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3.06 笑夢塵羽 1~(終)，7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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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小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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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7)

樓主發表於: 2006-02-15 08:3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06 笑夢塵羽 1~(終)，72F

（一）
　　那天，天下了紅雪……
　　戚豔美絕，卻也悲愴至極。

　　他記得小阿九曾經皺著小鼻子這樣說他：

　　「人家說鐵石心腸鐵石心腸！不過我看少艾你呀，肯定是化石心腸，而且還是迅猛龍等級的化石！」

　　迅猛龍？吾有那麼殘嗎？當時，他非常悲傷而且嚴肅並且認真、又摻了點心碎的拍著小阿九的腦袋糾正他：

　　「我明明就是草食性的雷龍！」

　　然後，一旁差點被酒嗆死的朱痕，一口卡在咽喉來不及嚥下去的濃酒只差沒從鼻孔噴出來。

　　「噗哈哈哈～朱痕變豬肝！」扭曲變形的剛毅俊臉成了小娃兒取笑的顯著目標物，阿九笑到整個人在地上打滾。淒涼的還不只如此，別指望此時會有人安慰一下剛被一隻貓羞辱的可憐人、或是安撫一下地上那隻快斷氣的小貓兒，這裡沒有這樣的人，只有一個偽裝成救世醫者的火星人。

　　「阿九，取笑大人是不禮貌的行為，快跟朱痕叔叔道歉。」

　　赫！這是慕少艾會說的話嗎？陰謀！一定有陰謀！

　　「還有，朱痕叔叔的表弟才叫朱乾（豬肝）他還有個堂兄叫朱新（豬心）還有一個伯伯叫朱提（豬蹄）一個姪子叫朱長（豬腸）一個……」

　　「停！」不然他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大家族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一老一小沒事就散步到落日煙來吃霸王飯兼羞辱他當下午茶，他的生命因為這兩人自此蒙灰降雪、慘絕人寰！嗚呼～他美好的閒雲人生啊～

　　好！說到哪去了？哦哦！他想起來了！那時的阿九只是要說，像慕少艾這樣的人，大概毀天滅地末日盡頭都不會見他掉一滴眼淚吧？

　　是啊！慕少艾愛笑、愛說話、愛閒賦，就是別叫他勞動筋骨。哎呀呀！他總會溜出這樣一句口頭禪，然後呼出一口白煙，再給他軟似無骨地斜躺到貴妃椅上，隻肘撐頰、悠然俊雅，活脫脫的人型米蟲一隻！然後優雅又慵懶的啟口：

　　「老人家重眠，有事等吾睡飽午覺再說。」

　　有人就是天生嬌貴享好命，能說他懶散成性嗎？也不成！你有見過如廝俊美這般脫俗的米蟲嗎？他會這樣問你。沒有吧？呼呼～

　　是沒人見過慕少艾的眼淚，如同沒人見過雪地裡那個人的笑容。

　　是了！天下紅雪了，小阿九你若見到此時的我，必定驚嚇到心疾痊癒的！因為你說的化石心腸少艾我，就差一點、就是那麼一點點！慕少艾從不給人看過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

　　血花渲染銀雪飛，猶似冬泣濺紅雪。

　　紅色腥豔的絕對、白色淒美的純潔，
　　那麼不協調又那麼契合的融合在一起。
　　天地間只剩下三種最至極的原色、最純粹的狂野、最單調的完美。

　　紅的血、白的衣、黑的髮……
　　紅染了天、衣沾了血、髮結了愁……

　　舞在雪空中的黑髮，無助的美麗。
　　血在白衣上的豔紅，醒目的哀愁。

　　所以慕少艾看的傻了、痛了，太美了、太動人了，他差一點就要哭了。
　　這麼美的畫面、這麼美的人，以後他看不到怎麼辦）））））））））））

　　有道是，喜歡就要追、想要就去搶！但──這是強盜行為！他慕少艾堂堂一代藥師，怎可使出流氓手段降低氣質？！不成不成！

　　可是……該怎麼把那朵雪地小百合摘回家？真真難倒藥師的金腦袋。

　　有了有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美人總心軟、英雄難敵伊人笑。不是藥師老慕賣瓜，雪人兒雖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猶如白梅沾血露紅霜、戚絕寒豔惹人憐。但他慕少艾卻可比出水芙蓉勝牡丹、俊美絕雅獨秀顏，論美貌、論英姿、論體格，哎呀呀！慕少艾絕對比那株雪色小花更勝一籌再一籌呀！

　　嗯嗯嗯！美人落難、英雄救美，雖是老掉牙又沒創意，但見鬼的是，英雄就是愛吃這一套，而且屢戰屢勝、屢試不爽，偶像劇不都這樣演！

　　「咳咳～」美人首要條件：一定要體弱多病。這大風大雪的，吹的他老人家喉嚨都癢了，咳個一兩聲以示他的嬌弱無依（？）順便引起注意才是重點。

　　「哎呀～」美人條件二：走路一定要跌倒。這大風大雪的，他老人家纖足秀腿可夠折騰了，摔了個跤不打緊，重點是一定要摔的美、摔的可憐、摔的夢幻又養眼！

　　「嗚呼～」美人條件三：說來就來的眼淚可比拴鎖失靈的水龍頭。這大風大雪的，沾著在他濃長眼睫上的雪花順勢融成晶透水線，凍的他玉臉皙白簡直比誤落凡間的雪中精靈更加無助可人，其可憐柔美程度直逼破錶，世上萬物不論人畜有眼可視者，皆要雙膝下跪伏胸膜拜以表肺腑崇敬之意！

