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1 寂灭尘灰【羽愁】|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1 寂灭尘灰【羽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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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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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羽人非獍愁落暗塵燕歸人
王道: 羽艷愁憐燕西朱九品月
牆頭: 皇甫定濤朱武蕭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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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3-12-16

鮮花(29)

20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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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愁落开始做梦，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正处于梦境之中，却无法醒来。
他看见前面模糊的一袭白衣……
“羽人？”
明知道是梦，还是试探性的走上前。
白衣一眨眼消失，周围忽然起风。然后四周闪着火光，场景变成了罪恶坑的大片火海。
素还真带领叶小钗、六弦之首等诸多中原正道站在高处面无表情。
他转身，看见一身黑衣的，被魔化的羽人，满身都是血，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愁落……”
他想去扶住羽人，可是脚下的大地忽然裂开，他们分隔越来越远。愁落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哈哈哈，面前的羽人忽然狂笑。背后生出六翼，冲天而起。寂灭刀风席卷四周，洒下片片血光。
这是梦！
他看到一支箭飞向羽人，射中羽人的胸口，六翼飞在空中，短暂的停顿，背后是血红的满月。
这是梦！
黑翼在空中扑闪了几下，渐渐变成纯白，然后笔直掉落。
这是梦！
愁落吃惊的看着，运起轻功飞奔过去，却怎么也赶不到他的身边。
羽人重重掉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眼前荡起一片尘烟，浓的看不清。愁落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大喊着羽人的名字。
忽然间一脚踩空，自己好像落在了水中，浮浮沉沉，口鼻被呛得无法呼吸，他挣扎着。
骤然感觉到四周的冰冷，猛地坐起来。
他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看到周围混沌的黑，是那些纱。
梦醒了。
心里有了这样的暗示，渐渐恢复平静。
伤处又开始痛起来，仿佛是在进一步提醒他已经回到现实。
“你做噩梦了吗？”
是羽人的声音。愁落霍然拧头，发现一袭白衣的羽人坐在他的床边。
明亮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
他怔住。
“怎么了？”
羽人抬手，温柔的拭去他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愁落只觉背脊一阵发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不一会儿，他闭起眼睛，渐渐平复下来，羽人的手离开，袖子轻轻拂过他的双眼，有些发痒。
这是真实的。
再睁眼，他抬手一把握住羽人的手腕，轻轻笑了。
“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白衣微微一顿，也笑了起来：“总是轻而易举被你看破。”
“羽人非獍，仙灵境界的事，给我一个解释。”
羽人抽回手，正色看他：“你要什么解释？”
“我阻止你去地狱岛，你就另去别的地方，原来我的努力都是白费。”
“我没有违背承诺。”羽人挑眉，“只是学你，利用规则而已。”
愁落低头沉默，羽人看着他又笑着说：“你的游戏另我感到乐趣，更让我学到了东西。以后你还想玩，我奉陪。”
愁落冷笑了一下，掀开被子想下床。
“你干什么？”羽人眉头一下子拧起，声音也低沉下来。
“只是要回去，不想住在这里。”愁落别过脸不看他。
“理由？”
“我想走就是理由。”
“我不准，在哪里养伤根本无分别。”
“我……”愁落看了看周围，声音顿了顿，“不喜欢这些纱，太暗了。”
“借口！”羽人轻斥。随即却回身站起来，抓住那些纱帘往下一扯，阳光照进来，房间一下子通透白亮，光线直接照射着愁落的脸，不由的眯起眼。他看见一身白衣的羽人转身看他，背后是大片的阳光，地上有斑驳的暗影，一下子恍惚起来。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善与恶本是人的两面。
现在的羽人，过去的羽人，原来都是羽人。
他坐在床边忽然觉得有些冷，伸手想去取床边的单衣，羽人看见，紧走几步帮他拿过来。愁落的手还有些不方便，羽人抖开衣服看他，愁落会意，顺从的侧过身任羽人帮他穿好。
两人并排坐在床沿，都沉默了。
房间里光影渐渐昏黄，羽人怔怔看着愁落背后略显凌乱的发，用手拂了几下，忽然笑了。
“我帮你梳头吧。”
愁落稍微回了下头，还是不说话，算是默认。
羽人去取了梳子，扶着愁落坐好，认认真真的在他背后梳起来。将头顶的发丝一股股分开，然后一梳梳到尾。
愁落半靠着床架，不看羽人。眼睛半睁半闭，昏黄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轻轻柔柔的。
羽人伸手拂过他耳侧的发丝，一根一根的拢至耳后。他看见愁落的侧脸，夕阳下昏黄光线映照，本该苍白的脸色因着这暗黄的色竟带出些许温暖的色彩，情不自禁的凑近，有些贪婪的闻着他的发香。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满足。
轻轻的，轻轻的吻上去，唇瓣触碰着发丝，带来些许酥痒的触感。羽人惬意的闭上眼，靠上愁落的背，然后发问：
“你为何回来？”
“我为何要走？”
愁落淡淡回应。
他抬眼看了一眼窗外浮动的流云，他们从来没有归处，飘到哪里就是那里，有朝一日，在苍生需要的时候，化为甘霖降下，然后归于尘土。
其实在哪儿，真的是没分别。
是不是彼此早已明白，有些事问的出口，却回答不出来。于是他们一如既往，默契的缄言。羽人重新坐起来，发梳搁在一旁。
“冷么？”羽人微笑着发问，不等愁落回答便自作主张的伸出双手将人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愁落轻微的抗拒，有些别扭的别过脸，皱着眉不回应。
羽人用脸颊去蹭愁落的耳畔，发丝稍稍糅乱了一些，他就再抬手把头发拨至耳后理好，静静的看着他。
“总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却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或许是我对你的感觉不同吧。”羽人将双臂微微收紧，同着他的视线也望向天边。
愁落微微睁开双眸，半嗔半怨的看了他一眼。
他无视他的介意，继续这样抱着。
“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似乎心里总是很乱，可是又很安静……我说不上来那种感受，你知道吗？你又长得好看，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独占的欲望。” 羽人轻轻低下头，隔着单薄的衣料，唇瓣触碰着他的肩头。甚至张开嘴咬，却不使力。这样温柔的触碰，看似不带情欲，却依然让愁落有些紧张。愁落扭头看他：“你这样留我在身边，是想独占我？……征服我？”声音带着点病中的沙哑。羽人抬头看他一眼，想了想才慢吞吞的说：“或许……” 又将视线慢吞吞地移开，羽人挑了一下眉：“我发现，我居然很嫉妒以前的我，能那样毫无拘束的靠近你。被你信任，被你维护，被你担心，被你依靠，被你……”他忽然深深叹了口气，“你现在，还会这样对我么？” 愁落闭了一下眼，缓缓放松靠在羽人怀里：“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你就是你。愁落暗尘对羽人非獍，从来没有变过。” 羽人心满意足的笑笑，抱得更紧。 “愁落，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么？” 愁落有些纳闷，眉峰郁结一团，这句话的意思似乎不好理解，难道他真的—— 羽人像是察觉他的迟疑，手臂僵住，低头看着他，有些紧张。 “只要你需要，我就留下。”愁落看见他的神色，只好给出这样的回答来安抚他。羽人却还是有些紧张，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 “这是承诺，你答应我的，不能违背。” 愁落看见他的神情，像是小孩子一样信誓旦旦的，不禁心中暗笑，随即正视他的目光，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以后别再故意伤害自己！”羽人皱着眉，轻轻握住他受伤的右手手腕，低声嘱咐。愁落闻言，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很多画面。寂灭的刀锋，奔逃的女子，狂笑的羽人，红月中极速坠落的白色羽翼……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黑衣的羽人一身的血对他微笑着伸手，喊他的名字。
