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为 平安符·桃木 和 泊时 两人共同创作。 "qY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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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 I9-vV>:z
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 bwR24>8lP
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 `L/kwVl
东林精舍近,日暮空闻钟。 eQbDs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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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扁舟,在江水中徐徐漂泊着。 \BOZhXfl'
江水清冽澄净,这一叶扁舟便如空游一般。 eZ#n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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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船舱中传来琴声,安静悠远,颇有淡泊之意。 dlsVE~_G
雪落无声,船行亦无声,这天地间便似乎只有这一曲琴声,伴着日暮时山上云海深处空寂的钟鸣,惊起水面群鸟阵阵。 2"*7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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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至岸边,琴声才缓缓停歇,舱里有些微的响动,先是一把油纸伞从里面伸出,撑了开来,然后弹琴人才从船里探出身,步下扁舟,踏到岸上。 i/N4uq}'A<
他照旧是一袭白衣,长袖漫然,系了舟,执着纸伞拾阶而上。 uDJi2,|n
此山甚高,山腰常年环绕着云雾,云雾以下是寻常世间,云雾以上一派庄严肃穆。轻烟缭绕,梵宇僧楼中远远响起低沉呢喃的念经声,一声声平静和缓;夕阳西下,余辉照在巨大铜镜上,反射出金光万道,恰如佛光普照。 R}'kF63u*
到了山顶,只见一名僧人正在佛堂前打扫。云浪翻涌,巨钟兀自无人空响,那名僧人驻了足,抬起头看着佛堂顶上一只停脚的、正在瑟瑟发抖的白鸽。 "E =\Vz
来人收了伞,莞尔道:“好友,好久不见。” Z6F>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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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好久不见”,佛剑微微一怔,下意识道了声:“是剑子”,将身转了过来。 UE^_SZ
来人不是剑子仙迹,又是何人呢? Rd7Xs
佛剑看着剑子,照旧是低沉的嗓音,稳稳地说:“你来得正好,吾正要下山。” 20h|e+3
剑子步上来,与他站在一起,笑问:“哦,下山何事呢?” Hg\+:}k&9
佛剑说:“化缘。” |-GmWSK_
剑子佯叹了口气:“唉,想不到,今日吾的词典要登录一个新词。” *u^N_y
佛剑问:“何词?” /^v?Q9=Y
剑子一本严肃道:“讨饭。” Y>LgpO.
和尚化缘是化度众生的因缘,成佛以后普度众生还此果报。剑子乃是道门中人,并无此途径,让他一起去化缘,可不就是讨饭吗? >Ng7q?h
佛剑脸露歉色,举掌欠了一礼道:“是佛剑思虑不周。” O*^=
剑子半是尴尬半是挫败地“呃”了一声,忙摆了手,说:“说笑而已,不用在意。让吾一伴好友同行吧。” \' (_r
沉吟一会,剑子又问:“佛剑?是你的新法号?” (ds-p[`[m
佛剑“嗯”了一声,说:“从今往后,唤吾佛剑分说即可。” chv0\k"'
剑子目微敛,轻道:“佛剑分说……”顿了一顿,忽又道:“好名。” teh$W<C
佛剑问:“如何说?” EkS7j>:
剑子道:“每一个人来到世上,皆有其需完成的宿命,自然也有最适合的称呼,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p_T>"v
佛剑便又道了声:“嗯。” eV$p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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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要继续扫这一千八百梯台阶。 R?@F%J;tx
