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9 【挹藐丨挹天愈X藐烽云】虚构的神明与唯一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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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1-09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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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9 【挹藐丨挹天愈X藐烽云】虚构的神明与唯一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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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猂族过往的历史稍微有些捏造，包括大祭的由来以及曾经的大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说穿了其实还是鱼的ptsd问题，不过这不是一个短时间能疗愈完全的症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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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藐丨虚构的神明与唯一的信徒

猂族的大祭，在久远以前，挹天愈的记忆里，并非像如今这样庄严、肃穆，更多的是狂乱与血腥。他如今犹然记得年少时曾随父母在祭台下目睹主祭割开活牲的喉咙时，对方目光里不是灰烬般的绝望，而是仿佛周围环绕他的火光将整个人都点燃了，炽烈燃烧着的狂信与希望。仿佛他真的能够相信全身“罪血”彻底流干净后他便能重获新生，他不再是罪人了，而是在这个神圣的仪式中浴火重生，甚至一跃成为整个猂族最忠实虔诚的信徒。

那个时候，没有人认为这样的祭祀有什么不对。只有站在台下的玄魁敇天，眼睁睁看着人牲眼中的炽热逐渐因失血过多而失焦、到如同死灰般彻底断绝一切生机，最终沉寂、黯淡——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可怕极了，哪怕罪者僵直的容颜上仍凝固着满足的笑容，可那一刻，玄魁敇天只感觉到一阵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恶心感充斥着全身。他只想吐。

他并不喜欢大祭。小时候糟糕的印象过于深刻，这么多年走过来他对这样徒劳无功的祈求都没有什么好感。

他又在做梦了。能够清醒地知晓自己正在做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这些年他已经很少有梦了。

梦中的祭台，像遥远过去，他噩梦中的一幕。但祭台上的人却换成了玄魁敇天自己。献祭的活牲变成了他曾经的族人——这样的梦境，既陌生又熟悉。许久之前，他还频繁梦见。梦里的血与泪交织，奉献的虔诚与无能为力的懊悔，复杂的情感混杂其中，不断不断地蚕食着他。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过去汲取了族人血液与命元狼狈活下来的自己，究竟多么面目可憎。

然后，怪异的是，他看到了藐烽云。

身穿祭服的主祭，避讳了平日里常着的墨色，一身纯白素净，衬得他的脸庞尤其透白。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晕染出些许的妃色；他静静地注视着玄魁的眼眸，摇摇曳曳地，似乎有簇燃烧着的火苗，又虔诚又热烈。他缓缓地走到玄魁敇天的跟前，从宽敞的袖口中慢慢掏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匕，利刃反射着周围赤红的火光与他净白的脸，在挹天愈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梦境将如何发展之际，他猝不及防地往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划，顿时鲜血喷溅，犹如雪中绽放红梅，绚烂中转瞬凋零。

“藐烽云！”挹天愈顾不上这个梦境，飞身正要扑到祭台之上，可无论他怎么伸手触碰，始终有着他抵达不了的距离，咫尺成天涯。

他看到玄魁木然地接住了藐烽云倾倒在他怀里的身躯，流淌的鲜血飞快地染红了白净的衣袍，红与白交织出一副艳丽而凄美的画面，温热的血、与滚烫的泪，最终交融在一起，沿着玄魁敇天的眼角缓缓滴落在地。“啪嗒”一声，如同惊动了什么似的，挹天愈整个人自可怖的梦中瞬间清醒，狂乱的心跳难以止息，一阵无法言喻的悲恸在那一刻侵蚀了他的身与心，让他一时分辨不出来现在与过去。

清晨才刚刚到来，天还没大亮，垂下的床帐遮天蔽日一般，只有一点点朦胧的光自纱幔缝隙间透了进来。挹天愈深呼吸了口气，平缓下烦乱的心绪，如果没有身边暖融融的热源提醒着他已回归现实，恐怕此时此刻他还会沉溺在恐怖的幻梦之中。

