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 ［閒雲野記］貓　END

作者:護玄
轉載自:創作線上

有一陣子，遊雲老是悄悄的離開雲門。

雖說平日大夥多少會離開出門，不過向來出門除了採買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事情的遊雲，連接好幾天在特定時候、特定地方找不到人，就開始引起大家的疑問了。

「遊雲是不是又向上次一樣有了什麼心事不好說出來？」

有人是這樣想著，然修邊整理自己的藥圃。

「遊雲是不是在外面藏了什麼？」

有人和兄弟一邊對打，一邊這樣想，然後不經意的被揍了一拳。

「遊雲是不是認識了什麼人，不方便說出？」

有人是這樣的心思，不過僅只想想而已。

「遊雲是不是又發現了哪邊有什麼美食，所以打算學習？」

有人這樣想，這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真無聊。」

也有人是這樣想。

喵～～～

回頭，看見那跟了自己整座市場的小小動物。

遊雲有些為難的彎起眉。

已經不是頭一次在他腳跟邊繞繞轉轉了，連了好幾天他一下了山來採買，那小動物就這樣突然蹦出的隨著他打轉。

記得是某個下雨天，他在屋簷之下餵了發冷的小貓。

只是這樣而已。

「小貓，我不能帶你回去養的。」在市場一角蹲下身，然後對著那白色的貓兒說著。

市集的人來來往往，不過視線還落不到這邊。

遊雲戳了戳小貓的頭，卻讓那白白軟軟更加囂張的整隻巴上他的手掌。

嘆了一口氣，只好順著貓摸著他軟軟的白毛。

也不是說雲門不能養寵物，只是要解決基本的『地主』問題不容易。

放山雞可能會兇性大發吞了這隻貓。

一思及此，還是打消心中的念頭。

這貓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什麼病也沒有，看來也挺討喜。相信沒多少日子一定會有人來領走。

小貓像是沒聽懂似的，還是兀自打滾的愉快。

望著那軟軟的小貓，卻是先想起來久遠的事情。

＊　　　　　　　＊　　　　　　　＊

「娘，我要小狗。」

軟軟的童音擦過他們身邊。

小小的遊雲回過頭，市集人多一閃而逝，那牽著孩童的母親也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

「遊雲，怎麼？」

牽著他的人蹲下，背光的面孔看不清晰。

「沒事。」小心翼翼的搖搖頭，眼角剛好見到一對母子給路邊的狗狗餵著食物。

「快回去吧，大家還在等我們。」那人拍拍他的肩，勾起淡淡溫和的笑意。

「嗯。」

轉過頭，視線被人群埋沒之前，他在街角看見一籃小貓。

「遊雲偷養貓？」

小小的聲音在雲門一角響起來。

「閉嘴！」一點銀光直接敲上那大嘴的人。

幾個小孩一反平常的窩在牆角裡面，因為縫小，不容易被人發現。

「我看見的，遊雲把貓偷養在後山，半夜沒睡覺偷偷把東西拿給貓食。」小小的聲音看著其他同伴。

其實也是夜半睡不著，恰好起床見了這一幕。

「遊雲怎麼不同韶雲說，韶雲肯定不會反對他養小貓的呀。」雖然說才給撿到雲門不久，不過知道兩個大的脾氣好，向來多是待他們極為寵溺。

「是不是，怕給人添麻煩？」向來貼心的孩子這樣說著。

遊雲平常不多話，也總是幫著兩個大孩子的忙，感覺上好像是想努力報答別人的樣子。

「麻煩？」另外一個孩子聲音微高，「說什麼笑，他又不是仲雲。」

「喂！」被點名的人抗議。

「要不要幫遊雲問問鍾雲他們？」老是抓著書的孩子用可笑的姿勢夾著書，努力不被擠出那個縫口。

四、五個小鬼塞在這邊，是擠了一點。

「難怪遊雲最近都只吃了幾口飯就急著把碗端去廚房。」美名是吃飽，原來偷渡食物才是真的。

「不知道韶雲會不會准遊雲養貓貓。」最小最單純那個支著面頰。

他也好想摸看看小貓貓是不是很軟。

「韶雲和貓怎麼了？」

一句話，把縫裡五個小孩都給嚇跳起來，又因為高度太低而紛紛撞上牆而蹲下來捂頭。

「你們在這裡開什麼集體會議啊。」

鍾雲好笑的看著縫裡一堆捂頭小孩說到。

後來遊雲的小貓還是被發現了。

雖然知情的幾個小孩沒說，不過夜半喵喵叫聲唬不了人，沒多久就被搜出五隻小小的貓兒。

畢竟雲門是清境的地方，太多寵物反而容易打擾一堆小孩習武或是文養。

韶雲牽著小小的遊雲，帶著一籃子的貓在山下捱家捱戶的詢問。

幾乎走了整個村莊，小貓一隻一隻給人領養走了。

「遊雲，剩下一隻貓我們帶回去養好吧？」抱著懷中的虎皮小貓，韶雲蹲下身和小個子平平相視。

「不用了。」小小聲的搖搖頭。

他不想給韶雲添麻煩。

因為是韶雲和師父把他帶到雲門他才有容身的地方，所以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他喜歡雲門，所以要更努力做個乖孩子。

