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7菖蒲【阿九中心，朱慕】首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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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en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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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07-27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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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7菖蒲【阿九中心，朱慕】首楼完结

文不对题，对羽人非獍略有不友好……介意慎入

菖蒲

这是苦境极为边缘的一个村子，边缘到几乎不归属于苦境。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鱼味道很好，刺也少，阿九最终还是在这里落脚了。

他来到这儿的那天是端午节，这并不是苦境的节日，有着很多他并不明白的习俗。当时他住在村长家后院的客房——村子里或许唯一能称得上是客栈的地方。村长在门上插了两株植物，笑眯眯地说应个景，辟邪。

也算是个大夫，这两个东西阿九还是认得出，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放在一起就能辟邪。村长把植物插在门上，招呼阿九去厅里吃粽子。这也是阿九从前没见过的食物，一口咬下去，糯米里的蛋黄散在嘴里，低头一看，白白的糯米里包着剩下的蛋黄，村长哈哈大笑，说好彩头被阿九讨走了。一边说，一边又带阿九进屋，屋子里有个小摇篮，蓝花布里包着个小娃娃，睡得咿咿呀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前两天出生，说等着端午节，谁第一个吃到带蛋黄的粽子，名字就让谁取。”

“……那别人没有蛋黄粽子吃了吗？”阿九憋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村长给问得一愣，阿九也意识到自己失言。

“既然端午节，就叫小艾吧。”

小艾后来就跟着阿九学医。阿九也问过村长，自己又长耳朵又长尾巴，怎么不觉得怕，还把孩子送过来跟着学医。村长摆了摆手，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

“你这算啥，前几年看到过一个长着野猪头的男人，丑得要死，但偏偏又带着一个昳丽脱俗的姑娘。俩人一个敲鼓一个弹琵琶，给村子里热闹了好几天。”

“再前阵子，还有过一个头发绿油油一簇簇的男人，和一个眼睛底下亮晶晶的男人带着两把剑来借宿，就睡你这屋。我想着俩大男人一张床是不是挤了点，还说给他俩打个地铺，俩人都不肯……”

“还有……”

“所以说，你这耳朵算啥，毛茸茸的，我看小艾好像还挺喜欢。”

“大猫……”小艾趴在阿九背上，伸手抓阿九的耳朵，阿九的尾巴翘在小艾身边，随时护着怕他掉下来，自己却转过头去一脸凶相：

“我是老虎！”

小艾已经五六岁了，阿九每天教他认识药材，顺便识字。比如小艾的名字，阿九就是在一个端午节里从门上抽一把艾草，顺便在纸上写下“艾”这个字。小艾再大一点，阿九就让小艾自己去采药，每天规定要采什么药回来，采错了要罚。
阿九对小艾很严厉，村长有时候也心疼，但看着小艾有模有样地给村里人煎药，给家里头疼脑热的人使两个小妙招，又放下心来。

“小艾跟着您学医，将来的日子是不用愁了。”

“万一哪天我不在村子里了，你们也有人照顾。”阿九是这么回答的，不过村长总觉得阿九不会走。他问过阿九，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阿九说了一句爹妈没了。村长见状也没再问，偏偏小艾不知道看脸色，追着阿九屁股后面：“别人呢？”

“什么别人？”

“比如……你的师父？”

“师父？”

“我的医术是你教我的，那是谁教你的？”

阿九又不说话了，但脸色明显比之前说爹妈没了时要难看很多，村长看出了点苗头，喝止小艾。

“没大没小！成天气你师父！”

“师父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成天气他师父！”小艾吐了吐舌头，跑出去不理俩人，阿九没拦着，还是坐着不说话。村长见状也不欲再打扰，打着哈哈说出去看看小艾，阿九起身准备送到门口，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九的心疾已经很久都没犯过了，久到他以为已经痊愈了。毕竟这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怎么还会带着以前的老毛病呢？阿九觉得这颗心有点无理取闹，明明不是它的毛病也要硬拽过来带着，给他添上一堆烦恼。阿九躺在床上，看到小艾一脸紧张地端着药进来，又盯着自己喝得一滴不剩，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小艾的头。

“有点大夫的样子了。”

“你赶快好起来，别每天使唤我。”小艾别过头去不理他，

“我病了你还不能照顾照顾我？”

“我还是个小孩儿呢，怎么就能照顾你？你这是虐待儿童。”

阿九收到了一封信，凭空到他手上的，村里的人都觉得很稀奇。阿九看了信，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走了，也没给谁说，就留了封信说回家看看。小艾早上去找阿九扑了个空，拿着信找村长哇哇哭。村长哄小艾，说只是回家看看，会回来的。

“他都回家去了怎么还回来啊？”
村长其实也不知道阿九会不会回来，但小艾哭得不行，只能骗他：“肯定回来。”

“你怎么知道？”

“你还在这儿，他肯定回来。”

信是羽人非獍寄的，阿九本来不想去，但觉得如果不去，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惹不起，还是去了。在路上的时候阿九心里也有点儿不甘，怎么就这么怕他出幺蛾子呢，他出事儿关他屁事。