从他还年幼的时候,那小小的沙弥,也许身子还没长成这柄长帚高,就已这样日行一遍地重复着枯燥的打扫工作。他扫得极细致,连石板勾缝里的一丝灰尘也不曾留下,却又十分小心地避开了角落里一丛青苔,忽而停下动作,一只蚂蚁从他扫帚底下仓皇失措地窜了出来,拼命往外逃跑,佛剑便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它横过台阶,溜进洞穴里。扫帚一阶一阶往下移,他穿了僧鞋的脚也一级一级往下步去。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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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站在佛堂前,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隐入云中,不禁轻叹一声,拂尘一扬,举手向白鸽招了招手。这白鸽自然是他信使,与他先后出发,他脚程并不快,白鸽本该早就到达此地,不知路上遇到了什么耽搁,竟此时才到。人既已到了,信自是不必再送。剑子抱着白鸽,轻柔地抚了抚它的翎羽,查看了一遍它周身并无伤痕,便拆下它脚踝上的书信,顺手将它放在道旁的道杆上。 ^{\gD23
这道杆是佛剑专程为这只白鸽所立,两边食盒所盛的水和食物干净又新鲜,显是今日刚换过。白鸽抖抖翅膀,轻车熟路地跳上食盒,饮了水,满意地咂咂嘴,又跳到一旁,衔起玉米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iy_'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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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慢脚步由远及近,一步一步从山脚下传来,如同一声声扣在人的心扉上。剑子看着佛剑从云雾中走上来,眼神沉静如水,坚定如石,看一花一草、一片树叶都像是母亲看着怀抱中熟睡的婴孩,仿佛是这世间上最美的一泓温泉。 9fp@d
这样的佛剑,若有一日眼里染满血红的杀气,会是什么样子? GjlA\R^e
剑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Qi;'h]
佛剑问:“因何叹气呢?” 8Yfg@"Tn
剑子道:“非是叹气,乃是感叹。” DtkY;Yl
佛剑问:“怎讲?” FRa@TN/Ic
剑子煞有其事道:“久居山林闭关,难得一见如此美妙夜色。” +mP&B<=H)
此时雪已停,月色如水银泻地,稀星数点,晚风徐来,连他站在这里,都仿佛染了大殿里的清香。 ue8Cpn^M
佛剑说:“嗯。” $OO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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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长帚,然后一起去斋堂用斋。 F)P"UQ!\
佛门的吃食一向简单,佛剑的晚餐就更简单了,不过是一碗粥,两个馒头而已,加点酱油便很好,若是过年,再配点腐乳就更美好了。因着剑子在此,才添了一碟青菜。 2D|2/ >[
佛剑闭目,举掌默念了一句,方睁开眼睛,拿起了筷子,见剑子举箸不食,便多问了一句:“不合口味吗?” U(#)[S,
剑子猛然回过神来,忙说:“没、没。” ,'[&" Eg
佛剑温和地说:“若你需要,可再添两个煎蛋,还有酥茶。” R'bmE:nL
剑子莞尔道:“好友平常也食用鸡蛋、酥茶吗?” 9+<%74|,
佛剑摇了摇头,道:“蛋奶只供沙弥和二十岁以下的俗家弟子使用,吾已许久不食此物。” LB*qL
剑子哑然失笑,道:“如此便好,无须多劳。道门两袖清风,本不拘饮食。再者,剑子三百年前踏上修行之路时,第一项所学的就是辟谷啊。” Fl{:aq"3
佛剑一顿,道:“辟谷?” O%RkU?ME
剑子正色道:“嗯,在山林中居住,春、夏、秋三季皆有丰沛野果野菜可供裹腹,到了冬天,大雪封山,想要获取食物,实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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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剑想了想,说:“可挖地窖囤积白菜和萝卜,以备过冬。” qFEGV+
剑子下意识地唤了声:“好友……” Fe8JsB-
佛剑问:“嗯?” aRFLh
剑子玩笑地叹了口气,说:“唉,真相是,吾根本不会下厨啊。” z.fh4p
佛剑认真道:“吾可以教你。” !9GJ9ZEXM
剑子“呃”了一声,竟无言以对。 Sh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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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步出斋堂之时,才看见斋堂里赫然写着两个字:“止语”,剑子脚步略一迟疑,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拂尘,佛剑当然不是无视戒律之人,当然是为了他,当下懊恼不已,一言一行都更加谨慎。 mEi+Tj 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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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剑的卧房在佛堂的后面,他身份颇为贵重,因此住的跟旁人也略有差异,白墙灰瓦、飞檐流角,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9sOvka{
