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03 藥神中心，藥豪/ 早占勿藥/ 短篇集結樓/ 6F番外〈信不老〉、7F〈鴆字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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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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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3-17 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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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3 藥神中心，藥豪/ 早占勿藥/ 短篇集結樓/ 6F番外〈信不老〉、7F〈鴆字回聲〉

　　很久沒為金光堆樓，為藥神一寫。不管好壞、陪他到最後。;v;

　　※ 跟著新劇進度(會在文前標明)的原劇向短篇，過去私設有，也有幽冥君跟歡慈或其他角色。
　　※ 主要寫藥神，藥豪或者藥→豪的感覺。
　　※ 並不是很愉快的文章qvq，閱讀注意。　

　　首樓放目錄：

　　一、鴆字回聲　　　　　　0F
　　二、向天搶時　　　　　　1F
　　番外一、謂之怎樣　　　　2F
　　三、夢不鳴　　　　　　　3F
　　番外二、信不老　　　　　6F
　　四、鴆字回聲　　　　　　7F

　　一、鴆字回聲　　※鬼途17集進度

　　「藥神？怎麼聽起來很要命。」
　　「你的名字才要命，魂離人棲一木，命休矣。」

　　鴆罌粟與岳靈休的初會起於一場幼稚的對話，岳靈休在鴆罌粟對面坐下、鴆罌粟停下他的秤喝茶，幽冥君才轉個身去取藥，回頭過來便見兩人快要懟上，
　　「是你說要我介紹朋友給你認識的。」幽冥君給岳靈休倒了杯酒，欲堵他嘴。
　　「他頗彆扭。」而岳大俠豪情壯志，區區藥酒潤喉都不夠，有話直說。

　　不久後岳靈休得知了鴆罌粟的名字，分外感覺對方無資格拿他的名字做文章，他嫌鴆罌粟唸來饒舌，開始在他身邊拆名解字，

　　「小鴆？罌粟？不行、怎麼都是毒。」
　　「你可以麥喊。」
　　「還是小鴆好，你太臭老、小顯得年輕些。」
　　小什麼小，鴆罌粟本想抬頭反駁，卻見岳靈休喝乾了酒、午後薰風感覺睏，撐著臉就開始閉目養神。
　　這人特不聽人說話，他心想。鴆罌粟話少、善觀察，看人特準，預感這第一印象將來會令他困擾。

　　幽冥君曾問鴆罌粟說，怎麼你這麼了解岳靈休的心思。
　　「他好懂。」而鴆罌粟未說的是：他倆是同類人。
　　同類人，只是各據一端，他固執、岳靈休率直，性質不同但卻同樣繃得死緊，一旦決定了事情便誰都難以說服。
　　岳靈休喜好武功，鑽研各式掌法還喜好分享，他向鴆罌粟提議教他立馬被拒，幾經言語的拉扯之下才折衷學習一些防身的手法。

　　「別想讓我叫你師父。」
　　平日總是鴆罌粟抓著岳靈休把脈，現下輪他被握掌摸筋骨，鴆罌粟渾身不大對勁、眼定著岳靈休的側臉，無話找話，
　　「那是自然，小鴆便是小鴆－－噯，別亂動。」
　　他低聲說了句別叫小鴆，岳靈休當他是聞名抗拒、手又用力一掐。
　　實際上鴆罌粟是看到了岳靈休臉上的笑，由不住心緒跳了一下，心想哪有地方值得他如此欣喜。

　　岳靈休凡事豪爽耿直沒大毛病，就是不聽人說話這點讓鴆罌粟氣惱，岳靈休時不時小鴆小鴆地喊他，直到鴆罌粟將他拒於神農有巢門外才稍稍收斂－－卻也只是稍稍，當葉歡慈不慎將小鴆脫口而出時捂上嘴巴，鴆罌粟便什麼都知曉了。

