守护他，直到彼此生命的尽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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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倦倦：我没出场。。。但是没高考就进入了大学而且和原原在一起！
原原：我也没出场。。。但是也没高考就进入了大学而且和倦倦在一起！
无缺：？？？我退回小学一年级。。。还被关起来了。。。还被吃掉了。。。这是什么悲惨的剧情？

剑谪仙：我弟弟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真悲惨/_\
饺：不用担心，你弟并不知道是你吃掉了他并拔x就跑。
（好像更惨了。。。

霹雳好像对天命之说并不那么当真。很多时候都只是说说而已。。。

*/

談文論武道玄機
春夏秋冬一色衣
遨遊江湖千萬里
身藏花名兩卷書
日出日落又一天
攻受道中皆聖賢
修整牆頭爬不盡
太虛渡者算萬年

晉江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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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31樓發表於: 2021-06-21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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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可以在题目上加谪月tag！弟弟就这么被哥哥吃掉了

樓主留言︰

哈哈哈谪月可以成为副cp！无缺还没成年就被吃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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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天宇水魔幫參謀<-此餃很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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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32樓發表於: 2021-06-25 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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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山中不知岁月，世上几多春秋。沧海云坪之内，明彰谷的最东端，一座简陋的茅屋依岩壁而建。寒来暑往，天道如常，以轮回始，以轮回终。
能够升至证仙道的云坪弟子，大多已经历世数百余年，道心恒一，却也必须接受每十年一次的道真总坛的考核。已有不少在内中闭关修行的人发现，道真似乎有了变化，来人或自称南宗，或自称北宗。
唯有身居最偏远之处的倦收天与原无乡对此毫无察觉。在式洞机与央千澈的默契之下，每十年来考校他们的人，皆来自元宗六象。
每一处闭关之所都有简陋的生活设施，隔五日会有人将吃用物品送到山下。如果另有需要，可以用传信符知会云坪的庶务处。他们俩也渐渐习惯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忍耐着再也见不到亲人与朋友的日子，更加专心修道、练武，珍惜有彼此陪伴的岁月。
除了必修的剑术与拳掌，倦收天也擅长于自创一些招式，然后与原无乡演习讨论。原无乡亦是天资聪颖之人，经常在各种招式之间总结其长处与弱点，他自小走的地方多，见过的武功招式五花八门，此时也正好拿来举一反三。
“我在家的时候见过一套剑法，锋面大概十余丈，适合于平阔之地予以创敌，但必须以宏大真气为基，否则一招未尽而散，就会反伤自身。”倦收天演练完一式，突然想起记忆中有些相似的那一套剑法，于是就想摆出来给好友看看。“你看，起势是这样的。”
原无乡盯着他的手，又观赏了一下剑尖的走势，想了片刻。“嗯，最后要将真气聚于剑尖，此时可以这样防御。”抬手化了个太极，整个人浮上半空，摆出起招的动作。
“没法实练啊。”倦收天遗憾，“咱这地方太小，明天到山下空地去试试。”
“只要不出云坪，都没关系。”原无乡笑道。毕竟闭关期间，不能随意乱走。
这样的思考、演练与研讨每天都有。两人聪慧又勤奋，且是道尊亲自点拨教授的人，各方面的进境都是一日千里。就在过了大约一甲子之时，他们收到了一个严密封存的铁匣子，上面还挂着符锁，是式洞机派人送来的。
另附一封信，却是没封口的。
两人当时正在打坐练气，等到收气回神，都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赶快把匣子恭恭敬敬地捧回来。
“据道磐说，是一些和光道需要修习的经卷。”倦收天奇怪，“咱们再过几年都可以晋级天真道了吧？难道落下什么功课没学？”
原无乡也不知所以。“那又何必上锁？又不是特殊专给咱们的秘籍。”
多猜无益，两人只得按照信中指示，同时双手结印，以自身气息为引，开启符锁。铁盒打开，里面是一摞发黄的书卷。