住着这样富丽堂皇的屋子,佛剑的行李却很简单,一口佛牒,一只布袋,一身衣服罢了。 ,>"rcd
剑子终于看了那法旨,法旨上斗大的字,“赦无杀生罪”“赠佛牒,赐法号佛剑分说”,字体苍劲雄浑。要颁这道法旨下来,不知费了多少人的心血,剑子轻叹一声,却道:“恭喜好友。” c)H(w
这四字说来,真不知心里是何感受。 rGb7p`J
佛剑“嗯”了一声,手抚上佛牒,轻问:“这条道路,你可愿随吾一行?” scmn-4j'{
金光闪闪,佛牒发出阵阵光芒,似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4R_Vi[i
剑子敛目背过身,是实不忍心再看下去。 a& >(*PQ
佛剑的声音仍是温和的、无甚波澜的,道了声:“多谢。” 4o,%}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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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佛剑换好衣服,将佛牒缚于背上,两人拜别了天佛尊,这便下山去了。 $@m)8T
巨钟一声又一声兀自响起,像是在与佛牒作别。 Lg[v-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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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神渊佛镜,已是人定时分,夜来又下起了雪,将剑子的小舟掩得一片白茫。 ^qNh)?V?]I
剑子收了油纸伞,问佛剑:“欲往何处?” 3{e7j6u\
佛剑看着茫茫白雪,道:“天下之大,无不是修行妙处。” /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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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莞尔:“那便随意而至。” -QH[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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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船舱,剑子将纸伞立起插入伞桶中,解下背后缚的白玉琴放在桌上,手指微抚琴弦,缓缓弹起琴来。 D&1*,`
夜深人静,琴音悠长,听来格外空灵幽远,隐隐有巍峨高山、仙鹤浮云之感,仿若身处悬泉瀑布,飞湍喷雪,晴初霜旦,碧波清风,高猿长啸…… <^:e)W
佛剑伫立船头,忽道了一声:“此曲甚好。” j.C)KwelBS
剑子弹的何曲,他全然不知,但音乐本就是这世间最相通的语言,雅俗皆可以赏。 "=~P&Mi_
潺潺流水之意从剑子指下流泻而出,剑子问:“哪里好?” W}+f}/&l
“听得此曲,终身难忘。” eF8!}|*N
剑子笑道:“只有琴声,未免单调。” }7k!>+eQ
要与琴相和,无非是箫或者瑟,佛剑两者皆不会,他沉吟一声,竟启唇以梵唱和之。 F8*e
他的歌声柔和,不快不慢,充满大智慧、大慈悲。唱的是何意,剑子也一概不知,只觉听来分外洗心涤虑,遂停了琴曲,随意拨弦,以应和佛剑的歌声。 m5KB#\
-VK6Fq
大雪纷飞,落入湖中即化作冰水,落在岸边则堆积不融。渐至雪过月明,将欲日出之时,气温骤降,湖面结起冰来,小舟摇晃,终被冻在湖面上。以佛剑、剑子的功力,想要融化湖面的冰也不难,但谁也未提此事,非但未提,更索性烹茶弹琴,任小舟自由来去。 z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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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窝在这一处狭弯里,枯枝、残雪、断桥、破屋;清风、月影、鸡鸣、茶香,活脱脱一张有声有色的山水图画。佛剑邀约,剑子便步出船舱,与他并肩在船头共赏此雪景。 q/w U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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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路赏玩,船行至一处,此地荒凉无比,两岸皆是险峻悬崖,高达数百丈,悬崖之上人声嘈杂,似有哭泣哀求之声。 .E!p
凝神细看,原来是数名男子在追一名拖儿带女的妇人。眼见那名妇人已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之时,那数名男子口呼恶语,仍然步步紧逼。刀临人前,年轻的女儿一声哀鸣,竟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_=0;5OrK1X