　　「靈休很常談論藥神先生。」
　　「勞嫂子聽他抱怨了。」

　　葉歡慈有雙似水眼眸，笑如暖陽，初見之時他便將她與岳靈休疊合，都像是黃澄的光。
　　而他只做那個被談論的對象便恰好，太接近光，久了只會為曬傷煎熬。
　　他是彆扭。鴆罌粟目送岳靈休與葉歡慈的背影，將自己留在草木圍欄的內側，不飛便不墜、就因為是醫者而更懼受傷，不是怕痛、而是怕傷無藥可醫，他走進房內將門關上，一室清幽藥香令他安神－－如此便好，距人距世都遠一點便好，毒藏於巢，就沒有別的地方更讓他覺得安全。

　　毒支撐起一座夾竹桃般的藩籬，他姓氏帶罪，鴆罌粟原只想安生在自己的巢穴，醫病相依度日。
　　而他卻太在乎朋友，或如幽冥君所言、醫者皆含藏拯救他人的大願，鴆罌粟從對世事一知半解的時候便開始習醫，在未知曉生命珍貴的時候便開始救人，他們皆無法放任惡事一再發生，因而選擇救世，與閻王鬼途為敵。

　　岳靈休那時初登上天上第一豪不久，還未聽完他們的計劃便欲加入，鴆罌粟設法拒他，說了比一劑十全藥帖還長的話，最後不得不說葉歡慈、他覺得自己聲音都快發顫，莫名心慌－－結果岳靈休又沒聽他說話。
　　你跟你，現在需要我保護。岳大俠一手按一人一肩，臉轉向鴆罌粟，尤其你，小鴆，不會武功麥插話。

　　結果他們都錯了。
　　葉歡慈最需要他保護，岳靈休更該保護自己，幽冥君途中便捨棄被保護的念頭，而鴆罌粟後悔自己被保護過頭。

　　鴆罌粟強迫自己正視眼前的岳靈休，聽他喚自己「小鴆」、忽感取回了自己久違的疼痛。
　　鴆鳥有毒，取羽泡酒，足可致人於死。

　　同樣的軀體、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記憶，就只是不同靈魂而已，便什麼也不同了。
　　早前鴆罌粟抗拒那個暱稱，直到那天一覺醒來、渾身發痛，他才意識到再也無人這樣叫他，聲音同傷口的赭血一起自他的身體遠去，鴆罌粟替自己換藥，麻痺地感覺不出傷或是心哪個更痛。

　　小鴆小鴆，他曾無數次對自己說，倘若岳靈休能夠清醒，那這次就縱容他幾次無妨。
　　小鴆小鴆，怎地無論他縱容拒否，只當岳靈休呼喚他之後，鴆字回聲剛過，岳靈休的心智都隨即因毒發而失落。
　　若字有靈性，那未免太毒。

　　絕命司以岳靈休的身軀誆他，鴆罌粟卻未對絕命司稱謊，他心病入膏肓卻又再度遺失了藥方，自然而然命不久矣－－
　　小鴆小鴆，他接不接受都錯。鴆罌粟覺得自己已經太病衰老，再無力氣去想，倘若下次又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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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3-17 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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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向天搶時　　　※鬼途17集進度

　　在岳靈休醒來之前，鴆罌粟將新完成的藥物取名為「向天搶時」。向天搶時能在短暫時間中大幅提升功力，然而隨之而來是累耗身軀、折損壽命，以短命換取延命，鴆罌粟之前為保她們師徒之命吞了一顆，代價是躺床數天、外加岳靈休不只一頓的雜唸。

　　「你取這個名字，也是騙人。」
　　岳靈休生怕鴆罌粟忘記，有空的時候逮著他便嚷嚷，對新藥沒一句好話，
　　「時間沒搶到，搶掉你的命。」
　　鴆罌粟看岳靈休仍氣，無奈地只想塞顆藥讓他冷靜，
　　「那是一種期望。」

　　合該說、向天搶時是醫者的願望。
　　病人與時間搏命，醫者向天搶時、就為替病患多爭取一絲生機，給個耗命的藥有點希望的名字，就算矛盾也顯得勵志。
　　岳靈休聽完給了他評語：不誠實。

　　「其實這藥……難吃的要死。」
　　鴆罌粟被他煩得不行，忍不住說了句實話自清，
　　「廢話，要死的藥你還做得好吃，那還真是活該要死了。」
　　岳靈休不廢話，隨手一抓就捏碎了它。

