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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羽慕】风流医生俏交警(14楼更新至完结番外)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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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妃茗 從 布布文學 移動到本區(2019-10-09)
《霹雳警局生活大爆炸》番外
!/SFEL@_B
cA kw5}P
一、
dmne+ufB
炎炎夏日,白色的交警服格外刺眼,慕少艾无限哀怨地看着青年取下墨镜,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孔,刚正不阿地取出笔和工作手册,用嘴咬下白手套,冷冰冰地说,“麻烦出示一下驾照。”
3 a`-_<
慕少艾杏眼含怨,望着青年交警,“我才开出半里地,这里又没十字路口,不管是超速还是闯红灯都勉强了点吧?”
c-F&4V
羽人非獍撇了一眼他典雅文秀的漂亮脸蛋,毫不动容地答道,“压黄线。”
V'B 6C#jT
慕少艾伸出头看了看被毒日头烤得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两边的车道都没人走,他驾驶得是略微飘忽了一些,但是在这种小细节上纠缠,简直就是公报私仇的典型了!
Nnw iH
“交警先生,你都跟着我开了两个月的罚单了,拜托你!换个人盯好吗?我承认,上次体检的事是我不对,不该玩弄你纯洁的前列……”
(0r6_8e6xv
羽人非獍的眼刀凌厉地扫过来,慕少艾立马安静得跟被霜打了的蝉一样,老老实实地掏出驾照交给对方。
3 0Z;}<)9
羽人非獍开完罚单,把东西还给慕少艾,公事公办地行了个礼,“希望您下次开车小心,不要违反交通规则。”
4kiu*T
慕少艾都没舍得看一眼他那扣得惨不忍睹的分数,叠吧叠吧揣进了怀里,一只手靠在窗沿上,神采奕奕道,“美人哪,老人家这个月的薪水都被你罚得差不多了,看在药师奉献了这么多税金的份上,陪我去喝杯茶如何?”
H{8\<E:V+}
羽人非獍打量着他吊儿郎当的神态,心想,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当即又行了个礼,“党和人民会记住您的贡献的,一路顺风!”
R\^tr
说完,头也不回地骑着摩托走了。
p|%)uA3'/
pH%K4bV)8
慕少艾恋恋不舍地欣赏了一下青年瘦削精悍的腰线,收回头开始开车,心想,这小美人脾气也忒大了!可惜了这么好一张皮相,还老皱着眉头,凄风苦雨得一目了然啊!不过是好心帮他按个摩,居然生了这么久的气,恩,难道是胸中块垒,郁结不消,导致了血气不通,心火过旺?”
'E9jv4E$n
这么思考着,那辆黄色甲壳虫小轿车又摇摇晃晃地压到了双黄线上。
=0Mmxd&o=M
可惜羽人非獍已经回警局交班去了,不然慕少艾驾照上的分数这一天会扣得精光,在剩下半年里都不能自己开车。
n"JrjvS
羽人非獍在休息室里脱下汗湿的警服和帽子,换上便装,换班的乐波君跟他打了个招呼,“队长,泊寒波刚才过来找了你。”
uB BE!w_
“哦,”羽人非獍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他一个人来还是有其他人?”
(Jm_2CN7X
办公室的几位同僚都不是省油的灯,嘻嘻哈哈道,“自然是还有别人咯!”“队长,什么时候吃喜糖啊?”“西风小妹真是越长大越漂亮了。”
.dV!du
羽人非獍觉得自己真是天生体质特殊,就像养父说的,“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是乐天派,唯独你自己闷到会出火,如果说环境会影响一个人,那你也算是破例中的破例了。”除了愁落暗尘、燕归人几个还比较安静,其他的同僚朋友都聒噪到能独立开广播电台。
P;GUGG*W
孤独缺说这话的时候,一边嚼花生米一边摇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g?ft;kR6S
羽人非獍对这事儿有不同的看法!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不幸托生在了喧嚣夏日,周遭长嘶短鸣的欢快跟他格格不入。
LS`Gg7]S
“你们慢聊。”羽人非獍拿上车钥匙,从容遁走。
eL.S="
:3k(=^%G!
骑上摩托车时,羽人非獍戴上了墨镜。
][Kj^7/
两个月以来,他的睡眠一直不大好,准确的说,从他被某个无良医生性骚扰后,就没有好过!不管白天黑夜,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人似笑非笑的眼和微微上勾的嘴角。
M1:m"#=
那次燕归人很实诚地去把人家科室砸了之后,局领导把燕归人叫过去谈了一次心,断雁西风义愤填膺地跟着去了。
>.A{=?
燕归人在局领导面前是算是真实还原了的,但是西风小妹属于羽人唯粉体质,一开口就先自动给本命归类为受害者,痛诉对方如何如何斯文败类、无恶不作、辣手摧花天良丧,羽人非獍怎么怎么纯白无辜、不谙世事、一片冰心在玉壶。
"-9YvB#
本来这传播范围也不算很大,就是宵作为局监察室一员,好死不死也坐在里面。
C..O_Zn{g
自从局医务室的姥无艳医生含泪拎着果篮来看望了自己几次后,警局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交通大队的大队长羽人非獍被糟蹋了!
+Fk.B@KT,
这让他本来就很憋屈的心,更加憋屈了。
+#O?sI#
2IGAZ%%
大概是自带气压太低,那段时间,局子里都没几个人敢跟他说话,包括一向合得来的愁落暗尘,见了自己,也是猛地一低头,眼神里满满的全是节哀顺变。
p8Pvctc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事情推给素还真,素还真就喜气洋洋地走过来跟他出了个主意。
Gh j[nsoC~
说来也怪,自打天天在岘匿迷谷蹲点以后,羽人非獍的抑郁、食欲不振、血压偏低的种种症状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qz 'a.]{=
可惜失眠更严重了!
iVD9MHT4
羽人非獍每天夜里要在床上翻来覆去两百多次才能睡得着,而且睡眠质量不高,多梦浅眠。
qVf~\H@
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满身大汗、面红耳赤、连内裤都是湿的。
[ 此帖被至高至明日月在2015-12-03 10: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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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Cu}Rq!9i
慕少艾从睡梦中醒来,他身边的孩子烫得惊人,慕少艾爬起来换了一块冰枕放到他额头上。
I)6)~[:'
“少艾……少艾……”阿九在梦中叫道,慕少艾歪在儿童房的矮床上,“诶、诶。”地答应了两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囫囵觉了。
sGV%O=9?2
慕少艾给楼上的住户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连屈世途都不在。
e|`&K"fnq
慕少艾只好爬了起来,给自己穿好羽绒大衣,围上厚围巾,戴上手套,武装完后,他为难地看着小床里的孩子,最后,干脆直接连同被子一起揣在了怀里,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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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BOq~>V6(v
屋外风雪交加,北风卷着连片的雪花呼啸而来,把慕少艾连人带襁褓刮得退后了几步。
zITXEorF!J
他艰难地顶着风,打开了车库门,黄色的小甲壳虫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灰,自从半年前分数被那位严格执法的交警先生扣光后,慕少艾每天都等着朱痕院长亲自接他上班,顺带送孩子。
h5F1mr1Sa
俊俏的交警先生骑着摩托,围着他们打了几次转,最后郁郁不快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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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把孩子抱到副驾驶座上,用安全带牢牢捆好,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es.`:^A
路面上凝结的冰雪让车轮打滑,不断落下的雪花挂在车窗前,挡住了驾驶员的视线,慕少艾只能凭借记忆,小心翼翼地往医院方向挪动。
Qq5)|m
阿九含含糊糊地在被子里喊了几声,声音越来越低,让慕少艾心惊胆颤。他开一阵,就要下去观察一下路面,每次打开车门,卷进来的寒风都会让阿九轻微地咳嗽几声。
ifuVVFov
当慕少艾第十九次下车的时候,前方的路面上,突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
JIK;/1
慕少艾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紧走几步,那熟悉的蓝白色车身带来的喜悦充盈了他的整个胸怀。他摘下手套,欢呼着迎上去。
8G9V8hS1#B
“等一等,我需要帮助!!”
zF{5!b
J|s4c`=
车身稳稳地停了下来,慕少艾扑上去拉开了车门,“警察先生,我的孩子病了,麻烦您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
*NDzU%X8
驾驶座上熟悉的面孔让慕少艾急切的话语戛然而止。羽人非獍不敢相信地注视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孔,连呼吸都停住了。
WFtxEIrl3j
“哈、哈哈……”慕少艾干笑了两声,老着脸说,“是你啊,交警先生。”
zp d4uto5
羽人非獍不自然地侧首,“恩。”
QQqWJq~
“我……”慕少艾还没把话说完,羽人非獍就打断了他,从车里走出来,“孩子在哪儿?”
GMFp,Df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警局的制服,风雪交加中的背影显得更加瘦弱。
sURHj&:t|
慕少艾连忙跟在他后面,到了自己车跟前,羽人非獍看着熟悉的黄色车身,愣了愣,低声说了句什么。
BVG 3 T
慕少艾听不清楚,“啊?”
P\SE_*&
羽人非獍装作没听到,打开车门,裹了裹阿九身上的被子,用被角盖住了头脸,将人抱了出来。
JI(8{ f
慕少艾从车里捡了点日常用品,跟在他后面走了。
\s[Uq
#qHo+M$"
警用车辆毕竟比民用的强点,羽人非獍还相当有经验的在车轮子上绑了防滑链,开起来比慕少艾那辆破车平稳多了。
--y.q~d
慕少艾抱着阿九,坐在副驾驶座上,惴惴不安地操心着孩子的病情,一边还分神偷瞄司机白皙俊俏的侧脸,羽人非獍驾驶的时候目不斜视、全神贯注,蹙起的眉峰挤出一道山丘,薄唇抿得紧紧的,在这狂风大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让慕少艾感到安心极了。
yt$V<8a
然后,他们就连人带车一起,翻下了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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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Vjc:&L
羽人非獍狼狈地从天窗里爬了出来,幸好这沟很浅,而且沟底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三个人都没受到太大的冲击力。
TR|G4l?
