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5 【皇名/皇剑孤臣X名剑绝世】北境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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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樓主發表於: 2022-12-26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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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5 【皇名/皇剑孤臣X名剑绝世】北境来客

皇名生贺产粮活动。
灵感来自北岛《波兰来客》。

—————以下正文—————

***

八月末的江南，河岸以及周边汀洲生长的茂密芦苇已变得干枯，寒凉水流无声无息漫过沙坝浅滩。河中一艘巨大帆船乘风疾行，船头如刀分水，裂波破浪而至。被河水浸得发亮的船舱虽已极尽轻巧贴靠上青石垒成的码头，随之引发的船身震荡仍令绝大多数立于甲板眺望风景的乘客趔趄一下。船工们熟练把缆绳套在堤畔的柳树上，开舱招呼一众客人收拾行李下船。

名剑绝世引颈专注分辨顺着舱门铺设木板下船的乘客，浑然不觉一瓣银薇随风飘落沾在自己发间——又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不在意而已。
鬓角忽然一痒，名剑绝世侧首回眸，只见皇剑孤臣神情温柔伸指拈开白色花瓣，发现他睨向自己便浅浅一笑，俊美面貌更添几分炫目容光，看得名剑绝世脸庞微微一热。
前头乍然传来一声吼叫，却听对方高声喊道，名剑，这么多年你对着皇剑发呆的缺陷怎么半点都不见好？小心口水别流出来！
名剑绝世反射性抬起手背往嘴边擦去，半道猛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啐道，傲剑，你那张嘴说不出好话的毛病是越发严重了。
胡扯！冀长铗抱着一大把桂花施施然走上前，他仍穿着惯常那件绣蓝白袍，面目依旧丝毫未改，只在鼻唇之间留起了一小茬整齐胡子，平白添了几分沧桑。
我不单止说话好听，做事亦是好看。他将桂花束一股脑塞到名剑绝世怀里，云淡风轻说道，这是礼物。
名剑绝世随意把那堆碍事的桂花转手递给皇剑孤臣，朝冀长铗不满冷哼一记，言道借花献佛罢了，江南到处皆有桂树，你倒挺会省事。
诶诶诶……你是怀疑我舍不得花钱置办礼物咯？我冀长铗堂堂天纵山庄掌门……不对，你这个假和尚居然自比为佛，脸皮真厚好意思吗？
咳，傲剑。担心他俩斗起嘴来没完没了，皇剑孤臣不得不出言打断两人好意提醒，我们且先离开此地再说如何？抑或你们并不介意路人围观……
冀长铗和名剑绝世回过神来，不着痕迹扫视四周一圈，发现确实有不少的来往行人偷偷摸摸打量自己二人，方才不情不愿停止争吵，但犹各带嫌弃互瞪一下。皇剑孤臣在旁见状不禁苦笑，暗自祈祷在冀长铗作客的这三天里，与绝世不至于闹到打起来的地步。

天色转瞬暗淡，三人在镇上食肆草草解决晚膳。风尘仆仆的冀长铗找了间看上去相对整洁的客栈入住，约定明天前往皇名家里拜访。

北境来客到访江南小镇的首日结束了。

***

冀长铗一觉睡到了辰时过半。
他太累了。
天纵山庄掌门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一场惬意睡眠。
他悠哉用过了早膳，又等待小半个时辰，才见皇名二人并肩联袂来邀自己到他们家中作客。
三人结伴走在乡间小径上的时候，冀长铗恍惚忆起了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踏着雪行过前头两位友人留下浅淡脚印的北境山道。
足下陡然啪嚓一响，他移开脚，发现自己出神时踩碎了一片枯叶。

