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8 【楓岫主人×拂櫻齋主(凱旋侯)】一葉舞空紅淺(11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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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t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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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10樓發表於: 2019-01-26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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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問題，他真的是楓岫主人嗎？凱旋侯不想面對這件事，但他從不允許自己逃避。他盡力回想著與他相處的點滴，甚至包括那些臉紅心跳的細節。有過近鄉情怯，有過不知所措，卻沒有哪一點能證明他的真實身份。凱旋侯不甘心，試圖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他真實存在的證據，卻越陷越深，迷失在因果交錯、時軌重疊的謎團中。

  縱然弄清了這一切，我又能怎樣做呢？拆穿這個謊言，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竭力掩飾著自己已經醒悟的事實，陪這一出荒唐劇演到最後？凱旋侯笑得蒼涼，身體顫抖得如同寒風中最後一片落葉，繼而是無聲的悲泣，滾燙的淚珠一滴滴落入寒潭。悲至深處，痛徹心扉，沉淪在自己的世界中，連水波與腳步的聲音都不曾聽到。

  “嘩——”墨綠色的外袍被披到身上。“抱歉，我來晚了。”誠懇而溫柔的話語，卻讓凱旋侯有種莫名的恐懼。他慌忙去擦自己的眼淚，看到楓岫主人無動於衷，才想起來楓岫看不到東西，不知為何反而有一瞬間的如釋重負。他引楓岫主人坐在自己身邊。

  無意間一低頭，卻見楓岫主人衣袍的下擺已經濕透。回想起楓岫曾經說過，他對此地並不熟悉，何況楓岫目不見物，為了尋他，一定是涉水而過，因此濕了鞋襪衣袍。

  我需要可以禦寒的東西。沒有多想，凱旋侯迫切地搜尋著。在坐凳欄杆之下，居然真的發現了兩卷厚實的毛氈。包在外面的一卷對折幾次，鋪在亭子正中，隔絕了青石的寒冷。他半扶半推著楓岫坐下，除去鞋襪，卷起長袍下擺，再展開卷在裏層的毛氈給他蓋上。

  “好友，難得見你這麼體貼呢。”楓岫淺笑。溫文爾雅的笑容，如過去歲月的掠影，在沉寂的夜晚顯得蒼白而不真實。凱旋侯心上如遭重擊，嘴唇翕動，淚珠順著面頰滾滾而下。

  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他衣裳下擺，順著布料滑過，握住了他的手掌，向下輕輕用力。凱旋侯順著他用力的方向坐下，不料忘記了身下的傷，痛得全身震顫了一下，只好側著身斜靠著楓岫。

  楓岫主人摸索著，用寬大的袍袖拭去了他的淚水，他很執拗，不願展露自己的敗績，淚卻拭也拭不完。楓岫的手掌撫過他的臉頰，款款深情，他做了一個漫長而不願醒的夢。

  兩人這樣不成體統地坐著，亭外已是絲雨連片。

  “好友，有沒有興趣聽楓岫說夢呢？”

  聞言，凱旋侯疑惑地看著楓岫主人，楓岫淺淺地笑了，笑容給人以心安的力量。他感覺到楓岫這句話的背後藏有諸多秘密，想來與他所擔憂的事情有關。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於是，他在楓岫掌心書一字

  ——好

  “我在縹緲處，看到了你被奪去聲音和功體，送入獄中。牆壁上三行石刻，是我臨終前所留。起初，我料得這是命運的必然結局，藉此諷刺你之執迷不悟。但是，當我從天之彼端遠遠望見你所經受的苦難，卻又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我想，如有可能，我希望世上從未有過這一切。

  於是，我在夢中回到了我們相識的那一天。那日，苦境漫山遍野的楓紅。你對我說，楓華雖美，卻是凋零的象徵，是木葉燃盡一生所留下的歲月殘影。我問，櫻花又如何呢。你說，櫻花是灼灼芳華的熱烈，是不甘零落凋敝的絢爛。你與我的交遊，就從這一場清談開始。

魂清清，魄濯濯。鳥不號，魚不躍。紛水神，激山樂。天亦捶殘，地亦摧卻。提攜踏青霞，九回吊孤月。秋台鄉樹結桐花，千年恨血點泉沙。鬼燈送客三山下，黃塵清水扶桑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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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t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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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11樓發表於: 2019-01-28 19: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想，若是那時，我決意離開，或許一切將會改變。”凱旋侯的心驟然一縮，楓岫似是有所感應，說道:“不必憂心，過去之事焉能重來。我們的相識本就是命中註定，是彼時我們為了各自立場做出的選擇。這是宿命的詛咒，我卻願意將它當做一種祝福，是你我之間的緣起。”楓岫主人攤開手掌，凱旋侯寫道

  ——恨嗎

  “我從未怨恨過任何人，就如同好友你從未後悔過任何事一樣。各懷心事的人，能在一起細品清茗，共賞楓櫻錯季綻放的風華，已是難遇難求，只因時運不濟，命理相悖，終究天各一方。”

  沉默片刻。不負蒼生，不負故土，卻負了死生契闊的彼此。光陰無聲，算是對兩人在世間相繼走完的命途的回溯。楓岫繼續說道:

  “我又回到了那一天，噬魂囚中，我將死之刻，你本拂袖而去，卻又出現在我身畔。在這個夢中，我雖然目不見物，心卻是清明的。我猜得出，這是失去了聲音的你，入了我之夢鄉。

  我想，現實的我此刻已走到終途，今朝夢回，若當真如此，也請讓楓岫恣意一回吧。”