　　哼哼！除非他是死人，不然就不是人！否則絕對抵擋不住他的風情萬種世間絕憐！

　　但，千料萬料，少艾也料不到，他不是死人、也不是人，他是……鳥人。

　　所以，當一個可憐兮兮的美人熊熊在自己面前跌的活像滑壘失敗的大海豹時，鳥人第一反應就是─────咻！不見人影。

　　………………

　　不然現在是什麼情形？看到鬼也不用跑那麼快吧？

　　漠視他的存在、無視他的美貌！把他的偷窺當空氣、把他的演技當鬧劇，跑的比飛的還快，這簡直……太不給面子了！

　　趴在雪地上的慕少艾當下嘴角抽慉不敢置信，這世上除了阿九以外，居然還有人斗膽削他眉角，蒼天！吾顏面何在？！羞憤欲絕的慕少艾當場失控、匍匐前進、決心跳崖一死（喂喂！給我回來！）

　　世間美物難尋，人世醜態縱多，所以慕少艾愛美人戀美景，這紅塵擾擾由不得美麗，他總以溫暖俊雅的笑，雲淡風輕的拂過這世間許多的不美好。

　　趴在雪地上的慕少艾，冰徹刺骨的冷竟凍不透心頭椎心的寒。他沒見過那樣悲傷的眼睛，像是墜落到無底坑的無盡的黑，濃稠到化不開凝滯的萬苦千愁，鬱結在那道深鎖的眉宇之間。

　　僅是一抹交會的注視而已，慕少艾幾乎已經看見，那雙沉鬱到最黑極限的眼中深埋的千瘡百孔，是比飛舞在空中的血花更強烈的痛。

　　平生可見如此絕景，是幸！
　　美物一瞬即逝，見著碰不著，是命！

　　真是短暫到心碎的驚鴻一瞥，曾經擁有不等於永恆，他不見了，大概這輩子也別想再見到他了。哎哎！慕少艾自憐自艾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莫名奇妙的失落啊！

　　循著藥香，慕少艾來到崖邊，垂首望著足下斷崖那株雪壁奇草。哼哼，今兒個不就是為了它而來的嗎！好生折騰不是麼！叫吾驚豔雪色奇鳥（？）卻是眨眼不再，徒是折磨。這草，不把你連根拔起怎行！

　　伸手，折枝，崖邊覆雪未固，軟沉沉地負不了慕少艾欺下的重量，邊雪如雨頃，一滑，瞬間摘下藥草同時，慕少艾也跟著往下墜。

　　靠……難得出趟遠門採藥，真該翻個黃曆先。

　　一代藥師失足落崖，其死狀悽慘萬分毫無美感，猶如肉泥摔砧板、牛車輾田蛙，嗚呼哀哉、悽悽慘慘！切！慕少艾怎麼可以死的這麼難看？這區區斷崖，還摔不死深藏不露的老妖怪！

　　直往下滑的身子才準備提氣，卻在霎那風疾氛走。慕少艾抬眼一望，落雪的天空，張揚的六翼，有白色的羽，飄飛在白色的雪上，明明只有單一的白色，卻絢麗的讓他的視線暈上了璀璨。

　　怔愣一瞬足以讓他摔成粉身碎骨，來不及為自己疾落的危險運動真氣，六翼的主人已經伸出纖白的手，冰冷的皓指強而有力的扣住慕少艾的手腕。

　　慕少艾總算是清清楚楚的跟他打了個照面，深幽幽的一雙水墨似的眸子，映著紛舞的雪花，倒映出自己深邃的雙眼。慕少艾才看見，自己注視著他的眼睛，居然是認真的連自己都陌生。

　　唰！衣袍穿過風雪的聲音，蓋過彼此清晰的心跳。慕少艾第一次看見這樣悲傷的眼睛、第一次看見這樣美麗的羽翼、第一次看見一個人……自己會輕易的失了神！這麼多第一次的發現，都是因為這個人……

　　其實，他還是有被我的美人計打動的嘛！

　　白衣少年看似纖瘦單薄，環扣在他腰間的手勁卻是霸道有力，慕少艾不知是真驚嚇還是假虛弱，順理成章的就這麼舒舒服服的依偎在少年臂彎裡。

　　哎哎！只可惜這肩膀實在是沒什麼肉，塊頭又小我那麼一點點，不然靠起還一定更舒適。

　　得了便宜還賣乖，標準的黃鼠狼心態！

　　不過說實在的，被一個比自己瘦弱的男人抱在懷裡的感覺………………好害羞哦（夠了！）

　　旋身至雪下孤亭，少年立刻重重地把他往石桌擺下去。種芋頭也不過如此！慕少艾還沒從他的軟玉溫香回過神來，屁股就差點開了花。嘖嘖！真是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該好好教育一番！

　　「喂！藥草我採到了，你這個朋友我也交定了！」看到沒有，走跳江湖就是需要這股自信和魄力，學著點，藥師人很好，不會跟你收錢的。

　　但下一秒，少年第二度活見鬼似的轉身閃人不見！風蕭蕭兮易水寒，鳥人一去不復返！不然現在又是什麼情形？

　　好好好！灰熊之好！天底下沒有藥師採不到的藥，更不會有慕少艾擒不到的鳥！殺人的眼神你一流，騙人的本事我可是最高的！

　　先天有云：等吧！等久就是你的！慕少艾什麼沒有，就是耐心別多呀！呼呼～

[ 此貼被朧月在2006-03-11 09: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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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7)

1樓發表於: 2006-02-15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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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我們四目交接，天雷勾動地火。美人當場臉紅的像灌了十打高粱的白斬醉雞。」