皇剑孤臣和名剑绝世的家就在村庄边缘的山脚，是青瓦白墙的典型江南风格房屋，原是当地一名猎户所有，那人攒够钱选择去城里生活，他们便买下这里略作修缮就此住进来。
冀长铗看着他们房前屋后以及漫山遍野的桂花目瞪口呆，蓦然伸手向名剑绝世讨要先前送出的花束，言道早知你们门口就有桂树，我何必费五两银子多此一举跟卖花郎买花！
礼物送出了手便是他人东西，岂有要回去的道理！名剑绝世对此嗤之以鼻，说道看在五两银子份上，勉强招待你在我们家吃一餐罢了。
皇剑孤臣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朝冀长铗点了点头笑道，我去地里摘些菜再回来。
冀长铗十分惊奇看他转身走入附近菜地里，颀长背影消失在丝瓜架后面，才回头对名剑绝世说道，太长时间不见，没想到连皇剑都已学会料理家务！
名剑绝世没好气剜了他一眼，说道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待，何况孤辰又非傻子！走吧，到屋里给你泡杯茶，省得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午膳时分，皇剑孤臣最先端出来的是一盘丝瓜炒肉片，附带一碟酱油。
冀长铗仔仔细细将那盘菜从上到下由内至外看了又看，看得名剑绝世不耐烦呵斥，菜都要凉了傲剑你到底吃是不吃，难道还担心孤辰在里面下毒不成？
这倒不是……冀长铗回想皇剑孤臣过往炸厨房伟绩，再注视面前看似正常的青脆丝瓜与粉嫩肉片，咬了咬牙夹起一片丢进嘴里细细咀嚼徐徐吞咽。
……还行吧。他放下筷子，一脸矜持评价。
那就好。皇剑孤臣笑了笑，说是剩下几道菜没弄完，便回厨房捣鼓去了。
冀长铗立刻以传音入密询问名剑绝世，皇剑做菜，一直皆是这般……乏善可陈？
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皇剑会一并拿出碟酱油。
实是那菜太过寡淡，堪称索然无味。
名剑绝世揉了揉皱紧的眉头，向冀长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下厨房里是何情形。
冀长铗凑到厨房门口暗地里偷偷一看，可不得了，他硬是从皇剑孤臣挥舞着锅铲的动作上头看出高深剑法的套路，锅铲翻飞之间一招一式隐含剑意，也不知道是在做菜还是杀敌。
他静悄悄坐回桌旁，却听名剑绝世亦用传音入密解释，孤辰对家务没办法，不过练武却是奇才。我提议他把武学招式融入到家务当中，结果孤辰竟然真做到了。比如耕田打渔他就做得极好，只像做菜这种精细活计比较应付不来，无法判断放多少盐才好。索性便让他少放点，若不够咸蘸点酱油即可。
你们还真够麻烦的，冀长铗感叹道。
名剑绝世冷睨对方一眼，说道比起炸掉厨房，做菜清淡已属进步。
冀长铗夹了块肉片蘸上酱油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作出了精确总结，所以皇剑的确进步了，但有限。
名剑绝世不悦撇了撇嘴，说道你这家伙挑剔了一大堆，莫非水嫣做菜功夫很高，在家经常动手将你喂挑食了？话说回来……他们最近怎样？你也讲讲水嫣、英雄、思云的状况啊……

凌凤水嫣在家自是不做菜的，天纵山庄掌门夫人哪来空闲打理那些杂事。
冀长铗努力回忆，自己上一次吃到妻子做的菜，似乎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冀长铗和凌凤水嫣成婚不久，尚有闲情逸致偶尔玩点浪漫行径。后来随着天纵山庄复兴，冀思云——他们的儿子降生，两人承担的责任与事务越来越多，夫妻感情亦是愈加平淡起来。少年时代的如火热爱跟似水柔情，皆在岁月流逝之中渐渐消磨殆尽，化成光阴长河里的微小砂砾。

少英雄每年离开天纵山庄出外历练的日子同样愈来愈长。冀长铗作为掌门常年都得驻守在庄内，根本没法始终陪同在他身边一道外出闯荡江湖。最初少英雄还会问冀长铗是否要一起出行，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不问了，每回离开山庄便在房中留书说明，不声不响自行飘然而去。
冀长铗没有阻止他。当初就是自己贪恋少英雄的陪伴强行把他留下，事到如今何来资格阻他外出？自己将翱翔天际的白隼关入名为天纵山庄的笼子里，却终究困不住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现今他只求对方每次离去后不会忘记回到山庄，回到自己身边。
如此便已足矣。