羽人非獍艰难地撑开车门,让慕少艾和阿九两人出来。
3. fIp5g
整个车横倒在雪地里,无法再前进一步。
#BF(#1:
这个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即使在夏天,都不是什么暖和的时段。狂风卷着鹅毛大雪把三人吹得东倒西歪。
taw #r
羽人非獍看了一眼前方,那里似乎有个喷不完雪花的黑洞,慕少艾七手八脚地把阿九护在怀里,最终还是不成功,人好像在清醒的时候体重比较轻,昏睡的阿九死沉死沉的,不停地从他胸口前滑下去。
C^]bXIb
羽人非獍解开了警服上衣的扣子,走过去,把阿九抱着,用皮带在外面捆了一圈,他腰肢纤细,倒也还能系得住。
pz~AsF
“我带着他去,你就留在车里。”说着,羽人打开发动机,维持车中的暖气。
rJ K~kKG
“不行!”慕少艾扒住他,“这里离医院太远了,而且你穿得这么少,会冻死在路上的。”
HX?5O$<<N
羽人回头望了望漫天风雪,又望了望慕少艾。他说,“还有三里路,我不会死。”他鬓发乌黑,身形挺拔,眼神却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满溢着刻骨苍凉,好像在说,过了这三里路,再死也无所谓的样子。
&H<-joZ)Z\
羽人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拂开,放回车窗里,“关上窗户,暖气会跑。”
h$y1"!N(
他纤瘦、蹒跚的背影,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慕少艾的视线,走进茫茫夜色里。
G ?H`9*y
再次见到羽人非獍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青年人独坐在阿九病床前,床上放着医院礼品部里卖的贵得吓死人的毛绒熊。
uG~%/7Qt{
羽人非獍最后还是没有在暴雪的夜里冻死,但是他在冰雪堆积的路面上摔了无数次,一直勉力用右手手肘着地,护住怀中的孩子。
>(p "!
所以慕少艾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右手包着绷带,吊在胸前,依旧穿得单薄,衬衣间露出半片雪白的胸膛。
i e%ZX
听到慕少艾进来,羽人非獍一下子转过头,动作快得跟闪电一样,反倒把慕少艾吓了一跳。
=DUsQN!
慕少艾悻悻把手里准备吓人的玩具手臂放下,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羽人警官,怎么穿得这么少?”两根手指挑起羽人的衣襟,“啧啧,这手是谁给你缝的伤口?这么难看!”
="z\
羽人非獍本来打算像个纯情少年一样脸红的,但是他很快发现,慕少艾根本不是在看他的伤,而是在瞄他露出的胸口,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U5%EQc-"P
羽人非獍把衣襟扯回来,尽量扣好,隔绝慕少艾的视线。
Z'hW;^e%_z
慕少艾很失望,但是没失望很久,他一手圈住羽人非獍的脖子,半个人压在他身上,“拆线的时候找我,403科室。”他温热的唇贴在羽人耳垂上,呼出的气息让羽人非獍血压不稳,心跳加速,意夺神摇。
-(@dMY
“唔恩……”羽人非獍挣扎着想说出道谢的话,就听到慕少艾“呼啦”一声跑出了病房,缠到巡视的朱痕院长身上。“院长、院长,给我们家阿九少爷安排个好房间嘛……”
Jx(%t<2
羽人非獍嘴唇的线条绷直了,把被慕少艾扯到肩膀的领子拉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mS6L6)] S
沉睡的阿九发出规律的一呼一吸声,右拳不安分地放在枕头上。
}r9f}yX9Q
Hi|'
拆线的时候,羽人非獍没有去岘匿迷谷综合医院,直接到警局医务室。
[?yOJU%`
姥无艳医生心疼得不行,唠唠叨叨说了半天羽人非獍不该去巡夜的话。“……这事本来就是当地治安队的活,他们又不是没有专人值守在路口。”
G/bWn@
羽人非獍听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地方偏。”
0'%R@|
慕少艾进警局的一路上都在跟认识的人逗闷子,走得奇慢无比,到了医务室门前,刚好听到这段对话,停了一会,推门进去了。
Rq<T2}K
“哟,羽人警官,今天拆线啊!”他来到伤口前,观察了一会,拿过姥无艳手里的镊子和剪刀,笑眯眯地说,“美女,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处理。”
JIQS'r
姥无艳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被羽人夺过话头,“让他拆吧。”
8!'#B^
既然病患都发话了,姥无艳就不好说什么,走到一边开始写简历,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W_m<#K(
慕少艾坐到姥无艳刚才的位置,开始给羽人非獍的伤口拆线,当他拿起医疗器械时,就不再嬉皮笑脸了。
;a[56W
羽人非獍还是第一次看到认真严肃的慕少艾,他觉得很好奇。
'cu( Sd}
慕少艾全神贯注工作的时候,好像换了一个人,长长的睫毛几乎不动,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凝脂,有种雕塑品般的美感。
`[2nxP>w`
几缕银发不安分地垂下,落在羽人非獍赤裸的手臂上,随着他的动作,细细颤动,羽人非獍忍不住往后仰了一点。
Z ~:S0HDP
慕少艾完成了工作,用钳子沿着蜈蚣状的伤口指点道“你看,这个护士的缝针技术不合格,线都走歪了,针脚还这么粗……”他的手指划过臂上开始结疤的伤口末端,“要是我给你缝,绝不会留下这么难看的疤,哦,对了,”他沿着粉红色的新生皮肤长长地舔了一口,“给你消消毒!”
ZOi8)Y~
姥无艳忍无可忍地抡起椅子来砸他,“你这个变态!!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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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hM $Q
整个下午,羽人非獍都捂着一只胳膊坚持执勤,断雁西风跟他巡完四个小时的逻后,跟固守自己桌前的燕归人嘁嘁喳喳了一刻钟,终于走过来发问了。
A\CtM`
羽人非獍一只手打着报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淡然道,“没什么,伤口有点痒。”
eo24I0`N
燕归人急了,“我跟你说,下次他再来你直接打我电话,不信我削不死他!”
kVCSFF*
断雁西风双手环胸,察言观色道,“羽人,有什么事你得跟咱俩说,都是哥们儿,怕啥!”
&gw. &/t
燕归人看了西风小妹一眼,接着劝,“就是,大不了我再去砸一次,还治不了他了?”
O&!+ni
羽人非獍的手从键盘上滑了下来,异常郁闷地问,“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他就来拆了个线而已。”
E;fYL]j/oZ
燕归人和断雁西风对视了一眼,答道,“队长,你今天一下午就没走过直道!”
DvKM[z3j
?kI-o0@O.
下了班,羽人非獍去了一趟超市,站在琳琅满目的儿童专柜前,他从来没有过玩玩具的经验,想挑都无从下手,犹豫了半天,让售货员给他拿了一只最贵的。
fILINW{Yk)
羽人非獍拎着遥控飞机,走进了病房。
@kenv3[Lc
病房里满满登登都是白大褂,打头的是朱痕院长,拿着病历卡,跟病床上的阿九说话。
.9#4qoM'
羽人非獍原地退了回去,被朱痕染迹喊住了,“诶,别急着走,我们马上就完。”说着,向后面的医生点头。
T2P0(rEz
一个个别着实习名牌的未来大夫接踵摩肩,开始轮番检查猫耳少年,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触诊、翻眼睑以及反射神经检查。
q&B'peT
阿九认命地仰天躺着,病号服的一只裤腿卷起来,像个玩偶一样任大人们把他翻过来倒过去,浅褐色的大眼睛始终盯着站在床头的羽人非獍。
RFU(wek
羽人非獍忍不住问,“你们在对他做什么?”
Q.*qU,4);
还没等朱痕说话,阿九响亮地回答道,“SP啦SP!”
O5CIK}A
“标准化病人,”朱痕把钢笔别进上衣口袋,“反正他病也痊愈了,刚好用来练手。”他拍了拍手,“好,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先去吃饭吧!”说完,朝羽人点点头,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i/2OE&*O[
羽人非獍怜悯地摸了摸阿九的头,阿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指触到的地方,猫耳歪向了另一个方向。
|"8Az0[!
3;zJ\a.+
“哟!”慕少艾夹着饭盒,欢欢喜喜地走进来,“美人恩公你来了?!”
#UG|\}Lp
羽人非獍还没来得及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慕少艾就坐到了床头,把饭盒递给阿九,笑眯眯地问,“阿九少爷,今天客多吗?朱痕有没有多算钱给你?”
8p,q9Ey
阿九一边扒饭,一边很不屑地说,“你还指望他?他比你更能虐待儿童!我今儿一下午没歇气儿,活活接了三十五个!”
+AhR7R!
羽人非獍心里头正腹诽,这都什么对话!!
(YVl5}V
慕少艾眼尖的瞄到他带来的玩具,一伸手接过来了,“哎呀呀,这是带给九少爷的吗?”他把盒子放在膝盖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遮住侧面“适合年龄:13-15岁”的标签,“啧啧,上次九少爷要我都没舍得买,”他贼兮兮地瞅着羽人非獍,“这么大方,恩公你居心何在啊?”
0(VH8@h`O
阿九挑起小黄鱼,漫不经心地说,“这还用问!下这么大的本钱,不是想泡我,就是想泡你!”