　　「噗～」

　　「朱痕叔叔你不要製造噪音啦！再來呢？再來呢？」

　　「再來當然就是像你翻到朱痕叔叔的枕邊書裡面寫的，我跟他在雪地中浪漫的奔跑追逐，留下兩道長長的足跡……」

　　「噗，咳咳～」

　　「朱痕叔叔，噓～結果呢？結果呢？」

　　「結果……他就飛走了。」

　　「…………」

　　「好爛的芭樂劇。」朱痕下出結論，阿九提出質疑：「飛走？」

　　慕少艾悠悠哉哉地吐著白煙，霧色濛濛將他微瞇的深瞳醺成琉璃似的琥珀。風吹來有些涼，雲掩過天顯得黯，慕少艾的心有點沉，因為想起了那雙寂寞的眼。

　　「為什麼是飛走不是跑走？」小阿九扯回少艾的神遊太虛。

　　哈草望天弱智化，擺明了裝死來敷衍好奇小貓，所以朱痕涼涼的替他回答了：

　　「只有一個可能！少艾見鬼了！」

　　長睫輕闔，半眸微睨，慕少艾懶懶的回道：

　　「真難笑。」

　　「少艾你見鬼了嗎？」阿九更好奇了。

　　「不是鬼怎麼用飛的？又不是鳥。」朱痕又多嘴了。

　　「我從頭到尾也沒說他是人。」慕少艾的語氣比他涼十倍。

　　「噗～」然後朱痕就只有噴酒的份。

　　「哇！不是人耶！」不然小阿九你是在興奮什麼？「不是鬼也不是人，真的是鳥嗎？」

　　「嗯～～」故作神秘的拉了一道長長的尾音，隨即漾開一抹暖陽似的微笑：「是一隻又大又漂亮的鳥人哦。」

　　「哇哇哇！好想看！好想看！」
　　「哎哎哎！我也很想看呀！」

　　「少艾少艾！把牠抓來給我！」
　　「阿九阿九！我也很想呀！」

　　「好想要！好想要！」
　　「我也想呀！」

　　「不管不管！你一定要抓到牠，我做彈弓給你！」
　　「那被扁的會是我。」

　　「啥？」
　　「呼呼～」

　　「瘋話練完了沒？」朱痕終於插上話了，他的頭很痛。

　　「練完了。」整個人又懶洋洋的枕草而臥，慕少艾把自己捲成一陀宛如陽光下慵懶打盹的拉布拉多（？）

　　多少年了？他從慕少艾硬生生化身認萍生、再從認萍生血淋淋地回復成慕少艾，縱使他可以如昔逍遙瞞隱天下，卻瞞不過朱痕透視的雙眼。

　　阿九是慕少艾的寶，卻是認萍生最刻骨的痛。

　　所以，多久了？少艾，已經多久了？你算的清嗎？你徹底脫離認萍生了嗎？慕少艾回來了嗎？那個風流雋雅、遊戲閑散的慕少艾……完全回來了嗎？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你這麼興奮了。」朱痕扯開唇角一笑，還是忍不住一侃這頑童似的老友：「這才是風流倜儻、一見美人就心花怒放的慕少艾呀！可喜可賀，你就別賣關子，到底是哪家姑娘能讓堂堂慕藥師念念不忘？我朱痕兄弟做到底，替你說媒去啦！」

　　慕少艾從容優雅地又呼出一口濛濛白煙，道出一句讓朱痕又差點被酒噎死的話語：

　　「我有說過他是女的嗎？」

　　「噗～～～」

　　※

　　人活著憑恃的是一口氣，他活著卻始終尋不著意義。

　　落下孤燈外的雪原不見純白的靄靄，太多人的血，染上了紅色的顏料。他想起，似乎有那麼一段插曲：

　　「刀者，剛才你身上，下了一場紅雪。」

　　不就是為了一口氣而活著嗎？簡簡單單，大口呼吸、大步走路、大聲說話，這樣是不是就算活著的了？

　　他不明瞭！因為他不曾用力的呼吸過、也不曾大步的跨步走、更不曾大聲的說過話，那麼，他還活著嗎？

　　腳步狠狠定在孤亭之外，下意識就是想轉身離開。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太習慣刀刃相見的敵意，所以太陌生那樣坦率直接甚至過度熱情的注視。逃，是他唯一能做的反射動作。

　　「我等你三個月，你老兄半句不說就要離開嗎？」

　　不然咧？我跟你又不熟！不，我跟誰都不熟，我也不需要跟任何人熟，所以：

　　「你為什麼不走？」我幹嗎回應他？

　　「你還沒給我答案。」呼呼～有進步。

　　「我不需要朋友！」朋友是幹什麼用的？

　　「太晚了，來不及了，我愛上你了！」

　　嗄！白影驚色一閃，整個人退離他百公尺以保安全距離。這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性騷擾嗎？！

　　「開玩笑的。」有必要嚇成好像我已經把你怎麼樣了嗎？那也是以後的事（喂喂～）給點面子好唄！

　　「跑那麼遠幹嗎？老人家中氣不足，這樣說話很累。」

　　老人家？鬱結的眉頭再鎖一層。他看起來不老，雖然華髮如雪，卻是面如冠玉、膚若凝脂，他沒見過男人的臉皮可以生的這樣滑嫩無暇，也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睛可以如此媚惑動人。

　　罪惡坑裡的人長的都像融屍奇案的妖魔鬼怪，出了罪惡坑之後，來找他碴的人個個也都像整容失敗的凶神惡煞！他確實沒見過什麼好看的人，他連自己都陌生的可以，一雙沾滿血腥的手、一身背負罪惡的靈魂，他相信不會有人比自己還要醜陋，所以他從來不看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生的如何？

