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9.6 [刀戟衍生|吞佛主] 《榮耀之巔》章24，10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2016.9.6 [刀戟衍生|吞佛主] 《榮耀之巔》章24，10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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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魔化丸（白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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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樓發表於: 2005-12-16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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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9

右肩至胸背上的緊束，麻痹的半身，魔在脫力與酸痛混雜的官感中醒來。

窗半開著，流進內室的風有些寒，非是平時讓人感到舒適的涼爽。
屋內也是極安靜：空氣流動的聲音、衣袖掃過緞面的摩擦聲、淺緩的呼吸清晰可辨---除此之外，便什麽也沒有了。

嗓子…有些幹。

突生的念頭打斷身體對周遭的微細觸感，伴著又一次的深呼吸，苦甜清涼的藥味飃近鼻尖，刺激口中分泌津液，不可思議的解了乾渴。

悠悠睜眼，視界一片模糊，是長夢初醒的混沌遲緩。吞佛童子半斂長睫，待魔瞳適應了光亮，思緒也變得清晰。

床，案，椅，櫃。
一眼掃過，冷白微光裏熟悉的呈設沒有絲毫的改變。目光回轉閒，卻又是那股奇異的感覺盤梗心頭，揮之不去---
有如和衣浸泡在溫泉中，一種舒展又束縛的違和感。

“……”

抽出左手擱上被面，吞佛童子沒有立刻坐起身，仍是平躺著、隨意將視線停在頭頂的帳上。
腦中閃過熟悉的臉孔：魔君，邪族，老師。仿佛久遠又極近的記憶回溯，摻著陳雜的五味、一點點在口中化開……微曲的蒼白指尖，極緩慢的攥成拳，絲滑的綢面留下一朵深深的褶。

現在，是什麽時刻了？！

鏡中人影的舉動透著斷斷續續、機械式的彆扭。右手不便，著衣的左手努力維持慣常的有條不紊；吞佛童子理順長髮的動作，卻在輕柔愛惜中流露出點點焦慮的心思。
肩頸的僵硬仍未完全消退，每次擡手都是教魔不耐的酸軟：這時長時間保持一種姿勢，才會有的情形……

究竟，過了幾日呢？

整正衣冠，拉開房門的一瞬，只覺寒意撲面。
微霜折射月之光華，隨著視線的轉移劃出盈白的冷流。蔥綠的內院，入眼竟是滿目蒼銀！

這，怎會如此？！
疑惑產生的瞬間，便隱約有了答案。另件事盤踞心頭，吞佛童子閉了閉眼，不再猶豫的舉足---

一步踏出，身子卻像是踩空般的飄忽，失重帶起一股眩暈的感覺。空間移轉，靴底踩在灼燙的岩石上時，魔發覺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空間中。

院中設有陣法…這又是何地？
稍稍的驚訝即刻轉為接受事實的心態。吞佛童子環視四周，赤紅的岩漿翻滾沸騰，緩緩流動在巨型石台周圍，一望無邊的‘紅海’；岩漿彙成的海中，數根粗壯的石柱錯落而立、撐起黑紅的岩天，張揚著無可比擬自然之力！

為眼前壯闊的場景震懾，敏銳的魔亦感覺出此處奇特的空間感。
熔岩、石柱，一眼望去的尋常，流動的空氣卻有著詭異的動向。層層氣浪蒸騰，扭曲了遠處的景象，即使此刻雙足踏在平穩地面上，卻壓不下胸口的窒悶……

“嗯…？”如此空間結構，看起來與空間轉換陣法的原理很接近，實際上卻是時間與空間不同步造成。

發現此點，吞佛童子緩緩納息、將呼吸調整到與氣浪波動的頻率相同。身體與時空同調，止住了眩暈，魔將注意力放在探索這詭異熔穴的真面目上。
目光掃過兩根最接近的石柱之間時，全神貫注的眸捕捉到氣浪陡然停滯的刹那---那一瞬間，半空竟現出條兩指寬的裂口！仿佛被一柄看不見的利刃劈開、又像是由內部爆裂開來，裂口沿縱向急速擴張至一人的高度，同時，更飛速收縮變窄：由裂口轉成裂痕，再緊縮成縫隙，彈指間便又消失無蹤…有如極細微的傷口完全癒合般的無跡可循。

那一瞬，吞佛童子清楚地感覺到，裂縫中是連時間也不存在的虛空---無邊無際的幽暗，教人無可能一窺其秘，卻發散著詭異的熱力，緊緊吸住魔的心神！
“那是……”

親眼所見雖是初次，吞佛童子仍在第一時間想到那裏就是『無間』。

異度魔界由多重位面構成，彼此之間借由引力的作用緊緊相連。北地、西境、幽淵、鄷都（*注）處在表層；血脈之間與斷層則是與這四處相疊，在結構上相對獨立的位元面。
北地的‘消失’，依照此原理來推測，就是自然之力擊中斷層，使原本相疊的空間被迫分離而形成的真空所致。