暖暖的大掌撫著他頭。

「遊雲，我們都是兄弟，不用拘謹。」看著小小的兄弟，韶雲微微一笑，「兄弟都是要相互添麻煩才會成長的。」

「會成長？」會什麼給別人添麻煩還會成長？

「嗯，不管是兄弟還是家人，要互相添麻煩才會成長。」拍拍小小的肩膀，一樣也還是半大不小的少年這樣說著，「因為就是一家人才懂得添麻煩，有時候家人做出來的麻煩就是家人的成長。」

「可是，因為我給大家添麻煩，大家會覺得我很不好啊。」他也想像佾雲一樣好乖，從來不給大家生事的。
「可是仲雲也是常常闖禍，遊雲也覺得他不好？」

小小的孩子想了一下，搖搖頭，「仲雲很好，大家都很好。」

韶雲又笑了，「所以家人之間添麻煩是一定要的，也因為是家人，所以大家也很喜歡那些麻煩啊。」

「嗯．．．．．」

的確，每次仲雲又闖禍，他也還是很喜歡仲雲啊。

是不是，可以添麻煩？然後依賴大家？

「如果佾雲和曲雲也添麻煩，我也會很高興的。」少年支著面頰，說著。

如果金色的小孩和紫色的小孩也會像小小瑟雲一樣粘人就好了。

那兩個就是太早熟了，一點小孩子的樣子都沒有，想疼他們也都會抓不到好疼。

「高興？」

「嗯。」

韶雲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們再走幾家，幫小貓找到一個好人家收養就可以回雲門了。」既然遊雲不想養，那也要幫貓找個好地方。

起身，走了兩步，衣擺就給人拉住。

「我想養小貓貓．．．．．」

很小很小的聲音。

虎皮的小貓，後來回到了雲門。

過了很久的時間，在孩子慢慢長大，小貓也慢慢變老。

某天很好的天氣，大大的貓在太陽底下睡覺。

然後，壽終正寢了。

＊　　　　　　　＊　　　　　　　＊

那是很久以前的記憶了。

「遊雲，你在養貓啊。」

忽然冒出來的聲音，讓遊雲差點一巴掌把貓打飛。

「曲．．．．．曲雲？」

訝異很少會在市集走動的兄弟，開始在想最近是不是有聽說笛師會來的事情。

「這隻貓有人養的。」蹲下身，曲雲伸出手指逗弄白色小貓，「主人住在街頭。」

啊？

「曲雲怎麼知道？」訝異加上訝異。

「這貓是小騙子。」拎著貓耳，把裝可愛的貓頭正對過來。

「啊？」這下子真的是丈二金剛了。

「因為這貓專門裝乖騙好吃的。」後面有人好心的幫忙解答，「曲雲上次也以為他是棄貓，結果餵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知道這貓是有人養的，而且還吃好住好，興趣就是出門裝可愛騙食。」

遊雲回過頭，背光的人看不清楚面貌。

「鍾雲，你話難得會多。」丟下小貓，曲雲沒好氣的瞪著來人一眼。

「彼此。」

側過身，遊雲才看清楚另一個兄弟。

「你也被騙過吧。」曲雲勾起冷笑。

「．．．．．」鍾雲沒有多說話。

「你們有事情？」以為兩位兄弟紛紛有事要辦剛好遇上。

「沒有，難得天氣好下山走走。」紫髮的人站起身，陽光映的四周像是鑲了金粉，閃閃發亮的。

「曲雲說怕你又不吃飯了。」

鍾雲向他眨眨眼，然後跟著站起，順邊幫遊雲分擔了採購東西的重量。

「給你們添麻煩了。」

很小的聲音，傳進兩個兄弟的耳裡。

「不會。」一個回頭淡淡的笑著。

「無聊。」一個只是丟下一句話。

白色的小貓蹲在原地，看著三個並肩離開的影。

過了一會，有女孩輕輕將牠抱起。

「喵喵，看誰啊。」

輕輕柔柔的聲音寵溺的說著，然後順著小貓的視線，捕捉了淡藍的髮色。

「喵喵的爸爸也是藍藍頭髮的人送來的喔。」

然後，小貓和女孩轉身隱沒在市集之中。

[ 此貼被朧月在2006-03-11 10: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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