　　在他貧瘠的審美世界裡，他的師父大概已經算的上是頂尖美男子的級數了（孩子，你會不會太悽涼了～）

　　別說他這輩子沒見過美男子如藥師他，慕少艾也沒這麼被人家發著呆盯著看，宛如他一絲不掛供人鑑賞，看的他都快要不好意思。

　　「我知道我很帥，以後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慢慢看。」

　　像是當頭棒喝，轟地一響，渾身血液倏地直往腦門衝。有沒有見過臉紅的鳥？現在的他就像白鷺鷥搖身一變血鸚鵡。

　　把臉埋到雪堆裡去退火會不會很丟臉？（會！）羽人梟獍又退了兩步，緊蹙著眉低吼：

　　「你走！」

　　惱羞成怒嗎？真是有夠可愛！慕少艾依然好笑臉：

　　「我可是提了好酒來找你暢飲的吶！要走？喝完了再走。」你拗你的，我盧我的，公平的很。

　　「哼！」羽人梟獍反過身背對著他，負氣似的重重往台階上坐了下去。慕少艾從亭子裡往外看過去，紛雪下白皙的背影，真的很像一隻生悶氣的企鵝寶寶（羽：……）

　　「嘿！我已經為你溫好酒，你要不要拉琴一首來感謝我的善解人意？」

　　為什麼這種話他說出來可以這麼理所當然又自然？他真的不懂。

　　「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情渺渺，仇渺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江波嘯，烽煙招，興來病酒罷琴簫；世情笑，人寂寥，壯懷誰留向晚照。」

　　閒吟一首笑夢紅塵，是他撫箏時愛念的詩，找一天，我彈給你聽吧！他說。可他奏不出如他吟的詩那般清雅悠逸的意境，他拉的曲只有腸碎心酸的奈何之淚。

　　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
　　心裡頭，好像被安慰著了……他不太明白這種感受，暖暖的，就連雪花貼上了冰冷的面頰，都感覺不到冰寒的冷。

　　情渺渺，仇渺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那是什麼樣的瀟灑？他在慕少艾眼中看見這樣的獨特非凡，卻懵懂著這樣簡單卻又艱深的意義。

　　江波嘯，烽煙招，興來病酒罷琴簫；世情笑，人寂寥，壯懷誰留向晚照。
　　結果他就這麼不自覺的應了他的話了，拉著琴，悠悠盪盪的哀怨、恍恍惚惚的愁音，穿過飄飄紛紛的細雪，舞著翩翩晃晃的飛緒。

　　他不知身後的人笑了，卻感覺風變的溫柔了，第一次……他拉琴的時候，心是平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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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7)

2樓發表於: 2006-02-15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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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他的心動搖了！

　　依然沉鬱的眉宇，垂首望著刀尖滴落的血液，他卻留了對方一命！在對方連滾帶爬狼狽逃離落下孤燈時，他怔怔地鎖眉盯著刀上的血滴。

　　不明白……自己居然會仁慈的讓敵人離開！

　　他不想殺人！但人人想殺他！
　　他不想被殺，所以只能不斷殺人！

　　不想殺人，因為其實他痛恨血腥！
　　不想被殺，因為那是認輸的終點！

　　『我教你一個不會受人欺負的方法，好不好？』

　　好！教我！只要不被欺負，什麼都教我！

　　他學會殺人的橫狠、學會絕頂的刀法，卻忘了學會怎麼斷絕悲傷！
　　他殺了人之後，很悲傷……

　　孤獨缺沒告訴過他為什麼殺了人之後會悲傷，他其實很想問問孤獨缺……他殺了人之後，是不是也會跟自己一樣，很悲傷？

　　那天，那個叫做慕少艾的人在這裡跟他喝了一下午的酒，他也聽他說了一下午的話。慕少艾走了之後，他一個人，呆坐在孤亭之下，好久好久……

　　天亮了，他還是醒著，看見天際泛出魚肚白的時候，他發現一件事。東方升起的暖橙色朝陽，跟慕少艾的笑容非常像……

　　隔天，慕少艾還是來了！一樣提了一壺酒，一樣獨角戲唱的很高昂。他說了很多話，自己卻聽的很茫然。因為他正努力的想像著，慕少艾口中所描述的種種精采。

　　第三天，慕少艾又來了，除了酒，還帶了一隻燒鴨。他終於開口對慕少艾說了話：「我不吃同類。」然後第一次看到慕少艾張口結舌，輸了。

　　第四天，慕少艾連包袱都背來了。「每天走那麼遠的路來這裡跟你喝酒有夠累，我乾脆在這裡住幾天好了！」他說。

　　結果慕少艾他到底有沒有住下來？羽人不知道！因為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羽人就飛也似的轉身逃開，逃到另一個山頭，一個人窩在山洞裡悶了好幾天。

　　現在他回來了，沒看見慕少艾，只有一如過往等待取他性命的人。望著被冰雪凍凝的血水，他失了神！一個隨時都處於被獵危機中的人，不該失神！

　　只因為……慕少艾沒有來……

　　孤獨缺說這世上沒有真正關心的人，他相信了，因為他根本沒嚐過關心的感覺是什麼？孤獨缺要他認命，他也認了；孤獨缺要他不要怨命，他不怨了！孤獨缺要他成為最強的刀者，所以他拼命的練了！

　　罪惡坑的過去就像腐蝕內腑的毒液，外表沒有瑕疵，內心卻腐爛到極致。如果這世上真有溫暖的存在，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孤獨缺第一次讓他喝酒，那種灼烈燙喉的滋味，他到現在都記得。