斷層在分離之前，外表上看來只是一條狹長的山谷，災難之後才真正名副其實。而無間，則是鬼族歷代口耳相授的傳說:那裏空無一物，卻蘊藏著一股最純粹、黑暗的能量，源源不絕的魔力。
最初的魔，便是在無間孕育。

---竟然，真的存在。

金瞳緊盯著方才現出空間錯層的位置，吞佛童子不由屏住了氣息。
“……”

--------------------------------------

“吞佛童子。”

唯魔的聲音穿越空間的縫隙顯得有些空洞，在魔聽來就是帶著責備的語調。
神情一凜，吞佛童子循聲轉向左側：“師尊。”

純白輕逸的身影緩緩步出異空間，掃了眼吞佛童子整齊的裝束，唯魔臉色一沈。
“想去哪里？”

在吞佛童子屋外設下的法術，是極淺顯的空間轉換之術：以特定的氣息引動，將陣中之人帶來施法者身邊。
因正身在異空間，吞佛童子便被帶到唯魔最後停留的地方。

這個地下溶洞是唯魔百年前的偶然發現；吞佛童子所見的無間，正是唯魔心中不解的謎團。直覺那是極不尋常的地方，蘊含著太過巨大的力量，唯魔的心情激動中摻著隱隱的不安。經過長年的觀察與研究，唯魔雖仍是不得其門而入，卻製造了一個與之平行的異空間。後來被唯魔當成修煉的地方，除自己外沒有人知道。
---這些，此時，並非唯魔所在意。

這小鬼剛醒來、傷未痊癒，又要去做什麼？
若說是找尋自己這個師傅，唯魔絕不信：不然，為何見到吾，就是這般恭謹？
定是心有顧慮，以至那樣簡單的陣法都沒發現，偷跑被抓個正著…這徒兒，爲何就是沒有長進？

“煩勞師尊。”回避問題，吞佛童子深深一揖，誠心感謝唯魔對自己的照顧。

“嗯。”對吞佛童子遇到不想回應的話題就岔開話頭的習性雖是不滿，卻也無奈。那句直言的感謝卻是讓唯魔小小感動一下，思及徒兒的傷勢，語氣也稍放軟了些：
“感覺如何？”

“只有些微的酸麻而已。”
傷痛，對強韌的鬼族來說是可以無視的存在；酸麻的感覺，吞佛童子則將之歸結為長時間躺著，氣血不暢。
真心在意的是恢復後的情形，也要到時候才知道…既是如此，就說些師尊想聽的話罷。下意識的扯動嘴角，吞佛童子心中升起無奈的惋惜：可惜，院裏的草木已活不過來了。

見吞佛童子神色如常，唯魔知曉徒兒所言非虛。
然醫術終究是補救的手段，做師傅的仍有些顧慮。這小鬼，天生就有些倔傲的性子。口頭上的不屈，在平時對招中受傷是謂‘堅忍’。畢竟是教導為目的，唯魔自有拿捏分寸。而此回，情形自然不同：螣邪郎手法殘暴，那一刀傷及筋骨。
對自己的醫術很有自信，唯魔正是擔心徒兒的隱忍落下後遺症。

“來，讓吾一觀。”
唯魔上前半步，伸手就要搭上吞佛童子的肩---

好意的親近，吞佛童子卻退後一步，避開唯魔的試探。

“……”
“………”
灼人的熱氣在那個角落凝結。唯魔仍擧著那只手，視線對上吞佛童子的。

“吾已無礙。師尊不用顧慮。”
吞佛童子不很底氣十足的強調了句。魔瞳偏移一瞬，又回到唯魔臉上，介面道：“師尊，請允許徒兒暫離。”
心裏仍記掛著與螣邪郎的約戰。明知已來不及，去與不去在吞佛童子的觀念中卻是極大的差別。

“嗯---？！”赫然冷沈的語調，唯魔放下的手，在袖中收握成拳。

“吾與那邪族立下戰約，兩日後---”

話未說完，吞佛童子即被唯魔打斷：“汝可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真氣損耗過渡，臂骨、肩骨碎裂。”純白的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唯魔轉過身去，雙掌交疊：“只十日就能恢復意識---鬼族的生命果然強韌。”
背影以對，聽不出任何情感的平板語調，唯有挺直的背脊、綳緊的肩部綫條洩漏了翻湧的怒意。

……十日，已經過去那麼久。

“謝師尊告知。”

彼此閒算得上親近的師徒，如此多禮只顯得生疏。
魔不介意。
吞佛童子此刻只慶幸背向自己的老師瞧不見自己的臉孔。

注意到唯魔沒有提起魔君之事，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緊抿著唇，吞佛童子口中滿溢苦澀的味道。
吾，仍是能力不足嗎？

魔君的要求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任務無法完成，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但對那邪族，吞佛童子當然不很服氣---