TG8QT\0G
羽人非獍噎了一下,低着头,撞开椅子,面红耳赤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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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yw^t6E
从岘匿迷谷到落下孤灯,是很长的一段路,路两旁的风景,仿佛述说一个繁华演变为荒凉、喧闹归于冷清的故事。
8W)3rD>
羽人非獍没有开车,独自彳亍在这条路上。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步行回家,习惯了这条路,习惯了自己的人生。他心里初初有些绽开的花朵,就在这条路上,继续紧闭了下去。
kbJ/7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孤独缺难得没有在家里呼朋引伴筑长城,羽人非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桌看相不怎么样的菜肴。
M8X*fYn
他低下头,脱掉警服,坐在桌边,捧起碗开吃,看也不看坐在正中央抱着手,一脸兴师问罪的养父。
3Q*K+(`{
孤独缺果然开口了,“死衰仔,当警察了不起啊!要不是老子养你,早不知道死在哪个垃圾堆了,回家了连声老豆都不叫,就知道吃,吃死你算了!”
ge)g?IP4
羽人非獍躲过他掷来的飞筷,不动如山地叫了一声,“老爸。”
EGO;g^,
“叫了就算了嘛?这桌饭是谁给你做的,不知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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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爸。”羽人非獍头也不抬地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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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越来越拿这个儿子没辙了,双手趴在桌上,“警官、羽人警官,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你就不能多说两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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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不胜其烦地放下碗,“要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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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的指节敲了敲桌子,“情况啊,进展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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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叹了口气,“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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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急得上蹿下跳,“你和断雁西风啊!你们俩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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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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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姥无艳呢?当医生的不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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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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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越小枫呢?她跟你学了好久的二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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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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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羽人非獍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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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双臂颓然从桌面滑下,消沉地低声问道,“老实告诉我,西风小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听风不知讲,她最近跟二组的燕归人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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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羽人非獍不感兴趣地夹了一筷子煮的变了颜色的竹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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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完了完了。”他绝望地看看养子,“吃完饭带你去庙里请个符,看能不能改一下你这个总是被朋友夺爱的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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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抬起头,皱眉道,“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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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孤独缺拍案而起,“姥无艳是这样,断雁西风也是这样,还好愁落暗尘已经结了婚,儿子都生了,不然保不住越小枫变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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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越小枫未成年,你要是不想我再进去吃牢饭,就少编排我们俩;”羽人非獍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跟奈落之夜宵根本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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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孤独缺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们不是F4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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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放下碗筷,走到家里的棋牌室,掀开自动麻将机的桌盖,把里面的四副麻将均匀地搅合在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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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7 ZyERs
苦境警局即使在半夜三更也是灯火通明的,一队队长素还真带头加班,局里的人纷纷效尤,营造出夙兴夜寐、为民服务的良好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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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还真夹着一根烟,站在莫召奴后面指手画脚,“打四万、四万,不然他就要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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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召奴拍出去一张幺鸡,转头跟三哥说,“素哥你别瞎指挥了,东瀛麻将打法不一样。”
/*!K4)$-*2
神无月把牌一推,“胡了,给钱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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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牌,“这样也行啊?”
T5?@'b8F6
草一色败兴地掏出钱包,“你到底会不会打?”他指着莫召奴,“你还真别说你三哥,刚才要是打四万军神还真胡不了,你赶紧让他上来,把这个瞎喂牌的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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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本来想喂牌的对象是莫召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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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还真笑着拍拍慕少艾的肩,坐到他的位置上,“你歇了吧,四弟在家乡有未婚妻。”
[R*UPa
莫召奴朝着慕少艾阴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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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用烟管挠了挠后背,“别瞎说,我纯粹是发自内心地为美人服务,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Tu95qL~^
素还真洗着牌,“我信,你这厮天天在医院游手好闲,白拿工资,气得你们院长恨不得剁了你,末了颠颠儿跑到警局来亲自给F4之一拆线,我还能不信你吗?”
.vYU4g]
“F4?什么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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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素还真嫌弃地解释道,“愁落暗尘、羽人非獍、燕归人、奈落之夜宵,花样四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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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在加班的过程中,意外拾到因为笑得太吵被赶出来的慕少艾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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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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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将煮沸的水倒进茶杯,看着嫩绿色的叶子在开水中上下翻腾,耐心解释道,“是fly 4,他们说我开车快得像飞,燕归人的名字里有个鸟,愁落暗尘口头禅是‘蝉鸣了’,奈落之夜宵养了一只猫头鹰,所以这么叫。”他把茶杯端到慕少艾面前,“并不是素队长解释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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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双手捧过茶,“哦,对了,你叫羽人……羽人……羽人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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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递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非獍,羽人非獍。”低下头,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文档,机械地将一整天的生活,原封不动敲进工作报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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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头静静的,灯光淡黄色的光晕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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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双手攥着茶杯,坐在沙发上,巴巴地看了那人一会,那人没有理他,专心致志地工作着,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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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的样子?”慕少艾有些讪讪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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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文档中的格式调整好,“半年前,病历上不是有我的名字吗?”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儿急。羽人非獍心中一沉,偷偷瞟了被环绕在雪白的办公桌椅之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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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外面又在下雪,不过是非常恬静的雪,像鹅毛一样轻轻飘落到地上,缓慢、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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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手指在玻璃上写下他的名字,心里想,绝对不是在病历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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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对着羽人非獍的时候,青年的胆子放大了一点,直直地盯着他没有什么腰身、松垮垮挂在身上的杏黄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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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心里非常、非常的委屈,除了瞪着慕少艾的背影,他连一点解脱的法子也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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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憎恨自己陷在这种讨人厌的情绪之中,好像心底隐藏的黑色浪潮再起狂风卷起,淹没理性,奏响黑色海面上灯塔中的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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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将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头垂得低低地,凝视着他折线分明的白色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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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羽人非獍的衣服总是动不动被自己洗得褪了色,直到换上白色的交通警察制服,但再怎么结实的布料也应付不了他洗衣服的频率,这身穿了八个月的警服,又开始隐隐现出纤维的经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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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孤独缺怎么骂他败家子,他也无法改掉这个毛病。这可能是因为世界上有一种天杀的真理,叫每一个孩子都不得不爱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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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从娆女霏霏那里听来的唯一一句好话,是“哟,没想到你还洗得蛮干净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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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转身,将大红色纱裙的背影留给站在洗衣盆前,年仅六岁、激动得不能自抑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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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在简陋小屋里受到的关爱,远不如一只小鸟的指爪那么多,那也比屋子外面,成年人们恶意的嘲弄、和孩子们嬉笑暴虐的追打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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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挨饿、受冻、睡在他们客厅饭桌下的小窝里,总是挨打,总是不得不像一只仓惶的小兽一样,从屋子的这个角落挪到另一个角落,腾出足够的空间给他的母亲“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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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还是没有在儿童法庭上说出这一切,来指证娆女霏霏是个虐待子女的不合格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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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转回头的时候,桌前的黑发青年还在默默打他的报告,他打字的样子很怪,整个人几乎趴在键盘上,头垂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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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朝他走过去,从距他三步远的地方,键盘的敲击声就停止了,羽人非獍双肩耸起,一动不动,直到他来到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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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扳着他的肩,勉强他将头抬起来,“少年仔,头不要垂得那么低,对视力和心情都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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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噙着笑,在羽人椅子边蹲下,“哎呀呀,你怎么连踩到一块香蕉皮都要写,太没有重点了,看你报告的人会累耶!”他按在backspace上,消掉了一大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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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惊慌失措地发现慕少艾蹲在他的胳膊底下,就像被自己圈在怀里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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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毫无仪态地将手臂压在他大腿上,“又闲写这么无聊的报告,不如帮老人家打个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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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羽人非獍就去帮慕少艾带了三个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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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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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羽人非獍已被阿九训练得很好,不管是把麦芽糖偷偷藏在鸡蛋羹碗底下暗度陈仓、还是在打电玩时配合阿九的抢滩攻地,他都已经做得十分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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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十分欣慰,从一开始怯生生地站在慕少艾身后喊“羽人叔叔”,进化到背靠沙发,在等卡通剧场的广告的间隙,潇洒地一挥手,“去吧,晚饭我们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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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扒着门板,瞄着客厅里穿着鱼骨头图案睡衣的背影,哀怨地说,“九少爷,长大了就不亲人了,明明以前都跟我依依惜别、恋恋不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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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阿九不耐烦地挥了挥没有抱着毛绒兔子的手,“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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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就看着慕少艾一秒钟内从八字眉笑成三瓣嘴,喜滋滋地跑过去跟阿九击了下掌,“千杯不醉!”“酒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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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慕少艾竖着一只手掌,意犹未尽地冲羽人非獍扑过来,“出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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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愣了一下,把菜刀放到砧板上,在围裙上擦干净手,轻轻拍了一下慕少艾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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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慕少艾满眼星星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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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皱着眉想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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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慕少艾垂头丧气地拿起外套,“很晚回来,羽仔你让阿九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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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我羽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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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羽仔!再见羽仔!”他又在一秒钟内恢复了好心情,活蹦乱跳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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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羽人非獍一直都觉得慕少艾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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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按照慕少艾的食谱做出来的营养餐,端到茶几上,挨着阿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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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回来吗?”羽人非獍问,来当免费保姆的日子里,他几乎天天都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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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说了好多遍了,他很少过来的。”阿九叉了一勺子胡萝卜泥到嘴里,厌恶地扁起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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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羽人非獍双手摆在膝盖上,心中升起隐秘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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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天他是跟慕阿呆一起喝酒了。”阿九填了一口鱼肉作为补偿。
Y<1]{4Wt
“哦。”羽人非獍的心境灰蒙蒙的,“……不是去加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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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咯吱咯吱嚼着青菜杆子,“之前是,不过已经加完了,今天是去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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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回想了一下慕少艾跟他聊天的内容,“那个外国人的心脏移植手术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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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个,阿九的情绪有些消沉,低低地应了一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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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手放在阿九绒绒的耳朵上,轻挠几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以后,就是他来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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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耳少年明亮的浅褐色眼睛受惊般瞅着他,“那你呢,你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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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的心,微微动了,“他回来,我就不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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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阿九大惑不解,“朱痕会欺负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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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手指停住了,羽人不知道如何才能跟这孩子解释清楚,“是因为……”他把茶几上的几个玩具摆在一起,“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位置,来得晚了,就不会有多余的空间。”他把一只白色的塑料飞机拿下去。“而且,还会让别人难做……”白飞机坚硬的翅膀在掌心中拓出痕迹。
"0BuQ{CQ
“哦。”阿九咬着叉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带着点儿哭腔问,“那我以后想你了怎么办?”