冀思云——冀长铗和凌凤水嫣的儿子。
十四年前他出生时，皇名二人到天纵山庄贺喜曾见过此子。
他无疑是冀长铗在世间唯一血亲。
冀长铗希望儿子能成为大哥那样的人，因此对冀思云各方面皆要求相当严格。然而凌凤水嫣成亲后许多年才得了这一个儿子，是以对其颇为宠溺。夫妻俩时常为儿子教育问题争执不休。冀思云亦更加亲近母亲，每每总以忙于功课为借口躲避与冀长铗的会面……

冀长铗想了想，朝名剑绝世道，他们很好，只都很忙……人人皆是。

***

入夜时节，皇剑孤臣和名剑绝世带着冀长铗登上后山。
散发着淡香的米白小花在晚风中如雪扑簌落下，霎眼模糊仿佛此身尚在北境。

皇剑孤臣扔了坛酒给冀长铗，言道这是自己制作的桂花酿。
冀长铗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拍开封泥揭开封布仰头就是一大口，喝完赞道，好酒！
名剑绝世见他嘴边尚有酒水溢出湿痕，啧声说道，暴殄天物！
怎么，难不成你要替皇剑报仇，准备揍我一顿？冀长铗眼神一凛，龙末长剑倏然上手，战意若隐若现。
答对！我看你向来不顺眼，今天还敢浪费孤辰辛苦酿造美酒，受死！名剑绝世化出绝世无心，起手便是强招绝式。蓝白两道身影如同电光交错，看得皇剑孤臣一阵眼热，长声大笑北境三锋难得聚首怎可缺一？随即手执皇剑无情纵身加入战局。

傲剑灵动，皇剑雄沉，名剑圆融。三道绝顶剑锋交击，四散强横气劲冲击，一时现场桂花纷飞，如霜似雪如梦似幻。
伪造的雪花虚假得一如他们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冀长铗模模糊糊想，那时他们有梦，关于武学，关于爱情，关于游历江湖的旅行。如今他们深夜饮酒，酒坛碰到一起，全是梦破碎的声音。
尽在胡思乱想！名剑绝世对他喝道，别以为蓄起胡子就老了，明明生着张孩儿脸偏偏要装成熟，傲剑你图什么？天纵山庄不是你的牢房，你的心——才是困住自己的牢狱！
冀长铗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半个字唇上便是一凉，胡子已遭皇剑孤臣全数削去，丝丝缕缕银灰须发纷纷扬扬飞散眼前。他怔愣在原地呆站良久，骤然摊开双臂直直倒在地上躺着。
你们先回去吧，我今晚就留在此处，做名与花共眠的风雅人好了。冀长铗喃喃道。
名剑绝世不放心瞥了瞥友人，皇剑孤臣扯了扯他衣袖，摇了摇头安慰对方不必担忧，然后拉起他的绝世的手径自走向山下。名剑绝世面颊一红，一言不发任由他的孤辰牵着自己的手，慢慢慢慢朝着山下行去。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桂花的幽香浸满了两人回家的路。

北境来客到访江南小镇的次日结束了。

***

冀长铗立于码头边，客船差不多便要开拔了。
等过完中秋……他说，我打算带着水嫣、英雄和思云到江湖上去走走，届时或者还会前来叨扰你们。
水嫣他们要来当然欢迎，但你就免了吧。名剑绝世转脸故作鄙夷甩手，说道下次过来记得挑个好一些的礼物。
皇剑孤臣一如既往与他温和告别，只道一句期待再会。冀长铗想起昨夜他削掉自己胡子的果决，仍觉得不可思议。

天纵山庄掌门上船进入舱房，未来得及喘口气却见少英雄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英英英雄……你怎会在这呢？巨大惊喜裹挟了冀长铗，令他霎时张口结舌语无伦次。
中秋节快到了，我正好要回庄。水嫣传信说你在此……我便来接你了。少英雄有点别扭道，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不不不我非常高兴……冀长铗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家，他快步冲上前猛然埋头倚在少英雄的背部，反而使得后者吓了一跳。
让我睡会……他向对方说道，声音里满是卸下重负的轻松。

冀长铗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皇剑孤臣、名剑绝世、凌凤水嫣、少英雄、冀思云，以及……大哥。
梦中有北境霜雪，江南烟雨，柳树系船，桂花载酒。
黄鹤矶头，故人犹在。
依稀似，少年游。

—完—

[ 此帖被bluewind在2023-04-11 23:46重新編輯 ]

weibo / lofter：旅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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