　　可是當他第一次看見慕少艾的笑容時，他想起了第一次喝酒那種強烈的溫暖。卻不似酒精那樣濃郁強烈。可他沒能比較，因為他只感受過酒的溫度，沒體會過人原來也可以溫柔。

　　所以，慕少艾……你怎麼沒有來……

　　※

　　說實在的，他真的不太愛來忠烈府！如果他說，他寧願不留名於此只管做他的閒雲野鶴，忠烈王會不會掛麵線上吊泣訴他的薄情寡意？哎呀呀！藥師雖然不問江湖很久了，可該做的可從來沒省過，忠烈王啊忠烈王，慕少艾這清名，你可是一輩子都還不夠呦。

　　「羽人梟獍？」忠烈王蹙起了眉，面露難色。

　　「是的、然也、沒有錯！就是江湖上人人欲除後快的羽人梟獍。是說藥師我有個疑問？」

　　「請說！」

　　「不然羽人梟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讓人人搶著當英雄？」一慣詼諧的語氣，卻直接透著誰都聽的出的不以為然。

　　「羽人梟獍所犯的罪，藥師豈會不解？」

　　「我解我解！所以更不明白眾英雄們湊什麼熱鬧？殺人者償命、被殺者防衛，這是理所當然之事！你我都清楚原委，又怎能放任他人趕盡殺絕？」

　　「總得有個理由……」無奈、而且莫可奈何！理由，是封住天下人唇舌的藉口，亦是天下愚人只願意接受的判定，所以忠烈王為難。

　　「所以藥師我來了。」輕鬆地呼著白煙，越是神色泰然的慕少艾，越讓忠烈王感到愧欠。

　　「俎殺造亂江湖的冥禍刀，羽人梟獍是最佳的人選。」慕少艾老神在在的道出他的提議。

　　冥禍刀快刀亂斬的獨門絕藝一直以來都是武林隱藏的惡性腫瘤，其人目空天下狂妄霸氣，雖身型彪悍刀重千金，卻以速度見長，持刀如握羽！近來此孽囂行夜探各大門派，專尋各門嬌美女子逞其獸慾，殺其營救之人，罪行滔天令人髮指！忠烈府被告知此事已有多時，無奈派出的人馬皆非對手，才讓此惡逍遙至今。

　　「若你能說服他殺了冥禍刀，吾自有斷定。」慕少艾的提議，忠烈王向來不曾質疑。

　　「殺一個惡徒並不能讓世人承認他的義舉！」

　　「哦？」

　　「不過除盡天下惡人總該能讓世人閉嘴吧！」慕少艾扯開優雅唇角，笑了。

　　「此事就煩勞藥師吧！」

　　「嗯嗯！下次我會帶他來給你請。」閑步而去，頓足，驀然想起什麼似的。慕少艾從容回身，又道：

　　「他不吃有翅膀的。」語畢，笑著離去。

　　※

　　他已經很久沒讓自己的心情起伏搖擺過了。刀尖劃過蒼雪，濺起銀色飛花，落了他一身無所遁逃的倉皇。

　　莫名的怒氣直升，懵懂的情緒攀騰！他連自己在生什麼氣都不知道？又怎麼埋怨那個來不來關己啥事的人！可是……………………他到底是要不要來？！

　　怒芒一劈，雪飛地裂，從他的足下一路向前劈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裂痕，延伸到那個人的腳下才停止。

　　「哎呀呀！還好我收的快，不然就虧大了。」是他！慕少艾！一慣的嘻皮笑臉，入了他的眼，卻掀起更焰的怒火。

　　二話不說，急速的刀氣又來，慕少艾俐落閃身，以飛雪作掩護，踏霜冰為疾步。一閃，快步來到羽人身後，手中竹煙輕抬，巧妙地掠過烏髮上纏繞的純白絲緞，柔勁輕催，竟是化雪如羽，飄舞於側，美不勝收。

　　「嗯嗯嗯。」繞在煙管上的烏絲順著滑落掌心，慕少艾牽起翩翩微笑，似是滿意非常。

　　「哼！」羽人冷哼一聲，反手扣、轉身移。近身一貼、刀光一凜，瞬間，利刃已經架在慕少艾淨白的頸項之上，毫不留情的下手為強，卻未覺力道已緩。

　　「我想問你。」慕少艾絲毫不見懼色，死到臨頭還不知的照耍他的嘴皮：「你是怎麼保養你的頭髮的？」

　　如果現下眼前的人是別人，不稍半秒，他的首級大概已經在地上打滾。可，他是慕少艾……

　　「你還來幹什麼？」收刀回身，負氣低吼。氣的是他還是自己？他都搞不懂了。

　　「哎哎！我說羽仔，你的火氣一定要這麼大嗎？我可是排除萬難也要來見你一面呢。」

　　「不要叫我羽仔！」握緊刀柄，好想開扁。

　　「不然叫阿羽嗎？我家已經有一隻阿九啦，所以你還是叫羽仔比較可愛啦！對了對了，說到阿九，哎～」長聲一嘆。

　　擰眉，羽人背對著他，浮躁的情緒不自覺的被拉扯，絲毫不知自己早已被他的言行舉止所牽動。阿九？他口中那位天生心疾的貓少年，總是聽他說阿九的淘氣頑皮、說阿九伶俐可人，說阿九……阿九是怎樣？還不快說！

　　「我答應要送阿九一樣東西，可我實在好生為難呀。」

　　什麼東西？

　　「你知道的嘛！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我到市場去拋頭露面的實在難為情。羽仔，你幫我想個法子。」