『本大爺讓你三招。』
狂妄的話語迴響在腦海，激起魔的鬥志的卻是那雙墨藍眼瞳裏的輕忽。

信守承諾，魔者的高傲，亦是對自我的認同！

“請師尊通融。”
“不准！”

粗暴的拒絕，唯魔回身，反手揮出一道掌氣。
如刀似劍的氣刃在吞佛童子靴前劃下一條細痕。細細察看，就會發現那痕跡的縱深竟有寸餘！

“在此地思過。待汝想明白自己錯在何處，再來見吾！你若私自離開---”
唯魔停頓一下，終是壓下狠絕的話語，拂袖離去。

吞佛童子淡淡的掃了眼地上的界綫，不再言語，腳下也沒有移動分毫。
“……”

-----------------------------------------

異度魔界的士兵有專人負責操練，魔將的職責則是充當前鋒，爲魔界剷除麻煩的敵人。
因此，欲加入魔君麾下，對選修武學的魔者而言，武力便成爲非常重要的標準：‘強悍、冷酷、沈著、睿智、剛猛、團結’六項魔界教條中有三項與武學有所關聯---這當然與閻魔旱魃尚武的那部分性格有關。螣邪郎在出師後，因其優異的表現，常有機會出入火焰之城。邪對這裏算是熟悉，而站在山巔俯瞰鄷都全境，則是另一種感覺。

火焰之城位於鄷都的中心，依山而建，確切說是由整座山開鑿而成。
鬼知的言語中帶著隱隱的自豪。螣邪郎聞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帶著那種譏誚的味道。
驕傲的邪從未想過，自己會在第一眼就被這片悲壯的血色折服！！

赭色城池與同色的山壁交相輝映，山腳下則是一片燃燒的火海，對應著血色的天空，火焰之城自然是由此得名。吸引螣邪郎視線的，則是熊熊火海中，矗立著的三根石柱。
以往由城門進入，平視的角度，邪走過其間的時候，只能看到粗壯石基，感受到的也只有無形的壓迫。此時，倒映在墨藍邪瞳裏，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石柱尖削的頂端如爪般向內勾起，黑色的岩石映照著血色的光，透出弑鬼滅神的煞气。越是久看，越能感覺到那種懾人心魂的魅力！

張揚的指爪似是勾引，誘人投身其中的死亡召喚。
螣邪郎喜好這種意志的考驗，享受掙扎與抗拒之後，最終以絕對理智控制自我的勝利！！

再次來到山巔，瞭望。
火海與石爪依舊，今回多了一陣風。

不同于北地的冷冽如刀的寒氣，火焰之城的風帶著火的氣息。呼嘯著沖上山巔的氣流驅散了煩悶的情緒，螣邪郎合上眼，放鬆身體感受淡淡的舒爽。
風聲忽強忽弱、時長時短，雜亂的節奏傳進耳中，邪揚起笑：原來在這裏，淒厲的哀嚎也如近在耳邊般的清晰。

聲音源於在魔火中煎烤的敵人的靈魂的痛苦；無力脫生的魂魄使得魔焰燒得更加妖冶炙烈！
螣邪郎不由想起北地，火山口上凝結的火也是這般的美麗魅惑的教自己移不開眼---
莫非，也因爲包裹著哀嚎的靈魂的緣故？

族人的靈魂。

關於血統的執著，很早就不存在于螣邪郎的意識中。對邪族，也是在魔君的提示下，才意識到所謂的忠誠。有了意識，邪便開始思考‘爲什麽’？螣邪郎卻想起母親帶著自己去見赦生的時候……也許，就是因爲赦生的存在吧：最後一名純種的邪族，弟弟。

那個一心想著要變強、爲覆滅的邪族奪回失落的榮耀的倔強小鬼，在高燒的那段日子裏，著魔一樣的不停叫著母親的名字---真是吵死人。誰知，病好了，竟養成了習慣？忍無可忍，邪乾脆用訓練來累死那小鬼，求得一點兒根的清靜。

雖然口頭上從來不說，螣邪郎心裏其實也抱著與赦生同樣的想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什麽都沒有，就是希望---與北地一起消失的邪族，總有一天會回歸魔界！！

『歡迎回歸。』
那天，鬼知離開時似乎說了這麽一句話。螣邪郎不確定，卻聽得很清楚。

回歸？也算是吧。畢竟自己有一半的血統屬於妖族。
“……”更久遠的記憶回溯，壓抑的苦悶湧上。

“嘖。”螣邪郎突然笑了聲。
諷刺，對發笑的人---已經過去了那麽些年，我怎麽還在想？

投入魔君麾下，成爲火焰之城的部署。螣邪郎追逐魔者的榮耀，只爲證明自己！

[待续]