“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原无乡拿起一本，“咦，真的没见过。”什么《洞玄之道》，《容成》、《务成》，听都没听说过。
倦收天已经迫不及待翻开，他看书有个习惯，先看目录，再看末尾，然后随便翻到中间看几页，最后才从头到尾仔细阅读。然而他刚看了两页，脸就红了。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这本，抬起头来，发现原无乡也在看着他，脸也是红红的。
难怪没见过，皆因他们年纪尚小之时就直升含光道，后来又一路往上走，而他们这个年纪的道生多在凡尘道与和光道，所以早就学过这些修行之法了。
两人都同时想到了许多年前，年少冲动共闯魔世冥渊之后发生的那件事。原无乡连书都拿不稳了，掉在地上。倦收天替他捡起，小声说：“这是道磐亲自送来的，别弄坏了。”
原无乡低头不语。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嗓子干涩得很，不知从何说起。就听见倦收天又说：“既然他让咱们看，那就一起看看？”
于是各人各取几本看，完事交换过来继续看。原无乡先看完了，咕哝了一声，直接上床躺下，抱着被子面朝里睡了。倦收天也放下还有小半册的书，靠近前去。
“你这就睡啊？”
“没什么意思，困了。”原无乡感受到背后炽热的温度，有点紧张，再往里挪了挪。“你不睡吗？”
“我觉得，道磐应该是让咱们如此这般修练吧？”倦收天伸出手搂住他的腰，“你觉得没意思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原无乡把脸埋在被子里，感觉越来越热，又发现对方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不禁触痒，笑出声来，赶紧转过身，推着倦收天的胸膛。
“怎么试啊。”
这一夜，茅屋之中灯火通明。两人靠着自学探寻了一番，也渐渐摸到了其中关键与要处。因为彼此都太过熟悉对方的一切，自此更加亲密无间，配合度也更为默契。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第一次在山下演练了双人剑阵。宏大剑威一出，天地变色，竟引来围观者众。
“哎，没想到会如此引人注目。”两人回到茅屋之时，已是深夜时分。原无乡想到今日开阵的情形，忐忑之余，也有些小小的得意。
就像夜空中突然出现的明亮新星般，两人开出的剑阵不但惊动整个沧海云坪，也引起了云坪附近武道势力的关注。若非他们俩还在闭关，要求与他们见面的帖子恐怕已经堆满茅屋了。
“这有什么。”倦收天坦然以对，“不必在乎其他人，咱们好好练就是，学无止境。”
“你说得对，是我太容易被外界影响了。”原无乡笑，倦收天就是自己的定心之灯啊。“我觉得咱们这个阵还可以改进一下……”
又讨论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依然兴奋异常，毫无睡意。倦收天看着同伴白皙泛红的脸颊，微微冒汗的鬓角，心里一动，便伸手拉住他。
“好友，我想……”
原无乡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瞬间起了反应，却不好意思地抽回自己的手。“还、还没洗呢。”忙了一日，刚坐下来，哪顾得上洗漱。
倦收天小声凑上来，“去后面那个水潭……”
不会吧？原无乡惊诧地看了他一眼，确认他是认真的。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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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又一轮的考核，两人照旧轻松通过。只不过他们发现此次在场观视的人似乎有些多，好久不曾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实在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考核结束后，道主向他们宣布了结果，众人陆续散去，倦收天却被一个陌生之人叫住。
“有人让我将这封信给你。”别无他话，那人说完就走了。
倦收天打开信封，面色立刻变了，转头就向山谷之外的方向而去。原无乡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他。“咱们不能离开闭关之地啊！你去哪儿也不行！”道真的规矩，倘若在闭关期间擅自离开，不但之前的修行一概作废，严重者还要被处分。
倦收天一反常态，推开了好友。“你不必跟着我。”转身继续走。
原无乡知道坏了，倦收天可不是喜怒无常之人啊。但见实在拦不住他，于是也紧跟上来。“算了，有什么事，咱俩一起担着！我一定得跟你在一起！”
听见此言，倦收天只得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我父亲出事了，我不能不去。你实在没必要也搭进去。”
“剑尊出事了？＂原无乡大惊，接过好友手里的无名信函。上面只有一句话：万剑坟场，葬天屿剑尊。“这！”
当局者迷。原无乡再次抓住倦收天的袖子，“你且听我一句。如何确定此事真伪？有人特意挑在今天来送信，就是看准了考核之日咱们才能与外面的人有所接触。万一他们是故意让你违反规矩遭到处罚呢？这些年的苦修，难道都要付诸东流？你忍心让宗主再因咱们为难吗？”
说得有理。但……
倦收天摘下挂在腰间的朝光剑，举着给他看。已经跟随主人近两甲子的宝剑，早已褪去了初涉人间的青涩，散发出沉稳浑和之光。此刻，它竟然发出一声剑吟，似泣似诉。
原无乡顿时哑然。剑族中人之间的联系，是可以通过剑灵传送，功力越高，感应越强。朝光如此，无论信中所言之事是否为真，倦收天都必须走这一趟了。