　　不準再用、不準再用。
　　鴆罌粟以為岳靈休又在他耳邊叨唸，回神過來他卻在晚宴會場，狼主扶著他問他怎樣，鴆罌粟搖了搖頭、站穩身軀，勉強將自己從幻聽中拔離，看向眼前之人，甚感眼特別痛。

　　他就在他面前，過度鮮明立體。

　　那是鴆罌粟不能再熟悉的臉孔，飲茶過後竟也能生出幻覺，在這個殺機滿營的場合，岳靈休那張臉龐竟像在笑，像調侃、更像嘲諷，像在那座孤寂的棄屋中他們交互低語的時候鴆罌粟被他激得惱怒，他說他想殺他、差點拍壞那陳舊的木櫃。

　　『——藥神的殺機，很恐怖嗎？』

　　岳靈休的聲音就此被掩蓋過去。鴆罌粟追逐那追不回的過去，就此掉進了漫天的殺意裡。

　　他心有病。鴆罌粟從多年以前便已不再畏懼殺戮，學武只為防身，但見過太多屍首、後來他早已分不清手上的血是醫病救人或防身傷人，映在他眼裡全是一般通紅。在早些十數年岳靈休失覺的那段歲月裡，鴆罌粟時不時會夢見岳靈休終於醒來，他伸手欲觸碰他，抬手卻又是殷紅，鴆罌粟向下看自己、不是他的血，岳靈休透明地說著你還活著便好，他才知道那是他的鬼魂，殺便是救，都是血，一切都不再兩清，鴆罌粟驚醒就又去那裡，看著岳靈休靜靜在那、尚有呼吸，他才覺得自己真正從夢中清醒。
　　他心有病，知道夢境錯得離譜卻捨不得放，就怕這伴他十數年的夢境一忘，他便再也記不清岳靈休的聲音。

　　殺便是救。他輕闔上眼。
　　——我欲殺你，你不在。如此最好。

　　『——不準再用。』
　　他怎麼老是在想過去的事。鴆罌粟氣自己分不清現實過去，睜開眼睛，感覺氣血翻騰，向天搶時在他的體內開始發揮效力，燙熱了他的血、亦喚清他的神智，此刻在他眼前的岳靈休、病入膏肓急需就醫，而鴆罌粟是藥神，神許人擁有奇蹟，他為神代言，以命換命、求神都不能實現的事，若是由他成功代行也是不枉虛名。

　　當鴆罌粟向俏如來等人說完結果後，房內一片闃靜，直到俏如來再說離晚宴還有時間、眾人可以各自準備，他點了點頭、走出房外，不知該做何準備，最後才在自己的袖中摸出一顆向天搶時。他訝異自己怎會忘記，才又想起那該是岳靈休的嘮叨有功，或者是絕命師對他的殘酷有功，兩者鴆罌粟都不想再憶起，全含在藥裡一口吞盡。
　　一想到這次不是為自己而吃，鴆罌粟竟覺得向天搶時不再那麼難吞難受－－正如做夢，夢又腥又慘，但唯有在那裡他能再見岳靈休，如此一來、再難受的夢好似都能夠承受。

　　岳靈休大概只能他來救。正像償還十數年前那一救，一切又從頭開始，只是他已非十七年前的自己，過去鴆罌粟無能為力、苦等機運到來，而今他能向天搶時－－
一個人走下去總覺一切漫長。現在只消他一些命便能縮短距離，想來很是容易。

　　向天搶時，向天搶時。
　　分離太長，那就讓它短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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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03-27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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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謂之怎樣〉　　※時間點在鬼途16，但並沒有寫到具體劇情

　　岳靈休大抵上不是個喜好動腦的人，事實上是個不擅動腦的人，除了不得已跟著詩意夫妻附庸風雅（還失敗）那樣的情況外他是不會主動思考太過困難的事的人。
　　這幾日他頻繁的想著那一件又意外又困難的事，鴆罌粟向他說：我喜歡你。很久了。

　　『因為我知道說了你不會變，我也不會變。都幾歲的人了。』
　　『就算你剛開始在意，之後也很快就不會在意了。』
　　那是，他還真不在意了，當事人比被當事人更加坦蕩雲淡風輕，幾次下來岳靈休幾乎要以為自己白日發夢，尷尬半點沒有，幾乎要搞混自己才是有什麼歧思的那方。