“羽人！”他忽然有些急促挣开他的怀抱坐起，看着他。“别再伤害你自己！”
“你……说什么？”羽人诧异的看着他突然的变化。
“你再这样下去，中原的人不会放过你，你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愁落忧心忡忡的对他说。
羽人诧异，看着他，一时反应不及。
“哪怕你非要当罪首，我陪你！至少不要出去惹事，我不想看你重蹈狂龙的覆辙。”愁落的声音越来越急切。
“你……是在关心我？”羽人有些不敢肯定，声音带着几分欣喜。
“……是。”愁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然后他又补充：“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所以，答应我！咳……”话说的急了又开始咳嗽，羽人急忙坐过去拍着他的背，担心的看着他。
“你别急。”羽人劝慰他，“我不会有事。”
愁落抓住他的手，目光殷切：“你答应我。”
“……”
羽人倏而沉默，只是皱眉看他，慢慢将手缩回去。
愁落一瞬间了然，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质问：“为什么？”
羽人无法回答，他蓦然站起身来，撂下一句“你先休息”，便匆匆逃也似的出去。
愁落怔怔望着他急促的背影，骤然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喷出的唾沫带出血丝。他苦笑一声，有些颓然的躺倒在床上，扯过被子捂住头脸，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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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21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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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心口的伤势渐渐减轻，有愈合的迹象，右手掌也能轻微活动取物。但愁落依然不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那一刀终究还是刺进了心。
最近他发现羽人一直躲着他，明明感受得到他的气息却不见他出来跟自己说话。愁落觉得奇怪，却也顺着他的意不说破，罪恶坑难得平静。
他看见外面天气不错，遂披着外衣出门散散步。偶尔有罪徒经过身边，低头道一句“愁落大人好”就匆匆走过去，眼神颇为奇怪。
他越发诧异，看见不远处拐角两个罪徒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他稍微背身，侧耳听着他们的说话。这动作其实也没有多刻意，他们只要一抬头就能发现，只是那两个人专注于正在讨论的话题，时不时发出大笑，丝毫也不注意周围。
愁落离得远，只听见一些零碎片段。
“明明杀人的功夫那么厉害，却偏偏要跟罪首……嘿！”
“怕是不只杀人的功夫厉害，床上的功夫更厉害。没看见他缩在罪首房间几天不出门，正事干不了一桩！”
两个人爆笑一阵。
“可惜呀，那样的人物……居然甘心做罪首的玩物。”
“管他呢，一副张狂样儿，我就看不惯。”
……
污言秽语声声传入耳际，愁落听着，先是生气，慢慢又平静下来。皱了眉，缓缓挪动步子朝回走。忽然想到这个方向是羽人的住处，又站住。抬头茫然看着天空，不知道该去向哪里，只觉得遍体生寒。
分明人心如此险恶，却是自己，总也看不破。
罪恶坑里，唯有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异类。连羽人也——
原地站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想起了八方，决定回那里看看。进屋却发现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几天没有在这里住，依然整洁干净。他知道八方一般会踩着饭点儿过来这儿，便也不急。
踏进内室，看见里面的二胡还在，倒是白衣不见了。
想了想，终于顿悟，那天羽人穿的衣服原来是自己买的那件。
取出二胡，耳边自动回想起熟悉的曲调。
羽人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乐声即心声。回想以前他们相处时，各自奏乐，聆听对方的心声然后会心微笑，告诉对方，我懂。
难言的默契总是让人欣慰。
闲暇时他曾经跟着羽人学刀学二胡，技术当然不如羽人，总算也会一点。
于是他拿着二胡，灵巧的翻上房顶坐好。
调弦，搭弓，期期艾艾的调子就这样出来。
闭上眼，恍惚间又是风雪飘摇的落下孤灯，又看见那个独坐一隅，清冷孤高的羽人非獍。
他的唇角渐渐勾起淡淡一抹微笑。
一曲终了。
风雪渐渐息了。
愁落睁眼，望着辽远的天空出了一回神。
低头，准备再拉一曲。
琴弓搭弦，忽然顿住。
他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羽人在附近。抬头看向四周，那人依然处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愁落深吸一口气，重奏旧曲——
他的手法毕竟不如羽人熟练，但却用了心。于是这曲子即使不够动听，也足够动人。
羽人隐在暗处，依然是那身黑衣，融于暗夜的色彩。他漆黑的一双眼睛里，就只映着那样一个拉二胡的人。
那首曲子像是专门为他而奏，凄婉的曲调一声声透进了心。
脑海中思绪翻腾，是什么东西，清楚的闪过，又留下大片的模糊。
他顺着这曲子想回忆起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嫁衣，红雪，荒原，火刑，落在湖面的雨，掉下悬崖的马车，碎裂的二胡，血月，天地崩毁，茧……
心神一下子变得不安定，像是有火在烧。
好痛苦！
他泄气，不想去回忆。却因着这琴声无法打断思绪，蓦然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眸色一片猩红。
够了——
够了！
他大喊，袍袖一扬，墨绿刀气迸射。
愁落察觉，闪身躲开。
琴曲未止，匆忙落弓，刀气忽来，琴弦崩断。
愁落看了一眼断弦，皱眉。
再抬眼，是羽人朝着自己飞过来，六翼张开，黑羽铺天盖地。
浓墨一般的颜色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顿觉不妙，转身运起轻功，几个起落稍微离得远些。
羽人在他刚才站的地方停下，六翼收起，双手背到身后，冷眼看他。
愁落便也站定，怀里抱着已然残缺的二胡，皱眉看他，神色颇为不悦：
“你真让我失望。”
羽人闻言，眯起眼睛不动，神色稍微一变，是略显诧异的表情。
愁落毫无畏惧的回视：“到了现在，你依然在逃避过去。”
“即已成过去，就无须在意。”羽人挥一挥衣袖，眉间一凛。
“不在意，为何要毁琴？分明自欺欺人！”
“琴声太悲，我不喜欢。”
“只是琴声，至于你如此动怒？”
“我不想听，以后不准再拉。”
愁落闻言不语，神色猛地一沉，忽然背转过身，运起轻功离开。
“你去哪儿？”羽人急忙问，却得不到回应，只好跟上。
愁落的脚程起先还是慢，看见后面羽人跟着他，便又加快脚步，全力飞奔，在屋檐不停起跳，终于离开民居奔入丛林。
羽人对自己的速度向来有信心，开始见他速度不快，也就稍微匀速跟着他。后来见他加快速度，心里有些急，便张开六翼紧跟上。愁落回头看他，脚程忽快忽慢，在树林子里左拐右拐的。巨大的六翼此刻被枝叶阻隔倒显得不便，羽人便也不再执着，反正他跑不掉，且收起六翼，只凭脚力，悠哉悠哉跟着他。
林木时密时疏，愁落的速度忽快忽慢，这样你走我追过去了好久，渐渐的两个人已经出了罪恶坑，羽人越发诧异，他这是想干什么，莫非是想引我去什么地方。羽人仔细思索一阵，心中越发奇怪。罪恶坑是自己的地盘，这周围又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
愁落奔至一处断崖高地，终于感到气力不济，不得已停了下来。他抬手捂住心口，发现心脏跳动十分剧烈，伤处依然存在强烈的痛感。愁落皱眉，要不是这伤，至少还能再走七十里。
感受到背后羽人追来停下，他也不回头看，径直走向那处断崖，在崖边坐下，两只脚伸至悬崖边缘垂下。
这样的坐姿十分危险，他却毫不介意。叹了口气，将二胡摆好再搭弓，拉弦，只听见一声喑哑的调子，沉闷而晦涩，十分难听。
断了一根弦，果然无法成曲。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将二胡放在一边。
羽人在他背后诧异的看着，不理解。
远处是高远的天空，洁白的流云，似乎心境开始回复正常，渐渐平和下来，他发现他喜欢眼前的风景。
愁落回头看了一眼羽人，想说些什么，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沉默。
羽人也不看他，走到他身边并排坐下，也将双腿垂在崖边。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羽人问他。
愁落看着他，不说话，眼睛睁大。