“我自己前往即可，你回去吧。”倦收天轻抚他的脸颊，心中焦急，又舍不得挚友。“好好修练，等你进入道真总坛，或许我们今后还有相见之机。”
这是宁可被逐出道真也要走这一趟了。原无乡咬咬牙，“一起走！反正当年也是因为你才进入道真。”又微笑着举起自己的佩剑暮光，“你忍心让它俩分离吗？走吧！”
两人离开沧海云坪，沿途问路，狂奔了好几个时辰才远远望见万剑坟场所在之地。甫进入那片无人地界，两人均是一凛，顿感彻骨生寒。
并不太高的山顶上，一座辽阔平台森然耸立。四围旋绕着诡异气流，似有符咒运转。其上阴风惨惨，鬼啸阵阵。两人再靠近前去，终于落下冷汗。
那座平台，竟是由无数断裂破损的剑堆砌而成，难怪无数剑之怨灵哀嚎不止。它们受困于这阵符，不得脱出，只能日积月累，酝酿更强大的怨念。两人站在山道上，被眼前景象震得有些恍惚，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剑劫岐天人看见他们两个，亦喜亦惊亦忧。“不可再靠近，否则会被万剑怨灵吞噬，成为他们的猎物与养分！”
“九叔！剑尊呢？”倦收天猛然回头，看见剑劫与身后大批的剑族勇士，顿感大事不妙。“他怎么会在里面？”
剑劫摇头。“说来话长。”见倦收天立刻就要往里闯，连忙一把拽住。“这是魔族之人设下的陷阱，目标是用万剑怨灵困锁剑尊，最终将他炼化成杀人武器。我们现在设法破开这些符咒，再以自身剑能相引，就能解救内中的万剑怨灵。”
“有把握吗？”倦收天着急问他，“他进去多久了？”
“我们约定三个时辰，但……”剑劫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了。“已经半天多了，还是难以接收到里面的讯息。”
“什么！”倦收天紧皱眉头，“剑尊为何执意进入？他不知道内中凶险吗？”自己的爹应该不是好勇冲动之人啊。
剑劫沉默片刻，轻声道：“剑尊乃剑族之首，承乾乃万剑之王。子民沉沦地狱痛苦煎熬，王者焉能安坐？”
原无乡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剑劫前辈，如果破开这座符阵，我们是否就能与剑尊前辈联系上了呢？”
剑劫点头。“只要冲开缺口，我的佩剑会找到剑尊的那一把剑。剑在人在。”
倦收天闻言，看了原无乡一眼，两人同时拔剑，飞跃纵上山巅，出招。
“天道长明！”
两道清亮剑吟，将晦暗阴邪的空间破开一丝澄明。金色与银色的剑光有如两尾游鱼围绕高台疾飞，沿途所遇鬼邪妖氛，触之即溃。终于，在它们合成一个太极圆之时，整个圆形向内向外都迸射出万千至刚至猛的锐利剑气，瞬间扫荡现场。
屹立苦境数千年的正道支柱道真组织可不是虚有其名。斩妖除魔，镇压邪祟，令万千魔族闻风丧胆。倦收天他们此次所用，不过是浩瀚道海之中的一部武功罢了。
镇压万剑怨灵的符咒瞬间崩散，剑劫的载坤剑如闪电一般射入，同时一道龙形剑光自万剑坟场正中央破空而出，两道剑灵交错疾飞，瞬间控制了整个局面。烟雾渐散，剑尊的身影也出现在太极圆之中。原无乡看见剑尊现身，赶快叫同伴：“倦收天！快收剑，别伤到前辈！”
倦收天松了一口气，却并不着急收剑。果然，朝光与暮光在剑尊身边缓缓绕了一圈，微微低下剑尖，似在行礼。
“辛苦你们了。”剑尊历险而出，嘴角已经挂了鲜血，却在看见这两支剑之时，和蔼得有如见到自己子弟。又转向两个晚辈，多年不见，此刻也是欣慰喜悦，“收天，原无乡。”
与此同时，围山的剑族众人也纷纷出剑，以自身真元为基，引化万千剑灵，扫荡邪气。一时间整座高台上光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
原无乡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惊讶得不知如何反应。倦收天就挽起他的手，一起上前向剑尊行礼问候。
剑尊搀住他俩，又见两人紧握的双手，笑了一声。“这等喜事，也不知道写信告诉我们一声？”又看了一眼光芒交错的朝光与暮光。“嗯，剑如其主。” 很好，难怪你们两个方才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直在闭关，不能写信啊。”倦收天握紧了手中的剑，只觉得它微微烫手。
“闭关？”剑尊微微变色，“那你们此来，是已经修道有成吗？”
原无乡只好解释。“倦收天收到无名传信才赶来此地，其实……我们还在闭关，私出云坪，恐怕会遭到责罚。但前辈之事，又无法坐视，所以就过来了。”
看来是被人算计了。剑尊沉下脸来，“你九叔没告诉你，此阵并不足以威胁我吗？”何不立刻返回云坪，或许还能掩人耳目。
一旁剑劫也收拾完战场，走过来叹道：“对不住，是我太沉不住气了。” 见你迟迟未出，我实在难以放心……
“你啊。”剑尊摇摇头。“罢了，此阵之中确有预料之外的凶险。我之前与你相约三个时辰，确是我托大了。”
原来剑尊早有破阵计划！倦收天与原无乡对视一眼，不禁为自己的冲动自责不已。
“唉。”原无乡拉着倦收天的手，愧疚无比。“我若能想得多一些，劝住你就好了。”
“此事都是我的错。”倦收天摇头，“等回去接受处分，我一个人担着，不关你事。”
“就怕宗主他老人家更生气了。这是道真的规矩，也不能让他为我们破例。”原无乡沮丧，“自从闭关，就再也没有宗主的消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元宗六象了。”
想起宗主对他们的期望，倦收天也惴惴不安。“我还是希望宗主能留下咱们。”受什么处罚都可以，他也舍不得宗主对自己的好。
见两个孩子如此可怜，剑尊沉吟片刻，道：“我亲自送你们回沧海云坪，看看他们有什么处置。”看了一眼歧天人，“大不了不做道士，你们俩就回到天屿，同样也可以为正道出力。”
剑劫知道他的脾气与作风，连忙接着说：“我也一同过去看看吧。”伸手摸了摸倦收天的头，“收天，这次的教训记住了，今后遇事一定要多加思量，不可为人利用。”
倦收天皱了皱眉，终于在同伴使劲掐了他的胳膊之后勉强答应下来。