为首的一男子见状,提刀喊道:“呸,不识抬举,死了活该!快把他们围起来,臭丫头不能卖去做妓,就把她儿子四肢废了当乞丐讨钱还债!” 1VW;[ ocQ
佛剑、剑子双双跃起。剑子抢先一步,接住妇人之女与佛剑一齐飞上悬崖。 $YDZtS&h
剑子将少女送回妇人身边,女儿死里脱生,妇人哽咽不能语,只是紧紧抱着女儿,不停向剑子叩头表示感谢。 x'Z<
佛剑拦在妇人身前,他周身是刚正纯厚的佛门内力,普通人若强行冲关,只会被弹开数丈,无法近身,更遑论越过他的身畔。他沉声问:“请问发生何事,因何以性命相逼?” )k5lA=(Yr+
为首男子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刀一指,凶狠地说:“哈哈哈,竟然有人敢管‘神拳无敌’胡三刀的闲事,简直活得不耐烦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把他们三个切了当猪肉卖,也轮不到你出头!快闪开,别挡道!我这把刀可是不长眼睛的!” ,e"A9ik#
佛剑又问:“他们欠你多少钱,吾代他们还你,好吗?” g*UI~rp
为首男子顿了一顿,蔑然笑道:“少说也有个几万两吧,我看你身上空空,衣服少条袖子,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你背后的那支剑金光闪闪倒是很值钱,要不然你将剑给我,再让本大爷随传随到十年,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 ]+\@_1<ZI
佛剑沉吟一声,道:“几万两,嗯……可有凭据?” \=+s3p5N
为首男子一愣,气势便弱了三分:“这、这……” ?sl 7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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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剑闭目,道:“或者,能否请你说明,这几万两用途所在?” 6T6 S9A*nT
为首男子迟疑道:“这……嗯……” \jn[kQ+pJ
佛剑便道:“既无凭据,也无法说明银两去向,如何能证明此事真伪?” j=v1:E
为首男子眉头一皱,骂了一句:“臭和尚……”转念一想,又骂道,“不对……哼,我在这跟你废什么话!众人上啊!” NN5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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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数把尖刀不由分说当头斩落,佛剑剑气连发,佛光弥漫,将近身之人逼得连连后退。趁他的注意力全在面前杀手之时,一名男子侧退两步,手起刀落,向佛剑后颈斫去。 W(*:8}m,p
佛剑足微挪,身不移,真气如薄刃似疾风散开,强硬拂开对方的刀势。不料,对方见杀他不了,居然转而向母女三人痛下杀手。 .%+`e
剑光交织,是佛剑和剑子的剑气同时达到,一者击落对方手中金背大砍刀,一者击在对方执刀的手腕上。 Z<a6U 3
男子当即握着手腕,倒在地上不断翻滚惨叫:“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救人喔!快救人喔!” dfB#+wh
佛剑转目看向众人,佛牒倏然微开半分,梵唱声起,竟是一曲往生咒。 +Q, 0kv
数人之中有一个猛然惊醒过来,大喊:“和尚杀人啦!和尚杀人啦!”吓得众人腿软得跟筛沙一般,纷纷扔了刀抱头鼠窜。 ,x5`5m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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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牒收起,佛剑俯身扶起妇人。那妇人痛哭不止,声泪俱下,自言月前婆婆重病,老公没办法,只好借了二十两银高利贷给婆婆看病,没想到婆婆病情过于凶猛,不到一月,便已经过世了。老公愿将田地、房产抵给胡三刀,胡三刀却说田地是薄田、屋子是破屋,只值二两银子。老公想把房子和田地卖掉还债,胡三刀又对镇上的人放言说谁也不许买他家的房子田地。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胡三刀见女儿貌美,欲借故将女儿抢入寨里变卖为妓,老公气不过,竟被他们当街打死。 8$avPD3jx
说到断肠处,母女两个不禁抱头痛哭。剑子一声轻叹,不忍心地闭上了双目。 HtOo*\Ne
佛剑褪下手腕上的金环,赠给妇人,问她:“今后有何打算?” k4_Fn61J/
妇人泣不成声,再三推却,又说镇上已经没法住了,她儿子年幼,女儿尚未婚配,想带着一双儿女去外地投奔母家,田契、房契留着无意义,就当还佛剑的恩情,要佛剑一定收下,又千叮万嘱让他们千万小心,近期莫再入镇上。 ~p~8T
剑子在一旁,突然道:“夫人且慢,此去千里路遥,我两人已经上岸,小舟对我们也无用,不如转赠夫人,就当是抵偿田契的一点交换。” fys@%PZq
妇人心知剑子是为他们着想,一再谢过。剑子只说不必客气,与佛剑将他母女三人送至小舟。 hCO*gtA)M
剑子从船里取了白玉琴与纸伞出来。佛剑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 RW*B
剑子说:“足够了。” `gqBJi
妇人喊道:“恩公,请再带一些东西吧。” uF>I0J#z?
