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4 『非魔』1~6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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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a8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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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16-09-14

鮮花(16)

樓主發表於: 2005-01-12 15:2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14 『非魔』1~6　END

『非魔』壹（出仕）四&百
出�z：山外山青樓外樓
原作：野沁

夜天之所以喜歡這篇是因滛這一篇的小百與通常的小百不太一樣
通常的小百不是被寫的是個白癡就是一無是處的男寵
這篇的小百很特別哦！

出仕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似人非人，似魔非魔；魔性天生，人性本存。二者一體，必天現異象，國之將滅，為人間之浩劫。

「唷，負大軍師，都入夜了還這麼操啊？」百朝臣一推開房門便看見負平生正坐在書案前批改公文，便忍不住出言調侃他一番。

負平生聞言停筆抬頭，笑道：「吾只是還不想睡，閒來無事批批公文打發閒暇時間也不錯。」

「嘿，一定是沒有我相陪，所以你才睡不著是吧？」百朝臣很自動自發的找了張椅子坐。「想我就開口啊，只要是小負的要求，我百朝臣一定不會拒絕的，當然除了公事外。」

負平生輕罵一聲：「胡鬧。」

「唉呀，小負你就別害羞了嘛，想我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百朝臣對負平生眨了眨眼。起身拉起負平生的手腕，走進內廳。「該睡覺了，小負，晚睡對身子不好呢。」

負平生聞言停下腳步。「小百，你又要賴在這裡了？」只有在私下，負平生才會喚百朝臣為『小百』，根據某人的說法，那是他給的特權，只有他認可的人才能喚之。

「呵，不是很明顯嗎？」百朝臣連回頭都沒回頭，又強拉著負平生進內廳。「我相信以我們二個的交情，小負你定是不會拒絕的對吧？」

「你喔。」負平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跟著他繼續前進。

「唉，小負你也不是不清楚啊，像我這種職位的人，那睡的起這種上等的軟榻，住這麼好的房間。天天躺木板床，躺得我的骨頭都難受死了，小負你看我這麼難受，不會那麼狠心不讓我睡吧？」雖是句問句，但看百朝臣已經自動脫下一身厚重的衣物，只著一件單衣，平躺在負平生的床上，想來是吃定了負平生不會拒絕他。

「你都打定主意要留下來了，我反對有用嗎？躺進去一點。」負平生沒好氣的道。動手解下衣物，也跟著躺上床去。。

「嘿嘿，果然知我者，莫若小負啊。」百朝臣見奸計得逞，笑的很是開心。主動靠向負平生，雙手攬住負平生的腰，跟往常一樣在負平生的左頰上輕印上一吻並道了聲晚安後，便找個舒適的位置沉沉睡去。

而負平生總是微紅著臉頰輕道聲晚安後，跟著睡去。

※ ※ ※ ※

二人方睡不久，一抹人影徘徊在負平生房門邊。

負平生緩緩睜開眼，望向身旁依舊睡的很安穩的百朝臣，確定他未清醒後，負平生小心亦亦的起身穿衣，再三確定百朝臣未醒後，才轉身前去開門。

甫開門，便看見四無君站在他房門前的花園中，稀微的月光，映照在四無君俊美絕倫的臉上，更添四無君迷人的風采。

這個畫面，令負平生稍稍的晃了神。

「負平生。」

一聲輕喚，將負平生已遠去的思緒拉回。

負平生連忙行禮。

「負平生參見軍師。」

「不用多禮，吾有事找你，你房裡有客人，不方便說話，吾在後花園等你。」四無君不著痕跡避開負平生帶著某種情緒的雙眸，他不想了解那雙帶話的雙眼想說什麼。

旋身，起步，不回頭。

負平生輕嘆，尾隨離開。

「小負……我冷…」熟睡中的百朝臣感到一絲冷意，本想習慣的靠近負平生取暖，誰知一個翻身，卻撲了個空，沒有預期中的溫熱，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揉了揉雙眼，發現負平生的確不在房內，百朝臣抓抓頭髮，搖頭晃腦的爬起來著衣。

晃出房門，卻還是沒看負平生的身影，不知是跑到哪去了，百朝臣在負平生的房間附近晃了晃，一樣是不見負平生的身影，他終於清醒了一點，打算去別的地方找找負平生。

找沒多久，便在後花園的涼亭裡發現負平生，當然也看見了坐在負平生對面且背對著他的藍影。

四無君。

百朝臣微瞇起雙眼，不解深夜時分四無君約負平生來後花園有何用意？見負平生神色凝重，百朝臣烏溜溜的大眼轉了幾圈，料想二人應是在談什麼重要的事，於是他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而去。

突然很想和負平生二人在半夜賞月聊天。

說做就做。

先去廚房拿點點心再來。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百朝臣纖纖素手輕捧銀盤，雲袖隨風搖曳，不經意劃過百朝臣嬌嫩白皙的臉頰，連帶引起耳後墨綠髮絲一陣騷動，進而勾勒出惑人心神的弧度。倚著月光，踏著清靈的腳步，口中哼著因興緻不錯而隨口吟唱的詩歌，翩然起舞。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一個完美的迴旋，身停，聲停。停在方才觀察負平生與軍師的地方，原以為那人必是來匆匆去匆匆，沒想到還未離去，不悅的嘟起紅潤小嘴，原有的好心情已去了大半。

難得了今晚彎月如勾，皎潔澄淨，散發淡淡的光采，正是賞月的好時機。卻偏偏有個可惱的人待在這，叫他心情怎麼好的起來？

到底是何事可以讓二人徹夜長談許久？百朝臣惱歸惱，也只能站在一旁拜託軍師快些離去。又站了許久，見軍師一直無意離去，他動了動發麻許久的雙腿，卻沒想到一個不穩讓他差點跌倒，並引來兩人的注意。

「嗯？誰？」正坐在涼亭裡的四無君及負平生二人同時轉向百朝臣所站之處，只見百朝臣一手拖著銀盤，一手置於腦後，不停的搔髮傻笑。

糟糕，被發現了。

百朝臣在心裡扮了鬼臉，打算裝傻矇混過去。

「參見軍…軍師。」

四無君輕撇了他一眼道：「百朝臣，這麼晚不在房內休息，在外閒晃是為了何事？」平淡的口氣，沒有談話被打斷的不悅。那獨傲寂寥的身影，在月光的暈染下，更顯得冷然而絕塵。

「啟稟軍師，百朝臣是怕夜裡有人闖入，欲對軍師不利，所以正在四下巡邏。」百朝臣說起謊來那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實在是令人折服。卻看得一旁的負平生心驚膽跳。

「喔？」聽起來就是一副不相信的語氣。「那你巡邏後，可有收獲呢？」

「回軍師，四週靜謐無聲，並未發現有任何特殊的情況，這都要歸功於軍師治理有方，所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此等情景，也只有在天獄才看得見，軍師果然英明神武英勇絕倫英俊瀟灑音容宛在…」他朝一旁擔憂的負平生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太擔心。這一切，盡落入眼前藍衣男子的眼瞳。

「停。那你手上的東西又要怎麼解釋呢？」四無君懶得搭理他的隨口胡謅，手中羽扇比了比他手中裝滿各式點心的小疊子及一壺茶。

「稟軍師，屬下巡邏路過此地，發現軍師與負平生軍師正在談事情，看樣子似乎要談很久，便想替軍師送點茶水來。」只是點心是他和小負賞月時要吃的，他特製的花果茶是替小負泡的，才沒有你的份。當然這句話他是沒膽說出口的。

「喔？是這樣嗎？那為何偷偷摸摸的躲在後頭許久還不出面？」

「屬下見軍師正專注談事情，覺得在此際冒然闖入，必定會打擾到軍師談話，便站在較遠的地方，等待你們談得一個段落再出面會比較得當。」

百朝臣將拖盤放至桌上，大搖大擺的坐在四無君和負平生的中間將所有的點心拿出來，並各倒了杯花茶給四無君及負平生。

「此乃屬下用笑園種植的各式花朵調配而成的花茶，具有寧神、抒解壓力的功效，兩位軍師為天獄勞心勞力，又逢大敵環肆，鎮日奔波忙錄，鮮少休養，其精神壓力必然很大，不妨喝些，或許有助兩位軍師減輕壓力。」

又是輕描淡寫般的一眼，四無君沒有多說什麼，就這麼放任他無禮的行為。

負平生則是輕道了聲謝。

「負平生，關於逍遙子之事，望你能盡速完成，緊接而來還有需要你的地方，雖是緊湊了點，但吾想你的能力，應可迎刃而解。」

「我…」負平生輕皺眉頭，逍遙子豈是三兩下便能解決之人，與之周旋勢必得花自己許多時間，可另一波攻勢又迫在眉睫，就算是軍師如此看重的自己，也一定無法兼顧二方，卻無奈於沒有比自己更合適的對象可以與逍遙子周旋，讓自己可以專心致力配合軍師。

「有困難嗎？」冷淡沉穩又飽含信任的語調，令他一句『屬下無能』支唔了許久，卻始終無法吐出。

被晾在旁邊已久的百朝臣，偏頭看了看面有難色眼神卻透出些許不明情愫的負平生，又轉頭看了看不帶任何表情輕啜花茶的四無君，不經意接觸到四無君深邃的雙眼，忙不著痕跡的將視線移回眼前的茶點，故意忽略那別具深意的一眼。

小腦袋不停的轉著。經過他精密的大腦分析的結果得到，似乎四無君有二項任務同時命小負進行，而小負一來覺得同時進行他應付不了，二來大概是想跟在軍師身旁不願接任務吧？

再次偏頭看了看兀自沉浸自身思緒的負平生，心下忍不住嘆了口氣，面具下的真實，似乎就快被他給掀出來了，都怪小負在軍師面前這麼的不尋常，連遲頓如他的人，都看出來了。

吞下最後一塊糕點，心下已有了決定。

「當然沒有。」

如果以為這句話是從負平生的口中說出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百朝臣。

「喔？」

「小百？」

二道聲音同時響起，伴隨而來的二道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一道帶著趣味，另一道則充滿焦急。

百朝臣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笑著道：「有我百朝臣出馬，當然是萬無一失，絕對沒有問題的。」

果然。
聞言，負平生原就犯疼的額頭則有愈來愈疼的趨勢。

「呵。」不同於往常高傲無比的輕笑聲，聽在百朝臣的耳裡，卻是刺耳異常。

這是在嘲諷他的自不量力嗎？

「喔？既是萬無一失，那刺殺逍遙子的工作，就拜託你了，百朝臣。」手中羽扇輕搖，挑眉輕笑。

「呃…」雖是一口答應下來，但也沒想到竟是要去刺殺近來在武林上聲名大噪的逍遙子，這下麻煩大了。

「怎麼？相信滿腹經綸、智識過人人稱天獄超級戰將的百朝臣，對付一個小小的逍遙子，應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才是。」深幽如碧潭的睿智雙眸此刻正帶著算計的眼神緊盯著百朝臣不放。

他…好像…被算計了？

看著四無君那奸詐狡猾的雙眼，百朝臣心知與他的猜測大概相差不遠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局是不是四無君為了釣他才設下的？

該死的四無君。在心中啐了他一口，不管原因為何，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再收回的道理一樣，這下他真的是進退皆無路了。

「屬下會完成的。」

帶著惱意的回答，卻令四無君輕勾起嘴角，非常滿意百朝臣的回答。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放在桌上，示意要百朝臣接過。

「找個機會交給逍遙子。」百朝臣依言接下。

「吾會期待你完成任務的那天。」一口飲盡瓷杯裡的花茶，轉身離去。

礙於方才四無君在此，負平生不便開口，好不容易等到四無君消逝在兩人的面前，負平生連忙質問百朝臣。

「小百你！」

「耶，反正都答應了，這一次是勢在必行了。」百朝臣搶答。他就知道小負會是這個表情，嗚，他可是為了他，才會放著好日子不過，接下這個要人命的工作呢。

「可是，你從以前便不喜這些事情，更別說要接下任務了。你從未出過天獄，外頭人心險惡，特別是逍遙子這個人，城府極深，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嘿，要說城府深沉，那軍師一定是箇中翹楚啦，連軍師他都能應付得來，小小一個逍遙子他怎麼可能應付不來？

「唉呀呀，小負，我肯做如此犧牲，全都是因為心愛的小負你啊。你要好好的感謝我啊，我可是為了你自甘放棄閒臣的約定啊。」閃亮亮淚眼攻勢，就不信他還不投降。

「你…」聞言，負平生任是想生氣，也無法對一個肯為他放棄自己志願，甘心替他淌這灘渾水的人。

負平生雖是無奈，卻也只能正聲對他說：
「答應我，要好好保護自己。」

「這是一定要的啊，我還想回來和你一起喝茶賞月呢。」百朝臣給了以往純淨無暇的微笑。

七日後，他便得起程了。
略垂下眼簾，似是有什麼事困擾著他。

※ ※ ※ ※

清風微醺，輕觸湖面吹劃出點點水紋，微拂過綠竹纖細直挺的腰身，引起綠竹們一陣輕顫，發出『唦唦』之聲，似是在抗議清風頑皮的行為。呼呼的風聲像是頑童惡作劇得逞後大笑，初夏的午後，池畔邊生意一片昂然。但掛心眾事的負平生，卻無心欣賞。

「小百，你在嗎？」負平生快速穿越過藏書閣前方的綠竹林，站在藏經閣大門前輕喊。他十分了解百朝臣只要一埋入書堆中，要找到他便很難。

靜靜等待片刻，見藏書閣裡沒有任何回應，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小百只要一沉浸在書卷之中，任你是大敵殺入，將刀劍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有所反應。負平生當下決定還是自行進入尋他會比較快。找了許久，終於在二樓某一角落尋到那抹綠色身影。

「小百。」仰頭望著正坐在取書用的梯子上兀自沉浸在書香世界的百朝臣，輕喊數聲。只見那人毫無任何反應，負平生先是搖了搖頭，而後決定親自上去將百朝臣『請』下來。俐落的爬上梯子，將百朝臣正看得專注的書抽走，這是令他回神最快的方法。

「啊？！」輕叫了一聲，不解是何人取走他的書，而他竟然沒有發覺有人來到。輕敲了敲頭，百朝臣啊百朝臣，你的防備之心難道已經低到如此的程度了嗎？

微低下頭發現來人竟是稀客負平生。「小負？」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心知負平生必是有急事需同他說，否則也不會急在此刻來見他。「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坐在梯子最上層往下望著站在比他略低數格的梯子上的負平生。意外發現這個看起來年代已有些久遠的梯子還挺耐用的，竟可以支撐得住兩人的重量，嗯，看來自己沒有把他丟了還真是個正確的抉擇。

負平生微揚起嘴角說道：「下來在談吧！」

百朝臣聞言挑了挑眉，輕應了聲後，放開扳在梯子與書櫃之間的手，並張開雙臂似笑非笑的睨了睨負平生。他被他的動作給逗笑了，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單手將百朝臣攬入懷中，略微提氣，只見負平生足尖輕點，一個旋身，二道人影緩緩落至地面之上。

「你喔！」待百朝臣站穩後，負平生才放開原本擺放在他腰上的手，另一手則是輕捏了他的俏鼻一下以為徵戒，只是吐出的話語卻藏不住對百朝臣滿滿的寵溺。

「嘿，負軍師身手真是了得。是說咱們偉大的負大軍師，今日怎麼有空蒞臨這小小的藏經閣呢？」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負平生失笑道。

「唉呀，屬下可沒這個意思，您大駕光臨，可是這小小藏書閣若大的光榮啊，屬下可真是受寵若驚呢！」諂媚奉承的話語如行雲流水般濤濤不絕的自他那紅豔小嘴吐出，一雙澄淨充滿靈慧的雙眼，此刻正不懷好意的一貶一貶。

「把你對上司諂媚奉承的那一套收起來，拿這招應付我可是沒用，今日是想來與你談談前晚的那件事。」負平生沒好氣的瞪著耍寶中的百朝臣。

明白他所指何事，點點頭笑道：「我正打算前往笑園，雖然現在才初夏，但是笑園裡的小傢伙們卻迫不及待的冒出了花苞來，趁著今天天晴朗、風清明，正是賞景的好時光，我們邊逛邊談吧。」

「也好。」負平生點頭應聲，隨後兩人並肩前往笑園。

所謂的「笑園」，原是位於天獄主城西方的一座荒蕪小山，那時他與百朝臣方至天獄不久，位卑職輕，恰好又正逢軍師選戰膠著之際，在一次早朝中，百朝臣公然挑釁聖主權威，聖主一氣之下，將他放逐至西方這座荒蕪小山，要求他在三個月內將此荒蕪小山重現生機，還需種下聖主指定的百種花卉植物，聖主更放下狠話，若不成功，那他就等著去坐第一殿軍師這個位置。

不用想也明白當時百朝臣的臉是如何之鐵青，打死百朝臣他也不願接下這第一殿軍師的位置，又不是吃飽太撐到嫌自己的日子太好過需找點工作來做，就算百般不願意，兩者相衡之下，他還寧願去當園丁致力於種植花草，與大自然培養感情。

說也好笑，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見素有懶人之稱外加生平無大志的百朝臣，將所有心思全放在種植身上，日以繼夜焚膏繼晷從不間斷。原來，想要小百認真做事只要這樣威脅他就可以了，現在想想，當時的聖主還挺奸詐的。

後來他站在「笑園」入口，望著那再次充滿生氣的「笑園」時，心中所受到的抨擊是他人難以想像而自己也無法形容的。

無用之人必有有用之處，這句話用來形容百朝臣是再適合不過了。百朝臣此舉除了跌破眾人眼鏡之外，也替自己贏得了尊重及往後悠閒的日子。

那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認為應該被眾人放在手心上好好保護的人，其實有著令人摸不透的高深莫測。想到這，他的心像被針刺著一般，微微的刺痛。

他……似乎並不是真的如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了解百朝臣。

就在他遙想過去的時候，兩人已經來到了「笑園」的入口，負平生看著石碑上若大的『笑園』二字，還記得當初小百成功令「笑園」起死回生時，很興奮的拖著他來此地說要替它取個名字。名字是小百取的，說是希望每個有幸看見此景的人都能放下紅塵俗事，誠摯而笑。而石碑上的字，則是他刻上去的。

放眼望去，滿山遍野的珍奇花卉競相爭妍鬥豔，此時此刻，生意昂然。不可否認，百朝臣的園藝之術確實高超，就連掌管天獄主城花園鎖事的武咸尊也三不五時想要偷跑進來一窺那奇妙的園藝之術。

「小百……」他們來到當初負平生怕百朝臣在「天獄」、「笑園」二地奔波辛勞，貼心為他蓋了一個簡便小屋，讓他休息過夜使用。停在小屋前，負平生先開了口。

「小負，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負平生話未盡，便被百朝臣一陣搶白。

「嗯？當然是可以。」有點無法適應主導權的轉換以及小百眸中認真的神情。嗯…他想問什麼呢？

百朝臣烏溜溜的大眼轉個不停，明亮小臉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負平生不禁失笑，很少看見小百那種心事重想問又不敢問的神情。以往就算面對的是軍師也從沒看他退卻過。

負平生又靜等了片刻，只見百朝臣臉上表情不停轉換，似是很難抉擇，最後，他大眼一閉，再次睜開，看來是已下定決心。

「你是不是喜歡軍師？」

「啊？」負平生被他的問題嚇的當場傻眼。雖然大致猜到他想問什麼，但是在心理準備還未齊全之下，突然聽見還是會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若是由他人像是煙花客這些與他較接近且智慧不差之人知曉那還說的過去，可為何看透他心思的卻是看起來單純無害的百朝臣呢？

「是不是？」百朝臣向前跨一步，眼睛直盯著負平生彆扭的臉，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負平生退了一步，避開了百朝臣的眼神。「等等，你在胡說什麼？」

見他退了一步，百朝臣又向前邁進一步，兩人一來一往之間，交接的四目沒有離開過彼此，負平生背貼著門板，已是無路可退，可百朝臣未達目的是不會甘心放手的。

「說不說？」他賊賊的笑著。

「沒…沒的事。」說話有氣無力還愈說愈小聲，想也知道是謊言。

「小負。」百朝臣雙手搭上負平生的肩，眼瞳裝滿認真的神情。「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有什麼話不能說，你就老老實實的跟我說啊。」

「我…」該怎麼說？知道小百不會因這不容世俗的情感而動搖彼此堅深的友情，但他就是沒辦法那麼自然的開口。

如此透徹明淨的雙眸，此刻正閃耀著對他的關懷及無比的純真。再再的打擊著負平生的良知，無奈就是拿他沒法只好輕點了點頭。「嗯！」雙頰不由自主的透出暈紅，第一次覺得什麼叫緊張。

「啊！」百朝臣大叫一聲把負平生給嚇著了。「怎麼了？」刺激太大了嗎？

「啊啊！」大事不好了。小百受不了刺激開始混亂進而抓狂了。

「果然真如我所猜一般。」百朝臣瞬間轉為興奮的笑臉。

負平生又是一嚇，百朝臣變臉的速度比他大腦運轉的速度還快上一倍，令他有點反應不過來，終於將他所說的話吸收到腦子裡後，俊臉又是一熱，稍稍平拂情緒才道：「這事，說不得。」末了，還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是當然。」百朝臣再天真也知道這種事不能說。

既然已知負平生的心意，現下就是要探探四無君的口風，有許久沒正面與他接觸了，自己也沒幾分把握能套出多少，不過為了負平生的幸福，就算冒險又何妨？只是想到四無君那沒表情又沒感情的傢伙，明眸不由一暗。

「小百，你怎麼了？」負平生雙手撐著他的臉頰，額頭輕貼他額頭，如此親膩的動作，在他倆看來卻是那樣的稀鬆平常。

「沒什麼。」百朝臣回給他一如往常般的笑臉，後道：「小負，你應該還有事情要忙嗎？就別在這逗留太久的時間，怕擔誤你的行程。」

「啊？給你這一攪合，就忘了時辰。」負平生單手輕捏百朝臣小巧的秀鼻。「時候不早，我另有要事，先行離開了。」

「嗯，我想整理一下，晚點再離開，小負，你先離開吧！」說完在負平生左臉頰上印上一吻，一樣是那麼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動作，彷彿是多麼的天經地義。

目送負平生藍色身影離去後，百朝臣走向小屋旁的大樹下，抬頭向上望，毫無意外的對上一抹平靜無波的深潭，海藍眼瞳雖透著淡淡的冷冽寒意，仍然具有十足的吸引力，令人望之沉迷。

百朝臣挑起秀眉輕浮的望進那深如碧潭的雙瞳之中。「貴為一朝之軍師，卻未經主人同意就擅闖進來，不覺得是件很失禮的事嗎？」

「身為一朝軍師，整個天獄又何來吾無法踏入之地？」

那人驕傲的話語，令百朝臣微挑秀眉高高挑起，自傲的傢伙。

「喔？你可別忘記了？獄主已將整座『笑園』送給我，當初獄主說的很明白，沒有我本人的允許就連獄主也不能進入這座『笑園』，所以就算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您，私入『笑園也』算是非法入侵，我記得天獄法規第一章便開宗明義指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麼請問一下咱們擁有冥界最純正血統高貴驕傲的軍師，您現在私入『笑園』被主人當場抓包，應該要判什麼罪才好呢？」

「哼，平日早朝上怎麼不見你如此鞭癖如裡的見解，私底下倒是牙尖嘴利的很。」四無君輕瞥他一眼。

「那都要多虧軍師大人的調教啊，否則怎麼會有現在的百朝臣呢？」百朝臣勾起迷人的紅唇，靈慧大眼眨啊眨的，完全不將四無君的惡言相向放在眼裡。

「喔？」四無君眼裡透露出一絲玩味。

「不知道大忙人軍師百忙抽空前來『笑園』，不會只是來偷聽他人談話的吧？」百朝臣知道他想起什麼，俏臉不禁微紅，只好轉移話題。

其實四無只是單純因為心悶才拋開沉重的公事，暫時出來散心放鬆心情而已，卻不自覺的走進「笑園」更意外的聽見二人的對話。

見他不說話，百朝臣揚起惡意的笑容「唉呀呀，沒想到堂堂天獄首席軍師也會有辭窮的時候啊，是不是因為知道理虧，所以才不敢回話的呢？」

四無君微惱的瞪了他一眼。

藍影翻落，捲起飛葉片片，吹落在他的身上，更襯得他瀟灑俊逸，只見他大手一伸，將底下笑的天花亂墜的百朝臣攔腰抱起，一個旋身，借力使力躍回樹上，讓百朝臣坐於他大腿之上，大手未離開他的纖腰。

「你！」百朝臣僵住俏臉不停的在他懷裡掙扎，雙眼微瞇看著眼前依舊面無表情的四無君。「你幹嘛把我拉上來？二個大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快點放開我。」

「喔？那你跟負平生平時摟摟抱親親我我就符合禮數嗎？只要我高興，有何不可？」十成十的自負。

「你…你…你…」一手扺住他胸膛，另一手也不得閒的直指四無鼻尖，雙眸微膛，一句完整的句子怎麼說也無法說完。深呼吸幾口，壓下滿腔怒氣咬牙切齒的說：「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他百朝臣可不是個傻子，平日難見身影的四無竟然會來「笑園」，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道理他至少還是懂，緒事纏身的他，應該是忙到天翻地覆、天旋地轉，照理說是沒有時間來此當小人偷聽別人說話的，而且還如此湊巧的聽見有關他自身之驚世骸俗的事。

四無君靜默，他不明白為何放鬆心情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來「笑園」。

百朝臣有點不耐，甘脆自己直接問道：「你剛剛都聽見了吧？」

四無君點了點頭，復深藍眼瞳直視著他意有所指的說道：「是仰慕還是愛戀還需待日子來證明。」

卻聽的百朝臣一頭霧水，他實在很討厭他老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起來真是陰險狡詐、小頭銳面的很。

「你在說什麼啊？」

「沒事。」他只是輕笑。右手隨意抓起一把百朝臣散落胸前的綠髮，纏繞把玩著。

「你來這不會只是想來跟我眼瞪眼的吧？」百朝臣沒好氣的拉開他的手，將自己的秀髮從他的魔手中拯救回來，他的頭髮豈是他能碰的？

「當然不是。」四無君的手又再次纏上他墨綠秀髮，撫摸把玩著。

再翻個白眼，懶的理他，他愛玩就讓他玩吧，問正事要緊。「那請問咱們偉大的軍師，紆尊降貴的來到鄙俗不堪的西園又是何事？」

「吾並沒有說這裡鄙俗不堪。」將視線從他墨綠秀髮上移回他秀麗臉龐，正聲道。

「你也沒說你喜歡這裡。」不怕死的頂了他一句。

四無又瞪他一眼，跟他說話真的是會被他氣死，索性如他願回答他的問題。

「吾是為了逍遙子之事而來。」隨口胡謅個理由打發他。

「逍遙子？」這麼巧？小負找他是為逍遙子，四無找他也是為逍遙子？

「嗯。」不提還好，一提便想起前日百朝臣異常的行為，以往提到任務溜的最快的一定是他，為何前日卻死命的將任務往自己身上攬，他怪異的行為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你為何要接下任務？」

百朝臣垂下眼廉，停在他把玩著他墨綠髮絲的手上，避開他懾懾逼人的視線，淡道：「我只是想幫小負做點事而已。」

「喔？」熾熱眼神依舊緊盯著他不放。「真是如此？」亦或是有著連你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

「要不然呢？」說坦白他也不太清楚前日會這麼堅定替負平生攬下麻煩。他也變的怪怪了嗎？

見百朝臣短暫的失魂，四無君思緒飛快地轉動著，想想前日之事，再想想今日之事，腦中有個結綸慢慢的浮現出來，末的他勾起嘴角笑道：「就讓我來替你開導開導，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去理解了。」

四無俊逸臉龐慢慢貼近百朝臣，在他額頭印上一吻「好好想想這一吻。」見他呆楞，又是一陣輕笑，接著覆上他紅潤的菱嘴，輾轉流連。放開已呈呆凝的他，帶著玩味的笑容說道：「再好好想想我這一吻的用意吧，哈哈哈。」將百朝臣帶至地面站穩，留下這句帶有深度涵意的話，大笑離去。

良久，百朝臣才回過神來。用力大吼：「好好想想？我怎麼想也只覺得你是在吃我豆腐。」原地跺了跺腳，雖然生氣，可是肇事者開溜的速度是他望塵莫及的，生氣也無濟於事，當下放棄回想此事，就當作他今天不小心被瘋狗咬到。

「不管了，還是來跟可愛的小花們培養感情比較重要。」轉頭便進入屋內。

見綠影已進入屋內後，躲在一旁的藍影這才現身。

眼裡閃爍著迷惘、被欺騙以及怒意。

為何會是這樣？誰來告訴他？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毫無目的漫遊在樹林小徑中，失焦的瞳孔，迷惘的神情，腦中思緒如脫韁野馬發狂奔騰，又如無數絲繩飛旋纏繞而成無數個死結。理不清，剪還亂。