“我忽然很想拉着你从这里跳下去！”羽人伸手握住愁落的右手腕，笑了一下。
于是愁落低头看向崖底，底下有浓浓云雾遮盖看不清有多深，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呢？
“要试试么？”羽人也低头看着崖底，声音轻轻的。
愁落回头看一眼那二胡，伸手触摸那根断弦。
“好！”
手腕被握紧，身边巨大的拉力一扯，他们果然一同坠落。
极速下降，身体没入云雾，风声在耳边呼啸，情急中愁落紧紧回握住羽人的手，降落的速度太快，头发遮挡视线，他们始终看不清彼此的脸。
似乎已经下坠了好长一段距离，一瞬间巨大黑翼展开，逆着风下降然后极速冲起，向崖上飞去。
羽人一拧身凑近愁落，环住他的腰紧贴向自己，然后一直往上飞。上升的过程缓慢，愁落用手紧抓着羽人后背的衣服，歪一歪脑袋，看着四周云海翻腾，山石树荫若隐若现，奇幻又飘渺，简直不似人间。
快到崖顶的时候，羽人这才忽然提速飞上去，在空中滑行一圈减少下降的冲力，这才向着地面飞去。
落地时依然步伐不稳，两个人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愁落像是一瞬间经历了大生大死一样，觉得淋漓尽致的痛快，全然不顾跌在地上的痛感，快意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羽人在他的上方，看着他的表情，脸上露出同样的欢愉的神色。他的双手还紧紧环在对方的腰间，而愁落的手也正紧紧抓住他的后背没有放开。
羽人低头凑近他，发丝披拂在脸侧，垂下去，搔着愁落的脸颊和颈窝。愁落觉得痒，笑了一阵终于止住，抬眼看他。
渐渐意识到此刻两人暧昧的距离，愁落在羽人的眼睛里看见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自己。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缓解此刻尴尬的氛围，忽然唇齿间温软的异物探入口腔，羽人的面孔骤然放大在眼前。半闭着眼，睫毛覆盖眼脸，投下扇形的阴影。他很陶醉，很着迷，很用心的，噙住自己的唇吸允着，堵住一切反驳的可能。
愁落一瞬间脸颊泛红，听见自己的呼吸越发不稳。瞬间失了神，忘了挣扎，看着羽人专注的神情，居然泛起一丝不忍心。
深吻过后，羽人稍微抬起身子看他，那么认真。看着愁落迷惑的样子，心中倍感满足，唇角轻轻勾起。
“愁落……”他唤着他的名，轻轻地，“要是你真能陪我到死，那该多好。”
羽人低头，继续吻住他的唇，唇齿纠缠之间他抱紧身下人，容不得对方一丝一毫的挣扎。
“答应……永远……不离开……我……”低语呢喃，混杂着气息不稳的喘息低吟，吐出模糊不清的字句，混入对方的口腔再融化入喉。唾液相互粘连着无法分开，愁落睁大眼睛看他，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他的背。
唇齿间辗转缠绵的温柔气息席卷了全部思绪，双眼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终于明白这份情感。
他还在犹豫。
可他已经没机会反驳了。
夜里悬崖上升起巨大的月亮，他们不想回去，于是并肩坐着赏月。
羽人伸出右手紧抓住愁落的左手，十指相扣的姿势。
愁落不再反抗，却依然低着头，别过脸去。看了一眼旁边显得无比凄凉的二胡，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一眼羽人，再反过来看看月亮，一时间神色竟变得无限凄楚。
“怎么了？”羽人察觉，担忧的看他。
“……想到……罪恶坑。”愁落叹气，眉目间有些忧心，索性不再躲藏。“你……不能离开么？”
“我……”羽人怔怔的，望着天空满月，思绪飘回他脱出灭境的那个晚上，身后许多人在追赶他，叫嚣着杀戮，根本无法停下。
明明知道自己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化，却不想承认自己与那些人一样。
可是……自己真的能离开罪恶坑归于平淡么？
得到一个愁落暗尘，他真的就满足了么？
“给我时间，我……会尽力。”羽人有些底气不足，不敢看愁落的眼睛。
其实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容易，眼见情况终于有所改观。愁落稍微觉得安慰，慢慢放松下来。
“嗯……我会帮你。”
两个人坐在崖边，静静看着月升风起。
愁落取出自己的蝉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悠扬的曲调在天地间回响，羽人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平静。
放下蝉笛，愁落轻轻舒一口气。忽然发现羽人正歪头看着他，他疑惑挑眉。
“发现你吹起蝉笛的样子很认真……似乎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美人。”羽人忽然笑起来。
“呃——”愁落无语。
羽人凑近，轻轻吻他一下。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崖上阵阵风的低语，晴空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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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22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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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因了愁落，羽人最近开始在罪恶坑安居养身。虽然时常觉得无聊，不过愁落总会想办法陪他消遣，倒也不觉得难熬。
愁落渐渐伤愈，又回去自己的地方住。八方自然很欢喜，羽人有些闷闷不乐但又不好说什么。有时他们结伴出行，或许是因为在罪恶坑困得太久，或许是因为上次见到的高崖景色，愁落似乎对罪恶坑周围的景物颇感兴趣。而待在罪恶坑内的时间，时而下棋斗智，时而比武切磋，互相留手，互有胜负。这让愁落恍惚觉得，他们似乎回到了以前。
尽管羽人隐藏自己的改变，罪恶坑的罪徒们却依然感受到了罪首的不寻常。他们当然了解，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那个外来的杀手。
于是这夜愁落回到自己的房中，接过八方递来的茶杯，低头一嗅，便骤然蹙眉。他看了八方一眼，对方依然活泼单纯的样子。
愁落微微摇晃手中的茶杯，吩咐八方去把窗户打开。
“公子，天都黑了，开窗子不冷啊！”八方疑惑歪头。
“去！”愁落果断一声。
八方摇了摇脑袋，过去开窗户。愁落猛将茶水洒在桌下，再举着空杯凑近唇边仰头假作喝茶，眼角余光看着外围，似乎有几条黑影闪过。
他不动声色。
等八方出去把门关好离开，愁落再过去关好窗子，熄灭烛火，做出要睡觉的样子。事实上却和衣躺在床上，闭眼，仔细倾听周围声响，脑海中不停思考他们为何如此，是自己无意得罪他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当然也想到或许是因为羽人的缘故。
那他们想对自己怎样，罪恶坑的罪徒，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一举永绝后患是最好的手段。他们最有可能，会杀了自己，然后无声无息毁尸灭迹，让自己永远不可能出现在羽人面前去影响他，让羽人认为是自己偷偷离开从而再重回以前。
罪恶坑需要一个罪首来领导，罪恶坑不需要一个不做坏事的杀手。茶杯里的东西是什么呢？
迷药？
毒药？
他知道无论哪种今夜都不会安稳。如果是迷药，那么来人是为了做掉自己。如果是毒药，那么来人是为了埋掉自己。
自己该怎么做呢？杀了他们？还是……
思索间外面果然有了声音，他侧身扯过被子假睡，全身戒备，右手放在腰侧，触摸到冰冷的蝉之翼，锐利的刀锋让他无比平静。
窗子再被打开，有人跳进来，步伐很轻。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床榻。提起长刀，刀尖缓缓掀开帘子。
那人身体前倾，双手握住刀柄猛地劈下。
忽然眼前一花，被子掀开卷住长刀，随即胸口重重一拳，他松开长刀后退一步，喘息未定，右手腕刀刺出，一支蝉翼扑面而来划过脸颊击在他的腕上，登时受创。
愁落右手一翻接住蝉之翼，左手取过长刀架在那人颈间，目光森寒。未等他再开口，窗外又接连跳进两人，齐齐向愁落攻来。屋子窄小，刀剑挥洒颇不如意，愁落扔下长刀，双手蝉翼翻覆，三人各自负伤，却像是发了狠般，直直朝愁落冲过来，不杀死他绝不干休，想必是明白今日事情败露更无生机，索性拼着一死，誓要置敌于死地。
愁落皱眉，心中已有考量。
无蝉刀骤然出鞘，挡开三人刀剑。
愁落一翻身跳出窗外，翻上房顶。取下蝉笛，深吸一口气吹响它。
刺耳尖锐的笛声直要划破这寂静的夜，
他知道，这件事只要惊动了人，就会有收敛。虽然此后他在罪恶坑恐怕更待不下去，但他本来就不认为这里是久居之地。
这声音别人或许听不懂，但是那人一定明白。只要惊动了他，就足够了。
底下三人听见那声音一瞬间慌乱起来，似乎想逃又犹豫。
愁落当然不能让他们逃，蝉翼翻飞阻拦他们的退路，逼得他们不得不杀向自己。一时间愁落自己也觉得头疼。无蝉刀起落之间，划伤他们的手脚。
随即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墨绿黑羽，再眨眼黑羽已在眼前。
羽人在愁落身边降下，一手按上背后寂灭，神情森冷阴寒。那三人见状一下子泄了气，趴在地上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冷汗涔涔而下。