--------------------------------------------------------------
/*
[是喜闻乐见的双修环节]
央千澈：好友，那些生理卫生课本你寄给倦收天他们了没？
[白天南道真，晚上天葬十三刀，累得快死的]式洞机：啥？啊忘记了。。。

[远在仙山的]道尊：虾米？！式洞机你这个不靠谱的！

倦倦：原兔兔好好吃哦，每天都吃不够~要是能早一百年开吃就好了！
原原：多谢道磐，让我晚了NNNN年才被吃哦~
式洞机：。。。我怀疑你在腹诽我，但我没有证据。
央千澈：好友是为你好，不要像我们，唉。。。（一把辛酸泪，18岁就被压倒的苦谁知道。。。

[远在玉川的]无缺：呜呜呜。。。我，我那会儿才15。。。

剑尊：儿子结婚了，咱们却不知道。
九叔：儿子的剑也结婚了，咱们都不知道。。。

（老父亲们的不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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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now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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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33樓發表於: 2021-06-25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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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倦才知道吃兔的妙处，原原也才知道被人吃干净的感觉也不错？

樓主留言︰

哈哈哈体会到了开车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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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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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21-06-25 09: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劍之靈力真好用^q^
恭喜倦收天終於吃到原無鄉
雖然晚了很多www

樓主留言︰

哈哈哈能吃到就不错！长辈们要求成年前不许有驾照XDDD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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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天宇水魔幫參謀<-此餃很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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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21-06-29 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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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式洞机吩咐从人：“先把盒子搬去书房，等我回来再看。”各地的情报已经在早上阅过了，这一批折子想必是云坪考核的结果，晚些再看也无妨。
侍从却一脸为难。式洞机停下正要出门的脚步，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支支吾吾的。
“启禀道磐，有两个道生私自离开云坪了。”那人在式洞机的慑人眼神注视之下，声音越来越低，“是……倦收天与原无乡。”
式洞机一愣，已知自己这一趟又走不成了。“云坪那边如何处理了？”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但无论找到与否，您都得有个底啊。”侍从知道两人向来为道磐所重，于是额外提醒了一句。
坏了。式洞机连忙道：“你赶紧叫几个咱们的人去找，不要惊动五陵道，若找到了，就悄悄带回南宗来。”只希望自己的人能赶在云坪与北宗的人之前找到他们。他暗自心焦，央千澈好友，你是否能让北宗置身事外呢？若不能，我又当如何？
大约傍晚时分，有人来通报，说天屿剑尊带着两个孩子来元宗六象了。式洞机正被一群人吵得头疼，听闻传报，连忙定一定神，吩咐开了正殿，将人请进来。
虽然剑尊与曾经的道真宗主平辈论交，但如今道真南北各自为政，身为一宗之首，式洞机只是颔首为礼。
“许久不见了，天屿剑尊。”他转头看着剑尊身边的高手，“这位是？”
“剑劫，岐天人。”剑尊也不多废话，对于式洞机身后站了黑压压一群人的排场，只是挑了挑眉。干吗？弄这么大阵势，想群殴吗？
感受到他的锋芒，式洞机苦笑，请他们入座。“剑尊不远千里亲涉元宗六象，想必是为倦收天说情吧。”
“嗯，听听你们有什么处置。”剑尊一派淡漠，对送至身侧的清茶恍若无睹。“这两个孩子是为了救我才未及通报私出云坪，你怎么说？”
式洞机还没说话，他身侧的一个道主就开口了。“无论是何种理由，道真数千年的规矩不能破坏！他们两个违反规矩，就得依律严惩！”
剑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双方首领谈话的时候插嘴？
“阳陵，稍安勿躁。”式洞机无奈对他摆摆手。“亲亲之道，不违天理。倦收天此为并非道心不虔，而是为了他的父亲。”