　　「你很煩。」直接告訴我阿九要什麼？

　　「就是知道羽仔人最好了才敢煩你。我相信阿九如果收到羽叔叔親手送他的麥芽糖，一定會高興到飛起來的。」

　　哼！不過是麥芽糖，有必要說的好像世紀浩劫要到了嗎？……等等！他說什麼？麥芽糖？他的意思是要他去市場買麥芽糖嗎？

　　「慕少艾！」狠瞪。

　　「在在在！」笑臉。

　　「麥……芽糖？」嘴角抽慉。

　　「很好吃的哦。」不識眼色。

　　「我討厭麥芽糖！」

　　他真恨自己在慕少艾面前的喜怒無形！麥芽糖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玩意，可卻是他灰瑟的記憶之一。他沒嚐過麥芽糖的滋味，因為記憶中孤獨缺遞給他的那枝糖上面，包裹的是腥紅的鮮血。麥芽糖真的是甜的嗎？他不知道。

　　「羽仔，讓人討厭的東西很多，所以只要有一樣順眼的就足夠。麥芽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卻是一個人成長過程中最渴望的滋味。」

　　我知道你沒嚐過，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跟阿九一起品嘗這甜味。懂嗎？羽仔，過去沒嚐過的，不代表以後都嚐不到，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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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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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3樓發表於: 2006-02-15 08: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小忌啊~~~(毆飛

你出現了XD

阿九真是可愛ˇˇ我對長耳朵跟尾巴的正太最沒有抵抗力了啊(昏

重點不在這裡(喂

這裡的阿羽小公主，仍在過去之中掙扎迷惘

希望少艾能夠開啟他的心，好好教導他什麼才是應該走的路

會不會教壞....(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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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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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6-02-15 17: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哎呀呀~缺伯严厉的教育再加上少艾温柔的关怀,是说这两位对小鸟的教育方式就是大唱黑白脸吗?
是说小鸟公主实在太哀怨了~而少艾貌似是要借助小鸟来恢复以前的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各取所需吗?
是说少艾性骚扰小鸟的那一段实在大好啊~
看着小鸟很谨慎的后退的样子~啊啊啊~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鸽一样~实在可爱的受不了啊~~
花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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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小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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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7)

5樓發表於: 2006-02-15 21: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瘋子羽：
是啊~我出現了~\\\\\\\
其實早已經聽說過這裡的盛名，可電腦白痴忌一看見如此龐大的版面陣仗真是嚇到腿軟，好不容易經過友人一番心理建設（啥啥？）才鼓起勇氣踏進來呀~>\\\\\\<
老忌陷在這隻鳥跟藥師的小宇宙裡面已經呈現歇斯底里狀態，只怕哪天熄火去我會怨念而亡（喂喂~）
雖然是私心的文啦，但是還是希望呈現一點東西出來，或許就是藥師所想望的平淡幸福，哪怕是淡淡的平凡都好~

風絕月：
哦呵呵呵~老忌每次在劇集裡看見少艾調戲鳥人（艾：我有嗎？）真真竊笑到嘴角快抽筋~說這兩隻沒什麼才有鬼（咳~）
一切的一切都是心裡頭那無法平復的遺憾延伸，老忌只期望給他們一個平凡的幸福~^^
謝謝賞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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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小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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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07)

6樓發表於: 2006-02-16 00: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

　　「抓到了、抓到了嗎？少艾？」小阿九整個人撲身到他懷裡，興奮的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喊著。

　　慕少艾柔聲一笑，撫著他的小腦袋回道：

　　「沒有。」

　　「噢～」好失望的一聲嘆，隨即又亮著眼睛叫著：「那我的糖呢？現做的麥芽糖呢？」

　　「呃，也沒有。」

　　「嗚啊！少艾大騙子。」小小拳頭一股腦的直往他胸腹捶。

　　「好了好了，我快內傷了！少艾何時騙過你？你想吃糖，我親自做給你不就好了。」

　　「你沒說你會做糖。」阿九瞪眼。

　　「因為費工啊。」說因為他懶阿九可能比較認同一點。彎下腰把阿九整個人抱了起來，誇張的哎呦了聲，慕少艾漾起暖陽般的笑：「越來越重了還吃糖，再胖下去以後我就抱不動你了。」

　　「嘿嘿！我可是以你為目標呀！」小手一伸，直接捏住慕少艾的兩頰，搓麻糬似的拼命搓揉拉扯（沒小阿九你是跟少艾有什麼仇？）

　　「嗯嗯，那你大概一天要吃個十餐才能有我的份量。」喂！

　　小手突地頓下動作，越過少艾寬闊的肩頭，阿九怔怔地望向前方霧散突現的人影，冰冷冷的氣息，為峴匿迷谷的悠然靜氛拂來一道淡淡的哀愁。白色的羽，飄紛在空中像溫柔的飄絮，卻又柔軟的帶著羞澀的嫵媚，輕飄飄地在夕陽餘暉下飛舞。

　　察覺到阿九的異狀，慕少艾才要轉身，阿九就扯開嗓門指著前方大叫一聲：

　　「鳥人！」

　　噗～慕少艾差點連人帶貓滑出去。那霜冷的氣息、那濃烈的惆悵，少艾還會不知來者是誰嗎？小阿九這麼熱情一喊，羽人不憤而離席大概又要躲他個十天半個月。哎哎哎！阿九啊阿九，我平常是這樣教你的嘛（九：是啊！）

　　慕少艾趕緊轉身，果然，羽人的臉色雖不至鐵青，但絕對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羽人手中緊握著一包不明包裹，蹙著眉向前。他的表情非常詭異，帶著匪夷所思的紅潤又摻了些不知所措的羞窘，僵硬的把手中物塞到阿九的小手上，什麼話都沒說就打算轉身離開。