  那也是我的夢。他想，原來寒牢之中的那一段纏綿不是虛幻，而是真實地存在於夢境中，而夢境又真實地存在於二人之間。他笑了，終是卸下所有心防，倒在楓岫懷中，楓岫主人攬著他。殺體的他，沒有櫻花的香，帶有一種陰鷙殘忍的氣質，而此刻卻在楓岫懷抱中一點點被淡化。他仰頭望著楓岫主人，楓岫卻微微偏著頭，於是他伸出雙手，將他臉轉過來對著自己。楓岫感知到了他孩子氣的行為，也笑了，指尖繞過他的青絲。

  “最後，我來到一方陌生的天地，此間白沙堤岸，綠柳新培。我想，是時候該留下了。

  我不再於夢中流浪，而是停駐在湖畔的雲棲亭內，靜候著即將到來的一切，我等了很久很久，終於等到了。

  那一日，天光雲影，柳蔭亭廊，吾心上之人款步而來。”

  他還記得，夢中兩人第一次見面，楓岫主人走過的地方雲消霧散，蕭瑟破敗之地化作盛景萬千，楓紅天降，他與楓岫擦肩而過。生與死，夢境與現實又有何意義，惟有彼此，才是最真實的存在。當他獨自一人來到亭中黯然神傷時，他記得這座亭有一個名字，名為——

  “雲棲”

  清風若過，解開了白綾的扣結。白綾脫落，楓岫主人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眼眸如星般璀璨。

  “好啊，原來你一直瞞著我。”拂櫻齋主怒道。掙開他的懷抱，拿手中花盞去蓋楓岫的臉，楓岫連連閃避，用羽扇隔開拂櫻淩厲的進攻，說道:“我怎敢啊，這些都是好友的功勞啊，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四周景觀。”

  拂櫻齋主起身環顧。雨停了，遠山的輪廓被陽光描摹，雲層染上了淡淡的金輝，已經是清晨了。湖畔的枯樹在他的注視下，發芽，抽條，生葉，柔軟的枝條垂到水面上。再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換回了拂櫻齋的裝束，長髮由深黛變為粉白，臉上的黥紋，應該也已經消失了。更重要的是，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

  “不夠，還不夠。”楓岫主人站起身，平舉羽扇，指尖點化，虛空一指。柳林之後，出現了一片緋紅的花海，風吹過，粉色的櫻瓣散落在水面上。拂櫻齋主略帶訝異地看著他，楓岫主人的裝束也變回從前的華麗謹重，但沒有戴冠，仍是散著紫發。

  隱隱有鐘聲響起。

  “此處殘存的能量業已耗盡了。”楓岫主人解釋道。

  “什麼？”拂櫻齋主問道。

  “我死之後，魂魄渡海，來到所有世界的盡頭。在那裏，我夢回平生，雲遊八荒，最終選擇了此處作為靈魂的歸途。這是一個不屬於任何世界的位面，殘存著某一世界創始之初的力量。”

  “造物的力量嗎？”拂櫻齋主問道。若真如此，造物之力能賦心念以實體，化虛無為有形，之前的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然也。”楓岫主人說道，“此地並非孤立存在，而是和諸多境界相通。我本想回到苦境尋你，卻苦於魂體無依。此時，多虧了好友的畫作為媒介，為楓岫開闢了回去的道路。”

  楓岫主人從袖中取出卷軸展開，與畫中的自己相視一笑。畫像被本人看到了，拂櫻齋主有些難為情，楓岫主人搖了搖頭，說道:“好友嘔心瀝血為我作畫，楓岫怎能不珍惜。”

  “你倒是有心。”拂櫻齋主道。第一張他匆忙趕完送湘靈了，第二張才真正是應他之言，慰己相思而作。

  “然而我到之時，好友已處在彌留之際。我是魂體，無法長久存在，只能先將你帶回此地。奈何創生之力感應你的思緒，將一切變作你所想像的樣子。此刻掌握主導權的人是你，楓岫也只好順勢而為了。”楓岫拿羽扇半遮著臉，但拂櫻感覺他在偷笑。

  “為何我會在夢中來到這個地方，又為何會在一座橋上與你相遇？”拂櫻齋主憶起了斷崖上的那次相遇。

  “我們所處的世界，並非我們所設想的那般穩定，存在著諸多不可知、不可控的因素，穿越陰陽與時空的條件從來不是唯一，我猜想你的到來，”楓岫主人停頓了一下，“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胡說。”拂櫻齋主怒道。

  “哈哈哈，世上之事楓岫焉能全知，只是一種合理的推測罷了。”楓岫主人輕鬆地把問題推開了。

  “如此良辰美景，好友可否願意陪楓岫同去賞櫻？”

  拂櫻齋主此時已不再執著於所謂的原因，過往種種，雖是磨難，卻也圓滿了今朝的重逢。共作雲山侶，俱辭世界塵。靜思前日事，拋卻幾年身。

  兩人再度牽手，偕行於水光山色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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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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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9-02-2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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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心枫樱。。。幸好结局完满~执手相看也是先苦后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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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一碟

性靜莫嫌山寂寞，心清自覺菜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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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13樓發表於: 2019-05-30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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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看到眼光泛淚QAQQQQ
謝謝樓主給了他們這個完滿的結局，一切層層鋪排，是拂櫻的畫作迎接了楓岫的一縷幽魂，兩人終能廝守於這一片水光山色中。收尾詩「共作雲山侶，俱辭世界塵。靜思前日事，拋卻幾年身」更是畫龍點睛，我也超愛凱旋侯慢慢變回拂櫻的那幕，洗盡鉛華的那種感覺，完全可以想像那個畫面！
很謝謝樓主用這樣優美的文字寫下了這篇，隔了這麼久才上來回文覺得好抱歉啊>< 很期待樓主日後有更多精采的作品~~

我的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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