“那原无乡又怎么说？”另外一人不满之色甚重，“必然是受不了闭关之苦，趁机潜逃！”
剑劫忍无可忍，出声指责。“一派胡言！你们是谁，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几个晚辈横加污蔑？”
剑尊站了起来。“请你们道尊出来说话。”我不跟你们几个浑人扯皮，浪费时间！
“抱歉，道尊自两甲子之前的森狱大战重伤，闭关至今，从不见人。”式洞机无可奈何，也站了起来。“无论是谁，违反道真的规矩，必须给众人一个交代。”
“此事是我一人之过，原无乡是被我强迫拉走的。”倦收天对式洞机道，“请道磐惩罚我一个人就行了。”
剑尊见儿子这般大义凛然的模样，也笑了一声。傻小子，我既站在这里，谁敢动你？
只不过……道尊的伤这么重吗？他心内有些怀疑，看看道真如今乱七八糟的样子，恐怕事实比所见严重得多。
“我愿意承担过错，请道磐不要为难倦收天。”原无乡也站了出来，“宗主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们能去他闭关的地方看看他么？”
这孩子怎么不知死活？式洞机皱皱眉，刚要说话，方才那个平陵道师又开口了。
“不用推脱，你们两个都要受罚！”
“究竟是要罚什么，少废话，何不说明白！”剑劫不耐烦了，一只手已经按在剑上。见状，式洞机身边的五个人都紧张起来，也都去摸自己的剑。
式洞机扬声制止，“诸位！”沉下脸来，对倦收天与原无乡道：“擅自离开，可知是什么后果？”
两人都没说话。众所周知这是云坪那边最严厉的戒律之一，具体什么后果，他们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肯定好不了。
身后两道锐利的目光盯着，式洞机稍加思索，回头对剑尊与剑劫道：“闭关修练期间私出云坪，按规矩等同叛逃，但既然他们回来了，就既往不咎，从头来过吧。”
“什么意思？”剑劫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两个晚辈身前。这话头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你是猪头吗？”平陵道师呛声，“意思就是，叛出道真者，如果是被我们抓回来就处死，自己回来就废掉武功，去留随意！”
倦收天与原无乡都立刻都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在现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是这种后果啊！
“你们不知道此事的严重？”剑尊注意到他们的神情，眯起眼睛，心中大感不快。果然一直有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收天，你接到的信，拿出来给他们！”
倦收天哑然。他当时就给扔了。原无乡赶紧从袖子里掏出来，“在我这里。”
“这是什么？”式洞机拿过来看了看，也立刻明白了。“诱饵……”谁这么狠毒啊！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道真南宗与天葬十三刀的事务冗多繁杂，多年下来，他早就忘记了宗主的嘱托。
好好护着这两个孩子。
当时，他还有点不以为然，觉得宗主人老心慈软，太过溺爱两个小孩。这些年来，偶尔得到的关于他们的传报都是修道刻苦、成绩优秀、表现拔尖，他根本就不去操心了。谁能想到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
照眼前的形势看来，这实在是打击道真的一步好棋。若按规矩处置他们俩，必然会逼得剑族与道真反目，此事决不可为。可是如果破例放过他们，南宗内部必然自乱。但看今天五陵道这几个人的表现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严格执行律令，也并不在乎两个道生的死活，只是想逼自己分出更多权势给他们。
自从道尊不在，这些不甘寂寞的人全冒出来了。身在北边的好友央千澈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同为六扉的其他五个人也在一直逼迫他分权，好让六个人共同治理北宗。央千澈名为北宗之主，但在许多事情上却不得不过问他们的意见。
当局者往往困于眼前之势。式洞机的额上渐渐冒出冷汗，又听得外面一声通报，北宗之人到了。
这才是阴谋者这一手的目的所在！他猛然抬头，眼中的杀气一闪即逝。“来者何人？”
“是道魁与北宗六扉。”
他内心焦急，看了一眼剑尊，匆忙出殿去迎。这是他最担心的局面，一旦北宗也搅进来，倦收天两人生死事小，转眼就是正道联盟反目、道真分崩离析。
“怎么回事？”央千澈走在最前，与式洞机正面以对，并伸手止住随行跟来的其他人。即便是在南北对立的当下，他还是信任好友式洞机，想先与他达成共识，才有机会弥平可能的风波。“道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宗主，何事不可对人言？”六扉之一的彤云子笑问，故意张望了一下大殿。“听闻天屿剑族倾巢而动，知道的是来访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宗得罪他们了呢。”
剑族众人在破阵之后并未全数回返天屿，而是跟着剑尊来到元宗六象，此刻就聚集在山下。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做遮掩了。式洞机静静地看了一眼彤云子，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们是来观我南宗火起，或是来一援手呢？”
彤云子语塞，脸色陡变。央千澈叹息一声。“或许事尚未至此。”又抬头看着好友，眼神中全是无奈与哀求。式洞机，无论如何，今天这件事必须平了！
式洞机只得压下怒火，带着这群人一起返回大殿。剑尊看着新来的一群道士，心内微微冷笑。
你们以为人多，我就会退让？做梦！
岐天人却最早察觉出了不对。他悄悄对剑尊道：“新来的这伙人似乎与他们不和啊。不都是道真之人吗？”
嗯……剑尊沉吟。看来道真果然出事了，内讧吗？似乎也不像。据他所知，式洞机与央千澈的关系好得很，怎么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这般嚣张，都快爬到他们头上去了。