YGAB2`!U
羽人非獍没有说话,揉了揉阿九的头顶。他觉得,这个孩子说话的时候,比平时还要来得像慕少艾。
>$^v@jf
“以后你还来嘛!”阿九把满桌子的玩具推了下去,扑到青年怀里,“我会想你的,慕阿呆也会想你的,家里这么大,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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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觉得阿九抵着的胸口处暖得发烫,少年幼小的身躯柔软娇弱,可以感到砰砰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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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抱紧了孩子,低声答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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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俩在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聊天里,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LaOl+;S
:Ng4? +@r
朱痕染迹院长知道自己无辜躺枪,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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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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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在暗夜里坐了很久,才听到慕少艾跌跌撞撞回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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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廊里为慕少艾留的唯一一盏台灯,在几声脆响中化成了碎片后,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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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只好摸黑着走了过去,“没事吧?”他坚实的臂膀挽住了慕少艾,想把人搀到客厅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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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听话地靠在了他的肩膀,黑暗中,羽人非獍感到了满怀温香软玉,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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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没醉……”慕少艾在醉意中不耐地挥手,含含糊糊地说,“阿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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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了,”羽人非獍把沙发旁的小灯打开,手忙脚乱地给他收拾出坐的位置,“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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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被慕少艾拖着,一起倒在了沙发上,慕少艾满身酒气,却意外地不讨羽人的厌,酒精的味道,和日常医院的苏打水味儿混合在一起,弥合成一种令人眩晕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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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银色的长发和他的黑发纠缠在沙发垫子上,羽人非獍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到慕少艾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他才开始抬起手臂,尽量将对方平移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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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慕少艾就在这个时候醒了,羽人非獍才撑起一半身子,刚好对上了医生的双眼,那双形状完美的杏眼,在深夜里,幽幽地望着自己,让他的心跳,漏掉了一个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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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慕少艾的唇上沾了一些酒,潋滟着暧昧的诱惑,他似乎真的醉了,但又好像异常的清醒,他完整地叫着青年的名字,“羽人非獍……羽人非獍……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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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刚要说话,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了双唇上,“不许说在医院那次……”黑夜里,他轻轻地笑起来,那种笑声,竟听上去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还要正经,“那不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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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动树枝的沙沙声逐渐清晰了起来,羽人非獍拿过放在自己嘴唇上的食指,“那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的声音像掌中沙一样随风飘逝,“如果我早见到过你,我不会忘记……”他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慕少艾的脸颊,又飞快地收了回去,仿佛那人秀丽白皙的面孔,是灼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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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眼中的亮光闪烁了几下,“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他的下巴颌搁在羽人胸膛上,似乎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个话题,“其实,你到大街上走一圈,比我强的人多的是……”
AX {~A:B
“不是……”羽人非獍恼火起来,抓住了他的手,“你和别人根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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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又笑了起来,沙哑低沉,简直不是他平时的嗓音,“因为我对你做了那种事吗?其实……这只是简单的生理反射,你找别人,也是一样的,”他直接捂住了羽人急于辩解的嘴,力气大得惊人,“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以后遇到的人、经历的事多了,就会发现这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不过是个老不正经的二流医生罢了,你会后悔的、后悔这段时光,为什么没有去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去陪伴更好的人……”
Wa/&H$d\u@
羽人非獍终于扯开了他的手,受辱般低吼,“不是的、你根本不明白!我、我喜欢你,是因为你那天早上救人……”他哑火了,才意识到自己把真实心意说了出来,这仿佛是把心剖开,摊在日头底下晒一样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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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松了手,默默地缩进柔然得像沼泽一样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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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对那天除了调戏到美人交警之外的记忆,已经是一片模糊了。
3]*_*<D
此时,羽人的一番话,让他依稀记起当天早上,他确实对一个急诊病人实施了急救,那个小病人一看就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全身都是被掐或暴打造成的淤青,已经开始抽搐了。
<Z8I#IPl
慕少艾记得,他当时挤进人群,给孩子做CPR的时候,候诊室的帘子拉开,确实围了一群观众来着。当他俯下身,对着孩子的嘴里吹气的时候,他还能隐隐约约地感到人群中有一束视线紧紧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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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从少年时期起,慕少艾就习惯了人们对自己或惊艳或钦羡的眼光,他循着天然的猎艳本性,向着视线来的大致方向投去了一抹模糊的微笑,又转身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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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那个人竟是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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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Z^9r/%*Z
慕少艾朝着身下的青年露齿一笑,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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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觉得自己的下唇,没入了一个温暖湿润的窠臼,那个人的手,正顺着他的腰下滑,解开了第一个扣子。
'CTvKW
然后,慕少艾就沉沉睡去了。
;M<jQntqS{
[c{/0*
九、
~ jR:oN
“朱痕、朱痕,你知道你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你吗?”慕少艾把脸支起来放到朱痕院长的办公桌上,天真无邪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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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发工资的人?”朱痕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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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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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转过去走到朱痕身边,看他在签的文件,“银狐大侠又跟复健科的绝凌笙大夫杠上了?”
B{:JD^V!
“恩,”朱痕一边回答他,一边把卧江子转给了卫清风医生,“这家属尽胡搅蛮缠,一会儿嫌力度太重了病人受不了,一会儿嫌课程太轻了恢复得慢,绝凌笙脾气又坏,这俩搁一块儿,卧江子还没站起来呢,先得给他们吵聋了。”他把文件夹子合上,放在一旁。“你刚才说对那只鸟人做了什么?”
h{dR)#)GF<
慕少艾把手指抵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会儿,“我也不大记得了,那天酒喝多了,醒过来的时候,他趴在我下面,眼圈都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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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见怪不怪地说,“猫吃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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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吃啊,”慕少艾辩解道,“裤子都没脱呢,对了,”他突然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每次用动物拟人的时候,都默认我是猫。”慕少艾特别不要脸地把双掌贴在双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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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漠然地回答道,“遗传学啊。”
7y4!K$c$
“你看、你看,朱痕,这就是大家都不喜欢你的原因了!”
Z+mesj?.
:d&^//9
羽人非獍用力将油门踩到底,同时猛地一打方向盘,白色的赛车在盘旋的公路上陡然转了一个弯,轮胎在极速行驶的状态下非常短暂地腾空,甩开了一辆趁着拐弯空隙贴上来的赛车,落地时的震动传到羽人身上,他估计,此时的引擎一定烫得像火一样。
*?k~n9n5U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在午夜驾驶着天泣以极端速度行驶了,羽人非獍听到了行驶时,车身中传来不详的嗡鸣声——以前,即使是在最严峻的比赛中,也不曾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FfDe&/,/
羽人扫了一眼车上的计时器,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十一分,天泣轻快地滑过终点线,他又一次在深夜的黑车比赛中,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8x`?Yc
羽人踩下刹车踏板,将天泣妥善地停在路边,立马蹲下去检查了一下,轮胎中间已经出现了一圈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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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终点线吊儿郎当立着的两个人走了过来,打头的一个和善地问了句,“贤侄,怎么了?”
+) pO82
羽人非獍站直了,脱下赛车手套,“明天不能比,刹车卡钳需要换。”
LX4*3c|i,
恨不逢跟在封千机的后头,阴测测地笑道,“换卡钳?我可没听说过,”他走上前来,强行挽着羽人非獍的脖子,“你不会是跟我们装死、不想比赛吧?”
+1K9R\
羽人非獍压抑着掀翻他的冲动,耐心解释道,“四秒内从360千米的时速降到零,刹车系统要承受1000度的高温,就算天泣的机械减速机构比较先进,也扛不住三天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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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封千机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腹部,羽人猝不及防地被撞上天泣,下巴被车头上的装饰品磕出了血,滑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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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逢慢悠悠地晃到羽人跟前,一脚踩在他手上,剧痛通过神经传到全身,让羽人非獍忍不住抖了一下。
U!GG8;4
“你知道,如果对我们说谎的话,咱们共同的前女友会是什么下场吧?”恨不逢蹲了下来,把全身的重量压到那只脚上。
0;*1g47\
黑色的长发垂下来,遮挡了视线,羽人很庆幸自己可以不用直视那张脸,“恩。”
X[ERlw1q4Q
封千机淫邪的声音传来,“听说,她马上要结婚了,”他摸着下巴,津津有味地揣摩,“你说,新郎官看到我跟她的旧日合照,会是什么感觉呢?”