随后四周有灯火亮起，断断续续有人赶过来。愁落看见八方也挤在人群中揉着眼，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他看见愁落就想奔过去，但是向日斜绿衣一闪站在前面拦住了他。
审官判官上前跪倒在羽人脚下，恭敬的询问羽人这里发生何事。
羽人不语，眼神一扫周围，最后看了看愁落。
“问他！”
愁落看了看早已跪倒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三个人，皱眉：“他们要杀我。”
“大胆，真是不要命了。”问死官闻言愤怒的上前，对着那三人狠踹几脚。“来人，把这几个狗东西带下去关起来，严刑拷问。”
几个罪徒上前，将那三人架起转身便走。
忽然听到一声冷喝。
“慢！”
羽人走过来冷眼看着他们，双手背在身后。
“就在这里问，我要立刻知道结果。”
问死官蓦然身躯一震，回头看着羽人，声音干涩：“夜深了，怕打扰罪首休息。还是让属下带回去，明早就——”
“就在这里问！”羽人骤然打断，走近审死官的身边，冷眼看他。
“是，……是。属下遵命。”审死官低下头，声音抖抖索索的。
羽人闻言慢慢转身，走到愁落身边站定，上下打量他两眼，确定他没事脸色才好看了些。愁落拍了拍衣服，故作轻松朝他笑了笑。
不远处罪恶坑三官站定，面前跪着三个罪徒。故作严厉的一声声质问，假意虚伪的颤抖着回答。
羽人和愁落在一边看着，不过问，却心知肚明。
他们像是故意在这里看一场戏，即使是夜里也兴致很高。而台上的演员们表情虚假，神态做作，却不得不把戏演下去，因为观众得罪不起。
左右没个结果，他们显然在拖延时间，在等观众厌烦，他们好早早下台，可惜他们似乎忘了，这个观众的脾气向来不好。
愁落已经不欲深究，经过这次让他们有所收敛，也就算达成目的。
“羽人，不如先算了，明天再……”
他转头想劝羽人暂且放下这件事，却忽然发现羽人的视线盯着地上那三人，凶光毕露。
“羽人？”
“羽人！”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夜里严寒，丝质的黑衣触手唯有冰冷。
羽人艰难的转头看他一眼，随即把头低下。右手按上腰后寂灭，骨节咯咯作响。
“我好久没有闻见血的味道了。”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体内魔气……似乎有些……”
“羽人……”愁落一瞬间明白这是他体内长久压抑的魔气开始窜动，自己也无法可想，只好轻声劝慰：“羽人……撑住，撑住啊！”
忽然间羽人的身体绷紧，抬头看着眼前那三个罪徒，眼睛闪过一瞬间的猩红。
“他们……要杀你……是不是？”
前面的人群依然围观着三官审判罪人，无人发现此处异常。
愁落忽然听到背后寂灭缓缓出鞘的声音，他横踏一步站在羽人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肩。
“停下，不准杀人……你答应我的。”
羽人看着他，眼中血红似有消褪，又渐渐蔓延上来。红光忽闪不定，羽人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愁落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
寂灭的刀尖停在刀套出口，微微颤动，刀身蓝光闪烁，像是迫不及待欲饮人血。
羽人痛哭的摇着头，紧紧拧起的眉间一股黑气笼罩，额前白发飘扬。
“羽人！”愁落不知所措的喊着他的名字，盼着他快点恢复。
羽人闭上眼睛，把头低下。身体的抖动越发剧烈，蓦然间他睁开猩红的眼，一把推开愁落，寂灭握在手间，却忽然转身面对房子，刀气胡乱挥洒发泄。墙上几道刀痕，门窗与房檐不再完好，瓦片碎屑掉落下来。羽人以刀拄地大口喘着气。
众人听见轰然一声响，都震惊的回头看羽人。愁落冲上前想去扶住他，羽人猛地一挥袍袖，强猛气劲袭向愁落，逼的愁落不得不退后。
“别过来！”
羽人大喝一声，缓缓站起看他。
视线渐渐移向愁落身后那三个罪人，寂灭指向他们，羽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羽人！”愁落看着他的眼睛，满脸焦急的神色，眼神不停变幻，是惊疑，是失望，是无奈，是担忧，种种神色交替。
握着刀的手渐渐颤抖。他看着他，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成一团。
蓦然仰天一声长啸，寂灭朝着空中劈出一刀。
六翼扬起，狭长眉眼冷冷扫视一圈周围人群。
“谁都……不许跟来！”
语落，墨绿羽翼扬起，骤然卷起一地狂风。
眨眼间，黑羽已经在空中飘远，只留下满地众人，惊疑不定的仰望着天空。
愁落怔怔望着天空，突然回神。恨恨一跺脚，运起轻功翻上房顶，几个起落，身影同样消失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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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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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渐渐天色微明，羽人感觉身体内部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始终无法平息，渐渐的内力无法控制，不得不飞得很低，一头扎入林中乱窜。不远处传来瀑布的巨大水声，底下是个很大的水潭。
羽人无路可走，一时顾不得多想，身上也确实感觉到有些燥热，遂收起羽翼，一头扎进水中，沉了下去。
猛然口鼻间有水流入，进入肺部，终于感觉身体一片冰凉，却被呛得不停咳嗽。
羽人挣扎着从水里爬上来，瘫倒在岸上，浑身湿漉漉，终于觉得神智清醒了一些。
脱离了水，腹内一股魔气依然乱窜，躁动不安，冲击四肢百骸。
羽人只好挣扎着，再次进入水中。这次保持头脑清醒，慢慢走到水中央，好在水不深，他能站住。忽然间一股凉气袭来十分舒服，羽人沿着方向发现瀑布旁边一个小小的洞口。自然环境中偶尔会形成这种极阴之地，羽人慢慢走过去，爬进洞内。
果然这里十分寒冷，山洞石壁顶部都有白霜覆盖了。
突如其来的寒冷几乎冷如骨髓，却让羽人觉得莫名舒畅。似乎这样的情形他并不陌生，却记不起在哪里。羽人站起来缓缓摸索着走进洞内，寂灭犹然握在手中。
肺腑忽然一阵翻腾，传来剧烈的痛感，似乎在极力抵抗这样的环境。
羽人伸直胳膊撑住石壁，低头强自忍着疼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挽起衣袖，因为太过用力，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青筋凸起，连一根根血管都看得清楚。
羽人咬了咬牙，骤然举刀，狠狠划在自己的胳膊上。这一刀快而且狠，留下很长很深的伤口，鲜血立刻喷涌出来。
羽人看着自己流淌的鲜血忽然觉得快意，体内的魔气稍微平复，他笑了两声，也不管胳膊上的伤势，继续一步一步的朝洞里走。
而此刻愁落正在树林间，他看见黑羽凌乱飘洒了一地，刀气横劈乱砍一通，那些树木也东倒西歪。沿路观察着这些痕迹，慢慢的寻找着羽人。
他也终于听到了水声，来到瀑布前观望。
杀手的优势在于对周围环境的敏锐洞察力，愁落感受着这里的气流，假设自己是羽人站在这里会怎么做。水面上一根墨绿色的羽毛浮浮沉沉，突兀而扎眼，破坏了这里幽深神秘的氛围。
他猜想或许羽人会展翅越过水流飞向前，反正他是毫无目标的乱撞。然而目光探索到水边的杂草，他又稍微疑惑了一下。
在愁落这个位置看去，羽人所藏身的洞穴正好被一人多高的杂草遮掩住，寻常人根本不会发觉。但是愁落细心观察到了那边草叶弯折的杂乱痕迹，他慢慢探寻过去，于是发现了这个小小的洞口。一股冷风从洞里吹出，里面的气温应该很低。风中依稀夹杂着点儿血腥味，愁落对这气味再敏感不过，忽然觉得不安，他沉着步子走进去。没走几步就发现地上一滩血，低气温的状态下已经凝结成血块，还是很新鲜的样子。愁落不禁皱眉，羽人来过这里，这血的气味他太熟悉。
沿着道路慢慢走进，追寻着路上一滴一滴的血迹，洞内越来越黑暗，外面的水声渐渐微弱终至无声。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呼唤：
“羽人——”
里面传来一阵回音，这回音清晰而且距离很短，愁落据此判断这个洞穴已经快到尽头，里面应该有很大的空间，而且通风性不错。只是越往里走气温越低，开始只是石洞顶上覆盖白霜，渐渐地整个甬道都是白霜凝结，然后变成冰壁。冰面折射光线，使得石洞内居然并不昏暗，越往里走居然越发亮堂。他无心探索洞穴的奥秘，担心羽人的状况，于是愈发加快脚步。终于走进石洞尽头，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天然冰室。冰室内柔白的光线映照空间，映入眼中的是巨大的冰块零散分布在地上。
他看到其中一块冰块上似乎有一个被冻住的人形。
羽人！
愁落翻身一跃，来到羽人面前。看见他紧闭着双眼盘腿坐着，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霜，发尾衣角有冰凌凝结。五官紧紧拧在一起，头发眉毛上结着冰碴子。右臂衣袖的冰凌处被红色浸透，诡异而妖艳的红色冰凌。
愁落伸手想碰碰他的脸，蓦然感觉到他体内一股真气流转，是羽人正在运功与自身魔气相抗衡。此时此刻，他自然明白不能打扰，于是神色一凛，盘腿坐在他身后，闭眼凝神，双掌按上他的背，缓缓送入自身真气助他运功调息。