後記： /$N#_Xblr
（不知道這方面設定是不是有機會在文中寫到，就先寫下吧。^^） Ns] 9-D
b|C,b"$N0
關於混血：前文中提到過關於妖族與邪族之間混血的情形。在‘榮耀’的設定中，混血者的天賦與能力會較之純血統的人低一些。這種差距不會非常大，但魔界中的魔將，血統混雜之人目前爲止就只有螣邪郎一個，所以螣邪郎也算是非常努力與天賦極高的混血魔人了。 'jO-e^qT
（這個，多少有點私心，而且和正劇中的設定相反，實因爲文章起筆較早，多數設定是根據自己的推想來寫，現在看來確實有些彆扭，也只好麻煩觀文的大家將就了。） za 4B+&JJ
n"VE!`B
關於異度魔界的結構：位面與多重空間，因文中解釋過了就不再重復。北地、西境、幽淵、鄷都在設定中是以東南西北地方劃分：北地就是邪族的居所；西境是一片戈壁，目前只有吞佛童子與唯魔住在那裏，現在多了一個赦生；幽淵位於東方，是鬼族的大本營，也就是吞佛童子的老家；鄷都位於南方，是妖族的聚集地，中心的那座山就是火焰之城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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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0 (by 朧月) | 理由: 請修改最新發文日期。

〖吞佛童子的故事裏沒有奇蹟，孤身來到苦境沒有援手、被擒沒有的救援……他的困境總是自己獨立面對。
傲骨嶙峋的魔物。能夠讓敵人也說出佩服的話語的魔，是異度魔界的白色戰神。〗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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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樓發表於: 2005-12-18 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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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十日呢...受的傷當真不輕...
錯過與螣哥的約戰雖是不得已，
但高傲如阿吞還是很care啊...
偏現在又被禁足，唉...
（沒關係阿吞，你以後會贏回來的！）

ps:對鏡整衣一幕，燈已經自動化為立體影院了說～

～誰信京華塵裡客，獨來絕塞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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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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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樓發表於: 2005-12-18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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螣邪沒有手下留情，阿吞的確是受傷嚴重，也難怪唯魔法那麽大火了…
阿吞被禁足，XDDDD
很可愛的說法，唔唔。說起來，在文中，阿吞的確很“服”唯魔哦~~~
沒錯沒錯，來日方長拉~~~~

丸子也很喜歡開頭的那段，迷迷糊糊的阿吞，帶點煩躁的表情也很可愛啊~~~
=//////////////=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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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樓發表於: 2006-01-04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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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0

吞佛童子醒來的事情，讓唯魔想到了極西之境的‘訪客’。

苦境語：送佛送到西。既然選擇讓人留下，唯魔便將赦生的內傷外傷一起救治妥當。但對於閻魔旱魃半強迫的推銷，唯魔並不打算隨了魔之主的願。
人類心裏盤算著：等那娃兒痊愈，便送出此地，讓他自生自滅。

非是存心報復螣邪郎對吞佛童子的作爲，魔自當知道：弱肉強食的魔界，本就是只有適者才能生存的法則---
非親非故，出手救他一次，已是太過足夠。

純白的身影現身房中，唯魔點起蠟燭，彎身看向床上纖瘦的人兒。
背部外傷較重，被脫去上衣的赦生以趴伏的姿態躺在床上；爲避免觸碰傷口，被子只蓋到腰際。
唯魔不知，昏睡中的人兒仍是不安分，來回翻轉幾次雖然回歸最初的姿勢，卻將原先攏在枕邊的頭髮弄得一片淩亂，連被子也踢掉大半。

淡色長髮披散在肩背上，摻著黑髮的劉海垂下、蓋住了面孔，這個角度只瞧見隨著人兒的呼吸一起一伏的發絲。
伸手撥開飄動的碎發。蒼白的臉色、糾結的眉，泄漏了人兒不甚舒適的現狀；緊抿的唇似也是壓抑著淺淺的呻吟。
燭光照在臉上，赦生微微轉頭，本能的躲避那刺眼的光……

“……”身體對外界的感知已恢復，意識卻仍是混沌。想來，不出兩日便可醒來了。

將被子拉好，墨瞳掃過赦生包裹著紗布的左肩，唯魔眯起眼。
與吞佛童子相對的位置，也是這娃兒受傷最嚴重的地方。從淤血腫脹的情形看來，是被重創導致關節脫臼，而且已經拖延了不短的時間才匆匆接回。除此之外，身體各處也有不同層次的淤傷與擦傷，有些已經淡去，多數仍是紅中透紫……
看得出這身體的主人並不很愛惜自己的皮肉，對這種傷勢完全採取放任的態度---恐怕，也是忍著不說吧？

魔，似乎天生就具有這種堅忍的性格。

忽而，一句語調奇怪的呻吟從人兒口中溢出，同時唯魔感覺到左手的一股拉力。

“……？”

赦生的聲音極低，久未沾水更使得嗓音沙啞難辨，唯魔過人的耳力卻聽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個女性的名字。