MX=mGfoa
羽人非獍未受践踏的拳头紧握,指甲刺破了掌心。
rek89.p
{b|:q>Be8
恨不逢玩儿够了,站起身来,轻声细语地劝告道,“别生气,反正那女人我们也玩儿烂了,由你们这帮警察接收也挺好的,我可不是故意为难你哦。至于这位封大爷,”他回头朝封千机一乐,“刚从罪恶坑出狱,手头有点紧,你就当做好事,拉前任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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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颤抖着抹去唇边的血,“他才不是什么前任……”封千机是以强奸的罪名入狱的,“而且,我跟姥无艳也不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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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逢轻蔑地嗤笑一声,用脚尖碰了碰羽人的嘴角,“嘴还挺硬。”他丢了一张卡片给地上颓然的身影,“明天晚上八点半,载我去这个地方。”
{8NnRnzU
羽人沾满鲜血的手捡起了那张纸,上面是慕少艾最常去的那家夜总会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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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时,这座城市才开始苏醒。
t)Iu\bP
伴着舞池里强劲的节奏,一片灯红酒绿中,慕少艾坐在小包间的沙发上,头歪向一边,“哎呀呀,怎么约到这里了?这种气氛,分明不适合老人家我嘛。”
8pc=Oor2Tv
断雁西风沌沌沌灌下去半瓶啤酒,把瓶底往玻璃茶几上一砸,“少来!你丫前几天不是让队长给你带孩子,自己跑到这儿来夜夜笙歌?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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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芔茻端着一杯绿色的调味酒,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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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小妹,做医生压力很大的,我也就是前段时间工作太累才来一来,本来打算闲了就请他吃大餐作为补偿,绝对没有压榨你们队长的意图,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不来了……”慕少艾语气中颇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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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西风摸着下巴,“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晚上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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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西风小妹你这么关心羽人队长,真是古道热肠、急公好义、团结友爱,不像我们医院这位,”他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艸芔茻,“居然以请喝酒为借口把我骗出来,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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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芔茻呷了一口酒,心满意足地瞧着他,“听朱痕院长讲,你在养阿九之前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惯会伤人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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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西风脸色一变,“羽人队长那么清纯,一定把你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都当了真,他从来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轻易走出情瘴,你在继玩弄过他的肉体后,又欺骗了他的心灵,然后你就出于厌倦,抛弃了他,羽人队长一定受了很大的伤害,所以这几天魂不守舍,夜不归家,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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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买单!”慕少艾跳起来,迅速逃离声情并茂的断雁西风,照这个速度演化下去,他的办公室离重新装修又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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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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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来人,慕少艾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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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西风小妹怪叫一声,伸手就攥住了羽人非獍的袖子。“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孤独老爹都找不到你的人,我和燕子都要担心死了,诶,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她抬起羽人缠着绷带的右手,然后露出了了然的眼神,苦口婆心地劝道,“队长,别做傻事,身体的伤是缓解不了心里的痛苦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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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沉默不语,任她编排了一会儿,“我过来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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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注意到,羽人非獍没有受伤的手上,端着一只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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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用那只杯子,跟艸芔茻的碰了一下,将酒一饮而尽,转身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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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拉住了他,笑眯眯道,“美人别急着走嘛,陪大爷喝两杯。”他故意把这话说得又响又亮,同时伸出胳膊,环住羽人的脖子,把人带到座位上,他那熟练的花花公子做派和吊儿郎当的姿态,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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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断雁西风此时已经从大哥和艸芔茻口中对他有了一丁点儿了解,有些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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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偷偷冲她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同时大拇指向吧台方向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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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逢和封千机两人正人五人六地坐在那里,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羽人非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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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内心十分不介意被慕少艾搂着,只是他天生身体僵硬、表情惨淡,再怎么趋奉迎合 也看着像逼良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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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换过他的杯子,“来,喝这个。”他捏着羽人非獍的下巴,把杯中的液体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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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顺良地咽下,喉头一阵清凉,没有出现习惯的灼热感,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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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凑到他耳边,“酒精会促进血液循环,不利于伤口愈合,这你应该知道吧?”他舔过羽人非獍唇边溢出的水珠,送到他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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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抓着沙发毯子,身体更加僵硬了,吧台处传来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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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西风拿起桌上的酒瓶摇摇,做作地强调道,“啊,没酒了,我再去拿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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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起四只酒瓶,摇曳生姿地踱到恨不逢和封千机身边,听了两分钟,拿过酒保递来的杯子,转过身,不着痕迹地用脚后跟带过长脚凳,精确地砸在恨不逢的脚背上,施施然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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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阵缺乏主语的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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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那帮家伙到底是哪儿来的?”还没坐下,断雁西风就咬紧牙关、压低嗓音问道,“你简直不知道他们刚才说得话有多难听!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过来敬酒?这地方本来就不干净,要不是遇到我们,你知道你会被当成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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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把一条胳膊压在羽人的脖子上,“哎呀呀,西风小妹,难得羽人队长给咱们敬酒,你就赏脸喝了嘛!”羽人非獍果然如他所料,仍旧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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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雁西风习惯了他这样沉默不语,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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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芔茻突然说了一句,“那个黑白毛的我不认识,不过他旁边那个,不是患剑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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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剑的儿子?”慕少艾瞟了恨不逢一眼,“跟刀瘟生的那个?他们离婚后,患剑就没见过这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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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芔茻点了点头,“是,他们就是因为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合不来,才分的居,分久了,也就事实离婚了。听说刀瘟太宠爱孩子,惯得无法无天,患剑稍微教育一下两人都能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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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少艾的拇指在羽人脸上划拉着,让他觉得有点儿痒痒的不适感,但慕少艾一下子猜中了恨不逢的毒计,让他得以摆脱被灌一夜烈酒的困境,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清水,已经十分感激,根本不在意这点儿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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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注视着慕少艾的侧脸,觉得他又仁慈、又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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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打舞池走过来一个身段苗条、面容姣好、衣着贴身的黑发青年,径直挨到慕少艾身边坐下,娇声道,“唉,慕老板,你来了,怎么也不点我的单?”他斜举着酒杯,好奇地望着慕少艾身边的白衣青年,眼角下的泪痣妖媚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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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心中刚搭起的神像,又稀里哗啦地全碎了。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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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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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搂着羽人非獍的胳膊僵住了,御不凡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形成了一个左拥右抱的格局,断雁西风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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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芔茻拈了几颗开心果,特别开心地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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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金发青年不合时宜地唱起了一首慢歌,慕少艾心里非常清楚,一个像御不凡这么爱好起哄架秧子、扩大事态严重性的青年,在如此轻歌曼舞、引人入歧途的氛围下,是绝壁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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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抢先一步,抓起羽人的胳膊,“走,陪我去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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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自己根本不会跳,就被拖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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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确信羽人非獍听不到这边的对话,断雁西风才放心地问道,“御组长,你怎么跑这儿卧底?扫黄队又来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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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不凡从盘子里捞了几颗话梅,“哪儿呀,是素队长的任务,这几天有个迷奸犯,素还真手上的案子,找我们队帮忙,苍说这一带我比较熟悉,他就让我跟这儿蹲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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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跟慕少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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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素队长给我找的托。”御不凡吐了粒核,“听素还真说,是他的老朋友,人品靠得住,而且特别愿意揽这种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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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芔茻忍不住说,“你不觉得最后两句话上下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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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搂着羽人的脖子,尽量使他看着地面挪动的样子显得自然一点,打从第三次踩了他的脚后,白衣青年就再也不肯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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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美人队长,不要生气嘛,他是新欢,你是旧爱,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算起来,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还要比他高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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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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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青年抱着古月琴,轻轻地唱,“纸醉金迷,难以自已,对这个坏世界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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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以退为进道,“你看看,你今天不也是跟着新人来的,还要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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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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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搂着他转了一个圈,让他的视线正好对着吧台边的恨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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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受了很大的刺激,抱着慕少艾转回来,“不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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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慕少艾狡猾地笑了,得寸进尺道,“唉唉唉,新人看着真是又年轻、又时尚,怪不得美人队长要移情别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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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看起来就要晕倒了,厉声道,“不许把你和他相提并论,你和他完全相反!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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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眯起眼睛,逐字逐句地分析道,“我和他完全相反。你恨他入骨。按照这上下句的逻辑……”慕少艾露齿一笑,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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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难堪地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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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金发青年还在唱着,“……爱人呵,我的心因你而变得无邪,只为爱你而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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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苦境一级方程式赛车年度总冠军、三级方程式赛车第一名、GP2、F3000第一名,鹿王杯拉力赛决赛三界蝉联,”朱痕用圆珠笔敲敲电脑屏幕,“慕姑娘,你的这位小朋友很了不得啊!怪不得被人胁迫去开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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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翻着泊寒波提供的资料,“六翼天使?原来他就是传说中街头赛车中那个百米三秒四?”慕少艾算了一下他的年纪,惊讶道,“这么算来,他在街头赛车中崭露头角的时候,还没有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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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个成天抓你压黄线的交通警察,刚开车时连驾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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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从桌上跳下来,手伸向朱痕,“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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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朱痕没有对他英雄救美表达任何赞许激励的意思一样,当在街头赛车的起始点见到羽人非獍的时候,青年也没有面露任何惊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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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让人失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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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穿着一身雪白、有绿色滚边的赛车服,把他瘦削的腰和修长结实的双腿展现得十分完美,他冷冷地把手套戴上,冲着慕少艾点了点头,“想要第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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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慕少艾还没有来得及控诉自己的委屈不满,青年又飞快地说,“第一名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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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就坐进了车里,隔着窗丢给他一个耳机,“跟着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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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拿什么要挟了羽人,但只要让对方挣不到钱、得不到好处,那要挟羽人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件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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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来没参与过街头赛车,慕少艾却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却十分自信!他有过不少坐在时速二百六十公里的车上的经历——多半是逃命。在谈无欲或者素还真要从天窗伸出头去发射便携式火箭炮时,慕少艾经常需要把一下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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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慕少艾觉得这种小比赛完全不在话下!他还美滋滋地设想了一下事后美人队长对他露出的,感激、羞涩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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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幻想都在裁判员鸣枪后的五秒钟内碎成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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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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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内心如有万头角马狂奔,什么?百米三秒四不是一种修辞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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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传来了羽人非獍严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快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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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泣白色的尾翼在他眼前一扫而过,如流星彗尾,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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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把朱痕的跑车映衬得楚楚可怜,慕少艾咬紧了牙关,把油门踩到极限,才勉强跟得上天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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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八成是在等他,始发速度过后,没有继续加速,已经有两位选手超了过去,其中一辆,还恶意地从天泣侧边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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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开他们!”