两个人的功体一水一风，此刻正是相克相生，相辅相成。两股真气在羽人体内交汇，流入四肢百骸，共同压制魔气。羽人周围的冰凌受真气冲击渐渐开始化为水汽滴落，他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此刻体内已经感觉不到魔气叫嚣，他张开嘴，深深吐出一口白气。渐渐放缓真气运行的速度，开始自行调节。愁落感受到他体内变化立刻会意，缓缓撤回掌力。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他站到羽人面前，见他的神色果然稍稍缓和，这才放心一些。
羽人察觉便稍微抬眼，全身被冻得僵硬，徒然睁着眼皮却只能睁开一条缝，依稀看见面前白色的光以及黑色棕色的斑点。
愁落怕影响羽人，连出声也不敢，自身刚才也耗费不少真气，愁落自己打算也坐远一些调息。
羽人看着眼前黑色棕色的光点闪动，像是要走，他使劲动了动嘴唇。
“别……走。”
细小而轻微的音节自羽人口中发出，愁落动了动耳朵，疑惑的看他。
“陪……”
“我”字还没说出，再张口恐怕有真气外泄的风险，羽人只好闭嘴。心里却渐渐有些失落，无力的闭眼，他在心里无声叹着气，懊恼此刻这么没用的自己。
忽然间一只手轻轻覆着他的手背，低沉而好听的温柔男声传过来：
“好，我就在这里陪你，放心。”
愁落……
手背传来熟悉的触感，耳边听见熟悉的声音。羽人忽然觉得心里满足，随即凝神静心，任真气游走全身。
愁落此刻以手覆盖羽人的手背，却是伸指暗中探向他的手腕，轻轻探查着他的脉息，一旦发觉有异，自己也可随时相助。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终于发现羽人体内一切稳定下来。愁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额前已经沁出细汗。先前的真气耗费以及方才长时间的精神紧张终于使得愁落疲倦，一旦松懈就有些无法支撑。知道此刻羽人已经无碍，他稍稍将自己的头靠向羽人的肩膀，闭起眼睛开始自行吐纳调息。
不多时羽人醒转，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他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愁落，试着活动活动手指，然后勉力抬起手臂，手指触碰他的发丝，替他理好垂至额前的一缕碎发。愁落察觉，缓缓睁眼，正好看见羽人黑亮的眼睛。四目相对，水雾迷蒙之间，二人相视一笑。
“好些了么？”愁落缓缓坐起问他。抬手抹去羽人脸上的水汽和残留的冰碴子。
羽人不答，仅以点头回应，他还没太多的力气说话。随即他双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站到一半却忽然脱力往后倒去，这一倒恰好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正是愁落在背后接住了他。
愁落发现羽人的双腿依然麻木僵硬无法自如活动，扶着他坐起来：“这里太冷，我先带你出去吧。”
羽人身上冰霜渐渐化去成水，衣服沾湿一片，何况他本来就是一身湿衣进洞，手臂上的伤口未作处理，此刻冰水刺激着伤处苦痛难耐，正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此地。
愁落二话不说背起羽人便走，羽人伏在愁落背上心里暗想，幸好他不是抱着我。
原来羽人此刻居然在意起两人这样亲昵的姿势，脸颊竟然透着薄薄的一层绯色。昔日罪恶坑称王称霸，又怎料得到今日会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在意自己。羽人轻轻蹭着愁落的背，安心的笑了。
两个人走到洞外，居然又是夜里。天悬星河，已经过去整整一天的时间。
羽人觉得这样被背着到底尴尬，轻轻挣扎示意愁落把他放下。
愁落背着他继续走，一边向他解释：“别乱动！这里临水，湿气太重。你受了寒，得先找个干燥的地方生火烤一烤。”
二人终于远离了瀑布，找到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愁落这才放下羽人。
夜间寒气本来就重，羽人此刻一声湿衣紧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他瘫倒在草丛里，咬紧牙关忍着，身子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
愁落走过去扯着他的衣服让他转身：“衣服都湿成这样了，快脱！”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扒，羽人此刻完全无力反抗。右臂处衣服与伤口粘连在一处，愁落缓缓用功软化那部分僵硬的皮肤。
知道一点一点去除烂肉与布条相粘连的部分不仅太耗时间而且使羽人更遭罪，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有了主意。
“羽人，看着我。”愁落紧紧捏着羽人的伤臂，目光直直盯着他的脸。
羽人不解，愣愣顺着他的话对上视线相对。
“会很疼，忍一下！”
愁落正色嘱咐，深吸一口气，猛地把头低下，狠狠吻住羽人冰冷的唇。一瞬间，羽人只觉得脑袋发昏，喜悦的情绪刚刚萌发，忽然伤臂上猛地一阵剧痛，正是愁落扯住那截袖子连着伤处的烂肉一同扯了下来，真是痛入骨髓。头脑来不及反应，嘴唇猛地一动想去咬愁落的嘴巴，却身体僵硬的使不上力气。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夜幕繁星，全身筋肉都被牵扯了起来，不知是因为手上的痛，还是唇上的吻。二者的存在感都是如此强烈，叫嚣着令人无法忽视，羽人却倍感无力，因为自己无法对两者做出任何回应，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大生大死，要么进入天堂永生，要么堕入地狱死去。
突然间吻的感觉消失，痛的感觉依然。羽人终于蹙起了眉头，紧咬牙关不发出半点声音。他看向愁落，却发现人家完全不看自己，只顾着扯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条然后熟练的止血包扎。
紧接着上衣被完全除掉，羽人上身光裸，湿衣褪去却是好受了一些，但是寒冷不减。愁落眉头一拧，又去解他的裤带。
羽人一惊，身子剧烈的一抖。急忙伸手去拦：“裤子……别……”勉力发出声音，抖抖索索的。
“少废话，脱！”愁落恶狠狠瞪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羽人此刻万分羞恼，想起罪恶坑那一夜，终于相信这个世上果然是有因果报应的。
随即又看见愁落站起来解自己的衣服，羽人一阵紧张：“你……你……你……干嘛？”终于勉强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声音还有些发虚。
愁落理也不理，果断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羽人身上：“我去生火，你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远离。附近蝉之翼翻飞砍下无数树枝，愁落带着这些干燥的柴火果然很快回来，在离羽人最近的地方生了火。愁落捡起树枝简单搭了个架子，把羽人的衣服搭上去烤。随即他扶起羽人：“身体还能动么？”
“勉……强。”羽人使劲缩在愁落干爽的披风里，即使烤着火，身体的僵硬依然需要时间恢复，他还是好冷。
愁落皱着眉，一把取过披风披在羽人肩上。羽人诧异的皱眉，嘴唇颤抖着。
愁落解开自己的上衣光着膀子，正面看着羽人，然后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果然好冷，一瞬间肌肤相贴，愁落自己不由冷得吸气，想到羽人的忍耐，越发抱紧了他，对他解释：
“寒冷时这样赤裸拥抱，身体的温度会互相传递渐渐达到平衡。羽人，这是让你最快好起来的法子。”
羽人缩在愁落怀中无法动弹，勉力抬起头看他一眼。
“别乱动。”愁落轻斥。
羽人闻言，遂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闭眼。此刻满身满心似乎都是他身上的味道，羽人微微动了动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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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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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之后天色微明，羽人的身体渐暖。
头脑终于清楚，他抬起头看着愁落。
“说过让你别跟来！”他皱眉，语气稍带责备。
“你要是好了，我就放手。”愁落闭着眼睛不看他，神色郑重。
“……再抱一会儿。”耍赖一般的，他蹭蹭愁落的颈窝，继续靠着。
篝火渐熄，他们终于舍得彼此分开。
羽人拾过自己的衣服穿上，愁落则随手一发蝉之翼射中一只兔子，两个人烤着分吃。之后他们离开此地，愁落带着羽人来到一处市集寻找医馆为他治疗胳膊上的刀伤。
然后二人在街上游荡许久。
他们不想回罪恶坑，尽管没有任何人提及。
愁落回头看了羽人一眼，忽然提议。
“你要不要回落下孤灯看看？”
羽人沉默。
愁落拉过他的手，二人同行。
落下孤灯风雪凄冷，景致一如往昔。羽人看着，眼眶蓦然酸涩。
“我记得这个地方。我……”他有些痛苦的扶住自己的额头。
愁落抬手按下他的手臂：“不要逼迫自己去想，该记起时就会记起。或许……忘记过去也不是坏事。只要你还是羽人非獍，这些东西记不记得没有差别。”
他们并没有在此处停留太久，去了平水窟，苍云山，水晶湖以及其他地方。
羽人看见故人的墓碑，看见曾经的战场变成废墟焦土。
他有些颤抖，他无处可去，愁落紧紧握住他的手。
然后他们一起回罪恶坑，众罪徒跪拜迎接，一切与往常似乎毫无分别。