究竟谁才是说了算话的那一个？
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央千澈站了出来。“倦收天与原无乡皆是我道真最优秀的后继弟子，决不能因为这件小事毁了他们一生。”回头对六扉的其他人，“既然又是南宗难容的人，就过来入我北宗吧。你们意下如何？”
“宗主宽大为怀，我们能有什么意见。”琼月江舞笑笑，“横竖这些年来，南宗不要的歪瓜裂枣，不是尽入了北宗门下么。”
“你嘴放干净点！”南宗这边的阳陵子暴怒，“按道规，那些人皆是死罪！你们尽收留犯了错的人，还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呢？”
北宗的太上无惜脸色一黑，斥责道：“胡说，岂有都是死罪的？谁定的死罪？南道真对待门下如此苛刻，是故意自损人才、好让邪魔妖孽之属得益吗？你们的心思才是阴毒！”
一直不敢则声的倦收天两人也渐渐察觉不对。倦收天低声咕哝。“什么南宗、北宗？为什么道磐和道魁还不让他们住口，互相谩骂，成何体统？”
原无乡面色惨白。“别说话，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吵成这样，怎么没人可以安定大局，一言定鼎的？宗主哪儿去了？会不会……
式洞机却心里一动。这是个好办法，可以保全两人的性命，又可以安抚两边的人心。只是……
“我赞成。”他伸手，止住众人的争吵。“不过，只有倦收天随你过去。我必须留下原无乡，从今往后，他跟着我待在元宗六象。”
倦收天与原无乡几乎同时喊了出来。“不！”绝不！我们生死在一起！
央千澈也投来疑惑的目光。为什么只有倦收天？你要原无乡做什么？
“宗主闭关之前曾有交代，原无乡必须留在我身边。”式洞机回视央千澈，众人面前不能直说，你还记得原无乡体内互相牵制的道魔两气吗？
啊！原来如此。央千澈一瞬黯然。“既然是宗主之命，就这样吧。”
“不行！”倦收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避忌，一把抱住原无乡。“他不能留下！我不会放任你们伤害原无乡！”
现场一片死寂。即便众人都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也从来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如此露骨张扬。
“倦收天！你竟敢如此放肆！”南宗的阳陵子和北宗的彤云子同时怒喝出声，想替各自宗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没想到，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截断了。
“他就放肆了，你们能如何？”剑尊一手放在倦收天肩膀上，另一手按住原无乡。“没想到百年过后，道真居然变成这副德行。既如此，他们也没必要再留在这种地方，浪费生命。”回头对剑劫道：“咱们走！”
式洞机目瞪口呆，糟了！“剑尊且慢！”四周已是一片拔剑之声。“众人勿动，请冷静！”
央千澈回身去挡同伴，却遭到更严厉的指责。“道魁，事已至此，你还要坐视道真的尊严被人践踏？如果你无能坐这个位置，何不让给有能力之人？”
南宗这边也有不满之声：“道磐，你如何还不进攻？你一直看着北宗那边，是在看谁？”
式洞机心中一惊，连忙收回探寻好友的视线。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争一时意气，对昔日同盟之人出剑，那样正好遂了阴谋之人的意啊！
看着四周一片亮晃晃的剑锋，剑尊长笑一声，将两个少年往岐天人身边一推，自身却负手傲立，根本不屑出剑。这等动作自然更激起众人怒火，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一剑刺了过来。
“狂徒，看剑！”
一股不知何时而来、亦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威压，在众人皆无察觉之时悄悄笼罩了整个元宗六象。凡佩剑之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战栗。
此即剑族之尊与生俱来的威能，他之面前，万剑俯首。他的佩剑亦不能轻易现锋，因承乾乃剑中王者，王者出巡，一念之间，便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惊觉自己手中之剑不听使唤地瑟瑟颤抖，所有人都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率先出剑的那个人更是恐惧无算，他的剑不受控制地反架回自己颈上，生死只有一毫之距。他连出声求饶都不敢，生怕喉头一动，剑锋就会割开皮肤。
见此惊骇景象，原无乡却推开了岐天人拉住自己的手，望向剑尊。“剑尊前辈，切勿如此。道磐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愿意留在他身边，亦不负宗主对我的期望。”看见倦收天惊诧的眼神，又无奈地对他一笑。
对不起，倦收天，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更唯恐我被人伤害。但事态至此，你可以走，我却不能。正道式微，若再起内斗，正是意欲陷害你我的暗中鼠辈所期待的。我留下，也可以给双方一个缓冲机会，不至于立刻走到极端。
“你！”剑尊也没想到，竟是原无乡出来圆场。为何放弃这个求生的机会？傻孩子，若非看在你曾经救过吾儿倦收天，你以为我堂堂剑尊，会为了你一个晚辈随意出手？
“原无乡多谢剑尊顾念，但，我还是希望能留在道真。”原无乡向他深深施礼，又转身对倦收天道别。“好友，多保重。”
你跟你父亲走吧。如此，剑尊也不必再在此地动杀，以后也还有再与道真合作的机会。但若在此时此刻开战，就再无转圜之机了。
倦收天震惊得无言以对，双目通红，似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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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倦：我们被欺负了！
原原：我们被欺负了！