　　「羽叔叔。」赫然一聲甜膩膩的呼喚從背後傳來，居然是輕而易舉的定住從未讓人阻擋的了的腳步。

　　羽人狠狠一顫，當身後那抹暖暖的小身體整個往自己大腿撲上來的時候，他簡直像被點穴一樣渾身無法動彈。別說他這輩子沒被人撲過，就連如此親暱的呼喚都陌生的彷彿是另一個空間的聲音。

　　「羽叔叔，你是特地來看我的嗎？這是給我禮物對不對？」蹭蹭蹭，軟呼呼的身體轉了半圈到他面前，興奮的當場把禮物拆開，隨即開心的哇哇大叫：

　　「麥芽糖！是麥芽……為什麼麥芽糖的竹籤都不見了？」阿九眨著眼看著手中滿滿一包的麥芽糖，卻發現所有原本應該插在棒棒糖上的竹籤都不見了。

　　「我折掉了……」羽人尷尬的表情真是讓慕少艾大開眼界。原來這隻鳥也懂得什麼是禮義廉恥（啥？）一個大男人捧著一束棒棒糖的畫面能看嗎？把竹籤拆掉然後打包過來？原來他也不算笨嘛！

　　「哦～」看的出來阿九的小失望。小孩子愛吃糖的目的，不就是喜歡拿著棒棒糖舔的快感（？）嗎？！

　　「我重新幫你插上竹籤。」羽人說出這句話時，絕對是不經大腦。所以當慕少艾忍不住噗吃一聲笑出來時，他馬上射出一道死光眼過去。

　　「真的嗎？」阿九眨著夢幻大眼睛。

　　慕少艾開始覺得小阿九的心機之高真正讓人拜服，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打不動羽人冷漠的心，小傢伙居然使出裝可愛這招就輕易讓羽人的表情有如轉吧七彩霓虹燈（？）

　　阿九啊阿九，真不愧藥師我平日訓練有素，你該感激我把你養的世界超可愛，只要你隨便嗲下去，就算是死人也會拜倒在你的無敵卡哇以之下，說來說去我還是最大功臣，好感動（夠了！）

　　「敢問這位羽大俠，您是要如何把麥芽糖重新插上竹籤？」

　　「融化它。」

　　「所以你會做糖囉？」

　　「不會。」

　　「那？」

　　「你會。」

　　「呃……」

　　藥師慕少艾，敗！

　　※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這種事？慕少艾要買糖不會自己去嗎？為什麼他要特地買了一大堆糖送到這裡之後，還繼續留在這裡不走？不是打算偷偷把糖放著，然後再偷偷離開就好了嗎？

　　原因當然就是阿九！他天天聽慕少艾說阿九的趣事，從沒想過阿九會是這樣可愛漂亮又貼心的小孩。他貧瘠的想像力也讓他意會不出隱居在這優靜深谷內的兩人到底是什麼情景？慕少艾跟阿九的相處又關他什麼事？為什麼……阿九一句羽叔叔不要走就讓他離不開……

　　夜深了，羽人佇立在屋外，透過開啟的窗櫺往內望去，看著房內小床上沉沉睡著的阿九，白嫩嫩的小手緊抓著慕少艾的溫厚大手，把慕少艾的大拇指當奶嘴塞在自己小嘴裡吸吮。

　　那畫面其實很好笑，但也非常溫馨。

　　羽人看的很癡迷，心裡頭卻揣測不出這樣的溫情感受。慕少艾和阿九之間，存在著他非常陌生的溫柔、流會著他極度荒蕪的溫暖，不管是屬於任何一種感情成份的依賴，他都感受不出來……

　　於是他垂首黯然的走開，思篤著這樣動人的畫面所蘊藏的濃厚情感，自己卻尋不著一絲隙縫可以想像。

　　峴匿迷谷內抬眼就可一望漫天星斗，他看的有點茫然，因為在落下孤燈那裡，他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星鑚。

　　淡淡的煙草味飄來，沒有嗆鼻的味道，空氣中醺著一股藥香，嗅起來，是讓人心安氣和的芬芳。

　　「他睡了。」難得，羽人主動開口。

　　「睡了，每天都要把我的拇指吸成甜不辣才肯放手。」

　　羽人低下頭看著他白白胖胖的五指（慕：不然你現在是在說誰？╬）甜不辣跟鑫鑫腸好像沒什麼差別（慕：……）不經腦地，他托起慕少艾的手往自己眼前一湊，總是緊擰的眉此時蹙起一片困惑。看著他被阿九吮成白泡泡的甜不辣手（慕：咳～）有一種…………真的那麼好吃嗎的迷惑。

　　「這支是阿九專用的，你想用的話，其他九根都給你啦～\\\\」咳！

　　一愣，羽人倏地揮開他的手，跟著轉身，心臟瞬間蹦蹦亂跳。這是什麼舉動？他回的又是什麼話？自己又是臉紅心跳個什麼意思？該死！為什麼只要一遇上慕少艾什麼都不對勁了！

　　似乎察覺到他欲離的意圖，慕少艾呼著白煙悠哉的啟口：

　　「明早阿九起來沒見到你，會非常失望。」

　　「那我明早再來。」

　　「何必這麼費工夫？來吧！我的酒已經溫好等你了。」

　　「慕少艾。」回過身，擰著眉，長睫之下的鬱色雙眼，透露著不自覺的無助訊息。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不過想問一句話，卻在心頭慌張的煎熬。