羽人忽然想起那天他降临罪恶坑的情景，他能以绝对的力量压制这里所有人，却被体内小小的一团魔气搞得这样狼狈不堪。他忽然觉得恐惧，不知道下一次魔气发作是在何时，自己是否可以压制得住。他转身看一眼愁落，发现他们一样愁眉不展。
除了这个身边的人，没有人去寻找他。或许是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或许是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
前者让人无奈，后者让人心寒。
羽人忽然觉得，他在这个世上只能有两种活法。要么和愁落一起，要么孤独到底。
夜间他噩梦连连，梦里的景象很模糊，只留下血腥的印象。
他终于爬起来不再睡，迎着寂寂寒风走出去，游魂一样在罪恶坑四处飘荡着。
天明时他坐在一处废弃的茅屋顶上，看着底下人开始爬起来忙碌。他们嬉笑，争执，说着各种下流粗鄙恶心的段子笑成一团，他们谋划着欺负某个老实人，谋划着今晚去谁家偷前两天看上的宝贝。
这就是他领导的罪恶坑！
一群罪人的聚集地。
一个全武林人人闻风丧胆的禁地。
他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一样，不带任何情绪的俯视着芸芸众生，宛如俯视着一群蝼蚁。
之后他眼角余光一瞥，看见了愁落，他忧心忡忡的出了罪恶坑不知道去哪里，背影孤寂。
羽人叹着气，自由出入罪恶坑是他对他承诺的自由，这一点他无权干涉。可是私心里，他却只希望愁落仅仅依附于自己一个人。他欣赏他的特立独行，更惧怕他会不告而别。不知何时内心居然如此在乎他的想法，这种感觉似乎在心底酝酿已久。不是那天在春霖境界他突然冲出来让自己住手，似乎是更早，这种感觉就依稀存在。只是借此魔气入侵的机会，更完全的抒发出来而已。
愁落暗尘！
羽人非獍！
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具有什么意义，在江湖上带来怎样的风声！
但他希望这两个名字，能够连在一起。
第二次的魔气发作来得更快，愁落依然不顾危险的跟着他。他们来到上一次的冰洞，借助这里的环境压制魔气。
毕竟治标不治本！
愁落看着大汗淋漓痛苦忍耐的羽人，眉头紧紧皱眉，满脸都是忧色。
寂灭刀上再次染了血迹，是愁落去帮他的时候不小心被刀锋划过脸颊。那伤口其实很浅，但羽人却十分自责。
他揽过愁落的身躯，伸手触碰那道伤口，声音颤抖着向他道歉。
愁落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就好，这点儿伤不碍事。
“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放弃我？”羽人颤抖着声音问他，一只手缓缓抚摸他的脸颊。
“没办法，总是我欠你太多。”愁落假作无奈笑笑。
羽人凑近愁落的脸颊，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道伤口。
随即嘴唇触碰着他的眉眼，鼻梁，来到双唇之间。
“这样呢？”他睁开眼睛，试探性的看着他，双手换上他的腰际。
愁落默然，然后缓缓闭起眼睛。
羽人顺着他的回应，大胆吻住他。冰洞内气温好低，两个人的身体却瞬间滚烫起来。
衣裳凌乱铺在地面，他们紧紧拥抱，互相交缠，彼此用尽力气的亲吻呼吸，然后身心契合。
他们躺在地上静静拥抱，伸手触摸彼此身体上的伤痕，用眼神传递无声的语言。是疼痛，是怜惜，是无奈，是苦涩，是他们活到至今最有力的见证。
“魔气发作越来越厉害，我怕下一次……”羽人痛苦的闭眼，抱紧身边唯一的存在，倾诉心中的不安。
“不管多厉害，你都要撑下去！”愁落鼓励他，声音带着无法反驳的坚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无法控制自己……你会杀了我吗？”羽人不理会愁落的安慰。
“……不会。”
“我宁可你杀了我，也不想死在别人手里。”
“住口，你要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羽人不说话了，他们紧紧相拥，停止这个带着太多不确定的危险话题。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那就不要去想，至少此刻，你还在，我还在。
我们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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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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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愁落一直在找能彻底净化羽人体内魔气的法子，他白天出去造访各地先天能人，夜晚回来探视羽人的情况。本来他想带羽人一起去，但是羽人却说他本身不适应那种环境，颇让愁落为难。
罪恶坑渐渐开始人心不稳，他们认为罪首被外来者愁落暗尘所迷惑，他们说愁落暗尘每天出去罪恶坑与正道勾结，他们害怕罪恶坑迟早覆灭在愁落暗尘手里……
罪徒们开始对他进行各种攻击，明里暗里。
愁落很担心。他当然不担心自己，事实上他也确信羽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可是罪恶坑这些邪恶的气息，噪乱的氛围，太能刺激羽人。而当羽人发现局面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他的情绪会更加无法平静。他身上的魔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复发？
愁落知道，任何东西都是如此，压抑的越久，积蓄的力量也就越多，爆发的时候会更加可怕。
如果魔气再次复发，那么寂灭，到底要饮尽多少人的鲜血才会满足呢？
愁落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六弦之首翻阅玄宗典籍假设出一个方案，可以运用一种“回天”的法术将羽人的时间逆转，化消他体内发生的能量变化，让羽人回到进入灭境，甚至是神州之战以前的时间。
只是这个方法的具体操作尚未完善，也许羽人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功体不全，记忆缺失或者混乱。
天波浩渺波涛声阵阵，弦首弹着琴让愁落认真考虑。
泠泠琴音，丝毫无法使他内心平静。
夜里的时候回到罪恶坑，看见等他回来的羽人，他们相对沉默。
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怎样。
愁落有些颓然的想这难道就是宿命，他们不得不面临艰难的选择，他们的未来总是由不得自己随心所欲。
愁落忽然想起以前他失去的很多人，羽人不久也许会跟他们一样。
愁落觉得害怕，他上前几步抱住羽人，简直要哭出来的表情。
羽人明了，任由他这样靠着。他喜欢他这样。
这让他知道，他被他需要。
看得透愁落的担忧与纠结，羽人越发觉得心底悲凉。
他忽然很想要他。于是猛地将他摁在墙边低头亲吻，全然不顾这是在外面，随时有被人看到的可能。
愁落惊慌的伸手推拒，却换来羽人更激烈的反应。他腾出一只手扯着他的腰带，迫切的想要拥有他。
“羽人……别……别在这儿！”
愁落察觉他的反应，羞恼的推他，双手甚至用上内力。
羽人稍微清醒一些，退后一步看他。
“好。”声音带着点儿难以忍耐的干涩。
随即他伸手抱住他，六翼扬起飞上天空。
他们离开了罪恶坑，找到一个只有他们自己的地方。
彼此占有，尽情释放。
空旷的野外，繁星布满天空，茂密的林木遮掩了一切。
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
剧烈的喘息与低吟混在一处，皮肤的摩挲声一阵又一阵。
天地间似乎隐隐听到一声近乎绝望的悲鸣。
然后天亮，四野安静，半点痕迹也无，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而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之外，其实一切都在继续发生。
他们的脚步，从未停止。
故事也好，现实也好，该讲的就得讲，该发生的就得发生。
一切都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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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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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羽人和愁落回到罪恶坑，一如既往的平静。
该来则来，逃避没有结果。
愁落握住羽人的手，坚定的望着他，心里想我不会放弃。
不远处他看见向日斜和八方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愁落疑惑。
罪恶坑怎么办，这些恶人的归处在哪里，像八方这样的孩子至少不该抹杀。
向日斜阴沉的望了他一眼。
至今不知道八方到底是不是也在排挤陷害自己，他毫无头绪。
当夜罪恶坑突发变故。
一群中原正道要剿灭罪恶坑，杀戮开始。
羽人和愁落诧异对望一眼，终于一起出去。
向日斜看着羽人冰冷的笑，三官面无表情，没有人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狠狠瞪着愁落咬牙切齿：“是你出卖了我们……”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一呼百应的浪潮，声势浩大。