剧情真不好走啊。。。令人头秃的风暴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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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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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21-06-29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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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红的原原好可爱
倦倦一口一个原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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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倦倦和原原都好可爱啊！天生一对儿！捏脸蛋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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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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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21-06-2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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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绝了，俩都是一出生就经历磨难的孩子……

樓主留言︰

呜呜呜历经各种人生坎坷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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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21-07-0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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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原无乡与好友道别之后，立刻转身向式洞机走去，半点犹豫也没有。式洞机内心震恸，伸手按上他的肩膀，喝令众人：“走！”一边看了一眼央千澈。对不住，又要让你收拾残局了。
“不！”倦收天立刻扑过去，却被剑尊拽住。“放开我！不能让他们带走原无乡！”
央千澈立刻来到父子二人面前。“请随我来。”见倦收天眼神隐约有变，忙压低声音。“我有办法，可得转圜之机。”
剑尊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无法判断这是否是缓兵之计。剑劫见北宗众人已经陆续离开，便在一旁劝道：“现在已经错过开战时机，不如听听他们有什么说法。”
也是。剑尊哼了一声，对倦收天道：“暂忍片刻。此事若无果，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倦收天这才慢慢冷静下来，随父亲与九叔一起下山，来到元宗六象之外的一处小树林里。
央千澈已经事先遣散了随行众人，单独一人留下来等着他们。此刻见他们来到，便迎上前去。
“独自等候，好胆量。”剑尊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负手而立。“看来你的手下并不在乎你之死活。”
“央千澈可以倒下，北宗不会群龙无首。”央千澈坚定清亮的目光望向他，“何况我此约，也是为解双方困局。”
“事发突然，我不信你早有预案，除非你与阴谋者联通一气。”剑尊慢悠悠道，“你不怕我们拿你交换原无乡？”
央千澈微笑，毫无怯懦之色。“剑尊不会以为南宗那些人愿意交换吧？南北之争，比你所想更加严重。”
“别人不知道，式洞机一定会答应。”剑尊冷冷地看着他。“除非你有更可靠的办法，否则，你今日休想走出此地了！”
“我的办法依旧，就是让倦收天入我北宗。他在我这边，原无乡在南宗才会安然无恙。”央千澈缓缓解释，“你们要防的亦不是我与式洞机，而是其他人。”
没听明白。倦收天哼了一声。“我要见原无乡！立刻！”
“现在还不是时候。”央千澈转向他，语气温和而坚定。“此事终将过去，待众人转移注意，我会安排你们重会。”
原来是个没准的托辞。剑尊冷笑一声，“既如此，倦收天还是跟我回去吧。”看见央千澈变了脸色，又道：“他也成人了，营救挚友的事情，他会亲力亲为，不到必要之时，我们也不会插手。”
“还是难免一战吗？”央千澈微微叹息，对方之言，威胁之意明显啊。“原无乡今日的委屈与牺牲，果然白费了。”
“你且放心，战火不会烧到你北宗。”剑尊挑眉，“怎么了？南宗不是与你水火不容吗？你应当尽力挑拨我们开战，何必一副丧家之犬的颓萎模样。”
“道真虽然分裂，但同为正道，对抗的敌人是妖魔之属，不是昔日盟友。”央千澈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不会与天屿剑族为敌，南宗也不会。”
有意思。剑尊想了想，问倦收天：“你怎么说？”
倦收天已经冷静下来，将此事前前后后琢磨了一遍。“我跟着道魁去北宗。”顿了一下，“一直都有人针对我和原无乡。此人必在道真，或与道真有某种接触。嗯，或许不止一人，而是一群人。他们意图分化正道力量，我必须把他们揪出来，阻止他们的行为！”
咦，这小子有点头脑啊。剑尊笑而不语，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孩子大了，总是护在翅膀底下也不是好事。
“你肯定这些人在北宗？”剑劫岐天人疑惑，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央千澈。道魁都搞不定的事，你能有什么办法？
倦收天想了片刻，“南宗那边，有原无乡。”
剑尊哈哈大笑。见央千澈也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终于松口了。“好小子。行路无悔，既然你已有自己的主张，那就去吧！”
☯ ☯ ☯ ☯ ☯
再回元宗六象的前厅，原无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与无助。与他熟识之人皆不在身边，自己却已成众矢之的。
式洞机与五陵道众人对视良久，双方皆不肯妥协。面对坚持执行惩罚的南宗高层，式洞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尔等忝为道真的重要人物，竟然对一个后辈道生逼迫至此，先天风度何在？”
“这不是讲人情风度的场合。”平陵道师大声反驳。“或者，因为他是你看上的晚辈，私心之下，可以特赦。不过，这等于将道真规矩踩在脚下！日后倘若我们的子弟犯错，希望你也不要横加干涉！”语毕，众人纷纷附和。
“道磐，不用再为难了。”原无乡低头，“我愿意接受处罚。”
“住口！本座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式洞机声色俱厉，“跪下！”
原无乡抖了一下，跪在他面前。他死死咬住嘴唇，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涌出眼眶来，徒为笑柄。
“如你等所见，今日我亲自判刑，日后倘若是其他人触犯道法，也容不得任何人在我面前求情！”式洞机随即转向众人，一一扫过，眼神冰冷。今天你们不给我台阶，来日也休想让我给你们余地！
判事双揆进入大厅，神色肃穆，垂手以待。式洞机走到原无乡面前，蹲了下来，拉过他冰冷的双手，拢在自己袖中。
“孩子，是云笈道海无能，让你受苦了。”抬头对双揆下令：“动手！”
“属下不敢！”天履正道与离凡道老见式洞机还蹲在原无乡旁边，一起跪了下来。“请道磐移步。”
式洞机用力捏了捏原无乡有点颤抖的手。“不怕，一会儿就过去了。”起身，站在一边。
原无乡绝望地闭上眼睛，一股强大掌气贯入天灵，全身传来经脉碎断的巨痛。有一瞬间，他后悔了。
“倦收天……”他坚持念完这个名字，不顾口中涌出的大量鲜血吞没了模糊的声音，才倒地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头还有点疼，浑身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眨了眨眼，看见石青色的素帐子，身上盖着软和厚实的棉被，有点柏叶的清香味若有若无地弥漫在鼻端，又好像一下就闻不见了。