負平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盤旋環繞在內心深處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只感受到似是有無數小針不停地在他脆弱無比的心上，落下無數疼痛。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令他來不及應對，努力的將腦海中瑣碎殘存的記憶，一塊一塊拼湊起來，但拼湊出來那又如何？只會讓他陷入無底深淵無可自拔。一個是他自進天獄以來陪伴自己無數個寂寞日子的好友；另一個則是第一次見面便奪走他的視線、他的呼吸及他的靈魂的天獄第一軍師。
二人都是他生命中最看重、最不可或缺之人，叫他如何去抉擇？
拖著無力的身軀，隨意找個地方躺下來，他的心好累、身好累;此刻他需要好好的靜一靜，好好的休息一番，順便將繁亂的思緒整理整理。
如果方才他沒有想起該提醒百朝臣，軍師只是要他藉機將黑暗靈思交給逍遙子，並非要他殺了逍遙子，而回頭尋找百朝臣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看見那傷透他心腸的畫面？是不是就能夠繼續活在自己所建構的世界？
無神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藍天白雲，那是他所嚮往的藍天，卻為何怎麼也得不到？難道就這麼注定了嗎？不！他會用他自己的方法得到只屬於他的藍。

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

一抹人影踏著月光，輕巧的進入百朝臣的房間。
四週靜謐無聲，只聞床上熟睡之人平緩而規律的呼吸聲，黑影無聲無息的悄悄地接近床邊，並在床畔停了下來。黑暗中透出銳利峰芒的雙瞳，正若有所思的望著熟睡中的百朝臣，原本冷靜俐落的雙瞳，慢慢的參雜模糊不清的顏色，顯得狂亂。
終於，他緩慢的伸出了右手，輕扣住百朝臣削瘦纖細的下顎，只要他一個使力，他便再也醒不過來，再也沒人能阻礙他。
視線從百朝臣細彎柳眉漸往下移，緊閉的羽睫，將那對黑曜晶燦如寶石的雙眼遮蓋住，視線滑過他尖挺的俏鼻，來到他微闔的紅豔小嘴上，緊盯不放。記得他平日總愛笑的露出二排可愛的貝齒來，唇邊再搭著二個小小的笑窩，讓人看起來總覺得可愛。只有巴掌大的瓜子臉，鑲著令天下人瘋狂疾妒的絕色容顏，在迷濛月光照射下，更顯清麗誘人，令他也不禁迷失在他的魅色之下。
百朝臣輕嚶一聲，羽睫眨了眨，清醒過來。

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百朝臣眨了眨雙眼，十分確定自己現在是在自己破爛的房間而不是在豪華程度比自己房間高出十倍以上的負平生房裡，那…為什麼負平生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右手輕貼在他白皙滑嫩的臉上，雙眼失焦的看著他。百朝臣再次眨了眨眼，確定這不是個幻覺後，覺得十分納悶，這麼晚了負平生不乖乖待在自己房裡休息，跑來他房裡看他睡覺做什麼？

見他仍是緊盯著他的臉兀自晃神中，雖然他是不介意人家看他貌美如花的絕世容顏啦，但…不代表他不介意在他休息的時候給別人看，這樣亂沒安全感的。

出聲叫了負平生二聲，負平生才回過神來。

「啊？」回過神的負平生被百朝臣放大的容顏嚇的退離床沿三步之遙。

而百朝臣卻只是眨著無辜的雙眼，不明究理的看著反應稍嫌過大的負平生。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他又不是什麼牛鬼蛇神？

他剛剛竟然…竟然…想到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雙頰先是閃過一陣青接著染上腓紅。

百朝臣又是不解，怎麼剛剛嚇了一跳，退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現在更莫名其妙的雙頰泛紅？輕皺眉頭，他是生病了嗎？

「小負，你是不是病了啊？病了的話，要記得去給御醫看啊。」百朝臣看負平生怪怪的，本想掀被起身，觀視負平生的情形，卻被他一把壓回床上去。

搖了搖頭，「我沒事，你繼續睡吧，明天就要去執行任務，還是早點睡的好，我只是來看看而已。夜深了，我也該走了。」

「等等。」在負平生轉頭離去之前，百朝臣眼明手快的拉住負平生。「等等、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放開他的手後，在枕被底下一陣亂搜，隨後摸出一把銅鏡交給負平生。
「小負，這次出任務，我們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見，嘿嘿，這是我隨身的銅鏡，就送給你，讓你想我的時候可以睹物思人。」興沖沖的將銅鏡塞進負平生的手裡，也不管他接不接受，便推著他回房休息。

「嗯，那我先離開了。」負平生一陣尷尬，真的是不知道該不該接？卻還是收下了。

「晚安喔。」百朝臣勾住負平生的脖子往下輕拉，想跟以往一樣給他一個晚安吻，卻在印上臉頰之際，被負平生推了開來。

「小負？」跌趴在床上的百朝臣有點難以置信的望著負平生，他幹嘛推他？只是一個晚安吻啊？不解的看著紅潮已蔓延到雙耳的負平生到底是怎麼了？在平常不過的動作，怎麼會引起負平生的反常？

「沒…沒事，我先離開了，晚安。」飛也似的奔離百朝臣的房間。

「嗯？」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今天的小負怎麼怪怪的？

[ 此貼被朧月在2006-03-11 10:22重新編輯 ]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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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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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1樓發表於: 2005-01-12 17: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嗯～好看！好看！
三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喔！
不過我覺得小百和小負之間比較像姊妹淘（噗～）
至少小百對小負的心思應該是比較單純親密的同性好友
至於小負喜歡四無君那是無庸置疑的
可是，四無君呢？
嘿嘿～～裡面態度最曖昧不明的就是他了
期待續集呢！

士為知己者死，知己者若不可得，士豈能不是士？　＊　▁▂●▁　。　◢◣﹏◥◣　　Φ
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焉能強求？美麗仍自美麗。　☆　‧ 　　▁卅卅▁█＿＿∣▁卅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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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2樓發表於: 2005-01-12 20: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浮萍於2005-01-12 17:14發表的: OUO'w6m!
嗯嗯～好看！好看！ >dw 0@T&p
三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喔！ JX&%5sn(
不過我覺得小百和小負之間比較像姊妹淘（噗～） :ec>[N~KG
至少小百對小負的心思應該是比較單純親密的同性好友 Fe$o*r,
至於小負喜歡四無君那是無庸置疑的 k 7@:e$7
.......

呵~三角關係是嗎?
感覺~感覺小百喜歡小負呢~
不過看起來又像是朋友~

不過~就像浮萍萍說的~最曖昧不明的就是小四無嚕~
感覺像是為了挑起小負的忌妒~但又不像~
感覺喜歡的是小百~但也不像~
@@~真是複雜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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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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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3樓發表於: 2005-01-14 12: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雅流陵於2005-01-12 20:02發表的: %w/vKB"nO
&IG*;$c!
nHLMF7\
呵~三角關係是嗎? @$~;vS
感覺~感覺小百喜歡小負呢~ hij 9r z
不過看起來又像是朋友~ `j 4>
.......

呵呵～總是要看了後續才知道
不過後續剛剛被我砍了

因為沒有按照版規回在這一篇的下面
已經發訊息跟轉載者說囉！
希望他能快點再來PO續集！
（啊～早知道我就先看再刪>.<）[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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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a83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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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4樓發表於: 2005-01-14 12: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非魔』贰藍光四&百

百朝臣毫無目的的漫步在山間羊腸小徑中，一邊欣賞有別於天獄景緻的中原風光，一邊留心注意是否有他要找的人。距離負平生三更半夜不睡覺闖進他房裡看著他睡容的那天，又過了五天。自從那日負平生雙頰泛紅，神色慌張的跑出他房間後，負平生便躲著他。

一直到他要離開的那天，依舊沒有看見熟悉的藍影出現。倒是一道礙眼的藍影，在他旁邊一直晃過來晃過去，還不時發出嗤之以鼻的輕哼，像是在說由他執行的任務一定會失敗。

真是沒禮貌。

隨手扯下幾片竹葉，放進手心裡不停的拉扯，以發洩對那人的怨氣。出來天獄已經數日了，隨便到處亂亂晃，就會有人前來攀親帶故，說好聽點是這樣，說難聽點就是懷疑你的來歷。

因為三不五時就會有人主動上前來讓自己打聽消息，所以他很順利的找到此次的目標並將任務給完成。任務是沒什麼難度，那隻七彩公雞比那隻藍毛孔雀來得容易應付，只是要應付他輕浮的舉動，對他來說比較棘手。至於那個令他嚴重懷疑有斷袖之癖的逍遙子，百朝臣希望最好從此都不要再看見他或是跟他有任何瓜葛，那個變態的等級與某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任務早完成多時，本該即刻回轉天獄，但他卻一點也不想回天獄，遙遠的記憶雖有些模糊，但百朝臣依稀記得，自行他踏進天獄之後，便再也沒踏出天獄半步，非是沒有機會出天獄，而他從來沒有這個慾望想出天獄。此次難得出一次天獄，說什麼也得好好玩一玩，等玩夠本了，要回去再回去。反正某人自栩無他不能事、無他不知之事，那他又何必急於回去覆命？把握所剩的時間大玩特玩才是王道。

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

「…………...」

哀怨的盯著眼前半途現身擋路出塵脫俗的白髮麗人，招牌的旋渦眉鑲在白淨明亮的圓臉上，怎麼看怎麼像中原某賢人的特徵。

「久違了。」先是低身做了個揖，「素某特來請教黑暗靈思與王刀異象這二件事？」開口便單刀直入直搗黃龍。

百朝臣無辜的眨了眨眼，「百朝臣乃是一介山野村夫，對武林事了解不深，所以你說什麼我不知道。」心下卻是很無奈的嘆氣再嘆氣，難道他不能完成自己逛遍中原美景這小小的心願嗎？怎麼走在荒山野嶺都會有人堵他？

素還真笑容依舊，但是眼神中散發出來的寒氣，看的百朝臣是冷汗直流。「你分明就是天獄之人，卻說對天獄之事不了解，這不是很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再翻一個無力的白眼。真想不透大名鼎鼎的素賢人，腦袋真如傳言真一樣”腦中珍書藏萬貫，掌握文武半邊天”嗎？又不是每個身為天獄之人，都能知道高層機密，如果像他們這種位卑職輕的小卒，都有資格知道的話，那天獄早就在他還沒進天獄前就會先被冥界其他勢利給分食掉了。

話雖如此，他這無名小卒也不敢在素還真面前亂嗆聲，一個不好腦袋可是得搬家的。
「素還真，沒憑沒據的，你休得在此胡言亂語，破壞我的名聲啊。」

「唉呀，既然有口動不得，那只好動手了！」素還真面帶無奈的撈起衣袖，大有大動干戈之意。

「耶…等等……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耶，唉呀呀…痛痛痛…放手啊……」

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

這下子真的無言了，難道…難道！！全中原的人都要跟他百朝臣做對嗎？怎麼該遇到的不該遇到的，該是他做的不該是他做的，怎全都讓自己碰上了？

百朝臣無言的看著眼前穿得跟公雞一樣的逍遙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到底是招誰惹誰啊？他只不過是幫不想出任務的負平生完成任務，至於這個任務關於什麼，他是完全都沒過問啊，為什麼總會有不相干人士問他一些就算打死他他也無法回答的問題呢？

還有這個該死的逍遙子，之前不知道偷吃過他幾次豆腐，他都還沒好好跟他算帳，現在就懂的出賣他，好讓素還真前去將他抓來，現在更是怒眉騰騰的瞪著他，活像他欠了他多少錢沒還一樣。

「呃…逍遙子你…你是來救我的嗎？」眼裡透著淚光，閃亮亮的直真射入逍遙子雙眼，心中不停希冀他點頭。

快回答”是啊！是啊！” 快啊！

「怎麼可能。」想也不想的便否認。

聞言，百朝臣笑臉頓時垮下，換上一副哀怨的臉。

「那…你…是來殺我的？」哀怨的眼神盯著逍遙子，不是，不是，快說不是啊。
「也可殺、也可不殺！百朝臣，說出黑暗靈思的秘密，否則！！」

又是黑暗靈思，百朝臣垮下雙肩，心裡很是明白這些人沒有聽到他們想聽的答案是不會放他離開的。
心下微嘆氣，好吧！實話你們不愛聽是吧？愛聽謊話就讓你們聽個夠，順便報一箭之仇，嚇死你們。

「這…」百朝臣面露難色，思考一下才道：「看在你我是知交的份上，我就說給你聽吧。此書是吾天獄軍師平風造雨四無君巧設妙局，引你從吾身上贏去，目的是要作為溝通與監視的媒介，他可以藉著此書透視你的一切，不過，嘿嘿，現在你才知道應該太遲了，逍遙子，我勸你還是快投誠天獄吧，免得以後成為階下囚。」

「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現在的階下囚是你不是我。」說完逍遙拂袖離去。

「大騙子！說了你也不放我離開。咧！說你成為階下囚算便宜你了，詛咒你的下場比階下囚還慘個百倍。」不滿的對關上的石門扮了個鬼臉。

看來自己得在這個鬼地方，待到某隻藍毛雞高興時，才能離開了。

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

中原的夏日午後，總是又悶又熱，令百朝臣覺得十分難受，他還是比較喜歡待在清爽的天獄，算算被綁來雲塵盦也有十天了，素氏父子只將他困禁一天，便放他自由，說是只要他不走出雲塵盦的範圍，他想去那裡雲塵盦裡沒有人會攔著他。

在雲塵盦的日子很平淡，也很無趣。
平常閒來無事，在用過午飯後，他便會到處亂闖，看看以陣法聞名的雲塵盦陣法之奧妙，只是常常會因好奇啟動陣法而被困在其中。就像現在，他無奈的坐在陣中，等待素氏父子發現他又失蹤而前來尋他。

百朝臣心裡也明白，像素還真這種日理萬機，整天見首不見尾的賢人，等到他想起他的存在，他大概也會餓死在裡頭吧。而素續緣不是整天待在醫廬裡研究藥物，便是前往後山採藥，說真的，他非常相信他們二個是父子，所謂的父子天性，二人都是屬於一沉浸於某事之中，就會忘了他人的存在。

而他，就是被眾人所遺忘之人。

了解可能還需要很久的時間，才會有人發現到他失蹤，百朝臣拉起衣擺席地而坐，不禁又想起離開天獄前所發生的事。想起四無君在「笑園」親吻他，心中甚是不解他突來的諭距，更無法明白自己那時為何會感到心律不整？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嗎？

將小心亦亦掛在腰間上的一塊鳳形玉佩解下，放在手心上把玩，心思卻不知已飛到何處。

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

那是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強風不停的灌進因年代久遠而破損得有些誇張的木門，滂薄的雨不斷的拍打在脆弱的屋頂上＿＿允其量也只是隨意用稻草舖在那長年失修的屋頂。

狂風不息，大雨不歇，再怎麼惡劣的環境，他其實都不放在心裡，此刻唯一能震憾他的是，躺在這間已經沒什麼遮蔽功用屋子的老人。

「百…朝…臣…少…爺…」老人吃力的撐開他那小到就算他刻意睜大雙眼也看不出是否睜開的雙眼。
雖然在這種感傷的時候，實在是不適合去注意老人的眼睛是否真的有睜開過這種問題，可他總是很容易被他事吸引注意而忘記了正事。看老人撐著一口氣要交代後事的模樣，心裡說不難過其實是騙人的，只是他對凡事一向想的很開，人有生老病死，時候到了，想留也留不住。
「福伯，你的身子不好需要好好的修養，有話晚點說，先行休息吧，不急在這一時。」他按住老人的手，搖了搖頭柔聲道。

「不……」老者輕搖了搖頭，「老…奴一直……有一……件事……沒說，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他這個少爺，什麼都好，就唯讀對他事漠不關心，以往他總任少爺去，這回可是關係到少爺下半輩子的依靠，他這個老奴就算吊著僅存的一口氣也非交代清楚不可!!
百朝臣依舊搖搖頭，輕笑道：「唉唉，那還是別說了，我對隱瞞多時的事沒興趣，既然以前沒告知我，那現在就沒有必要再提及了。」

「不…一定…要…告知…少爺…你…才…行…否則…否則…老僕…實在…無法…無法…走的…安心。」老者很堅持。
百朝臣直瞪著老者，都快蹺辮子了，不去想自己的後事有沒有人會替他打理，卻執意說他沒興趣的事，雖不想聽，但看老者那麼想說，也只能微點頭讓他說。

「老爺……吩咐…過…如果…老…奴…走了…便…要…您…拿著這塊令牌……去…一…個…名叫…冥界…天獄的…地方…那裡…相信…少爺…可以不用…跟著…老奴…吃苦……」老者邊說邊從胸口裡拿出一塊上頭刻著”冥界天獄”的木製令牌及一張牛皮紙交給百朝臣。
實在很不想接下，但看老者那副渴求的眼神，百朝臣心中不忍，還是接下了。

「少…爺…我……」一句話還未完結，老者便閉上他那就算睜開也像閉著的眼睛，斷了氣息，撒手人寰。

狂風依舊不息，大雨仍然未歇。一切是那麼的平靜，唯獨他的心，他的世界，已不再平靜。

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卍

「從靜流村往東行五十里便可看見「靜水」，沿著靜水河畔往下行約三百里處有一山脈，往上而行，一直走到底即可見。」百朝臣將福伯留給他的手卷再唸了一遍，確定無誤之後，收起手卷，撩起衣擺，大刺刺的蹲在地上。

「奇怪？我並沒有走錯路啊，為何不見天獄呢？」現下，他正蹲在懸崖邊雙手撐著下頷，兩眼直視下方，心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謂的天獄，會是指這懸崖的名字嗎？」輕皺眉頭，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何福伯要他來尋一個普通的懸崖呢？百朝臣往前傾一點探視下方，那被雲霧遮蓋而深不見底，只聽聞下方傳來細小的流水聲，想必懸崖底端應是一條急流。看似普通，跌下去可是會要人命的。

難道…福伯的意思會是要我尋這名叫天獄的懸崖跳崖自盡，然後去陰間陪他嗎？沒這個必要吧？要他死？還不簡單，他相信就算病入膏肓的福伯要殺他都很容易，何以一定要選擇地點了結生命？

福伯一定有他的用意，決非只是叫他來此尋死的……吧？

不會真的是要他跳吧？

雖然福伯說的話他一向都很相信，但是人總是要學習獨立，不可以一直愚昧的相信他人，例如要你來找一座懸崖，一鼓作氣往下跳，最好跌個粉身碎骨連埋葬費用都可以省起來，讓你從此消失在這大千世界這種事。

要跳？還是不跳？

正當他心裡百般掙扎時，有人來到他的身邊站定。百朝臣抬起頭慢慢往上看，視線從那雙以藍為底色，上頭雙龍搶珠的圖案繡的栩栩如生，想必造價不斐，看來是個富家子弟。視線再往上移來到腰間，腰繫一塊中空圓形如意，青翠圓潤散發自然光澤，哇~~~價值連城的喲。視線再緩緩往上移動，溜過了那人平坦的胸前，雖是一身樸素的藍袍，但衣袍上那柔順光滑的衣料是何等高級。視線沒有停留的繼續往上? 劓吽A他看見了一雙泛著紅潤有光澤水亮既性感雙唇，滑過他那直挺的鼻子，最後來到那一雙帶著笑的褐色雙眼。卻沒注意到來人一頭特殊的白髮。
好美的一個人。這是百朝臣見到他的第一個印象。

美男子對他點了個頭，接著舉步便往下跳。

百朝臣腦袋還未轉過來，身體便毫不猶豫向前抱住他的腰，隨後叫道：「這位公子有事可以慢慢說，不一定要以死解決事情啊。」見義勇為是很令人值得讚佩的事，但，自不量力而導致連累他人，那就是最無知的事。

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掉，百朝臣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在半空中。他、他、他，他還不想死啊~~~~~~~~~~~

一切來得太突然，在負平生來不及反應下，已有一雙纖細白嫩的手用力攬住自己。飛撲而來的力道，撞的負平生胸口有些許疼痛，也加速了下墜的速度。

迅速的回過神來，低頭看向此刻正趴在他懷裡緊攬著他還不停尖叫的女子，是剛剛蹲在崖邊的女子，怎麼也跟著他跳了下來？雖百思不解，卻還是很有良心的想將她推回懸崖上，無奈她抱的死緊，負平生無奈，只好拉住崖邊懸吊著的籐蔓，足尖輕點，一點踏，一迴旋，二人落在崖邊一處較為平坦的石塊上。

負平生看著懷裡緊抱著他的腰臉貼死在他胸膛上的百朝臣，由他身上傳來的顫抖，可見他明明很怕卻還是硬著頭皮想要阻止他跳崖。他不禁微勾起嘴角，原本冷漠的臉龐有了些許變化。世上竟會有如此可愛之人？

「姑娘，已經沒事了，可否先放開在下？」負平生基於禮數，雖被百朝臣抱住，卻沒有趁人之危吃他豆腐，而是將雙手置於身後，就怕輕浮了姑娘。

只見百朝臣仍緊閉著雙眼，身體不停的打顫，似是沒聽見他的呼喚，於是他再喊了一遍，才將百朝臣的思絮喚回。

「啊？」百朝臣終於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青色，昂起頭往聲音來源望去，又望進那一潭幽幽深池。百朝臣著迷似的望著他，不禁心想：『他的眼睛真是迷人。』

「姑娘可否先放了在下？」絲毫不在乎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是多麼的露骨，依舊是用溫吞的口氣說話。

「呃…」回過神的百朝臣，發現自己還緊攬著人家不放，不禁感到一絲羞赧，連忙放開他並且退開三步，在離他三步的地方站定。腦袋恢復運作的百朝臣心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他剛剛….似乎有聽? ㄓ@句”姑娘”？

「姑娘？？在那啊？？」百朝臣晃了晃腦，不晃還好，晃了才發現原來兩人置身在峭壁上突出的一塊僅能容身二人的石頭上，嚇得他連忙貼近他。心中直犯啼咕。

負平生見他再次靠過來，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才說：「姑娘是指妳。」

「我？」百朝臣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鼻尖，再眨了眨自己看起來無辜明亮的大眼，語帶疑惑的問。見他點了點頭後，先是抬起右手搔了搔髮，接著又低下頭用兩手摸了摸衣服，不解的想：『奇怪？他明明就穿男裝啊，那裡像女的？』

「這位公子，我想你是誤會了吧？百朝臣仍是堂堂七呎男子漢呢？」他正聲道。明白自己是男身女相，常常會讓人誤會自己的性別，但是，該解釋的時候，還是要為自己解釋一下。

負平生微征，這才注意到百朝臣身穿男裝，雖稚氣未脫，但是膚如凝脂，一雙細長輕微上挑的眉毛，再搭上他那一雙微微上勾的明媚雙眼，舉手投足間皆散發著一種不經意所流露出來的媚態，看見他喉頭上男兒的象徵，負平生頓時了然，他是誤會他了。

「是負平生忽略了，如有冒犯，還請公子多多見諒。」

百朝臣擺了擺手，「別叫我公子，聽起來還真是奇怪，你我相遇就代表我們有緣，你直接叫我百朝臣就好了，可是叫百朝臣好像又太生疏了喔？我們剛剛已經用跳崖的方式，証明我們至死不渝的友誼，所以你就叫我小百，我就叫你小負吧，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資格叫我小百的，這可是我給的特權喔。」說完還給了負平生一個毫無心機的笑臉。

負平生只是笑笑並未回應他，世上能遇到如此毫無心機又單純的像張白紙的人，已是寥寥無幾，就如同百朝臣所說：『相見即是有緣。』更何況他們的相遇是如此的特別。

「公子……小百，因何來到此呢？」負平生看見百朝臣在聽到『公子』二字時，小臉不禁擠在一塊，似乎很不喜歡他還稱他公子，便連忙改口。

「我？」百朝臣眨了眨眼，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後才道：「嘿嘿，我是來找一個叫天獄的地方，只是我找不到就是了。」

天獄？負平生眼瞳閃過一抹訝異，隨後又平靜下來。「為何要尋找天獄呢？」

「嗯…」百朝臣轉了轉骨祿祿的大眼，又慬慎的看了看四週，發現他們此刻正站在崖邊不可能會有第三者，輕拍了自己額頭，暗罵聲粗心後，才笑賊賊的笑道：「我是來天獄混口飯吃的。」

負平生看著百朝臣毫無心機的動作，不禁覺得好笑，復又聽他說：『是來天獄混飯吃的。』除了知道他大概不清楚天獄是何種地方外，也更加確信他真是個很奇特的人。

負平生思考了一會，才道：「你知道…天獄是怎樣的地方嗎？」

百朝臣微楞，沒有負平生的提醒，他都忘了他從來就不知道天獄到底是怎樣的地方。腦中閃過千百種可能，卻又一一否認。

負平生看他狀似思考，卻又頻頻搖首，兩道細眉皺成一塊，大概可以猜到他在想什麼，怕他愈想愈多，愈想愈誇張，便出聲制止他再胡思亂想下去。

「天獄是冥界最高組織，是全冥界的精神指標，那是眾人夢魅以求進入的地方。」負平生其實沒有解釋的很詳細。畢竟跟一個毫無心機天真無邪的人禪述如殘酷般的事實，倒不如讓他保有美好的夢想。

「你真的想進去嗎？」負平生又問了一次。

百朝臣揚起嘴邊笑花，雙眼瞇成一條線，給了他一抹純真的微笑道：「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進去啦，只是無所事從，也只好依著已逝忠僕的交待來尋找天獄而已。」

「你可知…」負平生輕皺眉頭，略想了一下才道：「天獄不是如你所想那樣的單純，那樣的環境與你不適合，這樣你還會想去嗎？」

「既來之則安之囉，再說我也不求什麼，只要圖個溫飽，有個地方可以棲息就好，世上那些爭權奪利，打殺之事對我而言，就如同這塵沙般絲毫引不起我的興趣啊，所謂人各有志嘛，我最大的志向就是可以無憂無慮的到終老啊。」

真是天真的想法。

負平生只是搖頭輕笑，並未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也許看他說著志向時那閃閃動人的表情，令他狠不下心去催毀他心中完好的美景。

「那麼，就由我帶你進天獄吧。」

「耶？」百朝臣眼露訝異，「帶我進去？怎麼進啊？我一直找不到入口啊？而且，你怎麼知道天獄在那啊？你有去過嗎？」百朝臣一下子霹哩啪啦的就說了一大堆的問題，直來直往的個性表現無遺。

「我雖沒到過天獄，但是，我知道怎麼去。」

「那你去天獄是要做什麼？該不會跟我一樣也是去那混飯吃吧？」百朝臣不解的問。當然他也知道就算不明白他的來意，也能了解絕非與他一般是來混飯吃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他如此厚臉皮。

負平生為他的話語輕笑，不語，只是搖頭。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離開這了。」

百朝臣知他不想說，他也不勉強，有話想說自然會說，他不喜歡探人隱私，也不喜歡被人窺視那種感覺。「怎麼離開啊？」他抓住負平生的衣袖，接著將頭探出去，先抬頭看打量從他們站的地方到崖上距離，雖不是很遠，但要爬上去也不是件易事；再往下瞄了眼谷底，深不見底，跳下去一定屍骨無存吧？嗯嗯…簡單來說，他們二個現在是處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

「跳下去啊。」耳邊響起負平生溫柔的嗓音，百朝臣緩緩的轉過頭看他。只見負平生依舊是那一零一號的表情，彷彿他們現在談論的只是類似『今天天氣如何？』這類的話題，而非決定生死的話題。

「呃…不會吧？開玩笑的吧？」百朝臣整張臉皺成一團，早知道就不該不經大腦就抱著他跟著跳下來，搞得自己要爬也不是，要跳也不是。偏頭看他依舊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心想：『同樣都是男子漢大丈夫，他都敢跳了，百朝臣你也非貪生怕死之徒，你一定可以拿出勇氣往下跳的。』

做完心理準備後，用力將眼睛一閉，再睜開眼說道：「跳就跳，我才不怕。」既然他都不怕了，那他又何必怕呢？他就跟他賭。

「喔？」負平生眼神中充滿興趣的看著他那一副從容就義的表情，不禁覺得好笑，也為他這般相信他這個陌生人的舉動感到。一種陌名的情緒不自覺的爬上了他的胸口。

「跳就跳，沒什麼好怕的，跳就跳，沒什麼好怕的……」百朝臣嘴裡不停的碎碎唸，努力的催眠著自己。雙手自動自發的向前再次攬住負平生的腰部，用力的抱緊，雙眼一閉大聲道：「跳吧，我準備好了。」