愁落退后几步无法辩驳，他是唯一一个自由出入罪恶坑的人，他是外来者，他与正道关系最密切，他频繁的与正道联络……
可是就算他有剿灭罪恶坑的想法，他也没有来得及去做。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救羽人。
四周杀声震天，他们目光定定的看着羽人——罪恶坑唯一的罪首。
杀死愁落暗尘，继续领导罪恶坑。这是罪徒们一致的期望。
羽人也迷惑。
不杀人，就得眼睁睁看着罪恶坑被屠戮……
外面杀声不断，凄厉的惨嚎不知道来源于谁，艳丽的火光交织在一起，刺目的亮。
羽人终于忍耐不住，冲了出去。
他看见一群所谓的正道站在自己面前，他们的目光或悲悯或鄙夷或无奈。
“你们，为什么……”巨大的黑色羽翼扬起，羽人的双眼近乎赤红。
“大势所趋，不得已而为之。”
“羽人非獍，我们不是没有给你机会。”
“灭境的漏网之鱼，早该诛杀。拖到现在，已是对你的宽容。”
“羽人非獍，此刻收手，姑且留你一命。”
“刀戟堪魔终成传说，令人扼腕！”
“放弃吧！”
……
耳边全是陌生的声音，冰冷的言辞。羽人闭上眼睛，痛苦的摇头。
突然，不同角度的各种攻击猛然袭向羽人。
羽人抬刀阻挡不及，登时受创。胸腹间一阵剧烈的痛，他抬起袖子擦掉嘴角的鲜血，身上的魔气越发剧烈的叫嚣。
抬眼，冷笑，寂灭出鞘，刀光凛凛——
这边愁落本想追出去，却被罪恶坑一群人拦住。
他们将他团团围住，不断逼近。
“你当初要是一走了之，不会有今日的结局。”向日斜幽幽看他，“尽管像你这样的人，杀了实在可惜。”
“一切都是你们设计？”愁落蝉之翼上手，临敌不惧。
“罪恶坑需要原来的罪首，经过今夜，他将不得不做出选择。”审官看着他冷笑。“愁落暗尘，流剑谈月的死，今日你可该偿还。”
问死官狠狠瞪着他：“真当我们是白痴，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派人暗杀你的主谋。今夜的正道袭击也不是巧合，你与罪首不在的期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比如挑起中原不满。”
“够了！”愁落怒喝一声，双手蝉翼翻覆，出手无情。
外间黑色羽翼扬起，惨呼不断，兵器交击声刺激耳膜。
无蝉刀连绵收发，一层敌人退去，又一层敌人杀上来。愁落不愿恋战，足尖一点运起轻功跳上房顶，向日斜短刀突刺面门，背后也有人袭击，腹背受敌。愁落凝神尽力闪躲，避过致命处，右臂又被划了一道。
愁落暗尘左手握刀，实力不减，冷眼注视对面敌人。
缠斗稍久，愁落有些力竭。一转身蓦然看见八方握着刀，手都在颤抖，然后朝自己冲过来。
愁落震惊了一下，无奈苦笑一声，闪身躲避，背后向日斜又是一刀斩来。
八方的刀始终握不紧，临近愁落的时候速度也慢下来。他茫然无措的看着战场火海一片，说不出话。
愁落专心与向日斜对峙，向日斜渐渐不支，不敢硬碰只以轻功闪躲。
八方呆呆看着两人对战，目光茫然，忽然间他再次冲入二人之间。
乍然血红弥漫双眼——
八方的胸口刺入一刀，沿着刀锋往上是向日斜握到的手。
“废物！”
“混账！”
二人几乎同时出口。
前者是向日斜冷漠看着八方，后者是愁落怒视向日斜。
终于无蝉刀愤怒划出，向日斜登时受创，血流不止，急忙退开。
愁落抱住八方摇摇欲坠的身躯，焦急的看着他。
十四岁的少年脸上表情似笑似哭，看着愁落喃喃。
“对……不……起。我……真的……”
少年的眼睛猝然阖上。
愁落怒喝一声，无蝉刀起手染血，一瞬间愁落双眼猩红，身周霎时数十人倒下。
冲杀至外围，愁落大喊：
“羽人——”
眼前墨绿魔气氤氲一片，白色发线，黑衣染血，蓝色刀锋击出无数火花。
无蝉刀飞出，击中寂灭刀锋。
愁落上前一把握住羽人的手腕。
“羽人，够了！快住手！”
羽人身周魔气突然剧烈激荡，逼得愁落胸腹内剧烈一震，飞出去好远落地，登时口溢鲜红。
周围再次有声音传来。
“愁落暗尘！”
“愁落暗尘，休要执迷不悟，快回头。”
“愁落暗尘，羽人非獍早已回不到从前了，汝还不明白么？”
“愁落暗尘，杀了他！”
“愁落暗尘，快离开！”
愁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目光专注于羽人。
羽人扭头看着他，眼神血红，身周墨绿魔气环绕如深海，简直令人窒息。
“愁……落……暗……尘。”羽人看着他，一身的血，眼睛睁大，忽然朝着愁落伸出手。
“羽人……”愁落看着他，声音颤抖，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站定。
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羽人放声大笑，提着寂灭刀向愁落冲过来。
愁落忽然觉得双脚没了力气，毫无闪躲的念头，只是手上的无蝉刀握紧。
他闭起眼，脑海中翻覆那天的高崖山岚，他们一起坠落山谷，经历一场大生大死，肆意的大笑，紧紧拥吻在一起。
“要是你真能陪我到死，那该多好……”
这是你的期望，羽人……愁落暗尘奉陪了。
墨绿羽翼越靠越近，愁落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他甚至开始对他微笑。
寂灭无蝉，双刀即将交汇那刻，忽然一股清圣道气直冲而入，震开两人。
铿然一声琴音响，愁落已知来人是谁。
“愁落暗尘，快退至吾身后。”
六弦之首化光而来，怒沧琴幻化而出。
愁落顿感希望在眼前，翻身一跃来到弦首身边。
“你考虑好了么？”六弦之首双手拨弦，琴声不断，如斑斓大海包容万物，气态万千。
“是，一切有劳弦首。”
弦首回身看他一眼，琴音乍然拔高。无数光束飞去，将羽人团团围起。
“伏天王，降天一，道法回天，五蕴回元。”
愁落站在弦首背后，手里无蝉刀捏的嘎吱作响，全副身心注视着面前的羽人。
罪恶坑烧杀仍在继续，大火燃烧不止，直到天明。
那一战过后，江湖传闻罪恶坑覆灭，羽人非獍在大火中化成灰烬，愁落暗尘去向不明，正道损失惨重。
六弦之首在天波浩渺拨起琴弦，听着翠山行的讲述，不发一语。许久，他抬头望着眼前平静的海面，幽幽一声叹息。
“愁落暗尘，吾已尽全力，以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
那天烈火之中施法结束，愁落抱起晕倒的羽人向他道谢。
他犹然叹息，能为朋友做到如此，当真是不容易。
“吾会告诉他们羽人非獍已死，你们离开吧。”临别时他这样承诺，然后一拂衣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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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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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再次睁开眼，羽人觉得摇摇晃晃的，头脑越发不清楚，原来自己坐在一条船上，沿江而下。
正在整理思绪，外间忽然有人进舱。
“你是……愁落暗尘？”他一瞬间记起他的名字。
“终于醒了，感觉如何？”愁落松了口气般的舒展眉头，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我们……不是在苍云山，为什么会在船上？”羽人诧异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还不想喝，然后疑惑抬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果然是忘记了魔化前后的记忆。愁落笑笑，转身将茶杯放下，伸手去探他的脉息，一边回答他：“是忘了一些，异度魔界弃天帝降世，造成神州天柱倾塌，你我同上云渡山力抗弃天帝，后来他被三先天合力逼回，你受了重伤昏迷到现在。”
“嗯？”羽人依然不解。
“详细情形日后再说吧，你现在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么？”愁落皱眉打量他。
“无妨，只是刚醒，还有些头晕。”羽人揉了揉额头，“我们现在去哪里？”
“神州之乱已经平息，反正无事可做，随便走走。”
“苍云山呢？”
“住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燕归人，或许我们该去别的地方找找看。你认为呢？”
“嗯，也好，那就依你的意思吧。”羽人点头。
一路沿江而行，羽人的身体渐渐恢复，再无异常。这让愁落倍感欣慰，虽然偶尔也因为他忘记之前稍感失落，不过，他没事最重要。
二人恢复最初的交谈，愁落将神州之事半真半假的说给他听，相处一如当年。
船停靠在一座无名小镇，他们上岸，正赶上花开的时节，小镇民风淳朴，景色别致怡人，两个人均忘记了江湖俗世。
他们找了间小客栈各自住下，且安心享受清闲时光。
羽人重新穿上了白衣，购置了一柄新的胡琴，一个人无事的时候，在林间拉上一曲，看落花缤纷。
“琴声哀而不伤，倒也不辜负此番光景，你倒是有心情。”
身后愁落走近。
“有心情，也要有人懂。俞伯牙要是没有遇见钟子期，高山流水也不会流传至今。”
羽人笑着放下手中胡琴。
“千古人物变幻，相知的心情总是一样。”愁落叹了口气，似乎是遥想古人风貌一般感伤。又看着羽人笑笑“承蒙不弃，就斗胆做一回你的子期。”
“不必谦虚，你就是我的子期，世上也独你当得起。”
“哈！”
愁落掏出蝉笛，背靠着羽人，吹起一曲。
羽人会意，缓缓拉动胡琴。
琴声笛声交织成一线，在天地间悠然回荡。身周花瓣纷纷，点点飘落在白衣棕衣上。
隔着花影隐隐绰绰看见两个相互依靠的人影。
羽人放下胡琴，回头看他一眼，皱着眉，忽然叹了口气，轻轻地，欲言又止。
“嗯？怎样了？”愁落察觉，诧异回头看他。
“无事。”