　　該怪分清太難。
　　岳靈休醒來之後經常搞混時間，經常搞混自己的歲數，經常搞混自己身在何方，經常搞混一切，唯有看見鴆罌粟那張不再年輕的臉孔才讓一切泛黃了起來──他開始有感剩下的歲月不久。又是初老，岳靈休望著夕日暈開一片橙色天光，覺得分外想念他的朋友。

　　岳靈休拖著修儒來去一趟埋霜小樓，路上嘴巴閒得發慌，他攪了攪腦袋，還是只攪出了鴆罌粟，
　　「修儒啊，」他腳步趨緩，踩著枯葉，慢慢地說，「你覺得小鴆怎樣？」
　　什麼怎樣？岳靈休在心裡反問自己，他問這又能怎樣，全是些想不透的事。
　　想不透的事情丟給別人便簡單許多，只是這次不能丟給鴆罌粟，令他困擾。走在他身旁的修儒聽到稱呼、先是頓了下，
　　「小鴆……喔、藥神前輩喔……」修儒陸續說了看似嚴肅但實際謹慎且心細等話語，「啊、前輩有說，很感謝我把岳大哥你醫醒了。」這個印象特別深刻，修儒又說。

　　這是真話。岳靈休沒來由的想起那天他反問鴆罌粟：
　　『那你就不在意嗎？』
　　鴆罌粟難得搶了他那杯酒、喝乾它，因烈酒而蹙眉，然後看著他說，
　　『你看我一直是怎樣。』

　　怎樣怎樣，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花前月下，是該試一下看看？」
　　鴆罌粟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腕，聽著話手沒忍住跳了一下，聲音沿著框規矩行走，「什麼花前月下，白天，在我房裡，你卻在發酒瘋。」他終究抬起了眼睛，狹長的眼眸仍然幽深如潭，因而即便他對他從來誠實，岳靈休卻僅能望盡那沒底，看了一切，一切卻顯得晦澀難明。

　　「有一點酒，但沒有瘋。」他又湊近了些，「如何。」
　　恰好地將距離控制在快要碰上鼻尖的位置，他眨了下眼睛，又說了次「怎樣」，然後岳靈休迎接了從未感覺如此漫長的凝視。

　　「靈休。」
　　他聽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那一下讓岳靈休不及站穩步伐，前襟被拉扯的時候身軀前傾，絲質的衣袖蹭著他頸後一點肌膚，那手臂使勁、同時唇貼上他的，溫熱的氣息中有茶與藥的香味、卻並不溫吞，岳靈休的唇被撬開，失序的齒碰齒、舌尖交纏，牙根被舔舐產生了細微的麻感，唾液無能吞嚥、沿著咽喉淌下──

　　小鴆還是有點力氣的。雖然不如他。
　　在那驟雨襲來的片刻岳靈休腦中只浮現這兩句話，淋濕在一片模糊情感裡。

　　「不要每次好奇就想試，歹習慣。」
　　鴆罌粟終於放開了他喘著說話，眼波像是被他用掌劈開，無奈的後方挾著岳靈休罕見的某種情緒，被他一轉身遮掩過去，
　　「你連問都不問就直接試，你才歹習慣。」
　　鴆罌粟沒再回應，拿了桌上備好一大一小的酒就要走，

　　「嘶……」岳靈休摸了下自己的痛處，發覺不但被咬疼了，還嚙出個淺傷，粉色的薄血染不上腥味，他以手指抹去，對著踏出門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音，「你也太緊張了吧、哈哈哈哈……」

　　除了微痛被撕開外，好像還有絲別的東西。
　　這是怎樣。他仍然在想。

/
白情賀文，發完晚上超唏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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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3-27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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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夢不鳴　　　※鬼途進度18集，依舊個人過去私設的假想&一點點榕燁

　　鴆罌粟拿著秤子、手腳麻利測量藥物，一搓金銀灑在盤上，他莫名原由趕著配藥，一帖藥方長得像沒有盡頭，在她忙碌的時候外頭門板「咚咚咚」敲響，一聲一聲小鴆喊著，他回頭喊了吵、除了敲門聲外無人應他，鴆罌粟不改手邊動作，直至將藥包進了藥包才起身、走到門口開門。