「呵。」負平生低啞溫合的輕笑傳入百朝臣的耳裡。百朝臣微嘟起雙唇，此刻的他不想跟他計較這麼多，如果經過此次還有幸存活下來，他一定會好好的來跟他翻這個帳。

負平生輕說了聲得罪了，攬住百朝臣的腰，往下一躍，感覺懷中人兒攬住自己的力道加重，身體更不由自主的發出輕顫，卻死不肯叫出聲來，那副斃扭樣，令他不禁笑了開懷。

嗯！負平生悶哼了一聲。

好吧！他是不該這麼沒良心的在這種生死關頭還要嘲笑他。但是，他也別用手肘撞他的胸啊。

※ ※ ※ ※

丟臉死了。

百朝臣不滿的嘟起紅潤小嘴跟在武咸尊及負平生身後，臉上紅暈猶存。沒想到那會是場騙局，原來懸崖的確是天獄的入口，只要你敢跳，便能得其門而入，天獄大概算準了，全天下跟他一樣貪生怕死之徒是絕對不敢往下跳的，但是！天獄千算萬算，卻算不到他百朝臣竟然會用這種方法進到天獄。不滿的情緒溢滿胸前，術法這種東西真是令人討厭，但最討厭的是走在他前方那名藍衣男子。

早明白那是術法卻不同他說清楚，害他說了這麼多丟人的話，做了這麼多丟人的事，他是不是該殺人滅口以拯救自己微薄的名聲？心裡剛浮現出這個念頭便被自己否決掉了，只能說是痴心妄想，自不量力。

過了一個轉角，來到一扇門前面停住腳，武咸尊回過頭說道：「你們倆就暫時先住在這一間，等所有考試告一段落公布職位後，我們會再分派各自的房間給你們。」

兩人恭送武咸尊離開後，百朝臣方推開房門，便有掌風直襲而來，他驚叫了一聲後，連忙側身閃過，很沒良心的讓站在他身後的負平生替他擋下這一掌。

「哇哇哇，真是太失禮了，竟然用偷襲這一招，有膽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場啊。」百朝臣背抵著房門，額上被嚇出些許的冷汗，連忙用衣袖抹去，還不忘去關心一下被他當做箭靶的負平生，在確定負平生沒有少掉一根毛之後，才轉身去看那名身著紫衣的男子。

「身手不錯，你有資格與我為室友。」煙花客反手收掌，不吝給與負平生一個極高的評價。

「是這位少俠肯給面子，看得起負平生。」負平生微做了個揖。

「客套了，在下煙花客。」

「我是百朝臣。」不滿煙花客自始自終都沒正眼看他，百朝臣硬插入二人之中說道。

煙花客瞄了他一眼後，抓起百朝臣比一般男子還纖細的手腕，將他往門外拉去，然後在百朝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前，將房門關上。

「嗯…」負平生轉頭看了看坐在他右側負氣將臉往右一甩兀自生著悶氣的綠髮麗人後，先是輕皺眉頭，再轉向左側看向一臉不知悔改的煙花客，然後輕嘆，這兩人從剛剛的關門事件發生後，就一直在鬧著脾氣，害他夾在中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雖然明白一切的起因都在煙花客不明究理的拎起百朝臣的衣領就將他丟出房間，還在他門前將房門關上，看他一臉知書達禮的模樣，負平生怎麼也想不透煙花客何以在看見百朝臣第一眼後，便毫不猶豫的對他做出這種有違禮教之事。

更令人佩服的是他看起來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現在可好了，看百朝臣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負平生也莫可奈何。

「耶，為什麼我要陪那個綠鸚鵡坐在屋頂上餵蚊子。」
就在負平生不知該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有一個沉不住氣的毛頭小子先開口了。只是，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百朝臣的火氣又跟著上來了。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綠鸚鵡？你這個該死的紫毛狗。」百朝臣聞言，一股惱的跳起來，伸出右手食指直指煙花客俊挺的鼻樑，氣的直蹬腳。

「你說什麼？你本來就是綠鸚鵡，別人說什麼你就跟在別人話後說什麼，不叫綠鸚鵡要不然要叫什麼？而且你不止是全身青損損，連眼睛都有問題，我那裡像紫毛狗，我全身上下全都是高傲優雅的紫色，唉呀，我忘了綠鸚鵡有色盲(野沁：這句不是我說的…|||bb)，在你的眼中永遠都只有綠色，我勸你還是早點去給大夫診治診治，這樣你才有辦法欣賞到我全身優雅的紫色。」不甘勢弱的煙花客此刻也跳起來?A雙手叉腰回罵。以為站起來他就會輸嗎？百朝臣會站，他也會站。

「可惡的紫毛貴賓狗，有種再說一次。你自己又好到那裡去，該死的紫毛狗，看看你的名字，小花，小花，聽起來就很像是在叫小狗，小花來，轉個圈圈，哥哥給糖吃。」

「死綠鸚鵡，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他生平最討厭別人拿他的名字開玩笑，名字是他雙親決定的，又不是他自願名字有個花字，天曉得為了這個花字，從小就被週遭的人嘲笑的半死。

「怎樣？我百朝臣什麼沒有，就是最有膽啦，小花來，小花乖，小花握握手，小花轉圈圈…唉呀，可惡，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個沒度量的紫毛貴賓狗。」

百朝臣額上青筋直冒，古人云：「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很好，他忍這個狂妄的紫毛貴賓狗已經忍了四個時辰，他不打算再忍下去，也再也忍不下去了。

只見他撩起衣袖，掄起拳頭，蓄勢待發，打算給眼前這隻眼睛長在頭頂上該死的紫毛貴賓狗一點教訓。而兩人在愈看對方愈不順眼的情況下，已經開始訴緒武力了。

負平生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打歸打，嘴上依舊不饒人，眼看屋頂就快被他們踩到開花，負平生無奈的嘆了口氣，出手飛快的點了兩人周身大穴，制住他們的行動。

見到成效良好，負平生滿意的笑了，將兩人拉下坐好，而兩人雖然身手被制，但剩下那一張嘴也還是一樣可以鬥的天翻地覆，負平生再忍受不住噪音，索性又將兩人的啞穴封住。

嗯，又是滿意的一個點頭。他此刻總算有點安靜的空間了，不理兩人抗議的眼神，只是自顧自的平躺下，若有所思的看著滿天星斗。

少了二隻聒噪的動物在耳邊吵，四週突地靜了下來，只餘三人輕微平穩的呼吸聲，負平生只是狀似發呆般的望著滿天星斗，不知又過了多久，負平生未移開視線開口問道：「你們……進天獄最大的目標是什麼呢？」

靜等片刻發現兩人毫無回音，負平生依舊沒有移開視線轉向他們道：「怎麼不說話？」

兩人先對望了一眼，接著同時翻了個白眼，想必這位仁兄早忘了自己早先是幹了啥好事了。

「我說，負老兄…」首先開口的是煙花客。「你忘了你封了我們兩個的啞穴嗎？還問我們怎麼不說話？你有看過有人啞穴被封還能同你對話的嗎？」

「就是嘛，還好我們武功高強，要運氣衝破一個啞穴不是難事，要不然在被你封了啞穴的同時，還會有人回你話…」

「那就真的是活見鬼了。」百朝臣話未說完，便被煙花客一陣搶答。

負平生莞爾一笑，「你們兩個吵歸吵，默契還挺不錯的嘛，兩人一搭一唱，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啊。」

兩人對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誰跟他有默契啊！」

「幹嘛學我說話！」又是異口同聲。

負平生噗的笑了出來，眼前這兩人真是一對寶，也許他們以後會是全天獄最聒噪的最佳拍檔。

二人同時給了負平生一個白眼，又是異口同聲的說道：「有什麼好笑的？」

「好啊，死綠鸚鵡，又學我說話，還不承認你是綠鸚鵡！」

「死紫毛貴賓狗你說什麼？明明就是你愛學我，死狗、爛狗、臭狗！」

「怎樣？想打架嗎？」

「來就來，你以為我會怕一隻只會叫叫叫，金玉其中敗絮其內的綠鸚鵡的嗆聲嗎？」

眼看兩人又吵了起來，負平生微勾嘴角用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他們聽清楚的聲音道：「你們…剛剛的教訓還不夠嗎？」

兩人一看見負平生雙手凝氣皮笑肉不笑的警告，連忙道：「呃…沒沒。」感受到強烈的殺氣，兩人心知技不如人，還是乖一點也許能活的比較久。

負平生看兩人乖乖的坐著不敢造次的模樣，又是一笑，感覺上他似乎多了二個需要人照顧的弟弟一樣。「你們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這還用說嗎？」煙花客剎的站起來，雙眼閃閃發亮。「想我煙花客，知識過人，不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言善道，甚稱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當然是來天獄一展長才，打造一個我心目中的王國啊。」

「我勸你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你那點程度能替天獄做什麼事？」百朝臣聽完當然是忍不住在旁邊落井下石一番。

「總比某隻綠鸚鵡來這混吃混喝，一點供獻也沒有來的好吧。」

「你！」百朝臣一時氣剎。混吃混喝有什麼不對？這是他的夢想啊！！決定不搭理不回應紫毛貴賓狗的問題，百朝臣轉而問向負平生。

「想要做番大事業我想這是普遍的人的夢想，我也是一樣，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報恩。天獄人曾對我有恩，我自當要以有用之身來回報天獄的恩情。」

「可是，想要做番大事業或是報恩，也都要先讓天獄肯定你們吧？」百朝臣點出問題的最核心來。他對這種事一向沒興趣。

「這是當然的，所以明天的考試，不論是文科還是武科都要名列前茅才行。」煙花客充滿信心的說道，好似他一定辦得到似的。

「你行嗎？」百朝臣不由得懷疑。

「這句話你才是最沒資格說的那一個，我當然做得到，我對自己有信心，倒是你，我們不和名不經傳的笨蛋做朋友，如果你明天考試沒考到前五名，你就是我們兩個的拒絕往來戶！！」煙花客直接撂下狠話。

「喂喂~~我有這麼不濟嗎？」百朝臣不由得抗議，講這樣。「好歹小時候我也受過良好的教育啊…」百朝臣輕聲嘟噥的話語，全進了笑而不答的負平生耳裡。

「哇靠！這世界沒天理了啦！」煙花客手指向眼前偌大的『文狀元』三個字下方所填的名字，竟然是百朝臣那個大笨蛋，真的是太沒天理了啦。「你竟然考得贏我，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好在我武科贏你。」

負平生、百朝臣及煙花客三人站在榜前看著榜單，對於煙花客無禮的話，百朝臣也只能乾笑。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看著文科榜單上「狀元」、「榜眼」、「探花」三個名額由百朝臣、負平生及煙花客各自拿下。武榜的部份則是由負平生拿下「狀元」，「榜眼」則是住在他們隔壁房與他們看不對眼的命世風流，煙花客只拿到了「探花」，不過最慘的還是他百朝臣，至於名次那就別再提了，至少讓他維持多點尊嚴吧。

「聽說…天獄的職位，是由成績最好的優先選是吧？」百朝臣緊盯著文榜問道，心中有某個念頭慢慢浮起。

「對啊。文狀元你打算選什麼職位啊？我看你挺適合去藏書閣當鑑史的。」煙花客開玩笑的說道。

「是啊！沒錯，我就是想去當藏書閣的鑑史。」百朝臣很直接的點頭。

這下換煙花客傻眼了，而負平生則是不意外的笑著。

有沒有搞錯？就算他不當狀元，也一定可以去當鑑史，他就為了這個原因，令天獄出現第一個考狀元只為了當鑑史的笨蛋，也為天獄留下一筆可恥的記錄！！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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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5樓發表於: 2005-01-14 12: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非魔』叁知交四&百

天方露白，武咸尊手捧一卷公文來到四無君的房門外。

「軍師。」

「進來。」聽見房門內傳來四無君的聲音後，武咸尊立即推門而入。

「何事？」正由絕燁伺侯穿衣的四無君，在絕燁將最後一件外衣披上，隨意攏了攏衣袖後問道。

「軍師要外出？」

「嗯，我打算親自前往邊疆叛亂之地進行招降。」四無君執起羽扇漫不經心的回答。

「親自前往？」對於武咸尊眼裡藏不住的驚訝，四無君一點也不意外。「在這種緊張時刻，軍師不在天獄坐鎮，這樣風險會不會太大？」

「無妨，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四無君隨意的擺了擺手，覺得武咸尊的擔心只是多餘。「你找我何事？」
經由四無君的提醒後，武咸尊這才想起自己尚有要事要跟四無君報告。「軍師，這是此次新進成員的名單。」武咸尊將公文交至四無君手中。

四無君飛快的將手中公文看完後，隨手將公文往後一拋，「這個百朝臣挺有意思的。」等在後頭的絕燁，早已訓練有素的在公文落地前飛快地出手接住，然後轉身放至四無君辦公用的桌案上。

「軍師也這麼認為？」武咸尊望著絕燁絕佳的身手以及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忍不住的打從心底佩服，他家主子什麼都很完全，就只有這麼一個愛亂丟東西的缺點而已。

「這傢伙有引起我注意的價值。」四無君輕笑。

「需要屬下替您找來嗎？」對於自家主子這種不按牌理出
牌的個性十分了解的武咸尊主動發問。

四無君讚賞的看了看武咸尊，不愧是跟在他身旁最久，也最了解他性子的人了。只是，他現在沒空見他，只要百朝臣留在天獄，他想見他，隨時都可以見。

「不用，等我招降回來後再說吧！」

「遵命。」

「對了，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內，負平生與煙花客兩個人就交給你來打理了。」四無君對這兩名自願投效在他麾下的人也很欣賞，他要武咸尊好好栽培兩人，以後對自己一定有很大的助益。

「屬下了解。」

「那就好，沒事就下去吧，我也要準備出發了。」注意到天之翼已在門外等侯，四無君交待完事務後，也準備動身前往。

自百朝臣來到天獄之後，最常做的事好像就只有閒逛而已。

這似乎已經變成他每天例行的公事了。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百朝臣是沒什麼感覺啦，但對全天獄上上下下的人而言，卻是很有感覺。

他並非如眾人所言般的只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啊，他也是很想要安份的做好自己那小小的職務啊，雖然他是懶了點，畢竟拿人手軟，該盡的職責他還是會盡啊。

只是上頭對於他要求的職務，一直不肯給與他正面的答覆，所以在上頭願意給他個答覆之前，他都只能在天獄裡當個眾所唾棄的米蟲，而上頭又不願意替他做個解釋，只能讓私底下的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搞得全天獄都以為他進天獄就只是想來當個米蟲而已，雖然他是有想過要當米蟲，但他沒真的說要當啊。

這件事至始至終，他都是唯一的一個受害者啊，為什麼除了小負和小花以外，就是沒有人願意站在他這邊呢？

又一個帶著不屑眼神的不知名人士經過他身邊還順便瞪了他一眼後，百朝臣只能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說歸說，日子還是要過，基於全天獄的人看見他都像看見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的情況下，他只好換個人煙稀少的地方繼續像個遊魂繼續到處遊蕩，以免礙了別人的眼。

「嗯？這是什麼地方啊？」隨意晃到天獄的一隅，百朝臣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與兩旁稱得上金碧輝煌的天獄主城格格不入的一處荒涼已久的園地，不太明白天獄裡為何能容忍一座廢墟靜靜座落在此，而不加以毀之？愈想愈充滿好奇的他，一步步的踏進這座無名的廢墟當中。

這裡有種熟悉感。

百朝臣在一踏入這座與世隔絕的廢墟後，沒來由的如此覺得。

他停在離入口不遠之處左右張望，這裡的一景一物，都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太明白這裡為什麼有種令他懷念的感覺，他分明從未來過天獄，他微瞇起雙眼注視眼前的景物，為了一探究竟，他毫不猶豫的邁開步伐往深處走去。

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百朝臣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許久，判定應是有人在不遠處用著鈍器不停的挖著什麼東西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慢慢的往前方前進。

百朝臣離聲音愈靠近，心跳就愈快，他小心亦亦的繼續前進，就在快到達聲音所在位置的時候，聲音卻突然停止了。剎時整個時空像是突然停止般，四周靜得只聽得見他的心跳聲，對於這突然的轉變，百朝臣更加集中注意力，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去。

「你是誰？」從左側突如其來的大喊再加上伴隨聲音而來的閃光，直直逼向百朝臣，百朝臣直覺的退後一步在閃光劃過他身體時避了開來。

「反應還蠻靈敏的嘛，再吃我一記。」不給百朝臣喘息的時間，牟尼將手中另一把彎刀用力射出。

「等等，等等…這只是個誤會啊。」百朝臣還未從剛剛那一記彎刀所受的驚嚇中回神，另一記彎刀已經飛快地朝他直劈過來，驚覺苗頭不對的百朝臣連忙後退閃避，卻還是晚了一步，「唉呀－」銳利的刀鋒硬生生的將他的左手衣袖割下一大片，而他也被夾帶雄渾內力的彎刀震的跌趴在地上，原本用髮帶梳得整齊的頭髮也因固定在頭髮上的髮帶鬆脫，一頭柔亮綠髮傾洩而下，遮住他太過秀氣的臉龐。

「連吃我兩記彎刀還能毫髮無傷，你的身手還不賴嘛？天獄中能閃過我的彎刀並且完好無缺的人沒幾個，你是混那裡的，怎麼我以前從來都沒見過你？」完全無視於跌趴在地上正用單手掩著面似乎還有點驚魂未定的百朝臣，牟尼直接繞過他，走向那兩柄插在地上只剩柄頭在外，刀身完全沒入土裡的彎刀，輕而易舉的便將它們拔起。

從袖口取出一塊白布清理刀身的牟尼，注意到依舊保持同樣姿勢半坐半趴在地上的百朝臣並沒有回他話，覺得有些納悶，「喂－我是砍你的衣袖又不是砍你的腦袋，幹什麼坐在那一動也不動，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有閃過去喔？」牟尼繞到百朝臣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前襟，大力的搖，用力的搖，死命的搖。

「等…別再搖了…」百朝臣感覺他的身體被人用力的搖晃，墨綠髮絲隨著身體的擺動不停地晃動著，而他的頭也愈來愈暈了，他發誓，如果他現在還有力氣的話，他一定二話不說一拳打得他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什麼？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沒吃飯啊，講話這麼小聲，是講給鬼聽啊？」牟尼似乎有聽見他的聲音，停下搖晃的動作，一把將他拉近自己，並把耳朵靠向前仔細聆聽，後來在發現根本就聽不清楚他說什麼，而他又不肯說大聲一點的情況之下，牟尼不自覺地又開始搖晃起他來，而且有愈來愈劇烈的情況。

頭好暈，又好想吐，身旁還有一個說話不懂克制音量的大聲公，不停地在他耳邊進行轟炸，在腦子完全停擺的情況下，百朝臣唯一還清楚地事就是－舉起他的左手，用力的往牟尼的臉上招呼過去。

「叫你別搖了你是聽不懂是不是啊？」完全沒料到百朝臣會突然出手的牟尼，因閃避不及而結結實實的挨了那麼一拳，力道雖不大，卻也足夠讓牟尼放開他。

依舊趴坐在地上的百朝臣，這會不像剛剛用一手摀著臉，而是一手撐著頭，兀自頭暈中，理都不理隔壁挨了他一拳後，將手擺在臉上，臉上表情有些痴呆的牟尼。

兩個人就這樣各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維持了一段時間後，百朝臣率先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拿武器亂劈人的牟尼。發現他一手摀著臉雙眼無神外加表情呆滯的模樣看起來還挺滑稽的，百朝臣靈活的大眼不懷好意的轉了轉，如果…趁他還沒回神的時候…嘿嘿…
百朝臣伸出右手，在牟尼的眼前揮了揮，確定他目前元神正在神遊當中，短時間不會回來後，原本停在他眼前的右手，轉移目標向下一個目標前進，就快碰到目標的時候，牟尼突然一躍而起。「我被打了，我竟然被打了，而且還是我最引以為豪的臉蛋，是誰？是那個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襲我，是誰？是誰？」

牟尼一陣亂吼亂叫後，發現眼前一個人都沒有，「耶？那個該死的偷襲者跑那去了？怎麼才一眨眼的時間就跑的不見人影了？天獄裡竟然有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人，他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不解的搔搔髮。

右手還停在空中的百朝臣有些尷尬，不知是該收還是不該收？可是上頭的噪音真的好吵，這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製造出來的噪音有多大聲？將雙手擱在耳朵上，他有點無奈。反正牟尼好像沒注意到他剛剛的企圖，甘脆就裝做什麼都不知道。

靜等頭頂上的男人鬼吼鬼叫完的百朝臣，不耐地伸手戳了戳牟尼的腳。「你是白痴嗎？我在下面，下面。」

聞聲低頭的牟尼在對上百朝臣的雙眼後，靜默了一會後，開始誇張的大叫：「鬼呀－」

被牟尼那驚慌失措的神情嚇到的百朝臣，也跟著緊張的左右張望了起來，發現整遍荒園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沈了沈臉，他的意思是說他是鬼囉？有這麼誇張嗎？只不過是披頭散髮而已，那裡像鬼了？

「鬼呀－」百朝臣死瞪著眼前還在鬼吼的男人，憤憤地站起身，提腳用力的往他的小腿骨招呼過去。「唉呀，疼，疼，疼。」很滿意的看著眼前一手抓著小腿用單腳不停在原地跳個不停的男人。

「會庝嗎？」百朝臣很沒良心的看著眼前痛到臉都擠成一
團的牟尼。

明白眼前不是鬼而是個人的牟尼，等痛覺稍稍退去之後，才站直身子道：「痛死了，你是誰？誰准你進來的？」
「等等，要別人報上名號之前，自己要先報上名號吧？」聽聽他的口氣，再看看他的衣著，嗯，應該是天獄裡的高層菁英份子吧？就算不是，也八九不離十了。

「我叫牟尼，該你了。」牟尼說話的同時，雙眼直盯著百朝臣不放。

「百朝臣。」不是很在乎別人熱切眼光直視的百朝臣，很大方的讓牟尼看個夠。

「名字說了，我的問題你該回答我了吧？」

「因為無聊，所以就到處亂晃，無意間亂晃到這裡的。」不太了解為什麼他執意要問原因，不過，站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乖點回答的好。

「亂晃？這是我近幾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天獄裡的每個人不是都該忙到天昏地暗，一年見不到同僚幾次的嗎？」牟尼對他的答案不是很滿意。

百朝臣認真的想了想，發覺自己沒辦法否認他的說詞，然後又想了許久才道：「我是個例外。」

「例外？」牟尼被他這一句給吸引住，暫時將其他問題給拋諸腦後。

「嗯…因為我的職位還沒確定。」應該是這樣沒錯啦。

「……你是百朝臣。」牟尼瞪大雙眼，原來他就是近來讓朝中閒閒沒事幹的兩派元老們，找到話題再次槓上也是害他從此沒好日子過的罪魁禍首。

「這句是肯定句，那就不用我多做解釋了，嘿，沒想到我還蠻紅的。」百朝臣笑了笑。「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換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什麼問題？」

「為什麼你看見我就像看見鬼一樣？」

「你…很像故友。」牟尼考慮了許久才道。

「怎麼說？」百朝臣好奇的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根本連朋友都還談不上。」

「喂－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啊。」百朝臣用力的點了點頭。「人家說不打不相識，剛剛我們打了一架，已經算是朋友了，總之這個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到底要不要說啊？」

「嗯…你這麼說好像挺對的，那我就告訴你吧。」牟尼也跟著點了點頭，但又覺得好像有某個地方不太對。「等等，就算是朋友，我們也只是第一次見面的朋友啊。」

「都說了這個不是重點了，你到底要不要說啊？」百朝臣無力的翻了翻白眼。

「為什麼不是重點？」他就覺得這是重點啊，自小身在皇家，非常了解太隨意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是件多麼愚蠢以及危險的事。

「因為我們已經是一輩子的朋友了啊，朋友那有分什麼一天還是幾個月的？朋友就是朋友啊，友情是不能這樣去衡量它的價值啦。」百朝臣說的一副理所當然，卻不知給牟
尼的震憾有多大。

「這句話…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對我這麼說過。」百朝臣清楚地看見浮現在牟尼眼中是遙望過去的迷濛。

「那個人…長的很像我。」百朝臣有些許動容。

牟尼瞥眼看他。「這句話是肯定句。」

「因為我聰慧啊。」百朝臣頑皮的對牟尼眨了眨眼。

「嗯…這句似乎也是肯定句。」牟尼右手抵著下巴，微偏著頭狀似迷惑的道。

「錯！那本來就是肯定句。」百朝臣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非常驕傲的說道。

牟尼大笑。「就衝著你這句話，我就跟你說了吧。大約十年前，在一個遇然的機會下，我遇見了他…」

「等等，十年前？那時你幾歲啊？十年前我才八歲耶，看你的年紀跟我差不多，頂多也大我沒幾歲而已吧？那時候你就在闖蕩江湖了啊？」

牟尼瞪了一眼中途插話的百朝臣，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重要吧？看百朝臣正經的亂七八糟，他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是說…沒想到他與百朝臣的年紀差的還蠻多的。「那時候
我幾歲啊？我想想…」

思考了一下後，才緩緩的伸出手，比了個「一」的手勢。「一歲？那你現在才十一？天啊！你是吃什麼長大的？十一歲就能長成這樣？我十一歲的時候還被人當成女生在養…不是，是當成女生在看。」

牟尼又瞪了他一眼，這個沒腦袋的傢伙，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會是一的好嗎？「不是。」

「那是十歲？所以你現在是二十歲？」見牟尼又搖了搖頭，百朝臣忍不住歪著頭思考，不是一也不是十，難道會是一百？他伸出手用力的往牟尼肩上一擺，「老兄，你不要跟我說你今年剛好一百一十歲？」

只見他煞有其事的不住點頭，百朝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這樣…像是已經成年的魔嗎？」他怎麼看都覺得他跟他一樣幼稚。

「你這句話有很重的鄙視我的意味存在喔？」牟尼微瞇雙眼看著百朝臣。

「沒…我絕對沒有。」百朝臣死命否認。「耶，我們還沒說完呢？你快接下去說啊。」為了怕牟尼追問，他連忙轉移話題。

「他是我遇過最值得尊敬的魔了，這裡…就是他在離開前，親自替我打造的園地，別看現在如此荒涼，以前這裡可是美的很，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並不是我不好好珍惜這裡，而是他離開人世的那個夜晚，這裡的一花一草就已驚人的速度快的凋零，之後，不論我用盡任何的方法，都無法再使這裡回復到以前那欣欣向榮的情景了…」

「後來啊…」

牟尼並沒有注意到，正當他講的興起的時候，在離他們不遠的一處角落，一株雛菊正悄悄的探出頭，嬌小可愛的雛菊正迎風搖曳，似是在替這座荒涼已久的園地歡迎初來的嬌客，以及即將到來的生氣。

「我說，百朝臣既然是我朝考試選出的文狀元，就該讓他去他應該去的岡位，怎麼可以隨便就選擇一個沒路用的小官來埋沒他的才氣？」紅營派出某位較具聲望堪稱長老級的大臣，打算在今天的早朝與藍營來個辯論大賽，關係著他們紅營的面子，這一戰說什麼也不能輸。

「咳嗯。」被藍營硬拖出來當代表的生力軍煙花客，在藍營長老們一湧而上將他的衣服趴個精光…呃，是推他出來的當代表的同時，不停地拉扯著他的衣服，為免自己在還沒成一番大事業之前，就因當著全天獄眾人面前裸身羞愧而死，只得無奈的站出來讓一大票紅營的人馬用目光將他千刀萬剮。

煙花客無奈的擺了擺手，這分明是兩派長老之間的恩怨，為什麼他這個新進人員非得進來淌這灘渾水呢？當下心想如果今天過的了這一關的話，他第一件做的事當然不會是什麼吃豬腳麵線收驚這類的事，他定會立刻抄刀先給那個惹出這麼大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一頓粗飽，以洩他心頭之恨！

「長老們，有禮了。」煙花客先禮貌地對紅營長老們行個揖，才繼續說道：「首先呢，天獄考試規則中，並沒有強硬規定狀元一定要當什麼職務，所以百朝臣的所做所為並沒有違反到本朝律法，不知道這樣的解釋，諸位長老滿不滿意呢？」

「當然不滿意。」紅營長老們整齊劃一的回答，令煙花客嘴角忍不住抽搐，這群老不死的…

「你們腦袋是石頭做的嗎？」煙花客連話都來不及答，身後那一大票早看不慣紅營作風的藍營長老們，一個個撩起衣袖，氣勢十足的走向前，與紅營長老們眼瞪眼，煙花客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連點立足之地都沒有。