他又闭上眼睛。他想，应该跟着剑尊与倦收天他们离开的。如今成了废人，又失去了倦收天，而且一辈子都必须留在道真，哪儿都不能去了。倦收天，我想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不过，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再也不能跟你并肩战斗了。倘若依旧在一起，也是你的负累。若不是遇上你，我不会进入道真，也不会认识那么多先天高手。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一步登天，又一夕之间重新跌落地面。
原无乡突然无比清醒起来。两甲子的岁月不算短了，他的好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倦收天，你是剑族少主，背后还有整个剑族为你撑腰。我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能认识你，能与你共同度过这百岁光阴，已是托天之福。
曾经听人说过，人一生之福禄，皆有定数。如今，我的福缘都已经用完了。
眼泪静静从眼角滑落，无声渗入枕头里。原无乡吸了一下鼻子，小声抽泣起来。就在此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式洞机端着药走进来，走到床边，掀开帐子。“能坐起来吗？”
原无乡空洞的双眼直直望着床顶，恍若无闻，不停落泪。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
见他如此模样，式洞机叹了口气。他之前的想法也没错，道尊真的把这孩子惯坏了。生死交关之际，想的居然不是竭力求生，而是丧志泄气。
想到好友央千澈正面对手段强硬的天屿剑尊，以及南宗不知何时会招来的剑族复仇，他内心的焦虑更甚。哄孩子不是他的专长，身为南宗之首，他根本没时间跟一个毫无根基又被废去武功的少年虚耗。
放下药盅，他再三确认这间内室四围无人，才轻声对原无乡道：“告诉你一件事。宗主在百年之前那一战后，已经羽化登仙了。”
麻木僵硬的瞳仁倏然一震。原无乡张了张嘴，转过头来瞪着他，似乎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什么？他在说什么？
“我当年会出手救你，是因为你身上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浑元道气与万界魔源。”式洞机不顾他的震惊，盯着他惨白的小脸，继续述说。“不能让你离开道真，生与死，我都得将你牢牢看住！”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原无乡这样告诉自己，但同时本能拒绝出声发问。他听见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那声音大得吵人，盖过了对方的喋喋不休。他的头好痛，好像里面充满了一大堆膨胀的浊气，胀得脑袋快要裂开了。
发现他状态不对，式洞机立刻出手，按住他的心脉。果然，那两道先天道魔之气已经开始乱窜，几欲破体而出。
糟了！他顿时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直太重。本想当头棒喝激起他的求生与反抗之志，却反将他推入自毁的深渊。“原无乡！”
一道清冽道气自天灵流入，原无乡微弱地哼了一声，恢复了神智。“不！”
式洞机凝视着眼前这个少年。“抱歉。”我太急躁了。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对自己道歉了？原无乡流下眼泪，艰难地撑起身来。“道磐。”
“人这一生，有人拉着你的手同行固然幸运，但更多的时候是独自行走的。”式洞机端来药盅，“活下去。”见他迟迟不伸手，又将语气变得严厉。“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原无乡，不要让宗主看到你是个怯懦之人！”
宗主……原无乡哽咽了一下，终于呜呜地哭了出来。“不……”
年轻真好啊。式洞机感慨着，他与央千澈可不敢这么畅快肆意地大放悲声。等他哭了一会儿，才摸了摸他的腕脉。“把药喝了，我有办法让你恢复功体，再谈未来之机。”
原无乡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凝视着端到眼前的药盅半晌，终于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喝下。“道磐，您说，我若死了，会不会见到宗主……”
“不会。”式洞机皱着眉。“宗主不会愿意看见他尽心教养的关门弟子遇到这点挫折就自行寻死！”
原无乡慢慢止住哭泣，蹙起眉来。这点挫折？
“我也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式洞机淡淡叙说往事，仿佛与己无关。“修道第三年，我与挚友央千澈被人暗算，全身瘫痪，躺了半年，不能动弹。”
这！竟有此事？原无乡瞪大眼睛看着他。
“从沧海云坪修道成功的第二年，被派去道魔边界血砂谷看守，结果遇到了森狱大军。”式洞机继续道，“我被打散了功体，据说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央千澈被人打破了头，失去了在道真的所有记忆，连我也不记得。”
原无乡紧紧握住手里的瓷盅，浑身瑟瑟发抖。“那、那你们……”
“又过了几百年，很大一批道真同修对宗主的治下理念与用人之道不赞同，集体出走。宗主当时旧伤复发，道真面临分裂危机。于是我与央千澈决定，由他前往笼络安抚那些人，而我则留下来保护宗主以及统管元宗六象这边的道众。”式洞机微微闭眼，掩去眼中一丝痛苦。“从此，我与他，几乎没有见面之机。”
手中的药盅渐渐凉了。原无乡的心内一团乱麻，也深深为道磐的过往震惊。如此看来，自己遇到的这点事，真不算什么啊。
可是，我还是很难过，为什么？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吓唬你，或是要你同情。”式洞机将药盅拿过来，以内力重新加热。“走在这条路上，不可能诸事顺意，也不是处处绝境。有时候，一念之间，前路的走向就完全变了。”
那我又当如何？原无乡渐渐沉静下来，心中的燥郁也消散了大半。他看了看道磐，接过药盅，慢慢饮尽。
“想好了吗？你的前路，如何走？”式洞机见他终于肯喝药，放下心来。
原无乡放下药盅，清澈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芒。“我要继续修道，继续前行。”犹豫片刻，“道磐您说可以助我恢复功体……”
式洞机微微一笑。“嗯。我有个兄弟，虽然与我不太对付，却广揽天下奇珍异宝。”拿出一根雪白的骨刺，“此乃上古海龙之胸骨，可以集聚真元。来，你且看看。”
原无乡诧异极了，他在见到这根骨头之时就已有熟悉之感。“啊！这里面的力量好像是……”
“好眼力。”式洞机点头。“我岂会眼睁睁看你百年修为付诸东流？行刑当时，我就是用它收集你流失的元功。”笑叹一声，“原本一直藏着它以备不时之需，今天用在你身上，我也算没辜负宗主的嘱托。”
原无乡悲喜交集，跳下床来就要拜谢，又被对方拦住。
“为防夜长梦多，即刻施法吧。”式洞机将他重新扶上床去，严肃道：“我需将这根骨头刺入你的胸腹之间，直到你重新纳回元功。原无乡，忍住了，千万不可晕过去，否则前功尽弃！此物万年难得，世间仅此一根，你要珍惜。”
原无乡点头，心里不禁为之前自己的丧志感觉羞愧。如此珍贵之物，道磐居然就用它来收纳自己区区一百年的功力……
为防止他痛晕，式洞机还是一手按住他的心脉，一手小心地将骨刺入。原无乡咬着牙收元纳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也不曾喊出一声来。
“好孩子。”式洞机收回骨刺，为他上了止血之药，又将他放回枕上。“记住，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方才我对你说过的任何事。今后你就住在我这里，不要轻易见人了。”
原无乡还想问问倦收天怎么样了，但经过今日这番生死之遇，精力与体能早就透支，头一挨枕，便即时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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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倦：原无乡！！！
原原：倦收天！！！

无缺：我的功体曾经废过一次！
原原：我也是！（抱头痛哭
无缺：当时你有什么感觉吗。。。
原原：头疼，浑身无力，难受。
无缺：奇怪，为什么我只有屁股疼。。。

剑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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