这真的是糟糕至极的梦魇，原以为噩梦早已过去，想不到事到如今犹然如影随形。

他借着一缕幽光，望向埋首他身侧仍在熟睡的人，祭服早已被剥落，零散在床边、地上。露出的白嫩肌肤上，是尚未褪去的被情欲沾染的薄薄的红。藐烽云天生笑唇，熟睡的时候，唇角的弧度尤其明显，他偎靠在挹天愈身边，像个懵懂天真的稚子，对他的恐惧与害怕尚一无所觉。不一定是梦见的甜蜜的梦境，然而那点眉眼弯弯的舒展，足以聊慰他的心灵。挹天愈忍不住俯下身去，低头吻上了对方的眼睛。

藐烽云几乎是立刻就醒了。他素来对挹天愈的情绪有种近乎奇异的直觉，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将更多的关注给予他的天，哪怕经过昨天夜里近乎漫长的一个晚上，他在意识迷迷糊糊之中，都精准地寻到了挹天愈的唇，赋予了他所需的安抚。

这是一个深入的吻，挹天愈忍不住勾住藐烽云的下颔，向他索取更多。而藐烽云，此刻也彻底清醒过来了，他环上了他的天的脖子，舌头灵巧而缠绵地引诱着对方。唇齿相交，气息交融，勾出了昨天夜里的些许回忆，挹天愈忍不住一个翻身，又将藐烽云压到了身下，不停地吮吻、舔舐，好像要榨干他肺部的空气般，期望这个吻永远都无法停歇。

直到藐烽云哼出了一声粘稠而含糊的低吟，他才放过了身下气喘吁吁的人。挹天愈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对方纤弱的、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脖颈上。

他的心事太容易从眼睛里泄露出来了。

肉体的抚慰过去了，谈心的时间也该到来了。

只见藐烽云捧着他的脸，凑上前来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吾之主，吾就在这里。”

“我知道。”挹天愈的心烦意乱从昨晚就延续到了现在，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的藐烽云，自大祭结束后就没留给他什么思考的余地与时间。他几乎使出浑身解数蛊惑着他一同沉沦欲海交欢之中，仿佛这样他就能够忘乎所以。却不曾想，猂到底也是有梦的生物，他在梦中所见，又将本该忘掉的这一切再次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忽然想到，藐烽云并没有经历过最初的大祭。

“过去，猂族对待一些罪人，会以祭牲的方式，洗脱他们的罪孽。”挹天愈想了想，缓缓开口，讲述这段藐烽云或许只能从猂族史载中窥见只字片言的时期，“他们是活牲，需要用身上的鲜血取悦神明；类似这样的活动，大祭上还有不少。比如罪者之间死斗、比如罪者以血肉之躯走过刑具堆砌出来的道路……而最终，大祭的最后，也是所有族民观祭的那一日，突破重重险关的罪人将得到一次赦罪的机会。主祭将割开他的脖子，放干他的血液，如果在此之后，他能存活下来，那他就不再有罪。”

“有人曾经活下来了，对吗？否则，不会有人愿意相信这么荒唐的‘赦罪’方式。”

“是。”挹天愈继续说道，“曾有活下来的‘罪者’，成了下一年的主祭。”

“本不可能活下来的情形下活下来的人，自然会成为最虔诚的信者，相信一切皆是「神迹」。”藐烽云轻藐一笑，以他的智慧本就不难识破这背后的一切不过源自于荒唐的骗局，即便没有经历，即便这发生在更久远的过去。但「造神」的方式，总是千篇一律。“并非所有人都会成为‘信者’。”

“荒禘在成为猂界守之前，便是竭力反对这样的大祭，可以说，他甚至以一己之力废除了这个制度。”

“不必妄自菲薄，愈者。”藐烽云顿了顿，说道，“没有你的鼎力支持，「玄魁敇天」的一呼百应，或许时至今日，猂族仍延续旧制。要杀死旧日的神明，唯有新生的「神明」。”

“你对荒禘，当真没几句好话。”

“吾不否认他曾为猂族设想良多。但，那都过去了。”

“无论哪个时代，活着的人需要的都不应该是「神明」。”挹天愈垂目，藐烽云并未说错些什么，只是他对那样的“道理”实在意兴阑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造神」是一桩什么荒诞而残酷的事情。

“这些，也都过去了，愈者。”藐烽云亲了亲他的鼻尖，神秘而狡黠地一笑，说道，“你不必再做众人的「神明」，你是独属于吾一人的。”

“那你就是最让吾头疼、最不敢轻易移开视线，因此只能始终给予注视的「信徒」了，治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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