　　他打開門，卻發覺進入另一個房間。

　　鴆罌粟栗褐色眼眸一眨，黃色主調的牆面，熟悉的木桌上放有熟悉的秤，比平時更甚的酒壺，他熟悉的身影坐在他慣坐的位上、當自己家，見他入門揚聲招呼，

　　「你回來了，」
　　嗓音溫暖的摸了他一把、他喊了他，
　　「小鴆。」
　　他又回到那一日。他們久違的一起共飲的那夜，岳靈休先他一步回到他的居所，鴆罌粟才看見他，在門邊愣了一陣，直至岳靈休察覺他的異樣打算起身，他就在那時說出了、

　　「我中意你。很久很久了。」
　　一口氣、穩穩嗓音，他從未等過這一片刻－－
　　更從未預料忍俊不禁會先到來。

　　岳靈休醒來後跟以前一樣毫無變化。
　　這句話有語病——他就是「以前的他」。
　　時間長流被岳靈休睡去，靈魂夾在時間的斷點，他從那裡甦醒過來，見到鴆罌粟的時候他朝他一笑，就只是那麼一笑鴆罌粟就看到了十七年前的岳靈休，然後他的心臟便就再次跳動了起來－－
　　年少時他擁有這樣的心情、偶爾快樂，大多時候不知所措，鴆罌粟慣習了彆扭、慣習將自己藏遠便罷，直至幽冥君逝去而岳靈休倒下，再也無有那把尺尺度人與人之距。但也無人，如此便一切無謂，鴆罌粟將巢築到越見偏遠之地，久之再久之，當他久違的交上夢虯孫這個朋友，他竟起了不知如何交友的困窘感，同時又感覺有點熟悉的溫暖。

　　「－－這樣，我以前都不知道。」
　　「你要知道我才是嚇一跳。」

　　他發覺自己久未喝酒、早已發醉，說出的話如覆水，鴆罌粟索性自暴自棄，丟去了孤立多年的堅持，岳靈休仍然眼神清澈直盯著他－－他想開口阻止這令他在此刻簡直無法承受的習慣卻又說不出口－－鴆罌粟給自己倒了滿杯酒，藥香足以鎮定他心神卻無法減緩他的心跳，他又喝了一口，好不容易回望他，看見的卻是岳靈休看著他的種種表現打趣的眼神，

　　「所以你總說我再不吃藥就要餵我，那是真的啊？」
　　「所以我不是沒一次真的實行嗎。」

　　也是。岳靈休真在他面前摸著下巴思考，多久的事了、鴆罌粟將這句擱在嘴邊沒出口，多年來他慣習了缺陷，自言自語，以無人回應折磨自己，情感隨痛麻痺，鴆罌粟當真認定自己已經死了心，直至岳靈休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宣告了他的存在，他才驀然甦醒、才醒悟情感原來半分都沒有褪去，盡是隨岳靈休睡去罷了。

　　「嗯。感覺有點奇怪。」
　　岳靈休總實話實說，而他只消確認他的聲音沒有改變便好－－他們不會變便好，
　　「麥想了。」他又搶了他一杯酒，「你很快就不會在意了。」

　　酒過三巡、岳靈休吵著要鴆罌粟講述這些年來的事：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比我老那麼多。
　　此理由何其苦楚，鴆罌粟不巧地對上他眼角的細紋，不知那痕是自己亦或岳靈休的較重、或是兩重－－就愛管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就是這點讓鴆罌粟愛恨齊備，就想退遠一點、卻又被岳靈休一手攏得更近，岳靈休從對面挪到他旁邊，他欲拒絕又拒絕不成、只好改口，

　　「你對年輕人有興趣、就別在這拐彎抹角。」
　　鴆罌粟希冀他倆無論誰、在這刻醉去最好，但為何他們無比清醒，岳靈休沒看他、卻在盯著他包紮的傷口，鴆罌粟感覺心臟不妙、要藏卻藏不了，任由心跳像步伐聲響將岳靈休的聲音送至他心頭，
　　「不是興不興趣，這麼多年了，總該是時候讓我知道你。」