“你如今又不会撒谎了。”愁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嗯？什么叫又？”羽人纳闷。
“呃，没什么，我顺嘴一说。”愁落心里暗自着恼，生怕羽人察觉不对，罪恶坑的那些事情，他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还在，罢了。
想到此处愁落又低低叹气，闷着不出声。
“我最近……夜里总是睡不安稳。似乎……总是梦见一些不好的东西。我……”羽人像是想说些什么，又有些害怕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始终是不敢提起。
“嗯？”愁落有些惊讶又疑惑，“梦见什么？”
“我……梦见穿着黑衣的自己，似乎周围还有好多人追赶。记不清了，梦里还有你，我……我……似乎是在跟你争执……画面很乱，太模糊了。”
羽人闭起眼睛又睁开，伸手接住面前一片落花，无力摇了摇头，五指分开，花瓣飘下，他向后靠着愁落，将全身的力量都交给他。忽而叹气：“朋友……”
愁落仔细听着，发觉自己内心居然无比紧张。似乎是盼着他想不起，又盼着他想起。
使劲摇了摇头，他随意笑笑：“没事，噩梦而已。待会儿回去，买些安神用的香料，你夜里睡的时候点上吧。”
“嗯。”羽人靠着他，轻轻点头，忽然觉得安心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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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28樓發表於: 2016-08-21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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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来忘记的东西不是真正忘记，只是你一时想不起。
夜里二人共饮，羽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只是闷着头喝酒。一坛酒大半进了羽人的肚子，他还一副不过瘾的样子招手想再要一坛，愁落急忙拦下。
“你喝多了。”愁落拖着羽人上楼休息。
其实此刻羽人尚有五分清醒，踏进自己屋子便懒洋洋的躺到床上去，疲惫的阖上眼皮。
愁落去打了水，帮他擦脸。羽人睁开眼睛看他，不甚清楚，他想再靠近，遂两手一撑打算坐起来，被愁落一把摁回去。
“你还想怎样？”愁落皱眉，捏着半湿的毛巾给他擦脸，“赶紧睡觉。”
羽人却突然一个激灵，骤然睁大眼睛看他。
你还想怎样？
你还想怎样？
梦里的愁落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们是在……在……
他记得，他记得，他记得周围黑纱掩映，他把他压在身下宣告征服，他们彼此狠狠伤害，纠缠，撕扯，啃咬……伴随着剧烈的痛感与快感。
那些画面清晰而又模糊，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就在昨天。
羽人猛地坐起，一把攥住愁落的手腕。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他颤抖着说不出话，只好努力盯着愁落的双眼，似乎想从那里面看出什么。
“你又怎么了？”愁落显然还处在状况外，“又想起什么了？”
“我……你……我们……”羽人难以启齿，脸上沁出急汗。
“问你又说不上来……算了。”愁落把手抽回，不介意的笑了笑，替他拭去脸上汗珠，起身。“别想太多，我去点香，你早点休息吧。”
愁落把毛巾洗好拧干挂上，取出安神的香料点起，淡淡香味飘散开来，愁落深深闻了一下。
“羽人，好眠。”他回头对羽人微笑，然后关好门转身离开。
羽人一直怔怔望着他，不能言语，脑海中思绪繁乱。
他站起来，吹灭房间里的烛火。
霎时一片黑暗，他静静坐回床沿，然后一头倒下，闭上眼使劲回忆。
那些感觉如此真实。
他与他，黑暗中相对。
被拒绝，不甘心。
强硬的压迫。
泛红的眼神……
不对，不对，不对。那不是自己，自己不会有那样的表情，那是……那是……
那是枭獍的表情！
羽人骤然睁大双眼。
那是……另一个自己！
“愁落暗尘！”黑夜中他低低呼唤一声，发出叹息一般的声音，“我的……朋友。”
次日愁落醒来，羽人已经在楼下叫好了早点，他看见愁落下来，急忙抬手示意。
“昨夜睡的好么？”愁落在他对面坐下。
“还好。”羽人笑笑，取出一双筷子递过去搁在愁落的碗上。
“多谢。”他抬头看看羽人，“你的气色似乎并不怎么好。”
“大概是酒的缘故。”羽人搪塞，继而转移话题。“昨晚的香效果不错，离开之前，我想再去买一点带在路上。”
“嗯。”愁落点头。
小镇的花期已过，他们打算离开了，依然是走水路。
二人结伴去街上购置了必需的用品，再回到客栈各自收拾，然后出发，走到哪儿是哪儿，路途随意，一切看心情而已。
“倒是不知道杀手还有这样的本事。”羽人在一边看着愁落熟练的掌舵，不禁赞叹。
“以前在幽燕征夫太无聊，没事儿就爱看杂书，什么都学了个半吊子，这几天掌舵倒是掌熟了。”愁落笑着跟他解释。
眼看天色渐黑，四周依然是密林灌木，没有人家。
夜里不好判断水势，愁落不敢乱走，遂决定就在水面上停船，先歇一夜，天亮再走。
两人进到舱里，吃过饭，温起一壶酒说着话。
外头江风阵阵，无比凄冷，里面红炉温酒，暖意融融。
酒喝到一半，羽人走出舱外去吹吹风。冰冷的寒风几乎刺激进了骨髓，他忽然觉得清醒，咬了咬牙，眉间神色骤然一凛，转身进舱。
愁落见他脸色不好，衣衫头发被风吹乱，让他靠近火炉暖一暖。
他摇了摇头：“我想睡觉了。”
“嗯？”愁落看他神色不对，微感诧异，随即轻轻点头：“好。”
在船上最初那几天，愁落总让羽人睡床，自己打地铺。后来羽人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往里靠靠，让他在床上挤挤。两个人睡在一起，初时羽人觉得尴尬，看着愁落安静的睡颜又觉得内心很宁静。隐隐觉得，其实他内心，是很期望彼此的距离越来越靠近的。
这种想法，他不敢让愁落知道。
但是今夜，不同了。
原来他早做过选择。
羽人点起熏香，一股奇异的甜香飘散出来。他看着愁落拿起酒壶喝着里面的残酒，面色微红。
愁落盖好炉盖，不再加碳，任火渐燃渐熄，透过炉缝是微弱的火光。他回头看看羽人，笑着扬扬手里的酒壶：“要喝么，还剩一点。”
羽人看他，顿了顿：“好。”
伸手接过酒壶，仰头一口喝光。羽人将酒壶搁下，眯起眼睛看着愁落。
“愁落……我受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愁落望着被喝空的酒壶流露一丝怅然，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遂躲开羽人的目光：“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还在意什么？”
那语气听起来含哀带怨。
“该说的，我不该在意。那不该说的，才是该在意的。”羽人目光炯炯，逼近愁落。
愁落稍微退后一点，笑笑：“你不是要睡觉，快去。”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瞒着我？”羽人越发逼近，愁落的后背靠上舱壁。
“我……有些事，顺其自然最好，强求不来。”愁落别过脸，垂下眼帘，叹一口气。
“为什么我不该想起？是因为我杀了太多人，是因为我做了太多的坏事，还是因为我……”羽人突然顿住。他看见愁落正惊愕的睁大双眼看着他，表情变幻不定。
羽人眨了下眼睛，凑近他，缓缓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嘴唇贴近他的耳边，轻轻的开阖。
“我们……爱上彼此。”
愁落怔住，眼睛蓦然泛出水雾。
过往的情景在脑海里翻覆，他们争执，他们拥抱，他们厮杀，他们纠缠，他们痛苦的舔舐彼此的伤痕，他们绝望的厮守，盼着天亮又盼着时间永远停住。
愁落闭起眼睛笑了一下，歪头凑近他，两颗脑袋紧紧靠在一起。
“想起来了？”
“嗯。”
“什么时候？”
“昨晚。”顿了顿，羽人抬手按上愁落的肩，继续解释，“其实我的记忆一直在恢复，只是昨晚，我才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原来不是我忘记，只是一时想不起。”
“那你瞒我一天？”愁落转头，眉头皱起来。
“生气了？”羽人失笑，“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
“你……”愁落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鼻子里冲进来一股细微幽香的味道，他使劲闻了闻，忽然觉得不对。
“你……点了什么？”愁落感到自己脸颊忽然发烫，似乎身体开始有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早上买的熏香……不过安神的作用得延后了。”羽人偷笑，咬他的耳朵。
“不会是……”愁落有些着急的伸手推他，双手却一时没了力气。
“哈！就是你猜的那样。”羽人伸手抱紧他，满足的闭起眼睛。“愁落，我们说好不离开的。”
“我该说你不愧是罪恶坑出来的，恶毒！”愁落懊恼的闭起眼，抬手抚上他的背。
“哈！”羽人得意扬眉，伸手撕扯着他的衣服。
香气弥漫，船舱内渐渐氤氲起一片旖旎的氛围。
呼吸声渐渐急促，整个船体轻微摇晃着，许久平息。
他们终于紧紧依偎在一起，一切都过去。
天明之后，他们将携手同行。
原来爱情，从未被忘却。
寂灭刀曾经扬起的一片尘灰，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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