剑子温和道:“不必了,夫人,你的礼物很贵重,就让剑子表达一点心意吧。” GCrh4rx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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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耸立,云海翻腾。有这样的高度,无论是从江面向上看,或是从山顶向下望,都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轮廓而已。 Uq)|]a&e
佛剑俯视着这厚厚的云层,淡淡地说:“有此云雾蔽目,世间的一切还能看清吗?” ?8Cxt|o>
剑子目色平常,轻轻叹了口气,说:“比起这些,你该担心的是,上了岸,还能再回头吗?” rWbuoG+8
“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mCUuY#
剑子莞尔,道:“虽然吾不能陪你去地狱,不过茫茫人海,总有人能与你同路,不至于孤身寂寥。” 0CY_nn#3
剑气发出击在山岩上,刻出“杀生道”三字。“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佛剑闭目,一步又一步毫不迟疑地朝前走去。 u;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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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数百年后世人熟悉的声音,此时的这句诗号声温和平缓,若不是背后背了剑,谁也感受不到半分杀意。话音虽温和平缓,语气却是坚定不移。剑子抬眼看着佛剑,决计想不到这就是他们日后的位置:他站在佛剑的身后,看着佛剑一步一步踏过这条艰辛无比的道路,而他,也只能默默跟随着、陪伴着,等待着天明的一线曙光照射进黑色的长夜。 T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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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前行,未多久,已至镇上。 yhEU*\:
此时正值正午,路上并无多少行人,少有一些,大都行色匆匆,挑水扛锄,似乎也要忙于农耕。 cWgiFv
沿街的铺面有几家已经关门歇业了,铺门上零零散散地贴着灰旧的贴条。 ) 0$7{3
临近的一家是糕点摊,生意还好,佛剑走上前去,掏了银两,要向店家买六个馒头,又问:“请问店家,可知胡三刀此人?” lfu1PCe5
不料此言一出,周围的镇民纷纷侧目,流露出惊恐神色,甚至有几人连馒头都顾不上买,匆忙离去,余下众者也畏畏缩缩不敢言,店家胆子稍大些,抖抖索索地说:“客人、客人是胡、胡老大的什么人?我、我做小本生意的,实在没钱啊!” '#t"^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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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横街冲出来,领头的正是方才为首的男子,他抬头一眼便瞧见佛剑,登时一惊,当下指着佛剑、剑子转头叫道:“胡三哥,杀人的就是那秃驴和杂毛!” BW:&AP@B
佛剑却一语不发,转身便走,剑子也跟上,两人不急不慢,走回了荒山。 3P/T`)V
率领这一大帮人的正是胡三刀,一路穷追不舍上来,正暗自纳闷着:这两人的步伐明明也不快,为何不管自己如何加快脚步,始终差了数十丈距离,怎么也赶不上?忽见两人停在前方,似在静待他们过去,也不及细思,喝道:“杀啊”,便一枪掷向佛剑。 Z!6\KV]
佛剑闪身避过这一枪,转眼间又有十几把钢刀袭来,他足一凝,轻喝一声,佛牒开启,金光忽闪,天地间便响起高亢宏亮的往生咒曲。 ~/[cZY@
胡三刀嚷道:“装神弄鬼!杀啦!给我杀啦!” -w 2!k
众人听令,纷纷拾刀向佛剑劈去,忽而只觉身上微凉,竟支持不住身体,倒了下来,随即意识涣散,沉入了一片黑暗。 yyk[oH-Q
眼见佛剑一招便轻易杀了众人,角落里一名少年慌慌张张地后退了两步,连棍棒都握不住,掉落在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哭着道:“别杀我!别杀我啦!我不是、我不想做坏人哪,我根本不想害人啊,呜呜呜……” N!;Y;<Ro_
银色僧鞋越走越近,少年吓得全身发抖,心中以为自己一定要死了,闭着眼睛乱喊:“奶奶,孙儿没钱给你治病,孙儿对不起你,孙儿不孝,孙儿要先走一步了。” 'O]_A57
清风拂过,那脚步声越响越近,近得仿佛连和尚身上银色的衣摆都能触到他的脸,倏尔脚步声又越响越远,只余下一句低沉的话音:“知可为,知不可为,勿结恶缘,断绝恶念。” .x6*9z#q
少年睁开眼睛,慌乱地摸了摸自己身上:“哎?我没死?我居然没死?一二三四、惊到没大事。” EBw}/y{Kt
旁边装死的两个人爬起来,一个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道:“吓死人了,好在没事,一定要给佛祖烧高香,来去做十件好事。” ZERUvk
另一个纠正道:“要一百件啦!” M O* m@
这一个便说:“对对对!看来是我俩平时坏事干得不够多,佛祖才保佑我们,我们还是多做好事,说不定就有钱盖房子了。” fJOU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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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剑与剑子回到镇上,循着胡三刀出来的方向找去,竟是官府之地。佛剑、剑子对视一眼,一脚踹开大门,进了县衙。衙门之内果然放着许多刀枪,与方才众人所拿的并无二致。 J~ v<Z/gm