　　又一個畫面在他腦中出現。

　　畫面裡沒有他，而他知曉那是幽冥君帶妻外出採藥的一日，他到了他們的居所、本打算討論新藥，卻在那裡見到了岳靈休。
　　就恰巧是光亮明媚的一天，岳靈休獨自打拳，做的都是一些最基本功，從地上泥沙的變化便能窺探出出拳人的功力，一顆遠處的石子應聲碎裂，又準又齊，顯現他的拳法又提升了一個層級。
　　但鴆罌粟看的不是那個。多年後岳靈休喝著酒問他為什麼－－
　　哪有為什麼，他就站在日光盛烈之下看他毫無興趣的武術看了許久，不需要為什麼。

　　再後岳靈休發現了他，日正當中燦爛朝他一笑。

　　一個、又一個，碎片拼湊時光長河，他翻開拾起、覺得周身盈滿稻穗色的碎光－－其實他們相識沒有多少年，鴆罌粟卻感覺記憶過度載溢，許多年間他不曾安穩入眠，總是仰賴棋藤延長難耐的睡夜，他終於等到能深深陷進夢中的安靜，不枉他終年難眠，入夢得魘，此刻終於盼得了一場好夢。

　　榕燁捏著鴆罌粟的手腕，感受他趨緩漸弱的脈搏，眉心糾結一處。

　　——如果我有萬一，就不要再讓我醒來。
　　那肯定是我該死了，或不想活了。

　　這人怎麼死活都是為別人的。榕燁拭去眼角的濕潤、感覺有點氣惱，鴆罌粟將向天搶時交與她之時曾雲淡風輕說著，當時她感覺委屈、多少負面的話都往她倒，她因此賭氣接下配方、賭氣別過頭、賭氣不說話安慰他－－
　　現在竟卻就這麼不能說話。堵在心腔的氣全然在她喉間澀去，苦得發冷，榕燁又抬手去牽他的指，仍然溫暖，她將那只手挪進被裡。

　　命得苦到什麼時候才不能由自己來決定。她想，轉身卻又回頭看他。

/
原本應有一句：他不知能不能再等十七年，還是要等一輩子。

[ 此帖被麩金在2018-03-27 01:3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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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aj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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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3-27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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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寫得好好，好虐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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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3-31 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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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4樓milajean于2018-03-27 06:35發表的 : 1URsHV!xcM
嗚嗚嗚～寫得好好，好虐心啊～～～～ f[@#7,2~M

　　謝謝回覆;v;！

　　他們如此不幸，做夢也好，希望能夠看他們快樂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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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8-08-03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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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信不老〉　　*寫在鬼途32集之前

　　岳靈休正在自己的夢中。
　　他不明緣由明瞭此事，隻手撥開矮樹枝葉、往山的高處前進。山勢不高但起伏錯落，路途間他一直記得自己抓著什麼、穩當向上，預料不久便能登頂。

　　這座山是他曾經迷過路的山。山裡傳聞有兇獸出沒，當聽聞鴆罌粟將入山採藥之時岳靈休二話不說強制同行，名義護衛、實則帶上兩壺酒配柑橘，宛若出遊、太過鬆散，以至於他記得回頭的時候早已不著對方身影。
　　迷路的是他，被找到的卻是鴆罌粟。

　　－－總算來了。
　　－－在等我嗎？
　　－－廢話。誰硬要跟來又在中途走失的。
　　－－麥這麼緊張。我是去試試看你路上做的記號靈不靈。

　　鴆罌粟接過那只塗上異色的石子，拋回道上，語氣三分無奈三分聽你胡扯四分庸人自擾的掛心。
　　－－我只能相信你一直記得我說的話。

　　當然一直記得。 　　岳靈休大言不慚：我便是不信自己了也會一直信你。

　　山路的盡頭延伸至頂，山頂明亮開闊、在平坦的石上，他看到了「自己」。
　　岳靈休此刻才發現夢中自己是鴆罌粟的樣子。

　　面前那個並不是他，就只是外貌百分百相像的異物，吃去了他之形貌，以他的聲音說話，見他外貌「喔」了一聲，坐著撐頰、不加修飾地表達看不起他，

　　「你『這樣』又能怎樣？」
　　岳靈休驀然發現原來自己那張臉也能做出如此險惡表情，品味了下、又品味了自己這一身皮肉、頓生趣味，
　　「哈，小鴆可比我更厲害啊。」
　　一如以往，他相信他。