羽人非獍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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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手忙脚乱地换着档,心想,我要是能躲开还用得着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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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一位超车的选手,估计是看出慕少艾经验不足,超过他时故意偏了一下车头,一边后视镜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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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隐约听到了车手隔着玻璃的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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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涉及到巨大赌资的比赛,绝对不是小孩子玩儿的家家酒,从这不撞死人不罢休的劲头看,法律在这里根本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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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脱离卧底生涯太久了,远离了血雨腥风、弹雨枪林,面对这种情况,慕少艾心头多少有些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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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天泣一个大摆尾甩开了他,以一种极难形容的驾驶方式穿插到了那辆车前头,车尾轻摆,嘲笑般地撞了撞他的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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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车手自然而然地跟天泣较上了劲,紧咬不放、你追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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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尽量让自己跟上他们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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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羽人非獍在耳机中说,“减速,前面有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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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慕少艾就看到天泣在前面加快了速度,非常不可思议地把后面的车甩下一长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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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手的焦急从车身上都能看出来,他也毫不犹豫地加快了速度,等看到拐角处时,再转向非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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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几乎能想象得到车手绝望地狂打方向盘,想导回正途,可惜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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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没有羽人非獍那神乎其技的驾驶技术和反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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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赛车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翻倒在路边,从视觉效果上看,这辆车就像是被天泣车尾后的灰尘风浪掀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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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elandtoe。”羽人非獍的声音,有种金属的质感,“不要在换挡的时候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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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非常委屈,他觉得打从开始自己就没浪费过一秒钟的时间,“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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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那边的人顿了一顿,“你从来没开过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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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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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离合器,右脚同时踩离合器和油门。换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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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总算想起羽人非獍这异常熟悉的口吻是从哪儿来的了,他刚学开车时,驾驶教练就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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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悻悻照办,手腕被发动机震得发麻,“唉,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小孩子教训,老人家真是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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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让你来。”羽人话语中毫不容情,和他平时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即使是最初给他开罚单的那位交警,都不会对慕少艾这么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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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有点怕怕,“我、我好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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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靠过来,贴着我的车身。”白色的天泣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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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心惊胆战地绕过天泣棱角分明的车尾,那些白色绽开的尖角,看上去还真像六只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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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车尾巴,所以你被叫做六翼天使吗?”慕少艾天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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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顿了一会儿,说,“那是扰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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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慕少艾才怯生生地说,“羽仔,我们这样开,会不会倒数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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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沉默的当间儿,好几辆跑车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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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没有说话,踩下油门,加速,几个穿插冲到了最前面,压在了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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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三辆车,没有一辆敢从他侧边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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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泣维持三百的时速行驶了一段距离,在离下一个转角大约三公里处,突然提速,飙到三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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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位车手看到了时机,一个接一个地提了速,阵型从三角,排成了一字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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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一个斜挂,拐了个锐角,转过弯道。后面的三只跟屁虫,依次踩下了刹车,缓速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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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继续将时速保持在三百以上,好让后面的队伍跟上,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慕少艾的车,老老实实地跟在第四位,在他提速的时候,十分乖巧地没有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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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在心里默默给慕少艾点了个赞,拐过第二道弯。他在这条道上赛过无数次,对路况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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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了第七个路口,羽人非獍估摸着他们的刹车油耗费得差不多了,保持后轮平衡,越过了路面上的前倾壁,同时给慕少艾下达指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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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辆车很快地被陡坡掀翻,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上,第二辆紧跟其上,羽人非獍对着话筒说,“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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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毫不迟疑地踩下了油门,第二辆车正从他车顶飞过,翻滚在路边,他前面的这辆,慌乱地打着方向盘,离开路线,为他腾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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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不费一点儿劲,就排在了天泣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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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下两辆。”耳机中的声音沉着、冷酷,充满了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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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大气儿都不喘了,“第、第三名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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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没有理他,整条赛道上,只剩下他们四辆车,再没有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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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拉下纵杆,将车速提到极限,不费吹灰之力,撵到了第二名之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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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被天泣死死压制,在后轮腾空侧向转弯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连人带车翻转了好几个跟斗,于火与雾中化为了一堆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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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了吧,你超过他就够了,何必这样……”慕少艾结结巴巴地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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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很烦!”嗜血的异兽从茫茫夜雾中醒来,疾驰掀起的风浪在耳边呼啸,羽人非獍又感到了久违的快意,鼓动着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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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闷闷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羽仔,你不要再开赛车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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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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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天泣是以第二名的成绩到达终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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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那里的恨不逢快要气疯了,冲上来就是一个脖儿拐,没想到被羽人非獍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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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攥着他的手臂,使劲儿一推,恨不逢倒退出七八步去,惊恐地望着他,从开始勒索羽人非獍起,他就害怕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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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疯了吗?”恨不逢虚张声势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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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用一贯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再开赛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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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逢吃了一惊,“你就不怕我们把那女人的丑事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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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墨色的眼睛被暗夜渲染,无机质似的没有温度,他向前半步,十分缓慢地说道,“只有你、我、他知道这件事,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让我们三个人都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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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威胁我?”恨不逢不屑,“假如你有这个胆量,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我们任何条件,所以,我根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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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慢条斯理地脱下赛车手套,甩在引擎盖上,“一开始,没有这个必要;现在,我有个很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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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羽人非獍锐利的视线下,恨不逢噤声了,他想起了那个久远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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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没有回头,钻进车里,开着他伤痕累累的天泣,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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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路灯投进来的昏黄光线,羽人非獍换了鞋,把车钥匙挂在门后的挂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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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正靠在窗台,啜着酒,眷恋的视线缠绕在羽人非獍驶过的马路上,叹息道,“老了、老了,连你都开得那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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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快车违法。”羽人在毛巾上擦着手,低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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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冷笑,“你违的法还少吗?”他对羽人说,“要不是开快车,你以为你能当警察?要不是老子教你,你到现在还在蹲感化院,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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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蹒跚着走过羽人非獍,“臭猴囡,有了点儿出息就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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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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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孤独缺常常自称是羽人枭境的“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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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不稀奇,羽人枭境住的那一整条街的男人,都会自称是他“干爹”。相比之下,他还比较喜欢孤独缺这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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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和娆女霏霏做完了生意,有时候会留下来陪他玩儿一会;在娆女霏霏不在家的时候,他还会给羽人枭境投喂点儿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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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是个开黑车的,有时候生意好,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就把羽人枭境放在副驾驶位上,帮他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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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境在那个位置上呆了俩月,就已经学会基本驾驶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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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个时候他太矮,坐在驾驶位上,连刹车都踩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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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少年感化院的时候,笏政为他联系了一所住宿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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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境头一次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安安稳稳地上了两个月的学。之后,几位学生家长辗转得知了羽人枭境的经历,联名上书要求开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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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羽人枭境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学院生涯结束了,如同断根飘絮、水上浮萍,他又流落到了街头,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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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孤独缺捡到了他,正式办理了收养手续,成为了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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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境开始在街头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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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羽人非獍一到警局,就看到姥无艳匆匆向他跑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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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心中一沉,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真希望此刻时光能够倒流,回到昨天晚上,让他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那俩混蛋,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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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羽人,你快看,昨天御组长立功了,抓到了笑蓬莱那个迷奸犯,”姥无艳兴奋地挥舞着那张报纸,“你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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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社会版头条,印着御不凡的大头照,被他当场逮捕的那位,打了马赛克,羽人非獍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封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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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不凡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和被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饮料中验出了麻古,可能是体液交换的时候他也沾上了,也昏迷不醒呢。”