又有人拿着刀冲出来,嚷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擅闯衙门,不要命了!” i1vBg}WHN
这样说着,仿佛是警告之意,却根本不给对方辩解余地,便是一刀劈来。 D8h?s
剑子一甩拂尘,卷住对方刀刃,说道:“且慢。” GfQMdLy\Z
这时,另一个人说:“这、这就是刚才坏我们事的和尚道士!” UOF5&>MLb
一言语毕,衙门内又是刀光冷冷。佛牒既出,须臾间,县衙上下仍不悔悟者,已被佛剑全数斩尽。只余下怯懦告饶之人,告诫其改过自新、莫再为恶,皆唯唯诺诺应了。又将县长擒出,扔于街上。镇民们气急,扑将上来,一口一口活活咬他的肉。这才向两人哭诉,官员腐败,与山匪恶贼勾结,欺压镇民,无恶不作,胡三刀武功高强,众人均是敢怒不敢言。 uVDB;6
剑子问:“有无可接任的官员?” @)VJ,Ql$Y
大家都说前任县长为官清廉,处事公正,遂请前任重新接任。 -sO 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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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摊老板捧出一筐各色糕点,喜得涕泪纵横,直说:“圣僧、仙长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请一定吃了再走!” FO3!tJ\L
旁边一镇民笑着捶他:“还吃什么馒头,快请两位恩人坐下,我去炒几个菜。” g_>)Q
他二人被镇民团团围住,进退不得,只得坐下。众人争相做了素菜,送到他们面前,一张方桌放不下,竟还拼了三张,附近一家酒楼也不甘其后,紧赶慢赶做了四道拿手好菜,见桌子不够,又扛了一张过来。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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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断劝菜,直至两人实在吃不下为止,走时往佛剑的布袋里塞满了银两铜板,又多打了足足一包干粮,送给他们路上使用。 BEPD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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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行,又是不同风景。 XPUH\I=
走至一处,路有饿殍,行走的也多半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饥民,偶有人摔倒在路旁,奄奄一息,竟连起身的力气也没了。 L4.yrA-]C%
佛剑蹲下来,把干粮和钱分给饥民,饥民都言家里遭了灾,不得不背井离乡沿路乞讨,只盼捱过冬天,地里至少能生些野菜。 @Z@yI2#e
佛剑轻叹一声,有心要相助众人,但他的布袋里,也已经空空,虽有心,仍是无可奈何。 :+]6SC0ql
这里地处偏僻,不见有什么住家,好歹附近还有一间破庙,晚上便与剑子宿在破庙里。这庙破旧得只剩下了半壁,佛像倒在地上,身上满是灰尘和人为的破坏痕迹,头也被打坏了,佛剑扶起佛像,为它擦去身上浮灰。剑子在破庙里勉强找了个破碗,借着庙顶上的雪洗干净,新盛了一碗雪,用真气融化,把自己留的干硬馒头掰成碎块泡软了递给佛剑。 1ErH \!
碗不算干净,庙顶上的雪自然也不算干净,剑子的干粮还是上回坐船时靠岸买的,所幸天气寒冷,十天半月还放不坏。 `ZV;Le'
两人一夜无话。半夜,剑子朦胧醒来,佛剑仍伫立在佛前,眼睛微闭,佛珠在他指间缓缓转动着。他的嘴唇轻轻蠕动,念着不知什么样的经词。剑子无声看了一阵,翻过身去,渐渐,重新睡着了。 W@"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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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后,越往前走,见到饥民越多,二人心中越感疑惑。 3m7$$N|
剑子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才道:“好友,吾有一想法。” LdWeI
佛剑问:“是何呢?” xZ`t~4qR
剑子道:“此地该归中原三教管理,但一路走来,并未见过三教组织出面赈灾。” c)@M7UK[
佛剑道:“三教仲裁何在?” @H&Aj..
剑子叹了口气,说:“看来,你的佛牒又有用武之地了。” \jq1F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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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见三千破,渡生斩罪。” Z`b,0[rG[
“儒见天下残,覆生归一。” XZp(Po:H
“道见万物灭,杀生始元。” =5dv38
几千年来,这样的诗号声三教之内无不耳熟能详,此时虽少了儒门顶峰助阵,两峰齐出也算得分量不小。 Duptles
但这种分量也不过是地位、声望而已,比上拥有调度三教联军之权的三教仲裁,总是稍嫌轻了一些。 =\X<UA}