看著眼前兩派老到都可以作古的長老們，此刻眼中只有彼此，連聖主都不放在眼裡，當然也不會把他這小小的煙花客給放在心上，很有自知之明的煙花客，摸了摸鼻子後，慢慢地跺到百朝臣身旁，一手搭在他纖細的臂膀上，用下巴朝兩派長老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喏，你捅出來的樓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百朝臣苦著一張瓜子臉，非常無力的道：「有必要這麼誇張嗎？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職務而已啊？」

「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你以為你對他們有什麼影響力？」煙花客不以為然的瞥了瞥他，「你只是他們吃飽撐著沒事找事做下的犧牲者而已。」

「就因為這樣，所以他們就拿我開刀嗎？」百朝臣愈聽臉色愈難看。
而煙花客則是很沒良心的繼續落井下石。「轉個念想想，他們那群加起來都不知道幾萬歲的老人，成天就是吃飽睡、睡飽吃，你就當是做善事，替那些已經一腳踩進棺材，另一腳也差不多跟著進棺材的國寶們，增添點生活樂趣吧！」

「說的這麼好聽，那麼你－」百朝臣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只太師椅往他方向疾速而來，百朝臣連忙出手將太師椅以四兩撥千金的手法，轉移給身後那群與他們同為新進人員的同僚們消受。

「呼，還好閃的快。」百朝臣拍了拍了胸口，不理會後頭那個倒楣的受害者傳來的悶哼聲，也不理那些已動起手來的長老是如何廝殺。只顧繼續他們方才的話題。「說的這麼好聽，那麼你去啊。」

「哈，誰叫你要做這麼愚蠢的事，要是我是你，我就－」煙花客臭屁的話未休，一件不明物體已經飛至他的身旁，在側首閃過後，看清那是只價值不婓的古董花瓶後，連忙大叫：「哇－那個摔不得啊！」並在花瓶落地前剎那，飛身而上穩穩的接住。

「還好沒破。」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差點沒被那群長老給嚇死，摔破了他可賠不起的啊！

煙花客再三確定它一點裂痕都沒有後，將花瓶輕放在角落邊，以防再被那群殺紅眼的長老們隨手抄起就往前丟。

「繼續，要是我是你，我就不會做的這麼明目張膽。」進來前也不先打聽打聽，這下自討苦吃，可怨不得人了。

「要是我知道會鬧出這麼些事來，我也不會選擇這麼做。」百朝臣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鬧劇，開始覺得此刻小負因公前往第一殿而不在天獄裡，是件很美好的事。

煙花客站至他身邊，與他一起看著眼前的鬧劇，「可惜你已經來不及了…喂！那是聖主最鐘愛的畫，要是少了一角，你們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嗎？還不快把它放回原位！」眼尖的他，看見某位藍營長老在手邊扔到沒東西可扔的情況下，發現牆上掛著的一幅山水畫，想也沒多想，一把扯下它，就想往前方扔，趕在他扔出手之際出聲喝止他，以防他鑄下大錯。

「啊－那個誰摔誰倒楣啊~~」煙花客話方休，就看見身旁的百朝臣飛撲而上，將手中的物品抱個滿懷，而煙花客也被百朝臣方才大叫的聲音給嚇得差點破膽，還好百朝臣武功差歸差，反應神經還挺靈敏的。

他還沒誇獎完百朝臣，就被眼角餘光瞄到飛馳而過的東西，嚇得驚叫起來，再次飛身撲上。「啊－那個如意是聖主最愛的飾品啊，這種東西你也敢丟，你不要命了啊？你到底是從那抄來那傢伙的？啊~~~我快受不了啦，誰能在那群愚蠢的東西將這裡徹底破壞前阻止他們啊？」

「哈~」牟尼坐在大殿上方簾後的龍椅上，用單手杵著下巴，百般無聊的望著底下吵的不可開交，桌椅花瓶滿天飛的自家大臣們。毫不遮掩的又打了一個大哈欠後，牟尼決定速戰速決，結束這場可笑的鬧劇，然後回寢宮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被迫來上早朝害他睡眠不足已經令他非常地火光了，還在眼前上演兩派大混戰，是非要把他給氣死他們才會甘願是吧？

牟尼毫無表情的從龍椅上站起來，先是扭了扭手臂，拉拉手臂的筋，然後不急不徐的扳了扳脖子，一副準備大顯身手的模樣，令一直站在他身後，跟著牟尼一起看著底下亂成一團的臣子們的武咸尊，不慌不忙地從袖口拿出兩團白白的東西，直接往耳朵裡塞，並退離牟尼有一大步的距離。

他跟了牟尼許多年，他的個性就算摸不到十成，七八成也跑不掉，在看了牟尼這麼多年，所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君不動，臣必造反；君一動，臣必倒楣。

只見牟尼做完暖身運動後，雙手叉腰兩腳打開與肩同寬，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後…「統統給我住手！吵吵鬧鬧像個什麼樣？你們還知不知道現在正是早朝時間嗎？如果不想要來上早朝，那麼以後都不用來了！」那響徹雲霄的震吼，除了讓滿屋子的人乖乖安靜外，也讓原本棲息在屋簷上的鳥兒們嚇得飛離此地。

牟尼散漫的視線將底下臣子們掃過一遍，很滿意他的威嚇再次成功地讓眾臣子乖乖安靜後，才以擁懶的語氣說道：「全杵在那幹啥？還不將你們手上的東西全部都歸位？東西從那拿的，就放回那裡，若是少了件東西，你們就倒大楣了。」

牟尼的話方停，就見眾臣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活似被強盜洗劫的大廳，百朝臣和煙花客雖不是照成這副情景的罪首，但多少也與他們脫了不關係，也動手幫忙整理。

剛剛那個聲音，聽起來似乎好像有些熟悉？百朝臣邊整理整納悶的想。卻怎麼也想不起這熟悉的嗓音到底曾在那裡聽過？

躲在一旁偷笑的武咸尊則是興災樂禍的看著底下那群不識相的傢伙再次被牟尼修理的模樣，卻被牟尼拋來的一記白眼給乖乖制止住。

等整個大廳又恢復原狀後，牟尼這才坐回龍椅。「只不過是一件小事，有需要吵成這樣嗎？」

面對牟尼指責的話語，兩派長老們皆無人敢回答，只能在心底不停的吶喊：「有需要！有需要！那是他們生命的泉源啊！」

「不說話？那就是不必要了！下次再為這種雞毛蒜皮事而吵吵鬧鬧，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頓了頓後，又繼續說：「他既然想當鑑史就讓他當吧！」

話說到此，底下的紅營長老們再也無法忍受的進言：「聖主，萬萬不可啊！他是文狀元，自然就是要成為第一殿軍師的啊！」

牟尼不給他正面的回應，只是轉頭問向站在旁邊不停偷笑的武咸尊：「武咸尊，這裡誰最大？」

武咸尊立即正聲道：「是聖主！」

「嗯嗯，很好。」牟尼滿意的點了點頭後繼續說：「既然我最大，那麼就是我說了算，從今以後，百朝臣的職務就此定案，不過，惹出這事的百朝臣，也需要給點懲罰，以茲警剔。這樣吧，百朝臣限你三個月內，將西山的荒園恢復一片欣欣向榮的情景吧，若是完成不了，那麼我也無法保你，只得乖乖去第一殿報到吧！退朝。」

聽見牟尼明為懲罰，實則下足馬威的話，兩派長老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恭送聖主離開。

「唉呀！恭禧你了。」煙花客很沒良心的大笑。

百朝臣此刻只覺得眼前這張笑的有點誇張的臉，非常礙他的眼。他知道自己成了箭靶，也知道聖主所做的決定，無非是要兩派長老，別再以這些小事興風作浪，否則，下次倒楣的人，就不止有他，而是他們一起倒楣。

「說穿了，你就是倒楣啦，你就認命吧！」

是啊，他就真的只是比別人倒楣了那麼一點而已……

自那場鬧劇上演後，又過了一個月，而聖主口中的那一片荒園，依舊是連根草也沒冒出來過，但眾人卻沒見百朝臣緊張過，他仍然是悠閒的每天拿著把小鏟子在荒園裡東挖挖西挖挖，彷彿那日聖主的口喻他不曾聽聞過。

一如往常，百朝臣在清晨簡單打理過自己後，便拿著他的小鏟子前往荒園執行他的工作，今日與往常不同的是，他手中抱著的那盆百合花。

他打算今天來試種看看。

先將那盆百合放進負平生與煙花客為他所建，讓他可以休憩用的小屋內放好後，提起放在角落邊的水桶，準備去荒園旁邊的小溪汲水。

來到小溪邊的百朝臣，在腰身舀水之時，發現原是清澈的溪水，竟挾帶了些許的紅色，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百朝臣放下手中水桶，沿著溪邊往上尋找。

瞧瞧他找到了什麼？百朝臣微側著臉，看著眼前靠坐在一棵大樹下，滿身是血的藍衣男子。因為他實在是流了太多血了，所以他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只能大概辦認身形罷了，百朝臣低頭看著地上那自藍衣男子身上流下的血落入土中，而後順著地形慢慢的傾注至溪裡。

說坦白他還蠻佩服他的，百朝臣蹲下身子碰了碰他沾滿鮮血的身軀，發現他竟然在流了如此多的血後，還能保有一絲氣息，要是常人，早就去見閻王了，對他堅強的生命力，著實令他佩服。

該不該救他呢？百朝臣蹲在他的面前，杵著下巴很努力的思考這個問題。他雖然散漫了點，但不代表他是個沒有智商的人，對於這個突然出現在此地還深受重傷的男人，他的來歷，似乎不是很難推敲。

嗯…聽說，最近聖主有意讓代理軍師正式上任軍師，而這位代理軍師又剛是藍營裡的領導人物，對藍營來說，這是他們掌控天獄的一大助力，相反地，對紅營來說，那卻是一大威脅。

眾人皆不能理解為何聖主在令軍師一職空了如此多年後，突然有意再挑選人才擔任軍師一職？紅營與藍營在朝中的勢力，一向都是勢均力敵，若是兩營之中有一人成為軍師，那麼可想而知，未能如願的那一方，往後在朝中，就顯得毫無地位。沒有人懂為何聖主要打破這份和諧，也沒有人敢親自向聖主索取答案。

現在整個朝中簡直就是風聲鶴唳，為了讓己方人馬坐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一職，兩方人馬莫不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他是對朝裡的事是沒什麼興趣了解，也沒興趣參與啦！只是，看這人的穿著打扮以及平白無故被人捅成蜂窩混身是血丟在這裡，也許他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兩派內鬥下的犧牲者。

百朝臣又看了看他被染成鮮紅色卻仍顯華麗的衣服，輕皺了皺眉頭，這人的穿衣風格實在令他不怎麼欣賞，「看來是個大官。」

「到底要不要救啊？」百朝臣很煩惱的扯著秀髮，他的良心告訴他，遇見他人落難，一定要在第一時間伸出緩手幫助他，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此人不能救，若是救了，一定會替自己招來一堆災難，他的理想可是平安地在天獄過一生啊！

思考了很久後，終於良心還是贏了他的理智，他還是決定要救他，一旦決定後，百朝臣立刻一把拉起他，讓他將全身的重心全倚靠在自己身上，「唉喲，沒想到你這麼重，這下搬起來可就吃力了，你可別在我搬到一半的時候，就突然蹺辮子嘿，要是你敢的話，我就把你剁碎餵魚吃了！」

「耶？」百朝臣努力的想要將身材比他高大許多的藍衣男子拖進荒園裡的小屋裡，突然一塊東西自藍衣男子的腰間脫落，眼尖的百朝臣連忙伸手接住，他好奇的看著手上那塊正面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反面則印著四個大字『平風造雨』的翡翠，他愈看愈是覺得喜愛，明亮大眼靈活的轉了轉，「咳…為了感謝我救了你一命，這塊翡翠，就當作謝禮吧。」說完後連忙將翡翠放進袖口裡，繼續邁出步伐往他們的目的地前去。

突然覺得救了這麼一個累贅，也不是件多壞的事啊！

滿心歡喜的百朝臣，此時還不知道他所救的人，竟是深深影響整個天獄的重要男人。

「煩死了，煩死了，那群嘰嘰喳喳的長老們，成天在耳邊一直吵，就算脾氣再好，也會被他們給氣到吐血。」煙花客還未走進與百朝臣及負平生時常相聚的涼亭裡，坐在涼亭裡的百朝臣大老遠便聽見他不停抱怨的聲音了。

百朝臣放下手中的茶杯，好笑的看著火氣正大的煙花客，「又跟藍營長老吵架啦？」

煙花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是又跟長老吵架，是他們一直來找我吵架。」一邊說話的同時，雙手也不停歇地抄起桌上的茶壺，替自己倒了杯涼茶。

「最近又為了什麼事啊？」百朝臣好奇的問，難得看見煙花客氣成這樣，一定要好好的了解一下才行。

「還不是因為代理軍師的關係，軍師平息邊疆戰事後，在往返的途中，失去了消息，我和小負也為了這件事忙得天翻地覆的，可是那群知道軍師出事後，就一直很緊張的成天追著我們跑，為的就是快點將軍師給找出來。」啐，有本事不會自己去找啊？成天就繞著他們身邊不停的煩他們，再這樣下去，他看軍師也不用找了，因為他會先死給他們看！

「代理軍師？」百朝臣輕皺眉頭，很努力的搜尋腦海中的記憶，站在一旁的煙花客看他一副很困擾的模樣，就知道他一定對代理軍師沒有任何的印象。

「甭想了，你又沒見過他，你怎麼可能會清楚他的長相。」說到這個，煙花客就忍不住又賞了百朝臣一個白眼，誰叫他當初在冊封大典上開溜，當然對軍師沒印象了。

知道煙花客在說那件事的百朝臣，自知理虧，只好乾乾地笑了幾聲，不敢反駁。「要不然，你現在跟我說說他的長相和身形啊，說不定我也可以幫忙找找。」

「等你看到軍師的時候，已經是我將他迎回天獄的時候了啦。」一點也不指望百朝臣可以幫上忙的煙花客，很不給面子的道。

「你就說說嘛，要不然等你迎回的時候，我還是不知道他是誰，萬一不小心得罪到他怎麼辦？」

「嗯…」煙花客想了想，他這麼說好像也對，「好啦，那我就說一次給你聽…」

聽完煙花客的敘述後，百朝臣忍不住的想，他似乎…好運的過頭了是吧？生平第一次撿人，就撿到了這麼一個不得了的人物？百朝臣瞄了瞄煙花客，又繼續沉思，如果…讓小花知道了，他會有什麼反應呢？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這是個挺不錯的主意，剛好他也需要有人替他找來一個大夫，四無君已經昏睡了整整四天都未清醒，再讓他這樣昏睡下去，他可能就長睡不醒了。

「小花，你現在有沒有空啊？」反正一開始救了四無君就是個錯，那不如就錯到底吧。

「怎樣？」煙花客不解的看著百朝臣百年難得一次的正經表情，十分懷疑的問。

「給你看個好東西，我前幾天撿到的，事不宜遲，馬上跟我來。」百朝臣一把抓起煙花客的手，就將他拉往荒園的方向走。

「……」煙花客定定的看著眼前被百朝臣稱為好東西的四無君。煙花客艱難的將頭轉向一臉平靜的百朝臣，「這就是你說要給我看的…好東西？」

好整以暇的看著煙花客驚醒過度到有點蠢的表情，而後很大方的點頭：「是啊！你看，真是個不錯的東西吧？」

煙花客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氣息稍微平復後，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尚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四無君說道：「你從那撿回這個東西的？」

「小溪的上游。」百朝臣難得有問必答。

煙花客額上青筋慢慢地浮起，「馬上給我丟回去！」

「丟回去？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幫你找到你要找的東西，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叫我丟回去？」百朝臣微挑了挑眉，不太了解眼前這隻是神經突然接錯條線而有點秀逗秀逗，還是怎樣？

「你有沒有大腦啊？明知道這種東西撿不得，你怎麼還傻到去撿回來啊？」煙花客差點沒吐血。

百朝臣則是無辜的眨了眨大眼：「可是這撿不得的東西，是你的上司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撿了這東西，會替你帶來殺身之禍的啊？你應該在發現的時候，就立刻來跟我說，而不是自己看到就自己撿回去啊。」煙花客抓住百朝臣的肩死命的搖，企圖搖醒他那分不清楚是非的頭腦。

怎麼大家都這麼愛抓著他晃啊？牟尼是，煙花客也是。百朝臣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你先冷靜點啦！」

「冷靜，冷靜，你叫我如何冷靜啊！」

「就算沒辦法冷靜，你也得冷靜，你的頂頭上司這條小命，能不能救回來，就看你能不能冷靜囉。」要不是知道這東西對煙花客和負平生的重要性，不然他可不必告知煙花客他撿了什麼東西回來。

「你…」煙花客已經被百朝臣氣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了。

「有什麼關係嘛？你和小負會幫我的啊，所以，我就毫無忌憚的將他撿回來囉。」知道煙花客不問出個結果不肯罷休，他甘脆就自己先說，再讓煙花客心甘情願的為他奔波忙碌，他其實還蠻享受這種被人當作寶的感覺。

煙花客縱有千言萬語，在聽見百朝臣飽含信任的話語後，也只能無奈的認了。「聽著，你千萬不能跟別人透露軍師人在你這，也別讓人到這來，我立刻前往尋找軍師的師妹明月心，這幾天你可要好好照顧軍師，可別讓他斷氣了。」

「我知道，你要相信我啦，自己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啊，他可不能多等的。」百朝臣隨意的揮了揮手，表示他知道了。

煙花客雖不放心百朝臣一人看顧，一時拿不出主意的煙花客，只好祈禱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可別東窗事發。

「終於讓我給找到了！」百朝臣站在荒園深處某棵枯黃的大樹下面，開心的笑了。

「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得快點行動才行。」百朝臣用雙手輕拍了拍面頰，要自己別高興過度，拾起被他丟在一旁的小鏟子以及幾株植物幼苗，百朝臣開始在大樹旁邊忙碌了起來。

「小花、小花要趕快長的跟小花一樣高喔。」百朝臣在一陣忙碌過後，很滿意的看著圍著大樹種滿的幼苗們，滿心歡喜地期待他們開花結果的一天。「我一生的幸福美滿，就靠你們了啊！小花們，一定要爭氣啊！」

正當百朝臣很高興的蹲在他剛種下的幼苗旁唸唸有詞的時候，突然看見一道黑影閃過，百朝臣連忙彈跳起來：

「誰？」四處張望了一下，卻沒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奇怪了，難道是我眼花了？」百朝臣不解的搔搔髮，他對他的眼力一向很有自信，他不可能會看錯的。

總覺得不太對勁，只要是天獄裡的人都不會想踏進這個地方，那人的目標不是站在這裡的他又會是誰呢？

停擺的腦子，終於適時的再次運作，發現黑影的目標其實是躺在小屋裡還昏迷不醒的四無君後，百朝臣連忙提氣一口氣衝回小屋。

「哎呀，我真是笨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知道，希望來得及啊！」

百朝臣還未衝回小屋，便看見當他離開時明明有順手關上的門，現在正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沒時間為他那可憐的小門哀悼的百朝臣一股作氣的衝進小屋裡。

「等…等等…」百朝臣喘呼呼的依在門旁，連句完整的話都還來不及說話，便看見黑衣人已高舉手中的匕首往四無君的胸口一刺。

「住手啊，你殺了他我怎麼辦啊？別人會說我護主不力的啊，而且小花也會把我剝皮之後，用滾水川燙一遍，然後再把我釣在廣場上當人乾示眾的啊，你想要讓我當全天獄的公敵也不是用這種方法的啊－」百朝臣摀著雙頰，淚眼汪汪的看著那名不肯聽他話住手的黑衣人，非常豪爽且簡潔有利的動作，眼看就要刺進四無君的胸口了。

「不要啊－」

就在黑衣人將匕首刺入四無君胸口前，突然不知從那伸出來的一隻手穩穩地抓住黑衣人的手，四無君睜開了雙眼。

「是不是他指使你來殺我的？」

「無可奉告。」黑衣人用力的扯著被四無君緊緊抓住的手，企圖在他被逼問之前，先一步離開這裡，既然知道四無君藏身的地方，想再殺四無君，絕非難事。

「哼，不說就代表是，別想去通風報信。」

「你以為現在的你會是我的對手嗎？」不打算再跟他繼續耗下去的黑衣人，飛快的伸出另一手重重地往四無君的胸口上招呼去，近距離來不及閃避的四無君，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掌，原本緊抓著黑衣人不放的手，也因此鬆開。

黑衣人抓住這個機會，縱身往窗口一躍，飛快的離去。

「你沒事嗎？」原本傻傻地站在一旁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百朝臣，在看見四無君硬生生地接下那一掌之後，馬上就回過神來了。

「嗚咳…」四無微微睜開緊閉的雙眼，因舊傷未癒，又添新傷的情況下，令他的意識開始漸漸地模糊起來，根本無法清身旁的人到底是誰，卻也只能一把抓住他的手說：「絕不能讓他回去通風報信。」

百朝臣睜著大眼看著緊握他手的四無君就算在渾身是傷、意識迷離的情況下，也不忘替自己謀後路，然後，他笑了，笑的很快樂。「雖然我的功夫沒有小負和小花好，但是，我想我還是有辦法讓他不能回去通風報信的，你就安心的昏過去吧，等你醒了之後，一切又將會是美好的。」
他輕拍了拍他毫無血色的臉頰，接著移開他的手，往門的
方向快步地走去。

四無君努力的讓自己迷離的視線再次聚焦，只為了看一眼究竟是誰救了他？在他失去意識前，他只來得及看清那瀟灑離去的綠色背影。

「人呢？」煙花客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別說人影，就算連隻蚊子蒼蠅也沒有。

「嗯…你就是為了帶我來看這個沒人住的破房子，才硬是把我打暈架來的嗎？」站在煙花客身後的明月心，雙手交合平放胸前，皮笑肉不笑的問。

「呃…當…當然不是。」煙花客知道明月心對他這種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作法非常反感，他也很無奈，如果明月心乖乖配合，他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嗎？

「也…也許是他們出了什麼意外也說不定。對！一定是他們出了意外了。」

明月心依舊冰冷，「看見你的上司和同僚出事，你似乎非常的高興嘛。」

「怎麼可能，妳可別亂說！」煙花客沒好氣的說，她以為他是為了誰才急著想解釋的？

「那現在呢？為了這個破房子，你要付出的代價，似乎有點大。」

「先去找小百吧。」直接略過她的威脅，他還是先找出他們兩個比較重要。

明月心則是聳了聳肩，並不打算太好心的告訴煙花客，通常付出代價的人，就算不死也成殘廢。

煙花客帶著明月感在荒園裡繞了一圈才找到了正在種花的百朝臣。「小百，原來你還沒死？軍師呢？」

百朝臣白了他一眼，「什麼叫我還沒死？你是很希望我死是不是？」沒看到他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忙嗎？

前幾天在大樹旁種下的幼苗在他每天祈禱下，終於很順利的長成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令他甚是高興，除此之外，他也發現枯樹的枝幹上，也冒出了嫩芽，這令他信心大增，每天除了照顧四無君之外，其他的時間全都花在這片荒園裡，相信再過不久他就可以回復這裡美麗的風景了。

「我是在關心你，軍師呢？」

「當然是安然健在。」百朝臣邊回話邊看著站在煙花客身後，狀似無聊的白衣女子。

注意到百朝臣的視線落在明月心的身上，煙花客難得很好心的為他作個介紹。「她就是四無君唯一的師妹－明月心。」

「幸會。」百朝臣給了她一抹大大的笑臉。

明月心只是點了點頭，「我可沒空陪你們在這敘舊。」她對於這種傻人最沒輒了，她可以面對毒蛇猛獸皆面不改色，但就是別叫她面對那種笑的一臉天真無邪的誠摰笑臉，這會令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喔…」對於明月心不給他好臉色這事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的百朝臣，仍然笑的一臉無邪。「前幾天軍師的行跡給人發現了，還好只是虛驚一場，為了怕再有同樣的事發生，所以我就擅自幫軍師換個藏身的地方了，那裡是我無意見發現的石室，似乎是很久以前有人在這裡所建的，因為很隱密，於是我就把軍師藏進那裡了。」

「石室？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煙花客挺好奇的問。

「都說很隱密了，當然是不能隨便告訴人啦，要不然那叫隱密？」百朝臣發覺煙花客才離開幾天腦袋似乎變笨了不少。

「啐，算你有理，閒話別多說，快帶我們去找他。」
百朝臣點點頭，「跟我來吧。」

明月心雙手環胸似是若有所思，時而微皺的秀眉，更令煙花客緊張。

像是看夠了的明月心，將視線從四無君的身上收回來，然後將臉瞥向煙花客，輕啟朱唇：「是要我救他？」先確定
一下目標。

「嗯，就是他。」煙花客點點頭。

「嗯嗯。」目標確定無誤，明月心伸出右手輕彈了彈指，

「不救！」她非常不賞臉的轉身就走。

「啊？」被明月心這話嚇到的煙花客腦袋有些許的停頓，不知道現在是演到那了？按照以往的狗血芭樂劇裡頭的師
妹一見到師兄身受重傷，不都是先飛撲上前，然後重重的壓在一身重傷的師兄身上，讓他傷上加傷兼口吐鮮血，再開始唱哭調的嗎？怎麼眼前這尊跟其他人不一樣？

站在煙花客身旁的百朝臣雖也為明月心的話感到一絲驚訝，不過他很快就恢復鎮定，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雙眼瞪大、嘴巴已經掉到下巴來的煙花客，他輕戳了戳他。

「再不留人，她就要走了耶？」

「等等！」好不容易從莫大的震驚回過神來的煙花客，連忙快步追上前，攔住正欲離開的明月心。

「怎樣？還有什麼問題嗎？」明月心有些不耐。

「為什麼不救？」

「一定要知道原因？」明月心死瞪著不得到答案絕不讓路的煙花客。

「沒錯。」

「好，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明月心一把拉過他走向四無君的床前。「你看看，他的胸前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紫色手印，很明顯的內傷很重，由此可見，想必他的肋骨應該也斷不少根。」明月心比了比印在四無君略顯消瘦的胸膛那怵目驚心的紫色手印。

「嗯嗯，我知道。」

「再來，」明月心示意要煙花客替四無君翻個身，「你看，這裡有一條從左肩劃到右腰的劍痕，深及見骨，就算他不死也成殘廢。」她又比了比已結痂的疤痕。

「可是…」

「這就算了，雖然一開始的處理做的還不錯，但是還是有很多小碎屑沒有清出來，就算它結痂了，在髒東西沒有清出來而師兄又失血過度的情況下，有八成…不，是十成十的機會傷口一定會發炎，甚至有可能高燒不退。」明月心看看煙花客略顯凝重的臉色，也看了看蹲在一旁好奇的聽著他們對話的百朝臣又繼續道。

「你想想，如果他傷口發炎過重，那就勢必要做出最後的處理，又如果他只是高燒不退，說不定燒退之後，他也會被燒成白痴，還有如果最不幸的是發炎又加高燒不退，那你們就只有二個選擇。」

「那二個選擇？」

「一個是努力祈禱奇蹟出現，但通常不可能，如果奇蹟那麼容易出現，怎麼能叫奇蹟？所以你們只剩第二條路，那就是開始準備替他辦喪事吧！啊，如果他有什麼沒完成的事，記得幫他完成，畢竟那是他的遺願。」喂喂…她到底還記不記得眼前被她評的就算大羅天仙也無力回天的男子，正是看著她長大的師兄啊？

「不管是怎樣的情形都是最糟的情形，這種浪費我大半體力後來發覺一切都是白費的事情，我才不幹！再說我新煉的藥丹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與其浪費心神在這個連上天都不願救的人身上，我還寧願守著我的丹爐。」說了這麼長一串，其實只是因為她新煉的藥丹要完成了，她不想浪費時間在救他身上。四無君啊四無君，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師妹，就算死不明目你也怨不得別人。
這下他滿意了吧？那她可以走人了沒？

百朝臣跟在他倆身旁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愈聽愈對這名女子感到有興趣，她真是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子啊，他還蠻欣賞她的，有機會也許他們可以好好聊上一聊。