姥无艳喃喃自语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只是可怜了那个被害人,现在家属还在素队长办公室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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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抓着报纸,看了半天,“这个人是扫黄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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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无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羽人队长,你重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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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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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无艳艰难地跟上羽人非獍急促的脚步,在素还真的办公室门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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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奸案受害人家属尖利、歇斯底里的叫声从门板里传出,姥无艳对这把声音十分熟悉,惊骇万分,“怎么会是她?!!”这把声音的主人,曾经因为自己和她的儿子谈恋爱,而野蛮地将她推到护城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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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又遭遇了对于女性来说,终极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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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无艳捂住了胸口,身体贴着墙慢慢滑下,她开始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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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挽住了她,扶着她慢慢地走向监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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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逢……受害人是恨不逢……”姥无艳架在羽人非獍的双臂中,虚弱地说,“居然是他们两个……狗东西……果然开始互相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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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出一阵惊恐万分、似哭似笑的声音,即使那两只恶狗互咬的下场令人痛快,她仍然连多听一秒钟那女人的哀嚎都忍受不了,羽人非獍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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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室的门开了,奈落之夜宵纯白洁净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听到你哭的声音。”好像羽人非獍根本不存在一般,宵自然而然地把姥无艳接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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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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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之夜宵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瞪大眼睛,歪着头贴在姥无艳弯曲浓密的黑发,让她把柔软发抖的手指放在肩膀上。比起男人,他更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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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看着他们抱在一起,想着也许这就是姥无艳选择了宵的最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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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奔赴岘匿迷谷综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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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岘匿迷谷综合医院异常嘈杂,羽人非獍刚停好车,就感到了气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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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护士从他身边匆匆路过,被羽人非獍拦住,“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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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棕色的眼睛警觉地瞥过他雪白的制服,“来得刚好,你老相好被人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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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刚想问,“谁是我老相好?”就被拽着袖子,一路拖到了慕少艾的病房,“医疗纠纷,患者对手术结果不满意,乘检查时捅了他一刀,腹部开放非穿透伤,腹膜完整,腹腔内脏器没有受损,朱痕院长刚为他做了缝合,如果伤口不裂开,观察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玉倾欢连珠炮般吐出这些羽人非獍听不太懂的医学名词后,又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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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是羽人非獍看到床上裹着白纱、鲜血点点的慕少艾的第一反应,他不得不抓住病床上的栏杆,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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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举动惊醒了病人,慕少艾抬起半边眼皮,觑到来访者惨白的脸色,心里有点好笑,他伸出两根指头跟对面人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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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几乎摸索着走到他身边,像个盲人或者绝症患者,“你…你……”除了这个字,他就吐不出别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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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看着青年像棵狂风中的植物那样瑟瑟发抖,眼中流露着他生平见过的最多的脆弱,开始觉得没那么好笑了,他天马行空的想到,这个年轻人,简直就像是他被狗吃剩下的那么点儿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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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站在床边,一副极度想碰触他又担心遭来一顿暴打的表情。慕少艾琢磨着这表情的来源,一边轻轻碰着他手指边缘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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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老人家好得很。”声音里的疲惫有一点儿出卖他,慕少艾温柔的眼睛带着天生的笑意,望着他的黑发青年,引导他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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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就像自己有十二吨重一样浅浅地坐在床沿上,生涩地吐出几个字,“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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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把手放进被子,饶有乐趣地瞧着他,“谁干的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有个绝妙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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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不解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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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整了整床垫,缜密地分析道,“羽人队长这么一大早到我们医院来,看来是知道了封千机被捕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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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点点头,想起他今早的目的,心中的怒火苗苗有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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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接着说,“因为我骗了你,私自解决了恨不逢和封千机那俩杂碎,让你觉得私人空间被侵犯了,所以现在有点儿想对老人家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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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老实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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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乐呵呵的,“题外话,难道你就不佩服老人家的好点子吗?想出这种报复方法简直就是天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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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继续老实地摇了摇头,沙哑冷静地说,“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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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慕少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更深地让自己陷进柔软的白色棉被中,“朱痕那个庸医刚才给我吃的药后劲儿有点大,估计整个白天都要睡过去了,所以你要是感激我的话,可以乘现在给我点儿甜头,过来吻吻我;要是你还是很生气,在我昏过去以后,你也能占点儿便宜。”他的眼睛慢慢合上,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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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赶在那前面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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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枕着他因失血而变得透明的手臂睡了过去,嘴角挂着浅浅的、阴谋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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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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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在慕少艾床前站了一刻钟,心跳恢复到每分钟九十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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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门,找了个小护士打听到了捅伤慕少艾的病人家属被关的地方,匆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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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地方的时候,羽人非獍蹭蹭蹭三步蹿上了墙,一个回旋飞踢,把顶上悬挂的监视摄像头给踹碎了。如果阿九在场,一定会为羽人叔叔的狂拽酷霸叼鼓掌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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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不在,羽人非獍孤独且狂拽酷霸屌地拉开了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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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头只有一个褐发青年,孤单单躺在病床上,身上差着的数根管子,看上去比慕少艾还要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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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拽酷霸叼的羽人非獍愣了四秒钟,后脖子就被一把不可抗力拎了起来,横着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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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跟在一步莲华后面着急燎火地说,“这是慕少艾的新欢,他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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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羽人望着眼前白色兜帽、双眼低垂、面如桃花、慈眉善目的男人,吓得连话也说不全乎了:“洗、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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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一步莲华这个名字,在苦境,也许只有少数医科专业的人才如雷贯耳,但他有个更具知名度的外号——洗脑机!提起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跟在后面的,往往还有这么一个回应,“哦——就是那个把吞佛童子给洗格了盘的心理医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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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度魔界集团还处于原始积累时期,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为异度魔界社团卖着命的吞佛童子,简直就是广大人民群众心中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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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说,一个像异度魔界这样人才济济、帅哥如云、美女如星,且有着丰富资源的社会团体,是不应该在黑社会这条康庄大道上一条路走到底的。但是姑且不论他们的上上任老板弃天帝有多么古怪神奇,就是上任老板娘九祸的思维回路,也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身为九祸麾下的重要干将,吞佛童子一度以坑蒙拐骗、欺行霸市、巧取豪夺为人生己任,搅合得原本就不太平的苦境更加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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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吞佛童子在某次任务中,一不小心被霹雳警局逮了正着,眼看就要把牢底坐穿,九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通,硬是搞出了一张证明他有双重人格的诊断单,企图摆脱牢狱之灾。正当异度魔界弹冠相庆之际,霹雳警局打出一张“将计就计”的好牌:既然是病,那咱们就治着吧!一辆救护车,直接把人拖到了万圣岩第五军区医院,手把手地将人交给了院里的特级专家医师一步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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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报纸上刊登的那位笑眯眯、一脸诚恳、温柔如水地论证吞佛童子确实是双重人格的白兜帽医师,被不明真相的群众骂了个狗血淋头,收到的砖块够把万圣岩重新盖一遍都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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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依旧笑眯眯的一步莲华医生,在电视媒体前牵着死活不认自己是吞佛童子、非要自称“一剑封禅”、说话五个字、五个字往外蹦的男人,向大众解释道,“经过我们医院的著名老专家一莲托生的精心治疗,吞佛童子的人格分离已经彻底完成了!现在的他不仅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并且连性格也会截然不同,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甚至还会极端反对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不信的话,你可以叫一声看他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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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对着自己昔日爱将,九祸忍不住要掀个桌来表示愤怒——被阎魔旱魃颤巍巍地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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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莲华医生继续和蔼可亲地说:“接下来,我将着手进一步的治疗,希望能将两个人格合二为一,重塑一个崭新的吞佛童子!当然,即使如此,他的个性和行为也将发生巨大的转变,希望到时候病人家属能够体谅与宽容,用温暖的热情来欢迎和接纳他!”一步莲华闪了个身,堪堪躲过九祸丢过来的桌子,“对了,下个月九日,一剑封禅先生将与我院的剑雪无名先生共结连理,届时希望异度魔界的诸位还有我的孪生弟弟袭灭天来能够不吝赏光、拔冗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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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灭天来歘地松开了九祸的肩膀,跳上台就要跟他开打,“鬼才是你弟弟!老子也是异度魔界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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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完这些峥嵘岁月,白衣青年望着玻璃窗后在朱痕院长陪同下,仔细给褐发青年检查身体的一步莲华,满腹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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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天草二十六没有任何不妥,一步莲华和朱痕染迹脱下防护服,洗干净手,互相交流着看法意见,走出了无菌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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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羽人非獍时,一步莲华貌似不经意地往他身上一瞥,回头对朱痕说道,“提醒下小慕,等如月和天草彻底恢复了,记得把新男友带来挂个号,典型的自虐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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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不乐意地哼哼了两声,蹲在地上研究被羽人踢坏的摄像头,“啧啧,这才用了俩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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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两次关键词,羽人非獍吓得在墙角缩成了一团瑟瑟毛球,半天不敢靠近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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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心疼完了,明确地把这笔开销算在慕少艾的名下,潇洒地给自己点了支烟,回头望向躲在墙后的羽人非獍,“怎么,不跟我去看看慕姑娘的伤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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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跟在朱痕染迹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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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走了几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转身堵到羽人跟前,左手撑在墙上,“我说你这个人,平时跟个精神发育迟缓儿童一样畏畏葸葸的也就算了,今天怎么变本加厉的?按说慕姑娘应该没空捉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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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看到这般情况,想着,事已至此!破釜沉舟、语不成句地开始解释:“没、没有的事…我、我和他,只、只是普通朋友……他、他没做什么…第一次那是酒醉…我、我也不是故……对不起……没有别的意思……前、前后也就两次……都、都是意外……啊、不,今天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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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他自己也失去了辩解的勇气,手垂了下来,低声恳求道:“你怎么打我都行、到警队要求处分我也可以,我只求你不要责怪少艾。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该来破坏你们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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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把手放到下巴上,思考了一下前后逻辑,最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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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在他的阴影下,如临末日、心惊胆战、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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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收回手,深深嘬了口香烟,吐出一个极规则的圆圈,说道,“你是个二百五这件事,慕少艾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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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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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塞了两个枕头在腰下,就着朱痕的手点燃了烟筒,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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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白色、单薄的病号服,长发散着,垂在两肩,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配上姣好的眉目,显得特别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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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给他点着烟,已经觉得很屈就;对方还要不给面子地叹气,就更加显得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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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姑娘,你这相思病犯得也忒快了,人家前脚才迈出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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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把烟管在床上磕磕,一脸的清纯无辜,“唉……老人家就是在烦恼这件事……”他长眉不展,愁容满面,倒真像是着了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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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给自己也点了根香烟,对老友的烦恼十分不以为然,“是吗?慕姑娘你是阔别情场已久,生怕兵马生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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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不做声了,望着窗外,时值初夏,院子里一片桃红柳绿,莺声燕语,衬得他这病房如雪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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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自打从翳流回来,便一口一个“老人家”,自以为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自可古井无波、六根清净,只是年少时轻狂惯了,时不时要露出些旧日行径,惹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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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朱痕的衣角,低声道,“我只怕我这兵马,如今只会伤人……”他的万古愁绪,如烟雾萦绕,说与外人,还怕他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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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笨拙地把东包好,带到天草二十六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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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的重症监护室在医院深处,进去至少要过三道门,换衣、消毒,复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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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第二层房间里的,是今天领着他找到慕少艾的小护士,据朱痕介绍,她是岘匿迷谷综合医院资格最老的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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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羽人非獍来砸过场子后,朱痕院长就把她发配到这里来看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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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进去的时候,玉倾欢正在给她的男朋友打着电话。