佛剑口中所说的这位三教仲裁在任已久,只是他二人初任三教顶峰,还不及见过罢了。此次一见,不免大失所望,对方只会唯唯诺诺,对于仲裁三教事宜,似乎畏首畏尾,不见有何建树。细思之下便也理解,三教组织各司其职,各自为政,不是超凡脱俗之人,如何能使三教信服? RG*Nw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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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仲裁既无用,剑子沉吟道:“中原三教管辖之地若出现灾情,一部分是由三教自行筹款赈灾,另一部分是由民间各大善人、财主进行募捐,捐出的款项将集中归于此地,再由三教仲裁酌情分配给当地的三教组织,由他们自行处治。既然如此,即使三教各派门未及时筹款,贵处也应有募捐善款可供分配。”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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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仲裁忙道:“善款早已分发给各派门,只是……只是不见用来赈灾。二位请看,分派的善款都登记在此账簿之中。” WHE*NWz>q
他又诉苦道:“三教关系错综复杂,自吾接任以来,虽有心改之,但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h3@m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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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接过账簿细细看了,又递给佛剑翻阅,见他翻完“嗯”了一声,才问:“有何想法?” 1`aFL5[0$
佛剑闭目道:“既然错综复杂,不如一剑斩落,自得分解。” VJ_E]}H
剑子不禁莞尔,转身询问仲裁:“此地可有三教组织分布图,能否借来一观?” =N7N=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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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三教组织皆有,最近的便是佛教组织。 D\*raQ`n
佛剑、剑子日夜兼程,疾奔一日一夜,终在天明之前赶到派门。 ;C{2*0"H|
不料佛门的这位殿主年老眼花耳背,与之交谈无异于鸡同鸭讲。两人花了不少工夫,才取得账本,只见记载混乱不堪,管账之人欺上瞒下,殿主又昏庸无能,竟连自己门派数年来的入账出账都未曾翻阅过,白白被人贪污挪用了不少银两。佛剑遂粗略记下,挑选合适人选,分发银两,命他们速去救灾。 fVf.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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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前去找道教组织,观主见得两人,不屑一顾道:“道门顶峰?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何来资格管我观中之事?快走快走,别耽误本观主修炼仙丹!” JvHJ*E
剑子加重语气“嗯”了一声,拂尘一甩,手一摊,只道两字:“拿来。” |:H[Y"$1;
观主一愣,问:“何物?” ;2dhue
剑子目光严厉,冷冷道:“账本。” mGL%<4R,
观主一拂袖,大发雷霆道:“道门一向出世,世人死活与吾何干?一介道门顶峰,俗事挂心,怎有飞升之日!不如打回再修,等你成为真仙,再来问罪不迟!” {'d?vm!r
剑子当场炸毛,挽起袖子,转而对佛剑说道:“好友,这是吾道门内部之事,就由吾自行解决吧。请你暂在门外等候,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流氓。” s/,St!A4!
佛剑道了声“嗯”,便真的转身退出门去。 3QV|@5L`[
只听门里一声清吟:“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观中门人争先恐后从里面逃出来,一面慌不择路,一面喊着:“流氓啊!简直是流氓啊!救人喔!” "me Jn/
佛剑背着手,闭目不发一语,直到门里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缓步跨过门槛,回到厅中。 Iupk+x>
观主正全身瘫软倚在座椅上,吓得语无伦次,见他进来,更惊得面色惨白。 [e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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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剑却问:“如何?” H,H'bd/
剑子不答,待翻完账本,才道:“同样腐败不堪。”说着,便把账本扔在观主身上,命他们速去救灾,并道,“数日后吾将折返查看,剑子耐心不好,若下次仍是这般情况,休怪吾一代佛剑渡生斩罪!” ^vG*8,^S=8
“嗯?剑子。” ;! CQFJ=
“呃,佛剑……”剑子连连暗使眼色。 Yj0Ss{Ep
佛剑严肃道:“若你需要,吾之佛牒,可以借你一用。” y'4=
剑子又感无奈又感好笑,只得道:“咳……佛剑,多谢你。” ?'h@!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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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才前去儒教组织,谁料两人刚亮明身份,儒门门人便轻蔑嘲笑道:“汝两人是道门与佛门之人,凭什么管儒门之事?” \f{C2d/6j
剑子冷淡道:“儒门顶峰不管事,只好由咱们佛门、道门顶峰跨足而来了。” hsfVKlw-
那门人傲睨道:“即便儒门顶峰亲自来了,凭资历也得叫掌门一声‘老师’,俯首帖耳尚来不及,如何胆敢管掌门要账簿?” kTC6fNj[
剑子道:“哦,既是如此,我与佛剑与龙宿同为三教顶峰,情同手足,他的师长就等同于我与佛剑的师长,吾二人理应拜见,就请你引路吧。” &+*jTE
“抱歉,他老人家今日不在,如若有心,就请改日再来吧。” YToRG7X#
“唉……无奈,那我们就只好不告而取了!” EzG7RjW