　　岳靈休一直記得，無論走得多遠多偏，只要沿著標記回去終將能找到鴆罌粟。
　　鴆罌粟必定在那裡等他，不偏不倚，就只為了等到他。

　　修儒推門悄聲走入房內，榕桂菲轉過身來，她朝門的方向走去、悄聲對他說，

　　「我們走吧。」
　　「不叫藥神前輩起來去休息嗎？」

　　「岳靈休不知道何時會醒。就把時間留給他們倆吧。」
　　關上門前她回望最後一眼，鴆罌粟伏在床頭的側臉睡得終於安穩，而岳靈休的手牢牢覆握住他，像從未放開一樣。

/
當初太害怕看32集所以看之前先寫這個幫病患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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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8-08-03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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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鴆字回聲〉　　*寫在鬼途32的閱後感，未來捏造注意。

　　向晚的陽光從山的對頭灑落，鴆罌粟正站在他新造的圍籬後頭去看他栽的夾竹桃的生長情況，粉色的花苞擱在欲綻未綻的時點上、他忖度再過幾天就要開始準備解毒藥物以防誤食毒果，栽好的草木眼見將開花結果，他再度有感時間流逝飛速。

　　自從苗疆離開之後，鴆罌粟帶岳靈休赴過往足跡行旅，最後覓得一處偏僻的地點住居，遠離江湖的生活理應和平與安穩——此時「磅」的一聲聲響從大門敞開的屋內傳出，鴆罌粟回過神，朝屋內喊，
　　「又安怎了？」
　　「壞、了。」那個他熟悉又陌生的字音斷續傳出，他才走到門口就見對方握著一塊他再熟悉不過的木頭——

　　他的桌子。面對岳靈休堪稱無辜的表情，鴆罌粟只能無奈加嘆息。

　　約莫是身體記憶的關係，岳靈休什麼都學得快，他修好了自己失手拍壞的桌子、釘上新的桌腳，鴆罌粟原擔心他生手而在一旁看顧，一會發覺對方的上手度是現在他的數倍後他索性扔下對方、轉身到櫃旁秤藥做事，直到那一聲「鴆」從他後頭跳出、鴆罌粟回過頭，知道岳靈休又是在喊他。
　　岳靈休什麼都學得快、獨獨唸字一事遲遲無法習得上手，興許他被寄生過的是言語的那半邊腦袋，侵吞他言說的所有能力與思考，鴆罌粟將桌子推到先前的位置上，然後對他說，「好了。吃飯。」

　　吃飯。就又這麼度過了一天。

　　自從領了岳靈休退隱江湖之後，鴆罌粟曾經停滯過的時間又終於開始行走，他從岳靈休的「成長」察覺這件事、一日日讓「白紙」上字——
　　岳靈休從頭到尾聽完一輪診治，待青年人將父親扶出屋外離去，鴆罌粟收拾桌上散亂的藥草，岳靈休安分站在一旁直到他整理完畢，鴆罌粟才要誇他聽懂了他的叮囑（有人來看診不能吵鬧），岳靈休驀然抬起手，一隻指頭指他，

　　「安怎？」
　　岳靈休又指了指他，說，

　　「爹？」

　　他「匡噹匡噹」地摔了一地銅盤藥草、地板亂得像具象他此刻內心的七上八下，他在岳靈休重述之前阻止他說話，抓著他鄭重教他唸自己的名字，「聽好了，我不是你爹，我叫鴆罌粟。」