在睡夢中喊著母親的名字，本就是娃兒會做的事情。

唯魔愣了下，不動身色的抽回被捉住的衣袖，沈默的走出房間。

----------------------------------

幽冷的庭院，踏上微霜的布履，一步一印，合著呼吸沈緩的節奏，清晰淺薄。
一如唯魔此時的心境般，淡淡的蕭瑟。

『生在沙場，戰勝沙場，死于沙場---於魔者，無上的榮耀！』

魔之主的話回響耳邊，人類平凡的面容上漾起一抹冷笑。
私心，人皆有之。
閻魔旱魃的算計，唯魔又豈會不知？休養生息近百年，魔渴望征服與殺戮的熱血卻從未冷卻，反而隨著時間的累積更加沸騰！近幾年，邊界動作頻頻，閻魔旱魃更明目張膽拉攏各族勢力，唯魔隱約嗅到了戰爭的味道。

上回前去火焰之城，閻魔旱魃又提出長住的邀請，自然是被唯魔拒絕……

得不到吾的助力，所以，轉向拉攏吞佛童子嗎？
相對於人，同爲魔，自然是對其心理瞭解透徹；而年輕好勝的小鬼，總是比較容易掌控---力量與榮耀，便是魔無可抵擋的誘惑。

但，唯魔怎可能讓自己的好徒兒去爲閻魔旱魃一人的霸業充當馬前卒？

羽翼豐滿的鳥兒終有離巢的一天。而人非鳥雀，對於陪伴身側、日見成長的徒兒，別離必是帶著回歸孤獨的落寂---
那種不甘，是日後得見吞佛童子在戰場上所向匹敵的快慰也無法抵消的唯魔心中的苦悶。

對於魔之主，吞佛童子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好用卻非不可替代；
而對唯魔，那小鬼卻是唯一的徒兒！

猛然停下步子，唯魔看了看身後：地面上淺淺的腳印，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個圈。

奇異的感覺陡然而生，唯魔邁步踏進圈中。
平淡無奇的環形，此刻卻在地上畫出無懈可擊的界限。腳仿佛被困住，進入其中，就再難找到出口。

“……”唯魔盯著自己的腳前，惶然頓悟。

蛾，作繭自縛。
置身圈中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教授吞佛童子爲人的道理，如今應用到自己身上---徒兒心中，師尊比不上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混血魔族。看在唯魔眼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知理，所以被縛。
閻魔旱魃拉攏的手段高絕，細細想來，連唯魔也不得不帶上三分的欽佩。利用鬼族高傲的本性將吞佛童子一步步引近…信守承諾是魔者的驕傲，唯魔卻不允許有人利用此點將徒兒從自己身邊奪走！

當吞佛童子再次提起離開的要求。一瞬間，唯魔只覺得事情將要成真，腦中竟生出想要困住那少年的念頭---不擇手段！

劃地爲牢，以吞佛童子的聰慧自然瞭解其中的含義。
此刻，於唯魔卻是自覺不堪的作爲。
狠絕的話語說不出口，是熟知少年的性子，舍不下；更爲自己自私的想法震懾，不能說。
唯有選擇拂袖離去。

“哎…”

墨瞳掃過一片蒼銀，口鼻間冷冽的空氣，唯魔心中的煩悶竟消退數分。
隨之而來，便是不及後悔的惋惜：只可惜了吾數百年的心血……

------------------------------

吞佛童子再次出現在唯魔面前，剛好過了半個時辰。

唯魔正坐在廊邊喝茶，排棋。

“師尊，吾回來了。”

話間，金瞳掃向庭院，魔眼尖的發現了那圈淺淺的腳印。
老師心煩的時候喜歡踱步…不過此刻，此刻應是過去了。了然的扯了下嘴角，吞佛童子表面上不動身色，在心裏揣測唯魔此刻的心境。

十餘年的朝夕相處，吞佛童子已將唯魔的性子也摸透大半。老師當然是極愛護自己這個徒兒，以往因偷溜出門被抓到，老師生氣的時間絕不會很久。
所以，算准了時間回來的吞佛童子，極有把握唯魔此刻已不再如溶穴裏那般生氣---況且，冷茶與棋本就是唯魔用來平緩心情的工具。

啜了口冷茶，唯魔沈吟片刻，才終於將黑子落在棋盤上。
收回手，頭也不轉的，長者竟似沒聽見吞佛童子的話。

知道老師在等自己開口，吞佛童子暗歎一聲，開口道：“師尊，徒兒來認錯。”

“…嗯。”仍是頭也不回的哼了聲，唯魔等著吞佛童子的下文。

掃了眼院中的花草，心中早有盤算的吞佛童子放低語調，不急不徐道：
“吾的冒失連累了這院裏的花草。”

這院子裏的一草一木都是老師愛惜之物，喝茶排棋教授自己之外，唯魔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親自照顧這些花草。
親手栽種，又親手毀去，想來自然是既心疼又無處發泄吧？
心下有六七分把握自己便是讓它們慘遭凍死的罪魁禍首，在有確鑿證據前，吞佛童子卻不會妄下定論。
這句話，當然是試探。