　　「你……跟阿九……」

　　「他是我義子啊！藥師我如此年輕優秀正值青春美味大好賞味期，生不出這麼大隻的兒子啦！」騙肖Ａ！

　　我不是要問這個……不過心裡頭這莫名的放鬆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好字就是說不出口。

　　「咦？」慕少艾一臉被考倒：「這個問題很難理解，麻煩你再說明一遍。」

　　「算了。」當他沒問！他天生血液循環差，不想讓自己一直處於爆血管狀態。

　　嘖嘖！真是有夠彆扭！沒關係，藥師他這人就是心腸好，有事憋久了容易生病，一代藥師之名可不是叫假的，心理輔導這種小事他是得心應手啦！

　　「坐吧！阿九最喜歡聽我說床邊故事，現在我們一邊賞月品酒，我一邊說個故事給你聽。」

　　還是皺眉，卻順從地落座。人都是經過幼年時期才會長大的，可對羽人來說，他的幼兒記憶只有慘不卒睹可以形容，所以他從沒聽過枕邊故事，更不知道吸著奶嘴……或手指睡覺的感覺是不是真能像小阿九那樣香甜！

　　慕少艾這次說的故事沒有在落下孤燈那樣詼諧有趣，那是一個有關臥底的故事、一個烙印的刺青，還有一個九歲孩子的曾經，以及一個為贖罪而活的男人結痂的傷痕。

　　羽人聽的傻了，更懵懂了，為什麼他還能笑著？自己的心卻莫名澎湃著？甚至眼眶都熱了？

　　「你知道我在尋找什麼嗎？」慕少艾托著腮看著他，眼角裡總有一抹暖暖的笑意。

　　羽人幾乎要迴避他那樣灼熱的眼光，他毫無所謂的訴說著那段血腥淒厲的過往，彷彿那真的只是一則傳奇的虛擬故事罷了！他一定看的出自己聽了有多痛，因為在他面前，羽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躲藏，別人看不見的慌張，慕少艾總是一目暸然。

　　「我在尋覓一個很簡單、很純粹、很乾淨的東西。」

　　他不懂！慕少艾說的話，他總是很難懂。

　　「那種東西很難得、很可貴。我很想要，可我已經失去那個最原始的單調。」

　　羽人怔怔地望著他。他的微笑不斷在自己眼中擴大，像投石入水的漣漪，盪漾在他眼中，恍惚了他的視野。

　　「越簡單的東西、卻是越艱難的折磨。」慕少艾用煙管點點自己的心口，微微笑道：「這裡，太複雜了。」

　　羽人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的心正感受著前所未有的翻騰洶湧，也說不出那是什麼感受？總是被慕少艾深深的看著，他就無端的亂了。

　　「羽仔，命運是可以改變的，你信嗎？」帶笑的瞳眸，卻有著犀利的光芒，柔韌而強勁地注入他眼中，震動了他荒涼的心房。

　　他說不出話來，或許是因為面對的人是慕少艾，所以他反駁不了。

　　慕少艾扯開招牌陽光笑容，若無其事的吞雲吐霧：「羽仔，願不願意相信我一次？」

　　「你要我信你什麼？」不甚理解他的言語已經讓羽人感到挫折，捉摸不定他的心思更叫他覺得無助！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讓慕少艾擺佈了自己的所有情緒，更在不自覺的思緒中被慕少艾牽引著飛行。

　　還需要信些什麼？慕少艾所說的話，他哪個字不是深藏到心底去偷偷咀嚼？

　　「我，不要你是羽人梟獍。」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撞進羽人心裡，撼動了呼吸。不要他是羽人梟獍代表著什麼意義？他所背負的過去，是不是慕少艾的在意？為什麼還是笑的這樣唯美？有沒有看見他流不出的眼淚？

　　羽人梟獍第一次在人前釋放他的憤怒，揮之不去的陰霾，叫他怎麼結束？

　　「羽仔！」

　　慕少艾在他返身同時一起，喚聲竄入他耳裡，強烈的一顫，震動彼此緊密的身軀。慕少艾由後隻手環繞住他的腰際，貼身，施力，密不可分。

　　夜風徐吹，漫舞的髮絲糾結，他的華髮如雪、他的烏絲如瀑，注定要糾纏在一起，如他的環抱堅決、他的冷漠瓦解，化不開、推不走，只有緊緊相連。

　　命運，或許真能改變……從那道溫雅的笑容注入他生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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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7樓發表於: 2006-02-16 01: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真的很想認真的回文

因為這篇文老實說在搞笑中帶有平靜感受

但是請原諒=ˇ=我實在是無法不去想到那一句"鳥人"是阿九用盡多少心力感情投注之下所呼喊而出的(炸

是說....小公主雖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陳述事實

但是能讓少艾敗下陣，小公主你好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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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8樓發表於: 2006-02-16 04: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真的很好看，安慰了鳥的心也安慰了我的心……

——不過如果同時養貓和養鳥好像不大安全？？？

他們的名無人記念。他們的愛，他們的恨，他們的嫉妒，早都消滅了。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事上，他們永不再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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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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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9樓發表於: 2006-02-16 04: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篇有些沉重有些搞笑。

看著羽人的心境慢慢起了變化當然是直得高興的事情。
或許正是因為孤單慣了，而且沾染血腥的他也不曾寄望什麼溫情啦關心啦！
只是藥師的出現令他起了改變。
不論是舉止還是話語，對羽人來說都是頭次感受到的。
被教育不去愛人的他頭一次受到這種關懷也會有些不知所措XD

當然藥師還是搞笑滿場啊XDDDDD
看他跟阿九的互動真是可愛，而且對羽人說出的話總是語不驚鳥死不修XDDD
藥師吾挺汝！好好把小鳥的心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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