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2 【道胧】聊斋志异之胧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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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2-22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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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 【道胧】聊斋志异之胧三郎

聊斋故事标题常常用人名，什么黄九郎，邵九娘之类的，胧三郎还挺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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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京都的郊外有一个古刹叫做“胜龙寺”，曾遭过火灾，已经荒废，遍地蓬蒿青苔。
有经过的旅人夜宿在此，死于非命，财物不翼而飞。
于是传出胜龙寺闹鬼的流言，附近乡村的人就到处张榜悬赏捉鬼的阴阳师。

有一个初出茅庐不久的阴阳师，名叫柴田道末，听说了此事，就专程来到胜龙寺。
寺院只余断壁颓垣，屋顶到处都是大窟窿。
柴田绕着大殿、院落四处巡视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便在殿内一角宿下。

头一夜，一切如常，毫无异样。
第二夜，柴田道末听见院内有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蹲在窗下，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华服的美少年和一个红衣男子站在老榕树下。
紫衣少年声音清脆，说道：“殿里来了一个生人，我都好久没有开荤了！待我……嘻嘻嘻……”说着，声音低下去，十分暧昧。
红衣男人声音沉厚，似是有怒意，“不准！”
紫衣少年嘻嘻笑着，躺到红衣男人怀里，“好嘛，知道啦，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呢？”
红衣男人不理。
紫衣少年又道，“那叫胧三郎去嘛，他整天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让人看不惯！”
柴田道末悄悄怀中取出一面铜镜，对着两人，镜中照出一只九尾狐狸和一只硕大的蜘蛛。
心知他们是妖，为免打草惊蛇，按兵不动，想看看胧三郎是何许人也。

第三夜，忽然下起大暴雨，大殿屋顶是漏的，滴滴答答往下流水，没有一处可以幸免。
柴田道末靠在湿漉漉的墙角假寐，忽然感到有人靠近，他便眯起眼偷看，只见一个身着华服，气质高贵的男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过来，将伞搭在柴田道末肩头，正欲悄悄离去，柴田道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那人一惊，拼命挣脱，跑走了。慌乱间落下一只木屐。
柴田道末捡起这只木屐，上面绘着精美的樱花图案，红绳夹杂金线编织的带子，十分华美，不像一般人家的普通木屐。
他莫名有些心动，原本可以用一些阴阳术法设置陷阱，他也不愿意使用，一心只想再见到他。

第四夜，天晴了，那人没有来。
柴田道末在院中四下寻找，终于在荒草丛生的后院，看到他坐在一截枯木上。
月亮极大，刚刚升起，衬托着他的身影，仿佛一个光轮。
他五官极美，但眉间眼中尽显忧愁，望着天空痴痴发呆。
柴田走过去半蹲下身，他的脚上没有穿鞋，只有一双白袜，袜底因为踩了地，沾了泥土和草屑。
柴田托起他的脚，帮他抹干净袜底，从怀中掏出那只木屐来帮他套上。
柴田跟他并排坐在木头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谢谢你的伞。”
他摇了摇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早些离去吧。”
柴田心知他不是人类，但又觉得他无心害人。
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寂寞无助的人。
“我陪陪你。”柴田道末脱口而出，自己也有些吃惊。
那人转过脸来看他，轻笑道，“你胆子还真大。”
柴田道末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仿若冰雪消融，百花盛开，心中震动。

“你随我来。”他拉了他的手，往千年大榕树下走去，一直走到树干前还不停止，柴田道末眼见要撞树，连忙闭了眼，结果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睁开眼一看，是一间典雅和室。

墙壁上挂着精美飞鹤图，一柄宝刀供奉在案前，衣架上横展着一套宝蓝绣金线的华美和服，角落几盆松柏的微型盆景，榻榻米上放了一个玉石的棋盘，棋盘上有一局残棋。
“很久没有人陪我下棋了。”他幽幽叹道。
柴田道末忙道，“我可以陪你下棋。”
他微笑。
两人坐下，手谈了一夜。
第二天，柴田道末醒来，躺在榕树下，一切仿佛一场梦。

然而接连几天，那人都没有再出现。
柴田道末对他念念不忘，仿佛害了相思病一样，满心焦灼，不肯离开，夜夜守在树下，期望能再见到他。
这一晚，他又出现了。柴田道末欣喜若狂，拉住他的手生恐他又消失。
他抽不出手，无奈叹道，“真是个缠人的家伙。”
柴田见他丰姿神逸，体态端庄，心中十分倾慕，便追问他是何来历。