「回神。」明月心雙手毫不留情的往煙花客的雙頰招呼過去，企圖打他個清醒。

被明月心的巴掌打了個天旋地轉的煙花客在站穩之後，依然不敢相信眼見這名看起來文靜文靜的姑娘，開口說出的話，竟是如此的驚世駭俗。

縱使明白明月心說的是事實，但為了天獄往後的幸福，他還是只能跟上天賭賭看。

「就算如此，我還是希望妳可以盡力救他。」他不可以放棄一絲絲的希望。

他難道沒有聽懂剛剛她說的話嗎？明月心額上青筋若隱若現，眼看就快要爆發了。

「那個…」百朝臣趕在明月心被煙花客氣爆之前出聲。

「怎樣？」兩人同時轉頭看向他。
百朝臣用手指刮刮臉，這兩人還挺有默契的。「我是想跟姑娘打個商量啦…」

「喔？什麼商量？」明月心輕勾眉角。

「我知道妳很忙，行程排得很緊湊，但是，看在軍師與妳是師兄妹的關係下，妳就動動手，幫忙清理個傷口吧？其他的事情，我保証不會麻煩到妳。」

剛剛她說的話，終於有人聽得懂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嗯嗯，好吧，看在他是我師兄的份上，我就幫他清理個傷口吧，我先說喔，我清理完傷口後，照料他的事，我一概不管。」

「一定，一定。」百朝臣向前拉住又有話好講的煙花客，用眼神示意要他別說話。

「好，穿綠色的這隻，去幫我準備熱水和一些乾淨的布來，紫色的那隻，你去幫我找這幾樣藥材來。」明月心遞出一張紙給煙花客後，便撩起衣袖，從她帶來的包袱中拿出許多奇奇怪怪的器具，準備開始替四無君醫治。
她可愛的藥丹，要等你可愛的主子親自將你從丹爐裡給迎出來啊。

百朝臣小心亦亦地踏進幽暗的石室中，他在黑暗中隱約看見正靜躺在床褥上，胸口正一上一下有規律地起伏著的四無君，睡得安穩。

他將手中正熱著的藥輕手輕腳的擺放至石桌上，再慢慢地移動至床沿，動作輕柔地似怕吵醒了沉醒著的藍影。

「喂。」百朝臣輕搖了搖緊閉雙眸的四無君。

確定他並沒有想醒來的這個打算後，百朝臣趴在床沿，睜大雙眼好奇的看著四無君。「奇怪，都睡了快一個月了，傷口恢復狀況也非常良好，怎麼就是不見你醒來呢？喂！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頭的世界正因你而亂呢？如果你有點良心的話，就趕快清醒去收拾收拾，不要再讓他們作亂了，也讓小負和小花好好的休息一陣子吧！」

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看見小花和小負了，每次來見四無君都是行色匆匆，話說不到三句，然後又馬上走人，這讓他有些小寂寞。

「喂－」百朝臣不自覺得又盯著四無君的睡相瞧了好一陣子，實在無法與小花口中的四無君想成同一人。「如果你醒來性子還是跟你睡著的時候一樣，那該有多好啊？」

「喂，你快醒來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盼著你醒來的那天
呢？喂－」

四無君不停地在做夢。
不停地做著同一個夢。

「喂－你怎麼還不醒啊？」帶點俏皮的可愛男音又再次響起。

「你到底是誰？」四無君微瞇雙眼，緊盯著眼前怎樣都看不清面容的綠衣男子。
「你快點醒來啊，我等你很久了耶。」

「你到底是誰？」四無君一步一步逼近，而綠衣男子卻是一步一步地後退。

「為什麼你不醒呢？」綠衣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惱。

「你在胡說什麼？」他不是醒著嗎？四無君輕皺眉。

「快醒來啊，別再睡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的啊？你忘了嗎？」

「很多事？」

「快醒來吧，大家很期望你能快點醒呢…我也希望。」最後一句話卻顯得特別小聲。

「你希望？那就讓我看你的臉。」也許他真的正在沉睡中，但這麼清楚的潛意識，他該如何解釋呢？

「你有看過啊，你忘了嗎？你再仔細的想想啊。」那聲音顯得焦急，是怕喚不醒他？

話方落，綠衣男子原本模糊不清的臉蛋，漸漸地清晰了起來，而他的意識卻慢慢地迷離起來，在意識完全消失的剎那，他看到了。

綠衣男子的面容。

當迷茫的意識再次聚集，四無君慢慢地睜開了雙眼。一雙晶燦明亮的雙眼，就這麼印入四無君眼簾中。

「你是誰？」

「哇，你終於醒了。」百朝臣高興的手舞足蹈地。

四無君輕皺眉頭，這個異常呱噪的傢伙似乎有點興奮過頭。「你是誰？」難得很有耐心的再問一次。

「啊！不好意思，我有點興奮過頭，忘了先自我介紹了，我叫百朝臣。」百朝臣輕拍自己的額頭一下，暗罵自己差點就忘了應有的禮節。

百朝臣？那名新進的文科狀元？他怎麼會在這？這裡到底是……
「我昏迷多久了？」四無君微微撐起身子，尚未爬起便悶哼了一聲。

「唉呀！你還不能亂動啊，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麼重嗎？」百朝臣連忙壓下他半起的身子。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四無君依著百朝臣的意乖乖的躺回床上，他低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力的擺放在兩旁，兀自想著他的傷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很多，連雙手都不聽自己的話。

百朝臣就這麼跪趴在床邊，單手杵著下巴，略微思考了後道：「算算日子，自我發現你那天去，大概過了快一個月了。」

四無君這時才真正看清楚到百朝臣的臉，他很確定他對百朝臣是只聞其名卻不曾見過他，為什麼卻對他有種陌名的熟悉感？「一個月…是你救我的？」

「不算是吧？我只是把你扛回來而已。」百朝臣笑笑地說。

「……」四無君沉默了一下後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百朝臣不解的眨了眨眼，彷彿四無君問了件很好笑的事，但他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知道啊，冥界天獄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代理軍師－四無君，也許再過不久，可能要改口直接稱呼你軍師囉！

「哼！想不到你平日都待在藏書閣裡，對天獄裡大大小小的事，也還蠻清楚的嘛？」

「因為總是會有人很自動的跑來跟我說啊，你以為我愛聽嗎？」百朝臣不禁埋怨，全然忘記此刻躺在他眼前的人，是可以左右他生死萬萬不可得罪的大人物。

四無君又低哼一聲。

很有度量的原諒他的沒大沒小。「既然你知道，你還敢救我？不怕會被朝中其他黨派之人追殺？」

「怕啊，當然怕啊。」聽見百朝臣這番話後的四無君，輕勾嘴角，果然是貪生怕死之徒，天獄裡對百朝臣的傳言果真不假。

「所以才要把你藏得這麼隱密啊！」百朝臣咧開嘴大笑。他方才看見四無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

「這裡是那裡？」感覺被百朝臣擺了一道的四無君，礙於全身動彈不得，要不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般窩囊的躺在這邊任一個微不足道之人耍著玩。

「天獄裡。」見好就收的百朝臣可不敢向四無君開太大的玩笑，用個不好，自己的腦袋可以要落地的。

「天獄裡？」四無君微挑起眉，天獄裡何時有這種地方，他這代理軍師怎麼從來就不曾來過？

「沒錯，是天獄裡。只不過這個地方比較隱密，似乎很少人知道這個地方，正因為如此你才能活命啊。」百朝臣點點頭。

「喔－那我是否應該很感謝這個地方還有懂得將我藏在這裡的你呢？」四無君嘲諷似的輕扯嘴角。

「呃…這是屬下應盡的職責，沒有好好保護軍師是屬下的失職，請軍師儠怴C」看吧，他果然生氣了！百朝臣聽出四無君話中的意思，在心裡暗自扮了鬼臉。

四無君銳利的鷹眼淡淡的掃過百朝臣的臉蛋，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名男子除了並非想像中那般的簡單外，還讓他一直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你…」四無君有些猶豫的開口。

「軍師有何吩咐，百朝臣一定會誓死完成以達謝軍師不殺之恩。」人家說在長官面前多巴結奉承點，絕對不會是件壞事。

四無君微皺起眉，對這樣的百朝臣感到反感，卻又想知道自己心中的疑問。
「夠了，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見過？我想想。」是那個混蛋說在長官面前多巴結奉承絕對不會是件壞事的？下次再這樣說，百朝臣一定第一個去砍了他！算了，反正他也不習慣這一套，還是自然的好。

「喔！我想起來了！」百朝臣一個擊掌後燦爛的笑了，「大約是我救了軍師的後幾天，曾經有一名黑衣人來刺殺軍師，那時候軍師曾經睜開雙眼過，當時我也在場，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軍師才會覺得之前可能有見過的這種感覺吧？」

聽完百朝臣的話後，似乎有什麼被他遺忘的記憶，將被重新串起，四無君努力回憶在他昏迷時，那一段虛迷破碎的記憶。

「軍師你終於醒了，百朝臣好怕你不醒來呢，所以我每天都在軍師身邊陪著軍師，就怕軍師清醒的時候沒人知道，就這麼錯過了呢！」

原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四無君，聽見百朝臣的話語後，猛得一回神，始終串不起來的記憶，只因百朝臣的那一小句話，而開始慢慢的串連了起來，原本混亂的思絮，在這一剎那間，霍然開朗。

在自己清醒前所見到的那一張容顏，不正是眼前親眼所見的相貌嗎？原來…原來是這個原因，難怪他對他有這一種某名的熟悉感。

「沒想到…竟然是你…」

「什麼？軍師你在說什麼啊？」百朝臣不明究理的微偏著頭望向四無君。

「沒什麼。」

「喔。」百朝臣點了點頭後又突然抬起頭來說道：「唉呀！差點忘了要去通知小花才行啊，我想起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軍師方醒一定還很累吧？您就暫時休憩一下吧！」

「等等！」四無君叫住正準備轉身離去的百朝臣。「你說要去通知誰？」

「小花啊！」回答的很理所當然。

「小花？他是誰？」四無君此時的雙眼透露出的陰狠眼光讓百朝臣不禁微吞了吞口水，像極了野獸。

「啊，差點忘了一般人不太知道這個名字，也是啦，平常這麼喚他的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難怪軍師不清楚。」百朝臣輕拍自己的額頭。

「小花就是煙花客啊，相信軍師對他的名字並不會陌生吧？」

「煙花客。」與百朝臣同期進來的探花郎，日前與榜眼一同投效在他的糜下，前景十分令他看好的人，亦是他打算栽培之人。

「嗯啊，當初就是小花幫我救軍師的啊，否則以百朝臣一人之力怎麼有可能救得了軍師呢？哇哇，說到了這個，又讓我想起了一個也曾救過軍師一命的人！」

「誰？」竟有這麼多人知道他未死？

「聽小花說，是軍師唯一的師妹呢，不過，她的個性還蠻令人匪夷所思呢，但也算是值得欣賞的人。」

「明月心啊…她人呢？」

「她處理完軍師的傷後，便離去了。」

四無君點點頭，「請煙花客來吧，我有事情交待他。」

「是！」

「另外，不管你看見了什麼，知道了些什麼，皆不許洩露出去，否則…」
話語裡威脅的意思十分明顯，百朝臣是聰明人，怎麼會不懂呢？

他又是一笑。「屬下尊旨，那麼請容屬下先行離去，軍師有傷在身，請多加休息，屬下告退。」一雙明媚的桃花眼，就這麼眨巴眨巴，亂沒個正經。

自小花進密室與四無君相談多時之後，他已經有很久的時間沒見到小花和小負了，聽說，近來天獄裡的局勢愈來愈白熱化了，雖憂心小負和小花的安危，卻也無力去替他們分攤，因為他還有一個三月之約必須要去完成。

抹去額頭上的一滴汗，百朝臣站起身子，原地環視了一下，距離目標他只完成了一半，三個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再不快點那可不行啊！這一局他是勢在必行。

百朝臣蹲下身，再次揮動手中的小鋤頭，繼續進行這荒園改造計劃。

「嗯？」百朝臣暫時下手邊的工作，走向門口，似乎有人來了。

「牟尼？」百朝臣走近牟尼身邊，不解地看著他雙目痴呆的模樣，百朝臣輕拍了拍牟尼的肩。

「啊！」被百朝臣無聲無息的出現給嚇了跳離百朝臣一大步之遠的牟尼，輕拍了拍胸口。「小百你是要嚇死我不成？好歹也出個聲嘛。」

「是我喚你，你不理我，怎麼還怪我呢？」百朝臣委曲的嘟起嘴來。

「呃…這麼說，好像是我不對囉？」牟尼搔了搔髮。

「不是你不對，難不成是我不對啊？」百朝臣睨了他一眼。

「好嘛，我投降，是我不對，是我不該，這樣你有沒有滿意啊？」牟尼雙手抬高，狀似無奈的說道。

「勉強可以接受。」

「喂。」牟尼瞬間垮下臉來，真是給你點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來了。

百朝臣噗嗤一聲，開心的笑了起來。「牟尼兄，真是許久不見了，怎麼最近有空過來晃晃呢？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為國家大事努力打拼中嗎？」能人賢子可不是每個人都當的起呢，像他就沒這種實力，只能在這裡種種花草罷了。

「難道我不能出來散散心嗎？每天面對這麼多公事，煩都煩死了，對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別跟我說，這些都是你的傑作喔？」牟尼用手指比了比還未成形的荒園，臉上的表情再再地說明他的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這裡明明就是……

「嗯哼！」百朝臣此時正翹高鼻子，等著牟尼稱讚他。

「不會吧？你真的種出來了啊？」壓下心裡滿滿的疑問，牟尼不可置信的說。

「嗯啊，我厲害吧。」

「的確很行，我以前試了很多次，不管怎麼種都種不出東西，你…是如何辦到的？」牟尼問的很小心，他想證實一件事。

「這是秘密。」百朝臣不假思索的回答，令牟尼對這件事的懷疑愈來愈深。

「我們是好朋友吧？」

「是啊！」百朝臣點點頭。

「那你就告訴我嘛，我知道你是因為有三月之約，所以有無法告人的苦衷，不過，我答應你不會我洩露出去的，你就看在我想盡辦法，花費了許多心力以及時間在這片荒園裡，始終種不出任何東西，你就可憐可憐我嘛，告訴我吧！」

「我…」百朝臣明白牟尼對這一片荒園有多麼深厚的一段情，這使他開始感覺為難。

「小百，求你告訴我吧？我也想親手為這塊土地種下一株植物，那怕就只是一株小草也好。」

「好吧。」稍微透露一點應該是沒有關係吧？「這裡似乎在很久以前曾有一位高人在此設下了一個陣，有可能是那位高人逝世的關係，才造成這裡突然的消逝，這段期間我查了很多古書，好不容易才查到有關於此陣的破解方法，我原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按照書上教的一步一步照著做，沒想到－」

「小百，你在那啊？」百朝臣與牟尼話方說至一半，便看見煙花客急急忙忙地往他的方向直奔，邊跑還邊大喊著他的名字。

「耶？這麼稀奇？向來除了你之外無人會靠近的荒園怎麼會多了個我沒看過的人啊？」煙花客有點後知後覺的發現到在場的人不止百朝臣一人而已。

他好奇的走上前詢問：「小百你是在跟誰說話啊？」卻在牟尼轉身的同時，掉下下巴：「聖…聖…聖主？」

聖主？

百朝臣頓時一楞。

不是沒有猜測過他的身份，雖明白他應是什麼位高權重甚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大臣，但他卻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他點了點頭。

難怪他一直猜不到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也很少看見他在天獄裡走動。

被煙花客揭穿身份的牟尼有點惱，他原本不想這麼快就告訴百朝臣的。

「可是…我記得，聖主的名字是殊勝天，並不是牟尼啊？」百朝臣不解的問。

「牟尼？什麼牟尼？」現在換煙花客訥悶了。

牟尼咳了咳，正聲道：「殊勝天這名，是母后賜給我的，我定是不能捨棄，可是我更愛牟尼這個名字。」

「為什麼？」兩人好奇的問。

「因為釋迦牟尼。」

「這跟釋迦牟尼有什麼關係？」兩人互望一眼，仍是不解。

「在佛經裡，牟尼'可解釋成 '文'的意思，是一種尊稱,含有'仁、儒、寂默、忍'等義，意譯也可合成'能仁','能忍','能儒','能寂'等，我雖是冥界之人，卻偏愛佛家思想，對釋迦牟尼這位偉大的佛祖更是極為尊重，為自己取名『牟尼』其實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像釋迦牟尼一樣，創造一個屬於冥界的大千世界。」

兩人再次互看一眼，只是這次兩人的眼中所透露出的訊息，是訝異而非不解。

雖然對他的這份心意很感動，但是兩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卻也無法在此時很實際的說出那傷人的話。

首先回過神來的是煙花客，「聖主能有這等心胸，可說是冥界千萬子民們的福氣啊！為了幫聖主達到這個目標，微臣必定會全力以赴的，微臣尚有要事在身，請恕微臣先行告退。」

「下去吧。」牟尼隨意的揮一揮手，他今天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煙花客。

目送煙花客離去後的百朝臣展開笑顏，「那麼微臣應該如何稱呼聖主呢？」

「給你特權，允許你喚我的名，在你面前我不是殊勝天，只是牟尼。」方才在煙花客面前那副聖主的模樣，嚴然以隨著牟尼漸大的嗓音而去。

百朝臣笑了，是啊，這才是他所認識的牟尼。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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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6樓發表於: 2005-01-14 12: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非魔』肆宮變
寧靜的正殿上，瀰漫著一股既緊張又詭怪的氣氛，正殿下，眾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卻無人敢出聲，只得面面相覷；正殿上，平時笑臉迎人的牟尼，此刻正端坐在龍椅上，支手撐額緊皺著雙眉，面色凝重得很。

沉重的氣氛，壓著眾人險些喘不過氣來，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眾人，在一陣短暫的寧靜後，便開始在底下交頭接耳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負平生以及煙花客，環視眾臣之間的騷動，彼此對看了一眼之後，很快的達成共識。

煙花客站了出來。

「聖主，請恕屬下冒昧打斷聖主沉思，只是事情已迫在眉梢，還請聖主立即下達指令。」熟悉的抽氣聲從煙花客的身後傳來，懶得搭理背後那此起彼落的抽氣聲，真是一群沒膽的老傢伙，若要等他們開口他可能等到白髮蒼蒼也等不到。

牟尼冷冷地掃了那個打斷他沉思的煙花客一眼，仍是不吐一言。煙花客也不急著要他開口，只是靜站在原地，因為他知道做決定的時刻已經來臨。

「我不允。」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的時間，牟尼才緩慢的吐出這二個字。

他知道。

自從上次在荒園遇上了聖主，並聽見聖主那獨特的見解後，煙花客十分明白聖主會做何選擇。

如果煙花客能選擇，他必會選擇達成聖主的心願，畢竟世上帶有慈悲心腸的魔已所剩無幾了。但自從聽了四無君的一番話後，他決定忽略聖主的心意，進而完成四無君的任務。

「即是如此，想必聖主已想好對策了？所以才否定了臣的建議？」煙花客依舊不搭理身後再次傳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沒有。」簡單俐落的兩個字令眾臣子忍不住又開始抽氣。

兩人同時翻了翻白眼，很有默契的不理睬那些臣子。

「聖主依舊堅持嗎？」

「沒有第二條路。」在這方面上，牟尼固執的程度還真是令煙花客難以招架。

他微微苦笑了一下，「請聖主三思，邊疆的叛民已嚴重影響到天獄境內的和平，若是不派兵鎮壓叛民，只會讓無辜的天獄子民遭受攻擊，天獄裡每一位居民都如同聖上心頭上的一塊肉，您忍心讓他們活在恐懼中嗎？」

牟尼垂下了眼廉。

他不是不明白這些，但他真的不願意刀劍相向。

「要不這樣吧？臣有一個提議，聖主不妨參考看看。」

牟尼並沒有立刻給予回應，他只是靜看著煙花客，腦中不斷的猜測他的用意是什麼？他猶豫了一會才道：「說吧。」

「臣提議由聖主御駕親征。」煙花客話方落，便聽見底下眾臣子反彈之聲。

「喔？怎說？」牟尼對他的話感到興趣。

「據臣了解，那些叛民唯一的目標便是取代您的地位，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於是開始集結而起，又為了將勢力擴大到能與天獄匹敵，於是開始燒殺擄掠，大肆收括民脂民膏，讓天獄子民鎮日提心吊膽，深怕那一天那些叛民會將他們所殺害，而唯一支持他們存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您啊！

「您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天獄子民們相信當一切苦難到來之時，您會將他們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守護著他們，他們如此堅定的相信著您，為何身為他們的神的您，卻不願意拯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夠了，你的重點在那？」牟尼鐵青著臉喝止他繼續說下去。

「重點在於您若親征，除了對那些叛民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外，也影響著所有的天獄子民，您是他們的神，您的出現，可以穩定民心。」煙花客也毫不示弱，總是有人要來扮黑臉的，為了天獄子民著想，他豁出去了。

正當牟尼暗地思考煙花客此計可行程度的同時，紅營裡某大臣出聲：「臣以為…」那名大臣話還未說完，便被煙花客使了一個眼色，兩旁藍營的眾大臣們，馬上了然的一擁而上，摀住他的嘴，想當然爾，紅營大臣看見自家大臣深陷敵軍之中，豈有不救之道理？

兩營大臣就此對上，敵人見面分外眼紅，彼此間皆篤信有仇不報非君子，更何況他們的恩怨已多到連黃河之水也承載不了。

一時之間，只見官帽滿天飛。

負平生不動聲色的移師到煙花客的身邊，笑道：「底下這攤，你打算怎麼辦？」

煙花客再拋了個無力的白眼，「任他們去了，我不想再去淌他們的渾水了，眼前還是正事要緊。」

牟尼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了，如果這座大殿的屋頂被他們吵掀了，他也不會出現一絲驚訝的表情。

現在他的注意力，只放在煙花客身上。
牟尼閉起了雙眼，再次睜開後，帶著不容後退的決心。
「我答應。」

煙花客如釋重負的輕吐了一口氣，接著笑了，他明瞭聖主始終會接受的。

「軍師，該吃藥了。」百朝臣手執托盤走進房裡。

「嗯。」四無君睜開雙眼，看著百朝臣朝他走近。

百朝臣先將手中的托盤放至一旁，才上前將四無君扶起並讓他倚著牆半坐在床上。

當百朝臣靠近他身邊時，一股淡淡的花香自他的身上飄散出來，清淡的花香裡還夾雜些許的藥味，兩股味兒混在一塊，非旦不會覺得難聞，反而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香味。」四無君看著正忙著替他調整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的百朝臣。

「啊？」百朝臣停下手邊的動作，睜著迷茫的大眼看著四無君。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四無君面無表情的再說一次。

「喔。」百朝臣笑了笑，「方才去煎藥時，順道去花圃那繞了一下，可能不小心沾染到的吧？這是水仙花的香味。」百朝臣向四無君湊了過去。「軍師，你覺得這味道好不好？」

四無君看他一眼道：「都好。」

聽見四無君的回答後，百朝臣自討沒趣地輕皺俏鼻，無言的端起被他擱在一旁的藥湯。「吃藥了，軍師。」連語氣都有點悶悶的。

四無君喝了一口盛至他嘴邊的藥湯後，直勾勾的望著他，「你新種的？」
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的談話到此為止的百朝臣，停下餵藥的動作，楞楞的看著四無君。

他現在是找話題跟他聊天嗎？

「是不是？」四無君輕皺眉頭，百朝臣沒什麼缺點，就只有這麼一個要不得的缺點。

「啊…？」方神遊回來的百朝臣連忙搖頭。「這是水仙的香味，但它不是新種的。我已經種很久了，只是它未曾開過花，讓我苦惱了好久，不過，前幾天再去看它們的時候，已經長出花苞了，現下已經開成一片了。對了，軍師怎會問水仙是新種的？」

「沒聞過。」

「原來是這樣啊，那軍師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聞的花香啊？百朝臣會盡力完成的。」一談起花草，百朝臣心情就大好。

「你是種上癮了？」四無君睨了睨他，示意他說歸說，藥也不要忘了餵。
會意過來的百朝臣連忙拿起藥碗一匙一匙的餵著，「算是吧，之前是為了完成任務才不得不學習如何種花草，但玩久了，不知不覺就培養出感情了，現在它們就像是我的孩子們一樣，看他們長的又高又壯，花開的豔麗，就讓我感到非常滿足。」

「嗯。」四無君喝下最後一口藥後，輕皺了皺眉頭。「焦了。」

「什麼焦了？」

「藥。」

「藥？有嗎？你不是全都喝完了？」看著被四無君喝的一滴不剩的藥碗，百朝臣不解的說。

「他焦了。」四無君很有耐心的重覆一次。四無君想起自從百朝臣出現在他身旁後，他似乎得到了一種名為『耐心』的東西。

百朝臣見四無君一再重覆藥焦了，他只好搔搔髮，「好吧，我也沒嚐過味道，就當他是真的焦掉好了。」

「你想嚐嚐看嗎？」四無君看了百朝臣一眼，突然有股想作弄他的念頭。

「怎麼嚐？」

「你靠過來一點。」百朝臣依言往四無君身上靠去。

「再靠過來一點。」百朝臣又將身子往四無君身上靠得更近，只差沒貼上罷了。
百朝臣與四無君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只差唇與唇沒貼合在一塊而已。

「就這樣？」百朝臣感覺四無君吐出的氣息撲在他臉上，暖暖地，讓他的面頰不自覺的泛起嫣紅來。

「不是就這樣，而是……這樣。」四無君微微傾向前，雙唇就這麼貼上百朝臣紅嫩小嘴，才那麼一下他便嚐到那苦澀中又帶著焦味的藥味。

回過神的小百，雙手用力推開四肢尚未恢復力氣的四無君，眉頭緊緊糾結在一塊，雙頰還殘留著霏紅。「哇…好苦的藥，而且真的有焦味。」

「我從不騙人。」跌趴在床上的四無君就算是非禮人然後被打趴在床上，臉上依舊是那一零一號表情。

「唉呀，軍師你沒事吧？」百朝臣連忙七手八腳的想將四無君扶正來。

「軍師出了什麼事啊？大老遠就聽見你在嚷嚷著了，小百。」煙花客自門外走了進來。

「……」四無君和百朝臣停下動作一起轉頭看向煙花客。

「呃…有什麼問題嗎？」被兩人看的雞皮都起來的煙花客不解的問。

「你剛剛聽到了些什麼？」四無君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很快的鎮定下來。

「就我不騙人還有軍師你沒事吧？這樣而已。」

「嗯。你來此有什麼事？」

「來關心軍師一下。」

四無君立刻會意過來，開口道：「百朝臣，你先去忙你的吧，這裡有煙花客在就行了。」

「喔，那我先離開了。」百朝臣臉上紅潮依舊的端起藥碗便急忙走出房間。

煙花客不解的看著百朝臣臉上的紅潮，「乖乖，小百是不是生病了啊？怎麼臉紅的跟什麼似的？」

「他沒事的，不用理會他，我交待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軍師交待之事，都已經辦妥了。」

「很好，你開始著手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但是，軍師您還不能動，若現在便要執行計劃，臣擔心……」

四無君輕瞥他一眼，「誰說我還不能動的？」說方停，四無君伸手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掀開，站了起來。

煙花客瞪凸了雙眼，「軍…軍師，您的身子好了？」這麼重的傷，軍師竟然能在短時間之內就恢復，其恢復力實在是快的驚人啊，他真的被嚇到了，而且還嚇的不輕。

四無君睨了他一眼後，自顧自的坐下。

「軍師？」煙花客不解地看著坐在床邊的軍師。

「雖然能站了，但還是不能站得太久。」四無君撫著胸皺眉。

「軍師那你還是多多休息，別急著起身，您交待的事煙花客必定會辦妥的。」

「嗯，順道請明月心來這一趟，事情已迫在眉梢，我有必要更快恢復身子。」

「屬下明白了，如果軍師沒事交待了，那煙花客先告退了。」

「等等。」四無君開口叫住已轉身準備離去的煙花客。

「軍師還有其他的吩咐嗎？」煙花客回過身道。

「我已能起身之事，只有你一個人能知道。」

煙花客楞了楞，「屬下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說。」

「那就好，去忙吧。」

「屬下告退。」

轉身離去的煙花客嘴裡還不停的嚷嚷著：「連小百都不能說嗎？軍師的想法還真是怪，算了算了，做下屬的還是盡自己本份就好，上級的事可不是我管的起的。」

「耶？小花已經回去了嗎？」離開石室後，才發現自己被四無君給欺負的百朝臣，漲紅著臉在外頭深呼吸好幾回等待臉上紅暈消失後，才鼓著勇氣踏進石室面對四無君，他站在離門不遠處，端著拖盤納悶的左右張望，卻不看四無君的臉。

「嗯。」敏銳地聽見百朝臣的足音後，四無君忙不迭地翻身上床，在百朝臣踏進石室的那一瞬間，四無君已經躺回原位。

「喔……」

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四無君不說話，百朝臣也憋著不說話。

兩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卻是一個字也不吐。眼看整間石室裡就快被一種名為「沉寂」的東西給佔據了，城府極深的四無君卻依舊維持原來的動作，而定心不比四無君的百朝臣卻憋不住了。