“……”
這是故意提醒吾嗎？花草雖無法與徒兒比較；然，數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心疼自是難免。可，偏就是怪不得誰。
開口就被戳到痛處，心中的悶氣尋不著地方發泄，只得強自咽下。唯魔拿起杯子，一口飲盡小半杯茶水。

將唯魔的反應看在眼裏，吞佛童子上前爲老師手中的杯子添滿茶，繼續道：
“吾私自與人比鬥…受傷，讓師尊爲徒兒操心了。”說到受傷兩字的時候，魔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對於自負的魔，任務失敗的打擊似乎比想象中要大些。

“哦？爲何呢？”

吞佛童子話說得極巧妙，第一句讓人有氣無處發，第二句卻是有物件也發不出；說是來認錯，在唯魔看來，卻是繼續惹他生氣---而且，繞了半天、就是沒有說到重點！

閻魔旱魃欣賞吞佛童子的幹練穩重，唯魔卻十分清楚表面上的沈穩並不代表爭強好勝的性子就此消弭，即使心思敏捷、能言善辯，這個魔骨子裏還是十年前那個小鬼。否則怎麽會三兩句就被人撩撥的，傷未愈就急著去找螣邪郎再打一架？既然已經遲了，又作何急於這一刻？

如同吞佛童子瞭解唯魔般，唯魔對於吞佛童子的思維方式也是清楚明瞭：徒兒定是以爲赦生在北地，螣邪郎當然也會留下。
吞佛童子的推測一向準確。這次，魔卻料想不到，短短十天內，除了這滿院寒霜，有更多因他而生的變故---
例如，投入魔君麾下的螣邪郎早已不在北地。
至於赦生……

眼睛瞟向吞佛童子居所隔壁的房間，唯魔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

爲何？老師的問題甚是怪異。吞佛童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唯魔的意思。
略微思索，聰慧的魔開口道出唯魔真正想聽的話：“此回是吾做事思慮不周，高估自己的能力---”

“汝既自知能力不足，爲何要執意而爲？”打斷吞佛童子的話，唯魔看著徒兒冷白的面容，反問。

被唯魔點破心中迷障，吞佛童子一時語塞。
右肩因寒氣侵入隱隱作痛，讓魔回想起那一夜與螣邪郎的爭鬥。細細想來，如果當時自己非是那樣堅持，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畢竟魔君的期限給了三日，若是不理會那邪族言語的挑釁，在自己不熟悉的北地與他動手……

無可逃避的問題，其實答案早在心中，唯是不願承認。
低垂的視線定在唯魔膝前的棋盤上，吞佛童子緩緩開口：“…因吾太過爭強好勝。”

吞佛童子微微變調的嗓音，唯魔知道徒兒已然瞭解自己意思，轉開了視線。認錯只是形式，長者要的，是入心的思考。
失誤算不得什麽，重要的是找到失誤的原因，唯有此才可能立於不敗之地！

“螣邪郎…如今已是火焰之城的部署。”
唯魔略帶諷刺的說出這個消息，只爲告知吞佛童子，螣邪郎已不在北地的事實。

“？！”唯魔口中陌生的字，讓佛童子擡起頭。

“以混血魔族而言，那樣的實力算是難得。汝自認與他如何？”沒有半句解釋，唯魔繼續問道。

如果前一句吞佛童子還不明白唯魔所指爲何人，此時魔已經完全明瞭。
螣邪郎。將這個名字默記心中，金瞳對上老師的視線，吞佛童子已恢復以往的傲氣與自信。
蒼白的手掌平舉半空，魔緩緩收攏五指，似是握著什麽。
“吾與他的差距僅在於此。”

“……”
唯魔眸色一沈，非是對吞佛童子狂傲話語的不認同，卻是那種徒兒將要離開的不甘情緒再次湧上。

轉瞬間，長者心中已有了決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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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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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9)

74樓發表於: 2006-01-04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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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的冷情，終究還是有著側隱之心
唯魔對小赦有著不一樣的想法了，小赦好好把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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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

75樓發表於: 2006-01-04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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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魔的「空窗期」到了呀！
雖然失去愛徒的陪伴，是很寂寞，不過，赦生，或許會帶來不一樣的火花。

口是心非的魔，向來只會讓身旁的人感到無力與失望。
對唯魔而言，雖說放不下，但也是會放手讓他去吧！

螣邪，還真是放心吶…嗯！很有個性，令人喜歡。

阿吞啊，偶爾撒撒嬌，是好的喔！讓親親師尊感受一下身為「師尊」的感受，比起再多的解釋，還來的有用哩！（唯魔：我的愛徒要丟下我了…要丟下我了…要丟下我了，怎麼辦？？？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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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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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9)

76樓發表於: 2006-04-29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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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實在是拖了很久的回復和新章。

嗯嗯，關於章10的内容。
丸子想說唯魔其實是很矛盾的角色，魔君對他看得很准---他終究擺脫不了人的思維束縛，所以對赦生請不用擔心拉~~
他會過得很“好”的~~XDDDD

吞佛也有他比較頑皮的一面吧（因爲他現在還是“很年輕”拉~~XD），後來就直接演變成心機這樣。
徒弟暫時還不會走（請看新章= =+）,他有新的任務~~~XD
唯魔如果這麽容易放手，他對吞佛的喜愛恐怕也不是如他表現的那樣強烈了... ...