羽人非獍侧过身子,容她把话筒夹在左耳朵边,一只手帮着他换上防护服,做好消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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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着的褐发青年,已经醒了过来,一步莲华把万圣岩医院精神科带来的拘束衣给他套上了,天草二十六完全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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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走到他身边,才发现,这个年轻人正在默默地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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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边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昭示着一切正常,生理体征平稳,他那颗换来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维持他年轻璀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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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悬着一只手,用棉絮替少年把泪水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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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望着他,把他误作了救了自己的医生,眼中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为什么要救我……我明明说过不要换心的……”明明是躺着,却像俯视着他,如同俯视燃烧着赤红色岩浆的火山,被整个世界抛弃和背叛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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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丢掉浸满了泪水的棉絮,沉默不语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把矮柜上如月影的信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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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慕少艾已经为他念过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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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挣扎着把信推到地上,又挣扎着去撕自己胸前的绷带,“……他是个骗子…是他说苦境风景好叫我带他来的…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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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信纸捡起来,叠好放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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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梦呓般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一个人年轻就更值得活下去?凭什么认定我的人生才刚开始?这么残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好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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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问题,羽人非獍仔细想了想,又联系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再琢磨了一下天草的心理状态,很识趣的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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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呜咽着,“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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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问题,羽人非獍才有了一点把握,“慕少艾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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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倔强地瞪着他,“你等着吧!等我出了院,就去告你们!!活体器官移植,在苦境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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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侧身坐着,“海波浪的归属,至今苦境和东瀛各执一词,你们根本没有国籍,在两边都是黑户,法理上,根本不存在你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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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能拿我和如月影来做人体试验了吗?慕少艾简直就是个混蛋!!”天草努力在床上翻动了两下,活像一只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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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是应一月三身如月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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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怒不可遏,冷笑道,“你以为他是好人?那厮根本就是为给他那个养子动手术拿我们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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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身形一震,这才理清了来龙去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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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把慕少艾的点滴调慢了点,坐在他的床沿上,道:“给那俩做换心手术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踌躇呢?”他想着,要是当初更犹豫一点,依天草二十六那个不堪的身体状况,熬不到二十六岁生日就挂了,何必把如月影的心脏换给他?慕少艾又何必去挨上这么一刀。“今天上午,我一点儿都不想拦着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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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歪缠在他身上,埋头曲颈,闷闷道,“不是说好的吗?这件事,由我一力承担。朱痕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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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推开他,“你把他从刀山火海里救出来的时候,就是救过他的命了,何苦更强求?他从来也不是你的责任!慕少艾,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他站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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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最讨厌谈无欲哪一点吗?”慕少艾慢条斯理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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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回头,朱痕染迹也知道现在看着他的,是认萍生的眼神——如同鬼一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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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慢慢地说,“他最讨人厌的,就是告诉我,这个孩子反正活不久,不如交出去作为翳流做人体试验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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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包裹中的小刀取了出来,割开天草二十六的拘束衣,皮革带子在他手底下散落,天草惊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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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小刀递到他手中——那是早上,他乘着慕少艾给他念信时,刺到他腹部的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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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并非不能躲开,他只是没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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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把刀尖对着自己,半跪在病床前,敞开衣衫,露出赤裸的胸膛,献祭般地对他说,“你想刺他多少刀,全算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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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玉倾欢全然不知这边的情景,正挽紧了男友的手臂,“这里晚上吓人得狠,所以才叫你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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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日猋望着黑洞洞的走廊,很是不解,“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上面的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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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倾欢拇指朝后指了指天草的病房,“早上被慕少艾的男朋友连同监视器一起给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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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啸日猋拍拍胸脯,“没事的,欢欢,这几天我都来接你的晚班!”说着,他就打开了刀龙眼,像盏活动探照灯一样,领着女朋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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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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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看了他半天,突然仰天笑道,“不晓得你是哪里来的,但绝不是这里的医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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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持着刀,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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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草二十六擦干眼角的泪水,“但凡是医生,都想不出这样害人害己的办法……”他说道,“你把刀收回去,跟慕医生说,我们两清了,将来要是我熬不过去,就把这颗心留给阿九,反正……反正……我怎样,”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都是要去和他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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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觉得羞愧,他想着慕少艾,那个人年纪又长、性情又佳,遇到什么,也不会像自己这样笨拙,只会想出些害人害己的法子,所以,大抵也不会和自己想相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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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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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着天草二十六躺在病床上,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些他和如月影的故事,最后在药物影响下,昏昏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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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到保安室,问工勤人员借了螺丝刀和起子,爬到楼上把灯修好了,然后,一步一拖地走在明亮的走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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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分明是要来兴师问罪的,却做了足足三件傻事,每一件,都衬托得慕少艾越发的停当妥帖,活像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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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猛的抬头,他的圣人果真推着吊水架子,靠在墙壁上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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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的脸庞在烟雾之中,姣好的杏眼亮晶晶的,他穿着病号服,受着伤,却比羽人非獍看上去精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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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这是个过路的陌生人,羽人一定要上前去扶他;要是他是某个人的爱侣良伴,羽人也不得不去搀着他,关心他,问候他;只因为这个人是他触手可及的,他开始有了一丁点儿的指望,便被难堪和羞怯钉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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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扶着架子,蹒跚着凑了过去,拿一只手放在羽人非獍白净的面上,笑道,“哟,好孩子,你还会修灯哪?朱痕明天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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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朱痕染迹把羽人非獍的误会当做一桩天大的笑话讲给他听的时候,慕少艾抚着自己的眉毛,笑眯眯地说,“是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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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吓了一跳,连忙来试他的体温,急道,“你怎么了?伤口疼?还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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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撇过头,“没啊,一步莲华没把人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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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后退两步,端详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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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痕染迹说,“不是吧?你这厮不是跟我说,从此之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再也不会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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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怔了怔,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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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吸着烟,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小伙子,雪白稚嫩,跟刚抽了芽的小树苗似的,那一肚子的愁肠百结、辗转不安、情热躁动,明镜一般映在他的眼底,都不用开口,慕少艾就能猜得出对方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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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羽人非獍鼓足勇气、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地说了一些话,表达的意思主要是感谢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今天的鲁莽行径进行了认真剖析和反省,并做了再不犯错的保证,最后,顺便申请慕少艾家的保姆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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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那样真挚、恳切,无地自容,又一句不拉地印证了慕少艾的猜测,慕少艾便有些瞧不起他,但是,他又觉得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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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傻孩子,说了那些陈词滥调的温柔语、贴心话,便更是显得他与旁的人不同,透着那么一股子卑微劲儿,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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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便很想把他揽在怀里,告诉他:既然你是羽人非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都不打紧,我决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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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等着他的回应,就跟重刑犯等着死刑判决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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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轻轻笑了,“你早上不是还要来找我算账?怎么现在一副想泡老人家的款?我只怕你要使美人计,骗了老人家的心,再狠狠踩在地上。”说着,他作出西子捧心的样子,轻描淡写地想了解了这场相思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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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人不算机灵,更不善辞令,回应慕少艾的调戏,简直跟对付公务员考试一样艰辛,“我这是、这是……”他低下头去,好歹找了个借口,“想谢谢你,帮我对付恨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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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抽了口烟,更加轻佻地笑了,撩起他一边的发,凑在耳朵上说,“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就不该有歹命,老人家不过日行一善罢了。”说完,他含着烟筒,潇潇洒洒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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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羽人非獍,像个被天雷打了的蛤蟆一样,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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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他独自爬上孤独缺家的天台,伸出两只脚去,坐在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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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月,冰块似的冷冷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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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刚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辆赃车,交给了养父和他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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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后面的警车不停的追,踩着油门的脚,颤抖不止,遇到第一个夹角,羽人非獍急速地甩了个大摆尾,后视镜里,蓝白条纹的车翻到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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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听到耳机中孤独缺喝彩的笑声,他又惊又怕,心脏快得叫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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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养父说的地点,几个平时见惯的混混过来拍着他的肩,恭喜他首战告捷,顺便还干掉了两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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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没有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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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惹祸了平时看他不顺眼的那几个人,怪腔怪调地嘲笑着他的懦弱,以及例行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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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默默地推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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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好像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地跟着他上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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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点了根烟,“臭猴囝,老子养你,不是为给你收尸的;要死,好歹把我这么多年的饭钱还回来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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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枭獍背对着他,浑身发着抖,“义父,我不想偷车子……我去给你开黑车、去酒店打工,干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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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劝他,“你想做好人,也要看有没有那么好的命,那么大的官保你,你都上不了学,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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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少年转过来,幽幽地说,“我、我不想做坏人……”泪水蔓延在他凹下的脸颊,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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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叹了口气,拖着衰老残破的躯体,挪到他身边坐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谁叫你好猴囝有歹命呢?”羽人枭境大大震动了一下,孤独缺拍拍他的背,“认了吧……”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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