「軍師，你有何吩咐嗎？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先下去了。」

「等等。」四無君叫住匆忙轉身而去的百朝臣。

衝得太快的百朝臣，一個緊急剎車，拖盤裡的茶壺險些飛了出去，他連忙穩住。
四無君瞥了一眼看起來似乎很緊張的百朝臣，為他的反應感到好笑，因為這樣只會令他想欺負他。

「我想沐浴。」他不疾不徐的吐出足以令百朝臣當場變石像的話。
良久。

「現在…？」百朝臣艱難的吐出二個字。心裡卻不停的祈禱，拜託不要現在啊~
只見四無君很堅定的點了個頭。「就是現在，聽清楚，是沐浴而非擦澡。」
末的，只見百朝臣無力的垂下頭，輕喊了聲：「知道了。」便拖著蹣跚的步履而去。

望著百朝臣頹廢離去的身影，不知為啥，四無君沒來由的心情很好。

「還杵在那做什麼？」四無君看著眼前已將浴桶搬進石室，也將熱水注滿整個浴桶後，便站在一旁，低著頭時而皺眉時而搔髮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百朝臣。四無君不禁想笑，在他昏迷的日子裡，不都是他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嗎？相信對於服侍他擦澡這件事，他應該已經得心應手了不是嗎？

莫非…

四無君想了想，知他是為了方才那件事而在不好意思，嘴角便不自禁的輕揚。

反正早做晚做都得做，不如早死早超生。

在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百朝臣終於做好心理準備，當下把心一橫，將原本低著的頭抬起來。

百朝臣一抬起頭，便看見四無君又露出與方才輕薄他時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當下，他又開始躊躇不定了起來。

「我是不介意你繼續猶疑不定，只是，你再磨蹭下去，熱水都變涼了，我先說，我不洗冷水澡！」而某位害得百朝臣進退不得的兇手還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最後，不滿的話語從百朝臣的嘴裡吐出：「反正你就是吃定我就對了。」

「嗯？你說什麼？在說一次？我的聽力一向不好。」

百朝臣扁扁嘴：「我說我很樂意替軍師服務。」

「嗯，那還不過來？」

不情願地應了聲，百朝臣走向前將四無君的雙手勾放至他的肩上後，隨後攬腰將四無君抱起。

「想不到你看似弱不禁風，竟能抱得動我？」雖然百朝臣只是將他抱下床，便讓他倚著他而站，卻也夠他驚訝了。

還使不上力的四無君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百朝臣的身上，而不習慣與他近距離面對面的百朝臣，想退開他一步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就連雙手也不知應該放在那？不知不覺中臉上又泛起了熟悉的嫣紅，「雖然我看起來弱不禁風，但好歹我也是個練家子…」

只是他的外表與他的實力成正比關係罷了。

「只是外表與實力成正比而已是吧？」四無君代替百朝臣將未說完的話說完。
只見百朝臣臉上嫣紅更甚，他嘟噥著：「武力又不是一切…」

四無君又是一陣輕笑。百朝臣感受到四無君溫熱的氣息正有一陣沒一陣的吹撫過他紅潤柔白的臉頰，連帶地也吹皺他心裡的一湖春水。

「先替我更衣吧！」方鎮定下來的百朝臣一聽見他這麼說，沒來由又是一陣心慌。

「呃…」

「不替我更衣，難道要我穿著衣服洗嗎？」自從遇到他之後，他心裡隱藏已久的使壞個性，似乎又被百朝臣的純淨給引出來了。

「喔…」

在歷經千辛萬苦，將四無君衣服解下扶進浴桶後，以為苦難就此與他說再見的百朝臣，此刻正站在四無君身後，手拿浴巾替四無君擦背。

瞧瞧現下的他，早已發燙的臉頰已經燒到不能再燒，可天生比別人薄的臉皮，卻覺得這些嫣紅還不夠表達此時的他，硬是將火燙的熱潮蔓延至他小巧的耳朵上，
他只覺得現在的他，就如被放入滾水燙熟的蝦子般。

抬手將四無君垂在背後的藍髮撥至四無君胸前。露出那一條從右肩劃至左腰的傷痕，百朝臣小心亦亦的輕拭著那經明月心醫治以及他細心照顧後，已好的差不多，泛著淡紅色的疤。

………
……
…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這麼想，可是…他覺得軍師的背影看起來真的非常的…呃…該怎麼形容呢？非常的秀色可餐。就連那條破壞美感的疤，此刻看來，都是異常美麗。

他用力甩了甩頭，企圖壓下從看見軍師的背，便不斷上升的血氣。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溢血而亡。

都怪軍師沒事生了個如此引人暇想的背影做啥？要不是知曉在他眼前的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否則他真的會以為他誤闖了那位閨女的房間。

就在他陷入自我世界時，四無君卻像不放過他似的，刻意偏過頭來看他。
嗚…

百朝臣連忙退後，雙手摀著口鼻，不可置信的看著四無君。

瞧瞧他剛剛看見了什麼？天啊！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他摸摸自己的臉頰，發覺他的十指沾染了鮮血，他的彈起，然後大叫：「唉呀，流血了。」

而那個笑的很欠打的禍首，則是心情很好的說：「那是你的鼻血。」

「我…」又羞又窘的百朝臣，只得摀著口鼻。「我知道…」

「過來。」

「你…你想要幹嘛？」百朝臣兩手摀著口鼻，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過來。」

百朝臣不得不從，只好亦步亦驅的走上前去。

就在他靠近浴桶的那一瞬間，四無君飛快的伸出一手，用力扳下百朝臣，被四無君猛力一拉，他一個不穩，彎身向四無君身上跌去。還未回過神，便發覺自己的唇瓣不知被什麼東西劃過，熱燙立刻無限蔓延。

「你幹了啥？」還來不及細想四無君為什麼能動的百朝臣，只能單純的反應。

「幹了啥？呵。」他又是一笑，接著伸出舌頭輕舔了他的唇瓣一下。「就是這樣。」

這下不用照鏡子百朝臣也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了。

噗－

臉上的二行鼻血完全不聽從他的指令，正以急速放乾他身上的血。他想，任誰在面對眼前這等美男沐浴圖的時候，都會是跟他同樣反應的，更何況他在他沐浴時被他以極搧情的方式給吃了豆腐。

因為眼前所受的刺激實在太大，不在他薄弱的意志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基於以上種種，所以他現在昏倒一點也不可恥，對，一點也不可恥…他真的不行了…在意識消逝前，他瞥見了眼前那害得他血盡人亡的傢伙，臉上帶著些微錯愕，大概是沒料到他這麼沒用吧？

他不禁有些氣惱，哼，給他料到了，他就不叫百朝臣了，不行了，不行了…

「軍師吃藥了…」百朝臣端著藥湯站在床邊，卻卻的看著眼前靜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英挺的劍眉微皺，很顯然他睡的不是很好。

而百朝臣的臉上，明顯的寫著心虛二字，因為造成四無君此刻病厭厭的躺在床上的兇手，就是他。

若不是他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以及那薄到被四無君輕輕一戳就灰飛煙滅，連點屑屑都不留給他的意志力，讓他很沒面子的當著軍師的面暈倒在地。昏迷前，還帶著那令他可恥到極點的兩行鼻血。

他的一世英名就這麼被毀了，真是欲哭無淚啊。

只是，更悲慘的事還在後頭，因為他忘了一個雖然雙手已經能將他一把抓下這樣又那樣但並不代表他就能很神勇的自己從浴桶爬起來的某位仁兄，只能浸泡在那只剩餘溫的洗澡水裡……等待他從黑暗中醒來，拯救他出冷掉的浴桶。

天底下讓人不能如願的事，總是非常的多，現下又多添了他這一筆。
因為他很沒用的硬是暈了一個時辰才悠悠轉醒，而四無君也泡在滿是冷水的浴桶裡，泡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其實，在他看見四無君無力的趴在桶緣，俊臉上泛著異常的紅潤的時候，他是很想跳起來大聲說句他活該，可又怕將來會受到某人非人道的對待，於是，他小心亦亦的將這句話收在心裡，自己暗爽就好了。

雖然他對終於報了一箭之仇暗喜在心內，卻仍躲不過被煙花客火速請來，臉色陰沉得像是被倒了不知多少會一樣的明月心狠狠地刮了一頓，因為她的氣勢實在太強了，在場的除了昏睡在床的四無君感受不到外，他和煙花客都有很深的體驗，特別是煙花客，那一掌一定很重吧？他看煙花客的臉都腫了起來。

俗話說，惹龍惹鳳，就是不要惹到恰查某。透過煙花客，他終於體驗到這句話的意思。

「嗯…」他輕應了聲，緩緩睜開酸澀的雙眼，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能將焦距正確集中在百朝臣身上。

聽見四無君的聲音，百朝臣暫時停下腦中紛飛的思絮，連忙回過神來。

「軍師該吃藥了，我扶你起身。」百朝臣動作十分迅速的將四無君扶起，並幫他調好一個最舒適的姿勢。

自發生了那件事，被明明看起就不像會有同門之情，但卻適時的發揮同門之愛的明月心狠刮一頓後，現在他可不敢再像之前一樣怠慢著他。

為此，原本不打算逗留此地的明月心，還特地為了四無君多留了一天。

四無君趁著百朝臣餵藥的間隔時間發問：「我睡多久了？」

「兩天了。」

原來他睡了兩天，難怪他覺得今天精神好多了。

四無君偏頭看著左顧右盼不敢看他的百朝臣，臉上的表情，他再熟悉不過了。

「你又心虛了。」

「我那有。」百朝臣飛快否認。

「那你怎麼不敢看著我？」

「誰說我不敢看你的？」百朝臣轉頭看了一眼四無君後，又將視線飄向其他地
方，就是不肯在他身上多停留一會。

「膽小鬼。」

百朝臣原本還在這那一絲絲的歉意，都在四無君的一聲”膽小鬼”下，化為烏有。

他忿忿的瞪著害他鼻血流過頭而導致休克的兇手，「若不是你亂來，害得我如此狼狽，也害得自己染上風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好幾日。你倒好，吃完我豆腐後，就來個不醒人事，什麼事都拋下不管了，只剩我去面對明月心的炮轟，我是招誰惹誰了？這件事說到底我才是最倒楣的受害者！」

四無君就這麼默默地任他罵，看著他因生氣又泛起嫣紅的粉頰，忍不住又輕勾嘴角，他想，這才是他最愛欺負他的原因吧？

「說話啊？發什麼呆？」百朝臣講的正起勁的時候，發現四無君早已將心神放至其他事物身上，腹裡的怒火又忍不住飆漲一成。

「鼻血是你自己要流的，我只是讓他流更多而已，若要追根究底，還得從你對我的背影充滿綺想，進而血氣翻湧，一時把持不住才流出來，所以，我才是受害者。而你這個加害者，竟還將我丟在浴桶裡，讓我受涼，罪加一等，明月心只刮你一頓，算便宜你了。」末的，四無君還拋了個曖昧不明的眼神送百朝臣。

他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四無君說的是事實。只是他還是想替自己辮解一下啊…他僅是被看了背部罷了，他卻是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吻啊！

怎麼想都是四無君賺到。

「我…我…」百朝臣漲紅了小臉，支吾許久就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你什麼？」四無君很壞心的問。

「你們二個想要繼續調情我是沒有任何異議，但本姑娘時間有限，若是擔誤到我的時間，你們有把握付得起代價嗎？」明月心倚在門口淡掃了兩人一眼。

她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了，卻沒人搭理她。她甚至還刻意的發出聲響，為的就是提醒在石室裡的很容易進入兩人世界的兩位有人客到，沒想到他們一個裝作沒聽到，一個盡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明白她若是不出聲的話，她可能得等到百朝臣被四無君氣到跳腳忿而轉身離開才會發現她的存在，她寧願主動一點提醒他們她的存在。她可沒時間再陪他們耗下去，也沒興趣陪他們玩。

「啊！」被明月心的聲音嚇到從床上跌下來的百朝臣，很艱難的從床邊爬起來。
「閉嘴，再叫就請你吃好料的。」明月心輕皺眉頭，這傢伙的呱噪程度和那隻紫毛的並駕其驅，堪稱是天獄二絕啊！

百朝臣立刻閉嘴，乖乖地退到一旁當石像。

「這藥涼了，百朝臣你再去替我煎一份來吧。」

「是！」

不論四無君是故意支開他，還是專程替他解圍的，他都一樣感激，至少他不用再繼續和明月心同處一室了。

「平常看他腳程不快，怎麼現下又像個飛毛腿似的。」明月心冷哼了一聲。

「他只有我能欺負，妳可別擅自去欺負他。」

「需不需要我替你的眼睛做個檢查？」明月心翻了個白眼。

百朝臣有什麼好的？怎麼連四無君都將他當寶。

「不需要。」

「你怎麼這麼偏心？我是你師妹耶，對我說話跟對百朝臣說話，語氣和態度都差這麼多，你可不可以把心生的正一點？」

「沒辦法。」

「嘖，懶得跟你說。說吧，這麼急著找我來，到底是有什麼事？」

「妳知道傷我的人是誰嗎？」

「大概知道，但我相信你也知道。」明月心摸了摸下巴。

「嗯，起先只是懷疑，後來便證實是他所為。」四無君面帶嚴肅的道。

「看來，他已經展開行動了。」明月心也收起玩笑心，開始認真的面對這問題。

「在我從天獄邊境返回天獄的途中，遇到多次的突襲，那時我便懷疑是他，最後
一次遇襲時，他也有出現，便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受了重傷，進而被百朝臣所救，不過他也沒佔到多少便宜。但狡滑如他，之後又派人襲擊我一次，因為那次遇襲，百朝臣便將我移至此修養。」四無君娓娓道來。

明月心只是緊抿著雙唇。

良久。

「他真要如此逼你嗎？師兄。」她艱澀的吐出話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也會適時採取手段，她不能容許有人想置師兄於死地，就算是她師尊也一樣。

「我想他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連決戰的信都在我前往邊境時就送來了。」

「他當真如此逼你…你的打算呢？」依她看，他現在不用打就一定輸了。

「現在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應付他，再加上我的功體也還未復原，如果能，我還不想這麼快與他碰頭，而且他老奸巨滑，難保他不會在決戰時出什麼暗招。」

「依那老頭的性子來說，的確很有可能。」明月心不屑的哼了一聲。

「不過沒關係，我自有對策。」

「什麼對策？」明月心挑了挑眉。

「他勢必要趕在我傷完全好之前殺了我，如果他要比我快痊癒，他一定會去找妳。對了，妳救我的事，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明月心搖了搖頭。「我藏得很好，沒讓他的眼線發現。」

「那就好。」

「你要我怎麼做？」

「我要妳在他的藥汁裡下毒。」

「你要下毒？」明月心感到意外。

「我已經失去耐心再陪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我不可能永遠被他掌握住，既然他
如此煩人，那我只好先將他剷除了。妳願意幫我嗎？師妹？」

這聲師妹他叫的輕鬆，而她卻聽得沉重。

「妳可以好好考慮，畢竟這是弒師的大事。」四無君亦不想強迫明月心。

明月心輕閉了閉雙眼，再睜開時，心下也有了決定。

「我答應。」她從小就跟師尊不親，唯一肯親近她的人就只有四無君，所以她將四無君視為至親之人，或許是受四無君長久以來的薰陶，她也同四無君一樣，相
當的護短。

就算那人是她的師尊，她也不容許誰傷害她的師兄。

「那就麻煩妳了，相信不用幾天，他一定會派人找妳回師門的。」他這麼做，是為自己好，也是為她好。

她是該自由了，其他的由他來承受，他會替她撐起一片天的。

「嗯，我了解，就暫時這樣吧，趁我還有時間，還可以替你治療治療，你也快要動身前往邊境了吧？若是不快點好起來，你的大計就要延後實行了。」

「呵，妳果然夠了解我，連我在盤算什麼妳都清楚，他總說妳看起來呆呆的，什麼事都做不好，也只有習得一手好醫術對他有幫助而已，怎知妳其實骨子裡同你師兄一樣精明呢？」

「你這是在稱讚我，還是在誇獎你自己？」明月心無奈的瞥了瞥她那過度自信的師兄。

「都有。」

「我一會會再開帖新的藥給百朝臣，再喝幾帖就差不多痊癒了，你也不要再這樣矇騙百朝臣了，你早就可以起身了，還硬要裝病。」

「妳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他了？這不像妳喔？」四無君看著明月心有意無意的笑著。

「隨口說說的，我要回去了，出來太久我怕稻明會露出馬腳，我得趕回去圓謊才行。」明月心輕撇開臉。

「一切小心，好好保重。」

「嗯，那我走了。」

明月心走至一半，突然又回過身來問道：「對了，你不是說他後來又派人襲擊你一次，那時只有百朝臣在你身邊，那那個襲擊的人怎麼了？」

「……」這問題問的好，他怎麼從來沒想過？「那時我昏過去了，醒來後已經在這個石室裡，他只說原本的小屋不怎麼安全，所以他將我移來這個比較穩密的地方。」

「是這樣啊？他身邊的人應該都不是百朝臣能應付的，當時的百朝臣帶著身受重傷的你，他是怎麼擺脫掉那人，並把你安置在這？」明月心用手指敲了敲腦袋。

「……」四無君不答。

「算了，那不是我該管的，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煩惱吧！」

那個人究竟是怎麼了？百朝臣又是怎麼擺脫掉他的？

等明月心走後，四無君單獨一人在石室裡想著這個問題。

卻依舊無解。

「可惡的四無君。」百朝臣拿起小鏟子忿忿地往地面狠刺了好幾下。「竟敢這樣玩弄我，更丟臉的是還被人看見了，我以後在明月心的面前，肯定抬不起頭了啦！！」百朝臣愈想愈心有不甘，拿著小鏟子的右手，又忍不住的多刺了好幾下。

「唉呀！鏟過頭了。」百朝臣看著眼前被翻的一片凌亂的泥土，他無奈的搔了搔頭，「嘖，今天又不能種了。」

他站起身子，接著雙腳用力地在地上踩了踩，試圖將那被鏟得太鬆的泥土壓平些。

「小百，你又在種花了？」負平生站在離他不遠處，好笑地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

「小負？」聽到久違的呼喊聲，百朝臣飛快的轉身，看見的果然是許久未見的負平生，他快樂的衝上前去抱住負平生。「你去哪了？這麼久都沒有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忘了我的存在了呢？」

「我怎麼可能忘了你的存在，我只是太忙了些，你看，我這不就來看你了？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愛撒嬌。」負平生寵愛的笑了笑。

「才沒有，那是因為太久沒見你了。你今天是來找我敘舊的嗎？」百朝臣在他懷裡輕皺了皺鼻頭，對負平生說法，很不認同。

「算是，也不算。」負平生淡笑。

「怎麼說？」百朝臣鬆開緊攬著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偏著頭道。

「是來向你道別的。我要隨著聖主出征。」

「咦？你要跟著聖主出征？」牟尼也要跟著去？百朝臣轉了轉烏溜溜的大眼，似在思考著什麼。

「是啊，這一去不知要何時才能再回來見你呢！」

「哇，小負你不簡單，在上任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受到上頭的青睞，帶兵打仗去了，真厲害啊！」

「並沒有的事，你可別誇大其辭。」負平生輕敲了敲他的額頭。

「事實嘛。」百朝臣扮了個鬼臉。

「這一去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返回天獄了，這段期間你可別老是惹禍，我可沒辦法再幫你頂著了。」

「我才沒有到處惹禍呢！」他不滿的反駁。

「是，是我失言了，小百最乖了。」

「小負！」

「好，好，好，我不鬧你了。」

「哼！算你識相。對了，你還沒有好好的參觀過這裡吧？我帶你參觀參觀。還有啊，我替這裡取了個名字，小負你來幫我評評這名好不好？」百朝臣輕拉著負平生的衣袖，拖著他逛著這座經由他一手打造的莊園。
「我叫他『笑園』，小負你覺得這名字好不好？」百朝臣笑笑地回身望著他。

「笑園？為何取這名呢？」負平生任他拉著。

「因為我希望笑園能給人一種家的感覺，每次進來笑園就像回到自己的家，暫時將世俗勞心之事都給忘卻，我可是為了你們才努力完成這座莊園的，雖然我在朝政上沒辦法幫你們分擔解憂，但是我可以讓你們在心靈層次上達到安慰。」

負平生聽完百朝臣的話後，微怔了怔，然後笑了。「小百，你果然有令人覺得不思議的魔力啊。」

「有嗎？我覺得我很平凡啊。」陽光穿透枝葉，點點灑落在百朝臣笑靨如花的面頰上，那由光影交織而成的面貌，此刻在他眼裡，是那麼的聖潔，那麼的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他知道，百朝臣的光芒不該是如此渺小，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成為他人的太陽。

最近的天獄很不平靜。

因為聖主親征在即，於是最近的天獄活動頻頻。

整座城池，似乎皆因這件大事再次活躍了起來。

但是，在天獄主城裡，卻有個人非常希望安靜。

御書房內，牟尼頭痛的放下手裡正在批閱的奏褶，揚手招來武咸尊。「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怎樣？不滿我的執政，所以發動全天獄的人，打算將天獄給踩平是嗎？」

「稟聖主，眾人只是在為聖主即將親征做打理，再過兩天，您就要與天獄大軍一同出發，於是眾人才馬不停蹄的持續準備工作。」被點名的武咸尊只得硬的頭皮道。

「是這樣啊…這麼快？」牟尼輕皺了皺眉頭，覺得他的頭愈來愈痛了。

「是的，就是這麼快。」

牟尼輕瞥了一眼武咸尊，「退下吧，我要出去一下。」

「聖主要去那？」

「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管了？」他現在的心情很差，想要找死他可以儘管來。

「不敢。」武咸尊連忙低頭，呆子都看得出來現在牟尼的心情很糟，他才不想被掃到。

「哼！」

「小百。」牟尼推了推抱著掃帚睡倒在樹旁的百朝臣。

「嗯…？」百朝臣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在推他，他原是不想搭理，怎知那人不肯擺手，還愈搖愈起勁，這下逼得他不醒也不行。「醒了，醒了，別再搖了。」

「終於肯醒了？」牟尼蹲在地上好笑的看著貪睡的百朝臣那副睡眼惺忪的睡臉。

「你怎麼會來？」百朝臣在看清來者是何人後，起身抹了抹臉道。

「來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啊？」

「嘖，這就不用煩心了，眾人都說我是打不死的蟑螂了，就算你一年半載不見我，我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百朝臣扁了扁嘴。

「呵，看樣子你過的很好。」

「還好啦。」百朝臣擺了擺手。「你怎麼會有空來這裡呢？你不是出發在即？」

「在臨行前，我想再來看看這裡。你照顧的很好。」牟尼笑道。

「這是一定要的啊，對了，我替這裡取好名字了，就叫…」

「笑園是不？」

「耶？你怎麼會知道？」

「一進門就看見這麼大一座石碑，石碑就刻著這二個大字，叫人想要忽略他們的存在也是很難的。」牟尼比了比大門的方向。

「唉呀！我都忘了這回事了，難怪你會知道這裡的名字。」百朝臣輕敲了敲還未清醒的腦袋，他都忘了前兩天小負來的時候，替他刻了塊石碑。

「真是的。」

「那不是重點啦。」百朝臣乾笑了幾聲。「你除了看這裡，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你果然擁有很強的觀察力。」

「你這樣說我會受之有愧，是你的臉寫的太明白，才不是我有很強的觀察力好嗎？」百朝臣伸出單手扺在他臉上道。

「是嗎？」現在換牟尼不解的摸摸自己會說話的臉。

「是啊，你不覺得你跟往常的你差很多嗎？如果連這樣我都看不出你心裡有事，那我豈不是辜付你來找我的用意了？」百朝臣頑皮的眨了眨雙眼。

牟尼杵著下巴思考了一會道：「這麼說也是。那麼你猜我來找你是何用意呢？」

「如果開始對自己堅持之事有所迷惘的時候，何不就回原點去看看呢？」不給正面的回答，也不做負面的反應，卻總是能一語道破他的心結，這就是他的一貫風格。

「哼，果然很像你會說的話。」

「唉呀，要不然我還能說什麼呢？」百朝臣無辜的搔了搔髮。

「這樣就夠了，這段期間自己好好保重，可別老是闖禍。」

「我才沒有闖禍，你才是，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牟尼輕笑。「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很像故友，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死，否則我會覺得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他本尊。對了，我還記得他有個很可愛的小女兒，如果她有幸長大的話，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與你一樣年紀吧，嘖，我幹嘛跟你說這些啊？真是昏頭了我。」

「我該走了，等我回來再來找你。」

「小心保重外加不送。」百朝臣朝他揮了揮手。
等牟尼走遠後，他才輕道：「別擔心，你故友的女兒啊…已經平安長大成為能照顧自己的人了。」

「喏，今天是牟尼出兵的日子，你這很有可能即將正式上任軍師的代理軍師，不出去迎送一下，會不會太不夠意思了點？」百朝臣半趴在桌上，雙眼緊盯著門外，問著此刻正坐在床頭看書的某人。

他頓了頓，「沒有這個必要，他已經能獨撐大局了。」又繼續將目光集中在手裡的書冊當中。

「嘖，又一個口是心非的傢伙。」百朝臣旋身望了他一眼，嘟噥道。

四無君則是直接忽略他的話，依舊將注意力放在書冊裡。

百朝臣見四無君不想搭理他，他自討沒趣的轉回頭兀自沉浸在思緒中。

不知道牟尼出發了沒？

他沒別的希望，只希望他以及小負都能平安無事。

一定要活著回來！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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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7樓發表於: 2005-01-14 12: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非魔』伍曲終四 &百

暗夜時分，整座雲塵盦寂然無聲，一抹黑影趁夜潛入，在輕鬆閃過雲塵盦的看門陣後，來到一座閣樓前，當發現整座雲塵盦裡似乎空無一人後，他四處張望了會，改往後山的方向飛奔而去。

在幾個起落後，黑影很順利的找著他今晚摸黑潛入的目標。

他睡的可真安穩。

負平生走至百朝臣的跟前，微微蹲低身子，好笑的看著倚樹熟睡的他。

晚風輕輕吹揚起百朝臣墨綠髮梢，順著風勢飄落在他的眉目之間，那種輕輕搔碰的感覺，令他感到不適，他不耐的用手撫去後，原本緊閉的長睫輕動了動，他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良久。

「小負？」他偏著頭問道。

他記得他坐在這裡等著素氏父子來救他出去，怎麼等著等著就睡著了？而小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他是不是還沒睡醒？

「是我，在這種地方睡覺你會感冒的。」

「也不是我願意在這種地方睡著的。」百朝臣哀怨的道。

「不是你願意？怎麼說？」

「我閒來無事就到處晃晃，只是雲塵盦裡陣法實在多到我記不住，總是走著走著
就不小心走進迷陣裡了。」

「於是就枯坐在此等待素還真發現你失蹤後，前來拎你回去？」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百朝臣一向很討厭陣法，也對陣法沒輒，所以當聽見他被困住出不去，他一點也不意外。

百朝臣摸摸下頷，「大抵是這樣子沒錯。」

「你在這裡待多久了？」負平生注視到百朝臣的衣裳，早在夜晚林間溼氣浸淫之下，失去了保暖的效用，他輕皺了皺眉頭，解下身下的披風，披在百朝臣削瘦的肩膀上。

他偏頭想一想。「蠻久的，從下午就一直待在這裡了。」

「一直到剛剛？素還真都沒來尋找你？」負平生挑高了眉。

「他是個大忙人，怎麼可能每天都會待在雲塵盦裡就為了找我呢？」

「這麼說也是。」他點點頭，又道：「你整個下午都在睡？」

「也不是，我是發呆到睡著。」在睡夢中他夢見久遠前早已塵封到他記憶深處的
回憶。「小負，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這樣跟我說話你不會累嗎？」百朝臣比了比他微彎的身子。

「還好。」

「可是我的脖子會很酸，麻煩你坐下好嗎？」他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

「也好，你要問我什麼問題？」負平生依他的話坐至他身邊。

「你還記得聖主隨我們從戰場回來之後的隔天便離開天獄的事嗎？」

「當然記得。」鬧得風風雨雨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什麼問題嗎？」

「聖主離開的前一天，曾去見過軍師一次，尋問有關麗族被滅的事。」

「似乎有印象，有什麼問題嗎？」

「我剛剛做了一個有關於這件事的夢。」

「好端端的怎麼會夢到那麼久以前的事？」

「我也不清楚。」他搖了搖頭。

「那跟你問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我在他們的對話中聽見了一小段，聖主質問軍師是否曾率兵攻打過麗族？軍師
沒有否認。麗族的族長又與聖主交好，他對軍師殺了麗族顯得相當不滿，一氣之下，就這麼離開了天獄。」