謄邪在這篇文裏比較成熟，他的放心是在發現自己的小弟成爲某只鬼的師弟之前~~
這就是所謂的矛盾和衝突阿~~~~XDDDD

[ 此貼被抹茶丸子在2006-04-29 09: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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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9)

77樓發表於: 2006-04-29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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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1。

一套桌椅，一張床；一套飲具，一隻銅盆。除去灰塵，房間的擺設還是邪首次踏進來時的樣子：家具用品都在最初的位置上，就算是被使用過，也一定會被放回原位……就像它們從來就沒有被人動過。

效忠於閻魔旱魃已經是八天前的事情，螣邪郎也在這間房裏住了八天。

除了床底箱子裏的衣物和倒乂邪薙，這裏沒有一件屬於螣邪郎私人的物品。主人不在的時候，這裏就與左邊閒置的房間一樣，空蕩蕩。

火焰之城內還有很多這樣的房間，這裏是魔將們在戰時的臨時居所。軍務繁忙，住在一起可以省去來回奔波的時間，也方便討論戰務。雖然戰事緊張時，此處也是空蕩的，卻與近百年的冷清不同：沒有戰爭，就沒有集結的必要，魔將們都回到各自的家中。

火焰之城的這個角落，目前只有魔之主與六先知常住---鄷都，正是妖族的領地，他們的家。

而對螣邪郎來說，即使自己目前只有這裏可住，也不過是單純睡覺的地方而已。

對於連自身的妖族之血繼承自何人都不知的邪，僅數日的‘回歸’，絕無可能突然生出所謂的歸屬感---

之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除了北地，邪沒有所謂的家。

往床上一靠，螣邪郎双手交叠在脑后，墨蓝的瞳透过窗户的缝隙仰望天空。

不论白天或半夜，鄷都的天都是一成不变的血紅。

看着，邪突然想念起北地的夜，虽是寒冷，却有极华美的银紫天空。多数时候，那颜色会让螣邪郎联想到母亲的眸色。

母親是邪族，住在北地靠近西境邊界的一個村莊裏。獨棟的屋前還有一個不大的院子，种著杏樹，因爲氣候適宜、無需特別的照料，到了時節便有滿滿的金黃果實挂在枝頭。

那裏本是邪的居所，在母親和那個嬰孩來到這裡時候，原先的主人便順理成章的搬了出去。不很在意母親突然來此的緣由，對自己的胞弟也沒有投與過多的關注；早已獨立的邪正有屬於自己的理想等待實現---魔將之路。

簡短的交談，沒有半句告別的話：因爲被母親眼底的脆弱刺到，不小心便說出有空會回來看看的允諾。

親情的動人縂在分別的時刻展現，形狀優美的唇微彎起、綻開的笑容含著憂鬱；眸底漾起淡淡的暖。直到走出浩瀚的林海，邪回首所見的天空，仍是那種水晶般的煙紫。淒美動人。

仔细回想，赦生的眼睛也會在從某种很特別的角度看上去的時候、透出類似的色彩；發脾氣的時候也有。

而在兄弟兩人單獨相處的那段日子，少年靈動的褐眸，邪所見更多卻是野獸般堅韌與頑強。

許久不見的淡泊想念比不上短暫相處之後的分離。

不過數日，小弟的面孔已經無比清晰，連他微笑時唇角揚起的角度，在邪的腦中都被記得分毫不差。赦生笑起來的樣子倒也是滿好看的，至少，再沒初次見面時的呆蠢了---吃吃的笑，還抓著頭髮往嘴裏送，實在不想承認那就是本大爺的小弟阿。

“……”