　　他對著他重重說了三次自己的名字，說得像岳靈休才是鴆罌粟一般，

　　「鴆——鴆。你、鴆⋯⋯」
　　岳靈休嘗試幾聲，最終沒有讀全他的名字。鴆罌粟在失望之前，先被那一聲聲熟悉的鴆字喚去了心思神智。

　　那之後岳靈休日日鴆鴆鴆喊他，令鴆罌粟彷彿又回到他們初見之時岳靈休揣著他的名字玩文字遊戲，只是現在的岳靈休萬事不懂，卻彷彿鴆字鳥囀、特別悅耳，煩他的時候喊他，高興生氣也喊他，去外面晃了一圈跟不知道何方虎犬野獸打了一架，腹部不慎遭了一爪、流血不止，回來人未到聲先至、又是那聲：「鴆——」

　　鴆鴆鴆，像字有毒，讀了便毒發難捱，鴆跟痛字糾纏在一起詰屈聱牙、毒疼痛毒喊得他彷彿也難受起來，岳靈休抓著他手臂的力道也許不比傷痛輕微，傷口滲出一眼腥紅卻麻痺了他的感覺神經，鴆罌粟替他上藥同時安慰他「忍忍、就快不痛了」，一時間無人應答、鴆罌粟抬眼確認之時額頭被手觸摸上，岳靈休用拇指按住他緊糾一處的眉心，

　　「為什、麼？」
　　鴆罌粟的心臟狠狠震了一下。他闔上眼、又睜開，強迫自己判明過去的幻覺已經該讓他過去。

　　「⋯⋯擔心你。」
　　他曉得這個單詞對岳靈休而言尚且困難——正因為困難才易於言說，此刻眼前岳靈休澄澈的目光中倒映出了自己，鴆罌粟覺得現在的岳靈休不須懂何謂「擔心」更好一些，他終於將傷口完好包紮、鬆下了眉眼，岳靈休看上去似乎雖未懂他的話語，但見他表情平穩之後便跟著收回了指掌。

　　鴆罌粟點了一柱藥香用以舒緩心緒，氣味在晚風吹拂中散飄、剩餘一點刺激性的香氣來回在他鼻息之間，令酷熱也似乎降了點溫。
　　他尚未如當初承諾榕桂菲的找到固定居所後便捎信給她。一來為防突然的變故必須更換住所，二來內容如何才是適當鴆罌粟自己都還未想出答案，他將岳靈休留在屋內獨自到外，蹲在他用來熬藥的小火爐前，火光明滅在他的眼前亮暗不定，他正構思的新藥方打算往開發腦力的方向促進，手裡攢著紙筆還沒開始動手、後頭的動靜一瞬間打斷了他，

　　「岳靈休？」
　　他本以為岳靈休早已睡著，卻見他一個跨步就挨到他旁邊跟著蹲下。

　　鴆罌粟看他，正如岳靈休凝視著他的目光那樣，
　　「——」
　　他似乎要說什麼而張著嘴，鴆罌粟意料他是要說傷口的事、問他，
　　「還痛？」
　　岳靈休搖了下頭，又看他，又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後那只手在鴆罌粟的目光下小心地、輕輕地放到他的髮梢之上。

　　「擔、心，」
　　他不久前才跟痛哭了的岳靈休說過，摸頭是告訴對方「不痛不痛」。
　　「擔心，」
　　鴆罌粟不知道岳靈休怎麼知道他在痛。他只知道、

　　「鴆，」

　　『——岳靈休便是岳靈休。』

　　「小、」
　　他沒有想要找回過去的岳靈休。沒有想要造一個新的他。
　　無論現在過去，無論哪個都是岳靈休。

　　「鴆。」

　　現在這個會摸他的頭的人肯定不是「那個」岳靈休、鴆罌粟知道，
　　「小、鴆，」
　　醫師該信的是肉體周全而非靈魂不滅、鴆罌粟也知道，

　　「小鴆。」

　　只是鴆字回聲剛過，鴆罌粟這才明白、他自詡不求回報從來都是時候未到的虛言，鴆罌粟抱緊岳靈休的時候碰著他的傷口、他疼得唉出聲音，他在跟岳靈休說抱歉之前先說，一次又一次說著岳靈休一次又一次喊過的——

　　「對。是小鴆。」

　　不怕等到老，

　　「「小鴆。」」

　　等到了便好。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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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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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03 藥神中心，藥豪/ 早占勿藥/ 短篇集結樓/ 6F番外〈信不老〉、7F〈鴆字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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