到羽人那儿的时候，恰好又是一个端午节。落下孤灯没有门窗，羽人非獍竟然也想法子放了几株艾草。阿九没想到端午节都传到苦境来了，问羽人：

“你也怀念屈原啊？”

“屈原是谁？”

阿九忽然想到，九年前自己也不知道端午节是什么鬼，艾草也不是辟邪的东西。九年前自己恰好在端午节第一个吃到了蛋黄粽，给一个前几天出生的小男孩儿取名叫小艾。这么算来，不辞而别的那天是小艾九岁的生日，自己竟然跑来找羽人，实在是太不应该。

“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阿九把从村长那儿学来的东西给羽人非獍上课，“天下人都喝醉了，就他一个人清醒着。”

“然后呢？”

“然后他投江死了，今天是他的忌日，大家都挂艾草怀念他，还辟邪。”

“我没听过这些……”羽人皱着眉，“我不知道艾草是怀念屈原。”

“那就是指望着辟邪咯，”阿九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促狭，“现在还指望艾草替你辟邪消灾啊？”

阿九说完以后自己也觉得挺没理的，羽人都说了他不知道屈原，自然也不知道辟邪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话都说了。他看羽人，羽人还是皱着眉，低着头，一副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样子。阿九后来才知道，羽人这叫忧郁路线，最能迷倒万千少女。迷不迷倒少女阿九不清楚，阿九倒是觉得这模样的确惹人疼，至少比自己成天嘻嘻哈哈摇尾巴的好。他那样一看就让人心里着急，自己这德性，一看就能放一百二十个心。

“阿九，其实……”

“得了得了，信我看了。我来也是为了给你送礼的，呐，双黄蛋，雄黄酒，都是我那儿的特产，你退隐路上慢慢吃。”

“你那儿？你现在在哪？”

“在……”阿九正要说，突然又打住了，“一个小地方，风平浪静得像块豆腐。”

“或许……”

“那地方太小了，不适合你退隐。”

“那……”

“路远着呢，退隐尽快，拖拖拉拉没退成，没准儿就退不成了。”阿九顿了顿，“退了没准儿哪天又出来了，且退且珍惜吧，别磨叽。”

“大家……”

“哪儿来的大家？”

阿九放下双黄蛋和雄黄酒，看了一眼落下孤灯里的艾草，非常想把它们拿出去扔了，最终还是忍住走了。出了落下孤灯，阿九寻思给小艾带一个生日礼物，再给老村长带一坛好酒。那小村子的酒阿九喝过不少，顶多算是甘醇，谈不上多好。要寻好酒，还是得上落日烟。

但阿九并不敢确定落日烟一定有人，正如羽人非獍将要离开落下孤灯，他也没有留在岘匿迷谷。

但他还是去了。

因为是端午节，阿九在去之前买了一把艾草和一把菖蒲。如果朱痕不知道这个习俗，他就充当一回先生，再把这俩送给他，借此换一坛好酒。虽说这买卖是人都知道不划算，但朱痕肯定不会计较。

去落日烟要穿过一个山洞，阿九在洞中发现了很新的足迹，这让他有点儿高兴。至少证明，落日烟还是经常有人出入的。

从山洞中出来的时候，阿九听到了朱痕的笛声，只是似乎有些断断续续，不太流畅。阿九寻思着朱痕这兴致应该不错，都学起新曲子了。

阿九想起以前，朱痕喜欢叫少艾慕姑娘，还会打趣让他弹琵琶唱歌。但少艾好歹还是有点儿出息，没弹琵琶，弹了个铮铮然的铁筝，跟朱痕的铁笛子一唱一和，还是挺有气势的。阿九没什么音乐细胞，只把俩人的经典对话学了个皮毛，有天少艾心血来潮不让朱痕做饭，自己下厨，结果差点炸了厨房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是谁多事要下厨，手也累苦，嘴也累苦。”把少艾气得几天不给他麦芽糖，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吃亏，因为朱痕赏了他一打，

然而吹笛子的人不是朱痕，是一个阿九从没见过，但一眼就看出来的人。朱痕站在那个人斜后面，手环绕过他的肩膀，掰着他放在笛子上的手指，带着笑轻轻耳语。那个人听得很认真，一边点头又一边缩脖子。阿九想到少艾以前特别怕痒，每次当他扯着少艾耳朵讲话的时候，少艾往往不是被声音震跑的，而是被那一下下的痒弄得笑个不停。

“偏心鬼。”阿九把艾草和菖蒲插在山洞入口处便走了。这山洞入口，勉强也算落日烟的门。只希望以后邪灵退散，百晦不侵，一切江湖风雨都吹不进去。

阿九没要到酒，也没买礼物，但还是回了那个小村子。他一路想，等见到小艾，一定要好好跟他道歉，再扯个故事哄他。就说自己出去是为了给他买个生日礼物，但是转了一圈，发现最好的都在这个村子里，还是回来慢慢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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