「這我並不是很清楚，那時我與小花正忙著安頓天獄大軍。你為何突然問起這問題？」負平生怪異的看著他。

「不，只是我總覺得事情好似並非牟尼想的那樣，我只要想起聖主當時的表情，就忍不住的想要替他承擔些傷悲，所以我曾暗地裡許下了個心願，替他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只是日子久了，我倒是忘了有這件事，還好又夢到了這個夢，才讓我模糊的記憶得以清楚的顯現出來。」

「你要查？」這下子負平生嚇得可不輕，從不想插手管任何事的人，竟然破天荒的說要幫一個失蹤已久的人，查清來龍去脈。

「有這麼難以置信嗎？我只是在這段期間內想通了一些事罷了，對了，我還沒問你，為何冒險潛進雲塵盦找我？」百朝臣白了一眼非常不給面子的負平生一眼。

「我…」提到這件事，負平生反而有些扭捏起來，雙眼不知該往哪放，只四處張望了起來，卻意外的發現兩人之間的縫隙裡，有一塊翠綠色翡翠正靜靜地躺在地上。

「這是？」負平生拿起那個翡翠，一眼便認出這塊翡翠便是小百愛不釋手，終日戴在身上的那塊。

「沒什麼。」百朝臣飛快的從他手中搶走那塊翠綠翡翠。
百朝臣的動作雖然很快，但他還是瞄到了那塊翡翠的背面刻著四個大字：『平風造雨。』

見他如此寶貝的模樣，當下他明白，小百早已愛上另一個人，他向來知道小百很寶貝那塊翡翠，連睡覺時也要放在枕邊，卻從來不知道那塊玉佩的來歷，沒想到竟會是軍師的。

自看見軍師親吻小百那一幕起，他就已經了解軍師選擇的人是誰，如今再看見小百如此寶貝那塊他視如生命的翡翠，再傻他也能明白，他們彼此間，早已互有情意。

他知道，真相永遠都是如此殘酷。

只是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來迎接。

驀地，他的心隱隱作痛了起來。

他原是為了先前與他嘔氣之事前來陪罪的，只是現下這個情況，也許已不在他的掌控當中了。

就讓他再任性一回吧！

「這塊翡翠是你的？」負平生狀似好奇的問。

「我撿來的。」百朝臣只是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

「撿來的？」負平生一臉不相信，這分明便是軍師的所有物。

「真的是撿來的。」他仍不改其辭。

「真是撿來的？」

「真的。」只是是從四無君身邊撿來的。

「好吧，就當真的是撿來的吧。」他聳聳肩道。

「小負你到底怎麼了？從我要離開天獄前，你就怪怪的了？」百朝臣憂心的看著負平生。

「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麼？」他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他深吸了口氣後，決心跟他攤開來說。「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軍師，為何你還與他親近？」

「親近？怎麼有可能？我躲他都來不及了。」百朝臣不由自主的拉高音量。

「別騙我了，我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

「我去笑園找你的那一次，在我離開後，突然想到該提醒你逍遙子這人，又返頭去尋你，我看見了…你躺在四無君的懷裡。」

「你看見了？那是誤會呀。」百朝臣心下感到訝異，沒想到那天他還在場。

「我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是誤會？」

「我是被他強抱在懷裡的耶，你以為我是心甘情願投懷送抱的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

「小負你…」百朝臣無奈的搔了搔髮。

「怎樣？」

「我跟你說了，我是被他強抱在懷裡的，我功夫比他差，他若真要抱，我怎麼可能閃得過？」

「我知道你武功不弱，你若要閃你還是可以閃得過的。」負平生很堅持。

「你…」百朝臣愈說愈火大，乾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劈頭痛罵。

「如果我武功不弱閃得過的話，我早就閃了，還會讓他得逞嗎？你明明知道我躲他都來不及，看見我被他強抱在懷裡掙扎時，你竟然不出面救我，還在那怪我被他抱在懷裡，你到底知不知道委曲的人其實是我呀？」

被百朝臣吼得神清氣爽的負平生只好說：「對，委曲的人其實是你。」

負平生見百朝臣這副模樣，心情頓時好了很多，至少他知道小百還未開竅，軍師若要等到兩情廂悅，不知道得等到何時，上天還是眷顧他的，天下間為情所困的可不止他一個。

「這樣還差不多！咦？不對呀，你今天不可能是專程來找我吵架的，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我我…」

「你怎樣？說呀？」

「我是為了上次跟你鬧斃扭的事來道歉的。」

「咦？」百朝臣不解的眨了眨眼。

「就是你出任務前時，我曾跟你鬧斃扭過。」

「原來那時你怪怪的，就是在跟我鬧斃扭呀？難怪…」百朝臣一個擊掌，終於了解那時負平生為什麼看起來總覺得有一絲怪異。

「……」終於了解這傢伙原來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他開始為自己在出任務前，專程潛進雲塵盦一解兩人心結這事，感到是如此的多此一舉。

「怎麼？」

「唉，算我服了你。」負平生無奈的道。

「有意見？」

「沒有。」負平生搖了搖頭。「我該走了，你一個人待在這裡要小心一點，若閒來無事，多多練習武藝，也許對你將來會很有幫助的。」

「你明知我不愛練武。」

「你明知你武藝不會比別人差，卻總是表現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小百，我是為你好，這陣子天獄與中原的關係愈來愈差，你行走江湖，有武藝護身總是好。你不可能一直被素還真保護在雲塵盦，總有一天也是會離開這裡的，在外頭遇上危險，若是打不贏，至少也能全身而退，聽我的話，沒事就多練習。」比起軍師對小百的感情，小百的安危更令他放不下。

「好吧。」縱有萬般不情願，在負平生關注的眼神下，百朝臣也不得不妥協。

「那我走了。」

「小負，你要保重，希望我回天獄時，第一個看見的人會是你。」

「我盡量。」這次的任務，也許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百朝臣在心裡泛了一陣酸澀，不知為什麼，總有種負平生將永遠離他而去的感覺。

他甩了甩頭，不想胡思亂想。

他環視了周圍一會，無奈的搔搔髮。「真的沒有人要來接我回去？看來只好靠自己想辦法走出去了，真是苦命的我。」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百朝臣獨自一人來到一處斷崖前低頭思考著。

絲絲細雨飄飛，飛落他的髮絲之間；料峭寒風吹拂，拂過他的眉目之間。

他的眉心輕皺，彷彿有什麼事困擾著他。

若大天獄，在一夕之間傾覆，只餘他一人活命。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為什麼你不出面？為什麼你要以天獄所有人的生命來換取那無謂的勝利？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了，為什麼又只有我一個人被留下？」只要一想起他們一個個在他眼前消逝，他的心又泛起了一陣疼痛。

「你若真的要這麼絕，那麼我的死活，想必你也是不會搭理的，既然如此…」當下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他低頭看了看眼前有著深到看不見崖底的懸崖一眼後，略為思考了一會，不知他有沒有辦法毫髮無傷的爬上來？

……應該是沒辦法吧。

「我可以相信你真的會出現嗎？」他喃道。

如果可以，就讓他保持對他的最後一絲信任吧。

他輕輕一躍，放鬆身體，任由身子疾速往下掉。

驀地一陣風以急速飛馳而來，將百朝臣捲回了崖上。崖上有一名滿頭白髮的老者佇立。

方站穩的百朝臣，用力地眨了眨眼，再三確定眼前這位白髮老人絕對不可能是年輕俊帥的軍師後，他無力的垮下肩，頓時覺得自己果然沒人要，就連到了最後他還願意相信的軍師也都不要他了，他只能哀怨的看著白髮老人。

「你做什麼呀？」既然這個世上已找不到一處他能容身的地方，不如就讓他死一死了。

「螻蟻尚知道愛惜生命，天底下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你何必要自尋短見？」這位中途路過難得發一次慈悲心出手救人的白髮老人，便是極道天權。

「我並沒有…」他搖了搖頭。「你…」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要問這種荒山野外除了你之外，竟然還會有其他人存在。」

「不，我是要問…」

「停！我知道你還要問，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在這座懸崖前？哼！如果讓你知道了，我還算是先天嗎？」

「呃…我其實想問…」

又不對？極道天權一咬牙，道：

「我還知道你是想要問我為什麼要救你，這你就不用問了，先天做事是不講規矩的。」

「……」百朝臣搔搔頭髮，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辯到無法反駁。原本該有的怒氣，也被這名半途殺出的來路不明老者的話給磨的一乾二淨了。

「你說是就是吧。」他只是單純想問他到底是誰而已……

「聰明人該曉得留住有用身，靜候契機！言盡於此，我救你一次，不會救你第二次！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好端端的跑來跟我說些鬼話，害我完美的計畫被他給打斷了，再從來一次吧！」百朝臣看著極道天權迎風離去，眉目之間帶有著…應該就是他說的先天風格的東西吧？

「不管了，就當方才的事是我一時的錯覺好了。四無君你依舊沒有出現，這次你再不出現，那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百朝。」就在百朝臣打算再一次提步往下跳的同時，自百朝臣身後，傳來一聲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令百朝臣忙不迭地止住腳步，卻因為距離崖邊太近，他一個踉蹌後，向前飛撲而去，好在身後之人眼明手快，及時攬住他的腰，再一個旋身，將他帶離了崖邊站穩後，才放開他。

「你終於肯出現了？」不感謝方才他的救命之恩，反倒是先來個興師問罪。

「不是我終於肯出現了，而是你終於肯面對我了？」他淡道。
用跳崖這種方法將他逼出來的這種事，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到了。

「哼，我不想在這件事上跟你爭辯。」百朝臣別過臉道。

「不過我倒是很享受這種感覺。」四無君伸出二指輕掐住他的下巴，將他轉回正面正視他。

「我一點也不享受！」百朝臣忿忿地拍掉逗留在他臉上大手。

「你最近心情起伏比以往還來得大。」他依舊是那不溫不熱的口氣。

「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我有我的想法，百朝。」他柔聲道。習慣性地撩起百朝臣胸前的一絡墨綠髮絲放至手心把玩。

面對他急轉直下的語氣，令百朝臣有些措手不及，他努力告誡自己，不可以在這時候對他心軟。

「你說你有你的想法？有什麼想法是我們不能知道的？有什麼想法是一定要犧牲小負他們的生命才能換取得到？你說呀？」

「時候到了你自然能明白。」他避而不答。

「不要拿這種藉口來塘塞，我要的是一個答案，如果說你的想法不值得讓小負為它而死的話，那麼你將要為他們的死付出代價。」

他聽完他的話後，先是輕笑，接著便是毫不客氣的仰頭長笑，直到笑到一個段落後，才以一種他難以解讀的眼神看著他：「你捨得殺了我嗎？」

「我為什麼捨不得殺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彷彿被他一眼看穿般，那火熱的眼神緊纏著他不放，那種感情太過熱烈，他承受不起，唯有偽裝起自己，才能得到一絲喘氣的空間。

「是嗎？那麼我就給你個機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放掉落在他手裡的墨綠髮絲，他退開一步。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百朝臣一咬牙，真的伸出右手扣住他的咽喉。
四無君聞風不動，完全不在意百朝臣扣在他咽喉的手，只是一昧專心地注視著他，那專注的眼神，夾帶著滿滿愛戀，他望的真實且熱切。

最終他還是認輸了。他輸在他執著的情感上，但他要不起，所以他從以前便選擇
逃避，一直到現在。

他依舊只願看著他。

「你贏了。」

他說得對，他的確下不了手。

百朝臣酸澀地閉上雙眼，什麼朋友之情？什麼國家興亡？都在見著他時，剎那間
煙消雲散。

鬆開停在四無君咽喉上的手，打算轉身離去。

卻被四無君從身後攔腰抱住。

「你這個壞習慣始終改不過來。」他感覺得到四無君將唇輕靠在他耳邊吹氣，那似有若無的熱氣，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撩撥著他平靜無波的心湖。

他討厭這種感覺，他向來無慾無求，對於情感之間也一向看得很開，但自從遇上他後，彷彿一切都變了樣，他的執著，他的大悲大喜，總是圍繞著他。就是因為這樣子，所以他老避著不見面，卻沒想到他與他竟會是以這種場面再次相見。
「放開我。」他在他懷裡不停的掙扎著。

四無君將他抱得更緊，一聲感慨從後方飄進他耳裡。「何時你才能正視你的心？何時你才願意用心看著我？」

「你胡說些什麼？你再不放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面對四無君的問題他顯得有些心慌，不自覺得更用力掙脫他的懷抱。

「答應我，好好保護你自己。」他話說完的同時，也鬆開了對他的禁箍。

「我該感謝軍師你對屬下的關心嗎？」他退開好幾步才道。

「我不說假話，百朝。」

又是那種眼神。

令他不禁睹氣。

他偏過臉道：「你放心，就算沒有別人照顧我，我也死不了。」

「唉。」對於他的閃躲，他只能無奈。「我該走了，你好好保重。」

「不送。」他就這麼的看他離去。

卻見四無君才沒走幾步，腳下一個踉蹌，讓他險些站不住腳。

百朝臣心裡覺得怪異，卻還是忍不住向前觀看。

「喂，你怎麼了？」他扶住他。

「沒事。」四無君摀著唇，搖了搖頭。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百朝臣見著從四無君摀著唇的手指細縫中流出的血，連忙從懷裡掏出手巾替他擦拭。「你被誰傷的？」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四無君輕推開他。

「什麼叫不礙事？你都吐血了？有能耐將你打傷的人，天下間寥寥無幾。是誰打傷你的？」他堅持要知道。

「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好。」

「我要知道是誰傷了你的。」他還是很堅持。

「我說了你不需要明白。」

「是誰傷了你的？」

「…是步懷真。」對於他的堅持，他只好無奈的回答。

他明明就是關心著他，為何總是不肯承認？

「步懷真？他是誰？」百朝臣輕皺了皺眉。

「他的身份有待調查，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他絕對是敵非友。」

「……」

「怎麼？開始捨不得我了嗎？」看見百朝臣流露在外的關心之情，就算要四無君
被捅個上千刀，他也甘願。心情甚好的他，開始有心情逗他玩。

「…你去死吧！再見！」

百朝臣放開扶著他的手就算了，還順帶推了他一把，讓他險些倒頭栽，好在他穩住了。

四無君目送怒氣沖沖的百朝臣離去，無奈的勾起嘴角：「對不起，我還是利用了你，嗚…」他一個血氣翻湧，咽喉又泛起一股熟悉的甜味，他硬生生的壓下。「哼！一頁書不愧是一頁書。」

「百朝，一路上小心。」望著百朝臣離去時，那孤寂的背影，他有些心疼，可是他有他的想法、有他的目標，在完成他的理想之前，也只能請百朝臣多多忍耐了。

該說他太了解百朝臣，還是該說他對他太有影響力？雖然沒有得到百朝臣親口承認，但他就是知道他會去找步懷真，為了怕他跟在他身邊過於危險，所以他剛剛利用親近他的機會，在不知不覺中，將殺體寄在他身上。

有了他一半的功力，相信他更有能力自保，只是沒想到竟會讓自己一身狼狽。

「嗚…咳…」一個輕咳讓他嘔出了一灘血。

看著手掌心那溫熱鮮紅的血液，他不禁自嘲。「只不過動點真氣，就吐了一灘血，四無君呀四無君，妄你自稱無你不能之事，算了，還是先離開此地吧。」

「你就是近來聲名大噪的神祕人物步懷真？」他沿路打聽了許久，終於在一處不知名的村落找到那個令他十分好奇的人物。

「奇怪？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有名，我怎麼不知道？」方送走秦假仙三人的步懷真不解的刮刮臉道。

「你也實在太客氣了，你與銀狐脫出三無殺陣之事已是天下皆知，三無君何等先天，但你卻輕鬆步出三無殺陣，這份見識、這份武功、這份能為，當今武林實無人可及啊！」在四處打探他的行蹤的同時，他也打探到不少有關他的事蹟，正如四無君所說，他的確是有這等能耐傷了四無君。

「先等等、先等等，這位仁兄我想你搞錯了吧？厲害的人是銀狐，是他破了三無陣，殺退三無君，我只是跟著他出來而已！對了，我們講了半天，還不知道這位仁兄大名？」不太明白這位半途攔路的仁兄，為何一開口就霹靂啪啦說些不是事實的事實給他聽？

「百朝臣。」

「什麼？」

步懷真突如其來的大吼，令百朝臣嚇了一跳。

「有什麼問題嗎？」百朝臣不解的道。

「你…你…你就是傳說中的百朝臣呀！」

步懷真當下很興奮的拉過他的身子，左看看右看看，東摸摸西瞧瞧，滿心好奇的模樣相當令百朝臣不解，他不懂眼前這看起來溫文儒雅一身書卷氣實則瘋顛之人現下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被他轉到頭暈想吐了！
「你到底在看什麼？」在他將自己轉暈之前，先一步止住他。

不得己放開百朝臣的步懷真，退後一步，用閃亮亮的雙眼崇拜的看著他。

「想不到、想不到，我竟有幸一見傳說中的神人百朝臣，這…實在太好了，父親、母親，我成功了！我終於在有生之年見到心目中的偶像百朝臣，唉，一路走來二十多年終於有了一點成績了！」

雖不明白步懷真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但對於這種裝瘋賣傻之事，他亦也是箇中蹺楚，他想玩，他當然也是奉陪。

「我怎麼不知道我這麼偉大？」他皮笑肉不笑的道。

「當然，一字鑑史百朝臣武林誰人不知、那個不曉，當年周旋逍遙子、智鬥素還真、巧奪檀香子、直到最近為主刺殺青陽子、三進三出邪能境，這種種事蹟皆令人動容，在武林道上說到百朝臣誰不伸起大姆指，說一個『好』字！」

「……」不管百朝臣怎麼聽，都覺得諷刺意味十足，卻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訥然的道：「多謝、多謝！雖然兄台所說是真，但這只是小小成就，搬不上檯面，依我看你才是真正深藏不露！」

「哎呀，我怎麼比得上百朝兄你呢！」步懷真雖然笑的一臉牲畜無害，可百朝臣還是看到了，那眼裡暗藏的智睿光芒。

「好說了，不知道你現在卻往何方呢？」

「還會有什麼？當然是四處閒遊散心囉。」

「這麼好興緻，不知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與你同行呢？」

「這…傳說人物百朝臣與我同行，我該不是在做夢吧？」

「如果步兄願吾與之同行，我才是受寵若驚呢！」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那就太好了，客隨主便，小步要去那裡，百朝跟隨！步兄不會介意我叫你一聲
小步吧？」

「當、當然不會，你愛怎麼叫就隨你意吧。」

正當他們正打算離開這的同時，一陣濃霧迎面而來，籠罩住他們二人。
百朝臣眨了眨眼接著以肘撞了撞站在他身旁的步懷真，「喂，小步，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感覺好似有人正在窺視我們。」

步懷真看了他一眼，摸摸下巴道：「我想想，這種感覺好像很熟悉，好似…好似…曾經遇過！」

「有腳步聲！」百朝臣輕叫，接著雙手緊抓著步懷真的手臂不放。
眼前的濃霧裡出現了一道身影，漸行漸近，那模糊的身影也逐漸成形，竟是一名虎頭人身的…嗯…該說是妖怪嗎？

「原來是虎大爺！」步懷真一個擊掌。「我們…我們又見面了。」

「吼－」那振耳欲聾的吼聲，響遍了整個林子，也振飛了棲息樹梢的鳥兒。

「哇哇，好像很兇的樣子，別吃呀，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美少男，小步
啊，你可要好好保護我。」百朝臣下意識的將步懷真的手臂抓的更緊了。

「喂，你嬌弱我也不比你好到那裡去，你怎麼可以把我推入火坑呢？」
似是等的不耐煩的虎王，又是一聲狂嘯，那夾帶著深厚內力的吼聲，硬生生地將兩人震退數步。

「我自認我在道上甚少與人結怨，看牠一臉就是來尋仇的，所以，小步，他一定是來找你的。」百朝臣這下可不只抱著他的手不放，連身子都鑽到他身後，然後很沒良心地對被他拿來當擋箭牌的步懷真說道。

「我…找我的，虎大爺你可別衝動，有…」步懷真嚥了嚥口水，兩眼骨祿祿的轉了二圈後，一把將百朝臣拉出來擋在他身前。「有大名鼎鼎的百朝臣在此喔！」

「吼－」

眼前虎王已經不耐的想要撲上前了，百朝臣忙不迭地拉住步懷真衣領道：「喂喂，你不要將我也拉下水啊，人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陷害忠良啊，這是你的責任，你好好努力吧。」

他快速的移動身影，又將步懷真擋在前面。

無奈面對這名不速之客的步懷真，就算百般不願意只能面對。「百朝臣，你…唉，虎大爺你可以別激…」

步懷真話還未說完，虎王已抽出腰間的大刀，揮了過來，步懷真連忙閃過，而原本躲在他背後的百朝臣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一旁的樹下躲著。

「哎呀，差一點點，好險。」步懷真拍拍胸膛心有餘悸的道。
虎嘯龍鑲連連怒吼，層層刀光似利爪一般，飛撲鎖定的獵物，但步懷真卻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過致命殺機。

步懷真邊閃邊將虎王引近百朝臣所在之處。

「耶…那是找你的，你不要又將他拖過來啦！」百朝臣舉步便逃，步懷真卻比他快上那麼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們是朋友了吧？是朋友的就別丟下我一個。哎呀，他又來了，真是惱人呀。」步懷真瞄到虎王又跟了上來，不覺氣惱。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吧？他已經要殺過來了！」百朝臣面上青筋直跳。

「哎呀。」

就在虎王撲上的那一瞬間，兩人以極快速的身形離開現場。

追丟人的虎王再低吼一聲轉身離去。

半路上，
「好險、好險，幸虧百朝你的輕功驚人，否則我們一定會被那隻虎大爺吃掉的。」步懷真嘻皮笑臉的道。

百朝臣則是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他還真敢說，明明就是他拖著他離開的，若他真的這麼行，還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
他皮笑肉不笑回他：「好說了，如果不是步兄你在背後推吾一把，我們又如何能
逃出生天呢？」

「哎呀，你實在太過謙虛了。」他眨著曖昧的桃花眼，笑得花枝亂墜。「咦？這裡不是四鑒台嗎？你帶我來這是要做什麼？」

嘖！又推到他身上來。他隨口胡謅：「可能是我慌亂之下，沒注意路徑就走來此地，這裡是四無之一東無君的住所，我們還是快離開，以免唐突此地主人。」
他可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遇到東無君。

「說的也是！」步懷真話雖如此說，卻還是到處亂走，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啟動設在此地的陣法。

「糟！這裡竟然有陣法。」百朝臣狠狠地瞪了一路沒個正經又沒事找事做的步懷真。

「這種陣法是困不了傳說中的百朝臣吧？」那雙帶笑的桃花眼又對他眨個不停。
真想戳瞎他那總是眨個不停的桃花眼。

「這種守門之陣對神秘莫測的步懷真而言不過是小兒把戲而已。」
「先想辦法出陣吧！你有什麼看法？」看百朝臣的怒氣已被自己挑起，步懷真見
好就收。

百朝臣狐疑的看著步懷真，這傢伙從一遇上他，就沒安過什麼好心眼，現在竟然正經八百的與他討論出陣的方法？「我能有什麼看法？我對陣法一向沒輒，當然是靠你了。」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現在是我們二個被困，當然兩人都有責任想出陣的方法才是呀。」步懷真搖了搖頭道。

「是嗎？那往西方吧。」百朝臣隨手比了個方向。

「咦？可是在我看來走東方好，日出東方勢運極盛！一定能平安出去的。」

「是嗎？那就走東方吧！」百朝臣想也不想的就往東方跨步。

「等等，你不是說走西方？怎麼現在又跟我走東方？」步懷真連忙拉住百朝臣。
「步兄說走東方，小弟我怎麼敢走西方呢？」只要能帶他出陣，他才不在意這些。

「不對、不對，應該你走你的西方，我走我的東方，看看到底誰說的正確？」

「這種遊戲我並不想玩。」百朝臣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他。

「別這麼不捧場，就這麼決定了。」步懷真將他推回西邊，接著以極快速的身法往東方奔馳而去。

「喂，別想留下我。」才想伸手抓住步懷真卻晚了那麼一步的百朝臣，只得留在原地跺腳。「你這可惡的王八蛋，再見到你一定要殺了你不可！」

「步、懷、真！」

當百朝臣千辛萬苦的踏出迷陣時，只見步懷真靠坐在一棵大樹下，嘴上叼著一根小草，手上握著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不停的拔著花瓣地同時，嘴上也不停的喃道：「出得來、出不來、出得來、出不來、出得來，哈哈，百朝你果然出的來。」

百朝臣再也隱忍不住的衝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好樣的，我們的仇結大了。」

「唉呀！別氣，別氣，我娘說生氣老的快，你生的這麼漂亮，那麼常生氣小心會長皺紋。」步懷真笑瞇瞇的說道。

「步．懷．真！」已經撩起衣袖準備動手打人的百朝臣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好奇的回頭看，原來是此地的主人東無君。

「東無君來的正好，再遲一點點，我就要被百朝臣給殺了。」步懷真狀似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膛，如果他嘴邊不要帶著那抹戲暱的笑容，他想會更真實。

「又是你，百朝臣，難怪守門陣困不住你。」東無君打量的眼光在百朝臣身上來回打轉，總覺得他與往常的他有些許差異。

「你眼花了。」

東無君也不與他爭辯。「你們來此何事？」

「有一隻虎大爺要追殺我們，天下間只有你能救我們，請你千萬不要趕我們走，那隻虎大爺一定還在附近。」步懷真搶答。

「你們能走入此地是你們的本事，我不會趕你們離開，但是你們的安危我也不負責。」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那麼東無君就盡個地主之誼，替我們介紹四鑒台的陣法吧？」步懷真要求的同時，那雙桃花眼的視線卻是落在百朝臣的身上，那有意無意的眼神，看得百朝臣很不痛快。「東無陣可是名滿天下呀！你說是不是呀？百朝兄。」

「嗯。」百朝臣不情不願的回話。

「所以說東無兄可別拒絕咱們呀。」

「有本事可以自己去闖闖看無妨。」

「闖就不用了，我們只是純欣賞罷了。」

「請自便。」

「走吧走吧，我們來去看名滿天下的東無陣。」

「我沒說我要去。」萬一一個不小心被這一臉奸相的步懷真推入陣中，他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走吧。」

「喂，別拉著我。」

夜深露重，濃厚霧氣籠罩整遍山林，營火在寂靜夜晚裡孤獨地搖曳，分別睡在營火兩旁的步懷真與百朝臣兩人，皆了無睡意。

四週寂靜無聲，就在背對百朝臣而眠的步懷真以為百朝臣睡著的同時，身後突然傳了些騷動。

百朝臣掀開披在他身上的大氅，烏溜大眼轉了幾圈，再三確定沒有將步懷真吵醒之後，才悄悄地站起身子，刻意地放輕步伐，無聲地離開這裡。

直到百朝臣的腳步聲隱入山林後，步懷真才翻身坐起，將下頷輕扺膝上，那在暗夜裡依舊晶燦的雙瞳盯著百朝臣離去之處，狀似思考。

「百朝臣啊百朝臣，你究竟為何而來？究竟為誰而來？究竟藏有多少祕密呢？就讓日子來為你證明吧！」

他勾起唇邊一朵笑花，「趁著你去忙的時候，我也來做些該做的事吧！唉！這年頭的能人可真不是人當的。」站起身往另個地方飛馳而去。

寒風盪盪，雲霧飄渺，百朝臣一頭墨綠秀髮，迎風紛飛。
此處為天絕谷外的一處懸崖邊，他攏了攏身後未束起的秀髮，瞇細了雙眼盯著谷底瞧。

「四無君，你真的死了嗎？」

天絕谷的入口已經被四無君破壞掉，想必是以防有心人士調查他的生死之謎，而刻意毀之的。他方才已環視過天絕谷週遭，若是他想要一查他的生死究竟，他只能利用與天絕谷相鄰的山崖進入天絕谷。

找出進入天絕谷的方式並非難事，而是難在有無那份能耐。
他低頭看了看高度，心裡泛起些許的恐懼，這麼高以他的輕功來說，真有辦法平安到達谷底嗎？

他甩了甩頭，算了，不要想這麼多了，做了再說。

他輕提氣往下一躍，谷底強風吹得他衣袖翻飛，他在空中靈巧地轉了個身輕巧地落在崖邊突出的枝幹上，再趁枝幹經不住他的重量折斷前，足尖輕點翩然地落至另一處枝幹上，就這麼來來往往，轉眼間便來到谷底。

「呼，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還好輕功多多少少還記得，幸好平安到達谷底。咦？奇怪，我平常的輕功有這麼好嗎？怎麼覺得自己剛剛躍下時的動作異常的輕盈流暢？不管了，先辦正事要緊，晚回去了步懷真又要懷疑了。」