真气一拂,将门中纸张、簿册全数吹至空中,剑子眼疾手快,长袖一捞,便伸手取得账簿。 t5eux&C
翻开一阅,剑子不禁冷笑连连,又将账簿转交给佛剑。 _/MKU!\l
佛剑“嗯”一声,将账簿收起,当下转身,佛牒开启,问道:“掌门家在何处?” 26\1tOj Np
那门人忙道:“汝……且慢、稍等、有话好说,嗯……掌门武功高强,尔等宵小要去找死,吾也不必拦阻,来,这是路观图,汝们自行前去吧。” sKHU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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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拿到路观图,即刻与佛剑循图而去。只见掌事两人宅邸富丽堂皇,贵气十足,便踢开大门,一路直闯,见两人家中金银珠宝多不胜数,琳琅满目,仓库中屯粮万余斤,等着灾情加重时高价倒卖之用。 *5|\if\
剑子当即开仓放粮。 -4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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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粮食分发完毕,他又过来与佛剑站在一起,对他道:“方才在道门观中,吾借观主的炼丹炉烙了四个烙饼,剑子手艺粗略,好友可愿品尝?” @~a52'\
佛剑道:“嗯。” J@yy2AZnO
剑子从纸包中掏出烙饼递给佛剑,又道:“此处事了,我们继续走吧。” o'D6lkf0
佛剑见他面色严肃,知他心中怒极,便道:“嗯。” AK[9fx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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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五百里,鱼肠小道豁然开朗。此处高门大宅,素雅清净,一名红衣女子正在门外等候,见他二人,从容行礼,说道:“小女子陆华娥,见过二位。贵客亲临,主人命吾在此恭候两位多时了。”说完,便奉上一篮食盒交予剑子。 <'B`b
剑子揭开盒盖,见其中食盒一共两层,素菜四碟,馒头数个,沉吟一声,说道:“这碟馒头大小不一,手艺急了,贵主平常绝不会拿这样的食物待客,是遇到了什么要事吗?” '-ACNgNn
陆华娥以折扇遮面,笑道:“仙长好眼力。正是,吾主人近来忙于施粥赈灾,招待不周之处,烦请贵客见谅。” t0?BU~f
剑子问:“施粥赈灾,贵主人何在?” RHB>svT^K>
陆华娥说:“主人正在顺流而上二十里的镇上。” C(?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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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和佛剑立时前去,一路上水荒蔓延,竟是河水改道,水中惨呼连连,岸上哭喊声声,佛剑纵身跃进冰冷河水中,剑子随后便至,两人一一将落水者救起。 GbNVcP.ocP
剑子惊道:“冬天何来洪水泛滥?” }-8K*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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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哭喊者见亲人被救起,连连感谢,又问恩人名姓。佛剑抬起手来,正待开口,剑子却暗暗伸手,将他压下。走至一旁,剑子才与佛剑轻声说道:“这里是欧阳山庄的地盘,行事小心。” +F67g00T|
佛剑便不再多言,只和村民询问灾情,村民皆言不知原因,仿佛是一夜之间洪水便弥漫至此,众人均是错愕不已。剑子和佛剑指引众人避难,又一路赶往上游,见众多村人从山上逃难而下,上前询问。村人说,是上游两家寨子互相开战,开闸放水,才造成这场洪灾。又说,有一个年轻人听闻情况,孤身冲上山寨,一人连挑两家寨子,冥顽不宁者全数杀死,老弱妇孺发放银钱让他们各自回家。 T]E$H, p
剑子和佛剑闻言,立即赶往山寨,寨中已人去楼空,四周打扫干净,血迹、腥气均被擦除掩盖,尸体殓葬于山寨后,只一处巨大葬坑,墓碑上无人名,只有计数,粗粗一数,恐怕有近百人。 ]`:Fj|>
佛剑、剑子各自思虑,皆不明是何人所为。 t/q\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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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剑卸下佛牒,金色卍字穿行,以梵唱往生咒超度诸人。 LXw&d]P
剑子说:“今天下祸事兴起,三教责任不可推卸,你吾既为三教顶峰,不可放任其腐朽凋亡,吾必要重回道门,与众人商议,重新构建三教组织。” uYO?Rb&}
“嗯,吾有相同之意。”佛剑说道,“三月后,在豁然之境相聚。” Is88+,O
剑子道:“同样的话,吾会转告龙宿,三峰齐出不可缺角,你吾三人势必同进同退。好友,暂别。” [& hdyLt
“嗯。” GU"MuW`u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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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两人一往东,一往西,各自前行。行至江流,佛剑飞渡而上,逆水势,往西方源头行去。江中游魂哭吼之声回荡不绝,佛剑凛然而立,唯有雄浑佛音骤然响起: sY1*WolA
“圣行之路,佛剑不悔。愿他日入无间,得见地狱之中,唯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