那人自称胧三郎，原是妖族贵族，因与妖王政见不合而被驱逐，来到人世后成为一代枭雄，却又被小人背叛，纠结了一伙阴阳师设下阵法，火烧胜龙寺，又挖去他五脏，使他不能转生，他殒命于此，因一股怨念不散，成了孤魂野鬼。
柴田道末怜悯他的遭遇，又倾慕他的才貌，越发不敢暴露自己是阴阳师的身份，对他百般顺从。

初时，柴田道末将他奉为神明，不敢造次。
久而久之，面对心中爱慕之人，他越来越难以掩饰自己的情感，又恐惹三郎不悦，十分纠结矛盾。
一晚，胧三郎邀他前来饮酒，只穿了纱质的小衣，散了头发，比之往常的端庄，又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柴田道末手足无措，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
胧三郎轻轻躺下，枕在他的膝头，拉了他的手探入自己怀中。
轻声道，“傻瓜，还不……”
柴田道末这才醒悟，激动不已，俯身亲吻，顶礼膜拜一般。
胧三郎身子丰腴，皮白肉滑，柴田道末轻轻揉弄都会泛起粉红，他又十分敏感，尽管捂着嘴，仍旧不时发出难耐的呻吟，惹得柴田道末更加欲火高炽。
两人欢好之后，柴田道末心满意足。
胧三郎用衣裳掩了身子，叹道，“如今已经全了你的夙愿，你既无憾，可以走了。”
柴田道末大惊，以为自己得罪了三郎，苦苦哀求。
胧三郎戳了戳他的额头，“傻瓜，你我阴阳两隔，做这种事情，于你有损。”
柴田道末知他仍是疼惜自己，心中感动，越发不肯离去。
胧三郎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说，“那为着天长日久，以后不可……”
柴田道末虽然嘴上答应，但是食髓知味，又岂能禁绝？仍旧时常缠着胧三郎请求合欢。

一日，胧三郎忽然呕吐，柴田道末忧心忡忡，侍奉在侧。
胧三郎无奈摩挲小腹，“此中有孽种矣。”
柴田道末大喜。

胧三郎原本只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有孕之后颇想吃人类的食物。
柴田道末想尽办法猎来野兔，钓了鲜鱼，烧成美味，帮他补身。
他逐渐有了生人气，面色也愈加红润。

岁月静好，眼看着胧三郎快到产期，柴田道末十分期盼。
胧三郎忽然心悸，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明明已经无心，却又为何心悸？胧三郎不解，又恐柴田担忧，故而瞒下。
谁知到了夜里，来了一群阴阳师，手持火把，将胜龙寺团团围住，口口声声要除去老妖。

胧三郎冷笑一声，他道行千年，还不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待他准备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之时，才发现对方居然使得就是前世令他丧命的“十二天诀伏邪阵”！不由大惊！
阵法启动，胧三郎妖气顿时源源不绝泄出，使得他毫无气力，无法反抗。
柴田道末见状大惊，跑出寺外跟他们解释，胧三郎绝没有害过人，可是对方根本不听。
柴田道末亮出自己阴阳师的身份，为他担保，恳求他们放过胧三郎，对方更变本加厉，连柴田道末也一并打得头破血流。

阵法越来越紧缩，胧三郎奄奄一息，听见柴田说自己是阴阳师，不由泪流满面。
他上辈子就被人所叛，难道变鬼也不能逃脱被骗的命运么？
柴田道末身受重伤，趴回胧三郎身边，握着他手，指天发誓，绝没有背叛他。
胧三郎忽然腹中做动，疼痛难忍，拼死产下一子，交到柴田怀中。
柴田抱着胧三郎和孩子痛哭失声。
此时，阵法到了最后关头，柴田忽觉心口疼痛难忍，仿佛心脏破裂，再看怀中的胧三郎，化成灰烬，散落一地。

众阴阳师冲进来，看见胧三郎已经化灰，弹冠相庆。
只有一个年轻的阴阳师弱弱问道，“妖能生出人么？”
大家看见柴田手中的婴儿，哭声微弱，却分明是人，不由面面相觑。

冬天过去，春天到来。
胧三郎死去的地方，长出一株青青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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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 【道胧】聊斋志异之胧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