百朝臣環視了一會，放眼望去，也只是一些斷垣殘壁，那有四無君的存在？

正當不知該如何尋找的時候，四無君悄悄地來到他的身後。

「百朝，你怎麼會來了？」

聽見身後傳來熟悉到不行的聲音後，百朝臣在心底小小地咒罵了一會，才旋身面向他。

「還能來幹嘛？當然是來看名滿天下的天獄軍師慘死於天絕谷的模樣啊。」

「是嗎？很可惜沒法讓你如願。」四無君雖然說得惋惜，但臉上的笑容卻洩露他心底的秘密。

「你詐死。」這句是肯定句。

「沒錯。」

「為什麼？為什麼連我也騙？」他的表情有些許…不…應該說是非常地憤怒。

四無君輕嘆一聲，知道他沒得到個答案是不會甘心放手。

「如果我不連你都瞞著，難保其他人不會因為你知道我的下落而對你下毒手。」

「所以你就選擇不告訴我？」

「嗯。」

「你到底是安什麼心？」

「我並沒有安什麼心。」他輕搖了搖頭，接著笑道：「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我沒有。」他的話始終一如往常。

死鴨子嘴硬。

他無力嘆道：「你到底還要騙自己多久？」

「我沒有騙自己。」

他輕捧起他的瓜子臉，無奈的道：「百朝，你分明是愛著我的。」

「……我沒有。」

「為什麼你總是不承認？」

「我說過我沒有。」

「你到底在躲我什麼？自從聖天離開天獄後，你就一直在躲著我，你究竟在躲我些什麼？」

「我沒有。」

「…是怨我將你改變是嗎？」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讓清心寡慾的他開始對世俗之事有了眷戀，讓他開始慢慢體會到失去的感覺，只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想到他的心比他想像中還來的纖細。

「你在說什麼呀？」他抓不住他的重點，卻覺得他在對他說一件重要的事。

「百朝，你不承認，是不是因為你開始對我在乎？害怕總有一天，我也會同你的好友一樣，離你而去？所以你才會替我看著步懷真，願意開始面對自己，願意開始重新練武？」

「我沒有。」

「你為何不肯承認？」

「別再說了。」

「百朝…」正當四無君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他聽見遠方有他人的腳步聲，警覺地將百朝臣護在懷裡。「有人來了。」

「你先去躲著，我去看是誰來了。」百朝臣臉露驚訝的連忙將他退至暗處躲起來，自己再施展輕功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天絕谷，四無君葬生之地。」劍君翩然而至。

「哇，沒想到這位兄台這麼好興緻，特地來此賞月的嗎？」百朝臣無聲無息的站至劍君身後道。

劍君快速地抽出劍擋在胸前帶著防備的眼神落在百朝臣的身上，心中訝然，竟沒發現他的來到。

「是你，你來此做什麼？」

「咦，原來是你啊，這麼晚來此，難不成是特地來弔祭軍師的嗎？但以你與他的過節就算已經記在牆上也數不清了吧？所以弔祭我想不可能吧？」百朝臣這時才發現來人竟是明月心曾向他提及的劍君。

「你是四無君的手下，你可以確定他已經死了嗎？」

「當然是死了啊，武林裡的人不都這麼說嗎？」百朝臣眨眨明亮大眼，用力點了個頭。

縱使百朝臣努力擺出一副和藹的模樣，企圖博取劍君的信任，但天性謹慎行事的劍君，又豈會如此輕易相信敵方下屬呢？更何況這人曾經在明月心面前陷害過他，要他不防他也難。

「是事實還是訛傳，真相一旦挖掘便會明瞭！」他轉身發出一劍挖開天絕谷落石堆。「哼，沒有他的屍體，四無君果然沒死。」

「喂喂，劍君你可別太過自信，誰說沒有屍體就能確定他一定沒死的？」

「喔，那你似乎很確定他死了。」

他輕勾嘴角，「你別忘了我是他的臣，若是他沒有死，我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在這段時間，我根本就沒見過他，也沒有他任何的消息，你說他是死了還是沒有死？」

「哼，事實留待有心人去追查。」有了百朝臣的攪局，明白今晚想要再探出些什麼都很難的劍君說罷便想離開。

背後的百朝臣卻突然開口，「劍君，在你錯殺了明月心之後，你還認為你是絕對正確的嗎？」

劍君的腳步停頓一會，冷冷地道：「我只相信我的劍。」百朝臣的一襲話又令他想起明月心死前那溫柔的笑臉，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刺痛了一下。

「事實嗎？一旦當你知道事實後，你還能平靜的面對明月心的死去嗎？而我呢？明明知道事實，卻還是選擇飛蛾撲火。唉，其實我們都是痴人啊。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否則步懷真會起疑心的。」他展開輕功在夜色裡盡情揮灑，月光穿透枝葉灑落在百朝臣那沉溺在愛恨嗔痴中無可自拔的臉頰上，那落沒無助的眼神，與穿梭在樹林間遊盪毫無方向的清風相同，只能緊緊的跟隨著夜色裡的一輪明月，卻尋不著方向。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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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8樓發表於: 2005-01-14 12: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非魔』陸人散四&百

「呵~」

「哎呀~百朝兄，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是昨晚睡不好嗎？」步懷真見百朝臣打了第十三個哈欠之後，狀似關心地問。

「沒有，我睡的很好，多謝關心。」百朝臣搖了搖頭。其實他整夜沒睡，他算過他們紮營的地方與天絕谷之間往返的時間，應當是還夠時間讓他補個眠的，卻沒想到步懷真天未亮就已清醒，連早膳都準備好，就等他回來吃了。

他還記得他風塵僕僕趕回來時，步懷真正端著方盛好的素粥，笑嘻嘻的跟他道早，還問他這麼早起四處散步啊？令他尷尬了一下，頓時不知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好在步懷真找了個台階讓他下，才讓他不至於出糗。

「真的嗎？我看你的臉色蒼白，是昨晚風大露重，所以你不小心著涼了嗎？」步懷真好心地撫著他的額頭道。

百朝臣輕皺眉，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沒有，是你想太多了。」

被拒絕的步懷真只是無謂的聳聳肩：「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們就繼續走吧。」

「走去哪？」

「四處晃晃啊，聽說最近武林為了鬼樓裡某位惡鬼的洗骨大法可以救治素還真而開始動起來，我們也來去鬼樓湊湊熱鬧吧！」

百朝臣一聽見步懷真要去鬼樓湊熱鬧，立刻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我才不要，那種地方要去你自個去。」

「唉呀，百朝兄有所不知，鬼樓可不是人人要進就進得去的，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去觀光，咱們就要好好的把握機會啊！」

「謝謝，那種地方就算我變成幽魂也不會想踏進半步的，你別想拐我去。」他老兄十分的不給面子。

「別這麼說嘛，以前的鬼樓是只要有鬼樓鑰匙便能進去，現在可不是，聽說青陽子眾人因為沒有鬼樓鑰匙，所以打算找齊四位懂陣法之人破鬼樓而入，又要防止鬼樓惡鬼逃跑，這等大工程，一生可不見得能見上一次，難得有機會，咱們就要好好把握啊！」

「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答應去的。」百朝臣白了他一眼。

「唉呀，別拒絕的這麼早嘛，鬼樓裡又不都是死人，也是有活人啊。」

「你少騙人了，鬼樓鬼樓，故名思義，不就是鬼住的樓
房，怎麼可以能會有活人？」

「我可沒騙你，鬼樓裡確實有活人，而且還是風之痕的愛徒之一。」

「風之痕的愛徒？」百朝臣輕皺眉。

「嗯哼！」步懷真鼻子蹺得高高，一副跩的要死的模樣，令百朝臣愈看愈不爽，他才不是情報不流通，只是他根本對武林事不感興趣，當然不會想知道最近武林到底發生些什麼事？他的注意力一向只放在他想關心的事物上。

「誰呀？」

步懷真頓時一個踉蹌，額上青筋直跳。「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百朝臣摸摸自己覺得一副正經的臉，問：「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我很認真的。」

「你…」步懷真一口怨氣就這麼卡在喉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不行不行，要冷靜，要冷靜。」

他努力的深吸了幾口氣，決定不與他太過計較。「風之痕的愛徒闇蹤仍魔劍道的太子，是一個很年輕的孩子，

長相秀氣還有一雙可愛的妖耳，只是他的性情偏激，對人總是愛理不理，喜愛穿著黑色衣裳，日前為了其母妖后，而不顧一切衝進鬼樓，從此就再也無他的消息，這種感人的行為，聽過的人，莫不為他的孝心豎起大姆指說好啊！這樣你懂了沒？」

「懂了！」面對步懷真愈說愈大聲，愈說愈氣憤的舉動，百朝臣很識相的給了令他滿意的答案。雖然他說了這麼多，但他還是不知道他說的黑衣是誰？

「這樣還差不多。」步懷真緩了緩口氣，差點被百朝臣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說了這麼多，你到底要不要去？」

「不去。」都說了不管步懷真怎麼說，他不去就是不去！

「你…」步懷真用手指著百朝著的鼻尖良久，卻是吐不出半句話，大概是被他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我怎樣？」他邊悠哉地挖彈著他的指垢，邊涼涼的看著他。

「你，你真是無可救藥，不管你了，你不去我自個兒去，到時你可別怪我有好玩的沒找你一塊去。」
「我對那種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我也不會怪你沒找我一塊去，相反地，我會很感謝你不找我去的。」
「你、你、你！」
「別再你你你了，要去就快點去吧，有空再聯絡，掰掰。」
「哼哼！」步懷真冷哼了兩聲後，氣跳跳地踩著輕功而去。
「趁著你去忙素還真的事時，我也來去了結一椿恩怨吧。」

「是你，百朝臣，你來參木空谷做什麼？」

午間林風輕劃過樹梢，帶來踩踏在草地上的足音，聽起來窸窣如歌。新嫩綠葉在風中飄飛，襯得百朝臣衣袂翩翩，灑落在林間的一束束日光，投映在他湖綠色衣裳上，點點璀璨搖曳不定，如同他著摸不定的心。

「還能來幹嘛？當然是來殺你。」他笑的異常開心。

「殺我？就憑你？」東無君不止將他看的很扁，而是看的非常扁。

「嗯哼，就憑我。」他輕輕一個彈指。

「你為什麼想殺我？」雖然東無君不將他放在眼裡，但基於好奇，所以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答案可就得靠你自己尋找了。」百朝臣眨眨眼笑道。

「別說這麼多了，快開打吧，我的時間很有限，可別讓我等太久。」他邊說邊將袖子撩起，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令東無君十分納悶。

雖然他摸不著頭緒，但是別人找他單挑，他可沒理由說不，更何況聽百朝臣的話語，似是他一定會打贏他，不管怎麼說，這口氣一定要出。

「那就試看看吧！」東無君往百朝臣攻去，百朝臣偏頭閃過。

「唉呀，好可惜，剛剛差一點就劃到我的頸子了，你要多加把勁啊！」

東無君被百朝臣這麼一激，當下也不再留情，出手便是絕招。只見他快如閃電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他輕鬆側身相避。

他愈來愈驚訝，明明他的武功是如此的不濟，為何他久攻不下？

「你的武功有這麼好嗎？」邊問話的同時，東無君又朝他胸前打了一掌，只見他一個旋身，再次輕鬆閃過。

「這個問題很深奧，我從來沒跟人比試過，而且我練武只是用來強身不是用來殺人的。」他一個旋身輕鬆躲過東無君的鎖喉手，悠哉笑道。

「雖然你的輕功不錯，基礎也打的很好，但是你的根基卻輸我太多，光憑這一點你就贏不了我。」

「沒錯，你說的是事實，但那又如何呢？」他輕輕一躍，在空中一個後翻後落地。

「你會輸我，這是重點。」他的傲氣絕不會允許自己輸給這種角色。

「話別說的這麼肯定，我會跟你打，是我看得起你，要不然我可以不用花一分力氣就解決你了，我肯動手，你該感到榮幸才對。」他依舊笑得開心，完全沒有任何緊
張感。

「只會說大話的傢伙，我非要打得你落花流水不可。」自他出道以來，還沒被這般羞辱過，今日若是不殺了這傢伙洩憤，他就不叫東無君！

「唉呀，東無君你這麼說就錯了，說大話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喲！」不怕死的百朝臣，硬是要在老虎嘴上拔毛，令東無君更加氣憤。

「你…真令人可惱！」

「唉呀！糟了。」百朝臣一個大叫，令東無君一個踉蹌，本來要瞄準百朝臣胸膛卻反而往他的左肩擊去，他一個反手隔開他的攻擊，並順道回送他一掌。

東無君硬生生的轉了個圈子，勉強避過他那一掌，方站穩身子的他，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個卑鄙小人，竟耍這種手段。」

「唉唉，你可別誤會，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才會臨時大叫，這個並非戰術、並非戰術。」

「你不用解釋了。」東無君將兩掌扳得咯咯作響，額上
青筋已經不知爆掉幾根了。

「唉，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只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趕著要去處理，所以我沒時間陪你繼續拖下去，我看咱們速戰速決好了。」百朝臣扳了扳頸項，朝他勾勾指。

「怎麼速戰速決？」他這麼會躲，最好是能速戰速決…

「你知道嗎？當你靠近我的時候，就已經踏進我佈下的陣局了。」百朝臣朝天彈了彈指，東無君的面前頓時出現另一名東無君。

東無君看著眼前另一名東無君，熟悉的場景令他難以置信的道：「這…怎麼有可能？我明明…」

「明明怎樣？明明將會擺此陣的人殺了嗎？世間上會擺此陣的人可不止他一人。」

「這怎麼可能？你分明一點陣法都不會。」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不會。」百朝臣聳聳肩。

事實就是如此，他從沒說過他不會，只是眾人從來沒問過他會不會罷了，既然沒人問，他幹嘛自做多情的自己說出來？

「你…」

「你不是很想再見識看看嗎？如今你已經有這個機會，可要好好珍惜。」

「你到底是誰？」東無君瞇細了雙眼。

「我？」再無辜的眨了眨眼，輕笑。「我就是百朝臣啊。」

「你…你是他的誰？」東無君帶著疑惑道。

「你覺得我會是誰？」
就算百朝臣不說，他也猜得出，若是沒有得到那人的血統，怎麼也不可能擺得出完整的陣式。

「難怪你有辦法擺出完整的陣式。」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那麼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闖出此陣，那麼我便不再計較你過去所做之事，好好把握這一次的機會，好運不會有這麼多次的。」

「你不直接殺了我？」東無君訝異，在他知道是他殺了他父親之後，竟不殺他。

「我沒說過我不殺你，我只是給你個機會，如果闖不過你還是要死。」

「為什麼你要留條生路給我？」

「我爹曾對我說過，人與人相遇既是個緣份，若是有一天，他與我必須天人永隔，那麼他也只當我們父子倆緣份已盡。這是我爹的人生觀，以前我娘總說我太像我爹，她不喜歡，可現下我想她應當也是喜歡這樣的我，不會願意看到我為了太多的情感纏身的。」

「所以你才願意給我一條生路？」

「如果你不把東無陣拿出來傷人，我永遠也不會想來找你的，不想讓東無陣成為別人殺人工具是我爹臨終前，唯一的願望。是你的愚蠢斷送了你的一生，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吧！若是你活得了，那麼以後我不會甘涉你用東無陣傷人，好好把握機會，我走了。」話說完，他便施展輕功離去。

「百朝臣啊百朝臣，我想是我太小看你了，擁有與生俱來的能力，卻甘於平淡，就連滅門之仇都可以不在乎…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他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另一個早已蓄勢待發的東無君。

他還不想死。

「你的傷好點沒？」百朝臣倚在牆邊看著正坐著調息的四無君。

他慢慢張開雙眼，些微調整一下氣息。

「好很多了。」其實他的內傷根本就沒好過，前陣子更花費心神擄走素還真，舊傷未癒又動真氣的下場，就是內傷愈來愈嚴重，更何況他還分了五成功力給百朝臣，在這種先天條件不良，又後天失調的情形下，他還能走動已經很了不起了。

只是他不想讓他太擔心。

他站起身走向百朝臣。「你最近如何？」

百朝臣輕聳了聳肩。「還不就是這樣。」

「你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你剛剛去了那裡？」方接近他，便聞到一股不屬於他身上的清香，這股對他而言十分熟悉的清香，不知他是從何沾染到的？

「沒去那裡呀，跟步懷真分手後就直接來找你了。」百朝臣笑得一如往常。

「是嗎？」他以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這味道分明是…

「對。」

四無君見他十分肯定，他也就隨著他，不再過問。

「算了，這不是重點。」

「你現在有何打算？」百朝臣輕問。

「嗯…也該是時候結束了。」他摸摸下頷道。

「你要如何結束？」百朝臣疑惑的看著他。

只見他又揚起那種總是會讓他意亂神迷的笑容看他，他一個晃神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只覺得後肩傳來一陣劇痛，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四無君一個向前，將已陷入昏迷的百朝臣緊抱在懷裡。

「這部份就由我來煩惱吧。」

「步懷真。」

步懷真為了素還真失蹤這件事，已經忙到焦頭爛額，連連好些日都沒好好休息過，他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走在林中，突然聽見有人自身後喊他名字，正愁滿肚子鳥氣沒處發的步懷真，回過身就是一陣劈頭痛罵。

「是叫魂啊？沒看到本大爺正在忙嗎？」

百朝臣不明究理的眨了眨眼，吶道：「是沒看到…」

「原來是百朝臣啊，有什麼事嗎？」步懷真抹抹臉道。

「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倒是你面帶喜容，是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嗎？」步懷真撇了撇嘴。

「我發現了名滿天下的素還真，當然高興囉。」

「你！」步懷真指著百朝臣，心下的激動可不同於方才的悶氣。「你說什麼？有膽你再說一次？」

「我發現了名滿天下的素還真，當然高興囉。」百朝臣十分配合的再說一次。

「你…好好好，再問你個問題，你是發現他還是帶走他呢？」

「這有什麼差別嗎？」

「差別很大，你若是帶走，就有目的而所為，若只是發現，便是無心，那理應將素還真送回天地門。」雖然這幾天都沒見著他，但相信百朝臣也明白他找素還真已經找到快瘋掉，而他會突然來跟他說素還真的下落，也只有二種可能，一種就是他是告知素還真在哪？好讓他將他帶回，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刻意要以素還真的生死來對付他。但是第一種可能性不大，所以就只剩第二種可能了。

「那你認為我是發現還是帶走？」

「那就看你是否有目的了。」步懷真已經開始扳起手來，準備好好幹一場了。

「說的也是。」百朝臣點點頭後，又道：「對了，我對你的身份一直很好奇，好友，你究竟是什麼來歷？是不是我料想的那個人？」

「什麼料想不料想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叫步懷真。」

「喔？可是這不是我要聽的答案，我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否則我擔心素還真又會失蹤啊！」

步懷真停下手邊的動作，仔仔細細地將百朝臣從頭到尾看個徹底。

不是他要覺得怪，而是真的很怪。今天的百朝臣怎麼跟平常的百朝臣不太像？連說話的口氣也變很多？還會用話威脅他咧！

只可惜他步懷真可不是被嚇大的。

「哼哼！原來、原來，我就在想今天的百朝臣怎麼如此的不同？原來是此百朝非彼百朝啊！想知道別人的身份，就別隱藏自己的身份！」步懷真一個躍起，一眨眼的速度便已經到百朝臣的眼前，他迅速的朝他拍了一掌後，再一個後翻，落回原地。

「無吾不能之事、無吾不解之謎、無吾不為之利、無吾不勝之爭。」被步懷真突如其來的一掌打中卻毫髮無傷的百朝臣，輕慢的唸出久違的詩號。

「嘖！果然是你！百朝臣咧？」

「你似乎很關心他？」

「那是當然，我可是非常怕他會被你給所騙又做了一些傷天害理的事。」

「哼！這一點不用你費心。」

「不勞我費心，難不成還勞你費心啊？」

「哼！我不想與你在這方面多所爭執，我在冰河天川接下了你的一掌，便知道你並非只是步懷真！你不擔心素還真的安危，他現在正在我處療養。」

「不用惺惺作態，直接說明條件。」步懷真收起玩笑的心，冷冷地看著他。

「條件？四無君的條件是步懷真能答應的嗎？一局未盡，步懷真，四無君請你接招！哈哈哈哈～」

一處山洞中，百朝臣來到。

「你打暈我？」百朝臣滿臉怒氣的看著四無君。

他竟敢打暈他？他知不知道當他清醒時，發現自己被安
置在一處不知道的地方，那種空寂感？那是種被人遺忘的不好感受，於是他一股腦的躍起，開始瘋狂尋找他的蹤跡。

他找了他好幾天，終於找到他了。

「百朝？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四無君有些訝異的看著原本不應該出現，卻突然出現的百朝臣。

「你覺得呢？我想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

「是這樣啊…」

「你看來有點怪怪的，你怎麼了？」雖然滿肚子的火正在等待他發洩，卻在瞄見四無君略顯蒼白的臉後，轉變成滿滿的關心。

「沒事。」

「你少騙我了，你眉鼻之間有一條泛青痕跡，這分明就是中毒的現象，這幾天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過才離開幾天，你就讓自己變得如此狼狽？」

「……我以前是不是都太小看了你？我沒想到你竟如此的心細。」

「都到現在你還要騙我？你究竟要把自己弄到何等狼狽你才甘願？是誰傷了你的？」

「無妨，只是我不小心，我已經派人去尋找解藥了。」

「真的是這樣嗎？」百朝臣這次可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不會再放任四無君三言兩語打發掉他。

四無君看著明明關心卻總說著違心之論的百朝臣，再次無奈的嘆道：「你為何不肯承認你，卻又總是不停的關心著我，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很矛盾嗎？」

「不用你管。」他依舊是偏過頭去，固執的一句回應也不肯給。

就在兩人爭執之間，一道黑影出現在山洞門口，並朝兩人方向發了一掌。

四無君眼明手快將百朝臣一把拉進懷裡，毫不猶豫的便出手接下這帶有雄渾內力的一掌，卻在接下的那剎那間，因內傷久不癒而不敵吐了口鮮血。

「你怎麼了？軍師？」眼看四無君受傷，百朝臣那還能平心靜氣？

「無妨，你躲著別出來。」四無君一手抹掉唇邊血漬，一手將百朝臣攬至自己身後保護。

這個舉動看在百朝臣的眼裡很不是滋味，平常大夥總將他認為手無縛雞之力，他認了，大夥愛這樣想就這樣想吧！只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証明一下自己並非如他們所想的一樣，沒人說過外表長的像女人，實力就要跟女人同等吧？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們想像中總是需要別人保護的弱者，我也有我想要保護的人。」他推開四無君，一個旋身後擋在四無君的身前。

「想要殺他，你得先問過我。」

「那你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黑衣人抽出腰間配劍攻向百朝臣，百朝臣將四無君推離戰局後，專心面對黑衣人凌厲的攻勢。黑衣人舞劍的速度飛快，出手的每一劍都瞄準了百朝臣周身要害，百朝臣的下盤雖不夠紮實，但憑藉著輕如棉絮的輕功，雖閃得不夠俐落，卻也能在千均一髮之際閃過。

黑衣人與百朝臣交手數回後，只覺得他輕功雖好，功夫看起來卻不怎樣，他決心不再與他玩下去，左手捏個劍訣，右手劍鋒一轉直指百朝臣眉心。

四無君見百朝臣不動也不閃，心下一個緊張不知不覺地喊了一聲：「百朝。」突然間，四週的空間開始起了變化。

黑衣人悶哼了一聲，四無君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原本直指百朝臣眉心的劍尖，此刻正直沒入黑衣人的眉目之間，由黑衣人雙眼中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不難猜測到黑衣人內心的訝異。

四無君亦也是訝異萬分，先別論百朝臣光是站著不動就能殺人這點，那把像是被硬折斷的劍才是叫他震驚的地方。

百朝臣製造了另一個與現實相反的空間，這個空間就類似一面透明的鏡子，黑衣人以為手中的劍會刺穿百朝臣的腦袋，卻不知道這像一面透明鏡子般的空間，在他手中的劍經過這個空間時，就已經被轉換過來，於是當劍穿透空間而出的時候，原本應該刺入百朝臣眉心之中的劍尖，反而刺入他的眉心之間。

換句話說，黑衣人就像面對了一面鏡子，鏡裡鏡外都是他，他想殺了鏡裡的自己，也就等於殺了鏡外的自己。

這種殺人手法他並不陌生，讓他震驚的地方在於這世上竟還有人會用此招？

「好了，現在來說說，是誰派你來殺他的？」

「不…知…道…」

百朝臣無謂的聳聳肩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問你只是給你個面子，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放你離開的，你…就乖乖消失在世上吧！」他輕輕一個彈指，黑衣人就這麼在他的眼前灰飛煙滅。

四無驚訝的看著他良久，「……你是麗族的人。」

小百只是聳肩輕笑了笑，「很明顯的不是嗎？」

「……我受傷昏迷時遇到的那個刺客，也是讓你用同樣手法給殺了的嗎？」四無君腦筋動的飛快立刻想起很久遠的那段記憶，也難怪他會說他有辦法解決他這種話。
百朝臣遲疑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思考該不該全盤拖出。「嗯…不是。」最後百朝臣搖了搖首。

「人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殺的沒錯，只是…那隻和這隻的等級差太多了，我根本就不需要用鏡象來殺他。」

這算是對他的實力的一份認證嗎？

「那為什麼你不殺我？在知道了我是滅你族人的兇手後？」他沒忘記那日聖主來找他談麗族滅門血案之事時，他剛好就在身邊，他與聖主的對話，想當然爾是一字不漏聽見耳裡。

百朝臣輕嘆了口氣，知道這事再瞞也瞞不久，於是他悠悠地開了口：「我爹娘臨終前這麼告訴我，別讓仇恨蒙蔽了我的心靈，再加上我本來就清心寡慾，只當與我爹娘緣份已盡，從沒想過要為他們報仇。而且在天獄我很快樂。」

四無靜默了一會，萬萬也想不到當年東無君做的錯事，今日也有該面對的時刻，而且還是被他視為珍寶的人…

「你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滅你全族的兇手？」

「不，我從來就不知道誰是兇手，也沒興趣知道誰是兇手，我只是無意間聽見你和牟尼的對話罷了，但我覺得還是要澄清一下的好，我並不覺得殺人兇手是你。」他頓了頓又道：「你…是不是…在為誰掩護？」

四無君搖了搖頭，避而不答。

「所以你從那時候起，才開始一直躲著我？」四無君總算想通了。

「我說過我沒躲著你。」他知道四無君避而不答的原因，也就隨著他轉移話題。

「那為何你總是不肯回應我？」

對於四無君這個問題，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一直都知道他要的是什麼，但…他不懂他也不想要，為何四無君總是要逼他接受？

「你到底要我回應什麼？我不懂啊？你說愛我，可我連愛自己都不會了，我要怎麼去愛人？一直逼我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我們就如往常一般，那樣不是很好嗎？」

「那樣很好，可是那並不是我所想要的。」他那極具深沉情感又富侵略性的眼神直盯著百朝臣的雙眼，令他逃不開也躲不掉。

「但你想要的我不會我也不要。」

「你可以試著學習，如果你願意為我學習的話。」四無君放柔了聲。

他明白他淡如清水般的情感以及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的慈悲心懷，可是他想要的是他心中的唯一，而不是他的博愛，他的時間不多，如果能讓他將他放在心上，他就算是死也覺得值得。

「我…我不知道…」他眼裡盡是迷惘。

四無君雖然心急，但看他如此受折磨的表情，讓他十分不捨，也許他不應該要求太多，轉個念頭想想，他肯救他就已經得來不易了。

他確實不該再繼續要求了。

「算了，就這樣吧，至少我知道你心裡有我的存在就夠了。」

「軍師…我…」

「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別再叫我軍師，我希望聽見你喊我的名。」

「再說吧，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百朝臣把頭一偏，又推拖過去。

「小心保重。」四無君知他還是無法接受，也不勉強他，他只是衷心期待有一天能聽見他喊他一聲：「四無。」

百朝臣走到洞口停下了腳步，不說話也不面向四無君。

正當四無君感到奇怪之時，卻忽然聽見他說：「最近有人揚言要殺你，你自己好好保重……」又靜默了一段時間，才聽見他輕喊了一聲：「四無。」像是怕被他看見自己燙紅的耳朵，百朝臣一喊完，立刻施展輕功離去。

四無君著實楞了好久一段時間才回神，他輕笑出聲，他還真是可愛，竟然還會害羞。

方才百朝臣口中的有人要殺他，難不成會是指…

「儒教傳人劍君十二恨。」

『全篇完』

一樣的金瞳，相互對望

一樣的銀髮，相互糾纏

夜晚的天空永遠守護他們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