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微笑，螣邪郎闭上眼，沉入梦中。

---------------------------------

敏感的察覺到邪族的氣息，吞佛童子雖覺奇怪，卻沒有開口。

師傅行事，本不是自己可以過問的，但好奇心確是一發不可收拾：這幾日裏，究竟發生了多少變故？

唯魔對吞佛童子了解甚深：雖是氣定神閑的安坐對面，今日的棋路倒見急躁……心思自然是被邪族的氣息勾去三分之一。

借機磨練魔的耐性，與徒兒下了三盤棋、長者才終于想起了赦生存在般的對吞佛童子道了聲‘隨吾來’，起身走向後院。

門一開，金瞳精准的掃向床鋪。

白色的被單拉到鼻下，垂落枕閒的淡金髮絲又掩去三分之一的面容；蹙起眉頭的少年，眉心火紅的印記仍教人一眼認出了身份---在魔界已算是稀有的血統，邪族。

果然在此嗎。

雖然只是驗證心中的推測；跟在師傅身後踏進此間、見到昏迷的赦生時，魔仍是掩不住眼底的驚訝---

自己出手傷的人、自然可以預見後果。對來人毫無知覺的少年面色如常、呼吸平穩，若不是臉上痛苦的神情與看似觸目驚心的外傷，乍一瞧還覺得人兒是在睡覺。

十日。師傅的醫治固然有很大幫助，魔亦知自身體能的優劣也不容忽視……邪族的純血，也真是強韌呢。

“這娃兒，爲師有意收為徒。”

唯魔的眼盯在徒兒臉上，試探的言語包著更深的私心。

“……”眉頭壓下，轉眼又恢復原狀。吞佛童子心中莫名：這少年何以讓師尊垂青？

直覺其中必有隱情，魔亦知自己絕無可能從唯魔身上得到解答……但真相也不難推測：與螣邪郎有關吧。吾傷了這少年，他也全數回敬；師尊必因吾重傷之事找人討回公道，但螣邪郎已入魔君麾下，此事便成爲師尊與魔君的相對---結果便是這樣？

長者曾言，收自己為徒乃是機緣巧合。雖沒有後話，心思敏銳的魔物仍聼出弦外之音---魔與人的根本對立，確是無可能輕易跨越的鴻溝。當初的自己不正是一個例子？

雖不知如何演變至此，吞佛童子已發現最重要的一點：自己的爭強好勝又為師尊帶來麻煩。最初的本意便是自己解決，卻終歸事與願違。三思而行，吾……

看徒兒擰眉，唯魔不及細想、只覺得用赦生捆住吞佛童子的計劃不容閃失。調轉開視線，長者輕咳一聲，道：

“吞佛童子，今時起，你就是他的師兄。”

“……”眸色黯下一瞬，魔即擡起頭來；回視的金瞳、冷白面容上沒有任何情緒的表現。

事情已有定論，便無需再説。‘師兄’這個稱呼突然落在自己頭上；面對不久前自己曾傷害過、更甚意圖奪取性命的少年，嗜血的鬼族心中，奇妙的生出一股認同感---汝，將是吾吞佛童子的責任。

忽而想起，自己連師弟的名字還不知，吞佛童子開口問道：“他叫什麽名？”

名字？唯魔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吞佛之名由自己贈于，意義深遠；這娃兒……便用他的本名吧。

三指拈眉，人類道：“赦生---童子。”

--------------------------------------------

斷續的囈語飃進耳中。坐在桌邊的雪色魔物，盯著書本的眼再次瞄向床上仍在昏迷中的纖瘦身軀。

自覺床上的‘麻煩’是由自己惹來，懷著愧疚的心態主動向師尊提出照看師弟的請求，毫無懸念的得到了允許外加禁足的要求。吞佛童子沒有異議的全盤接受：近日，師尊鮮少回到西境，房裏的重傷患卻要有人照顧；一切歸于平靜，加上自己也需要修養---名曰‘禁足’，徒兒對師尊的用心自是看得剔透。

放下書本，走近床邊察看少年的狀況。

説是照顧，似也沒什麽特別需要做的事情。昏迷的人無法進食，省去了最需費心的工作；倒是人兒不停流汗造成體力大量流失，魔有點擔心在這樣昏睡下去會造成永久的損傷，一塊‘好料’就此浪費。

許是這裡比之北地仍嫌燥熱的緣故吧，初來時的不適應也屬正常。

用擰干的綢布沾去額上的汗水，吞佛童子稍稍打開門窗，讓流通的空氣帶進些許涼意。

走回原處坐下，魔以手托腮、對著床鋪的方向陷入沉思……

赦生童子。

師尊如此取名的用意，這幾日裏成了魔物最常思考的問題。唯魔原是佛門中人，叛離的原因雖不可考，卻可由‘吞佛’兩字裏窺知一二。因與魔的理念不謀而合，吞佛童子對自己的名字有著一份淡淡的優越感。

年幼的鬼族是沒有名字的，通常是在成人的那天由父母帶去給長老相面，然後從典籍中挑選合適的字組成名。但鬼族人數衆多，自身就有許多旁支血脈；而長老則有比賜名重要的多的工作，因爲此，很多鬼族即便已經成年也是沒有名字。

因爲鬼族有著非常特別的交流方式，即便是十數人湊在一起交談，仍可準確的讓對方了解這句話是對自己說。如此看來，沒有名字算不上很大的障礙---最多在自我介紹的時候，會有些難以開口吧。

而自視甚高的鬼與曾經的糧食---妖邪之間又有多少機會需要彼此認識？

和平，就在這樣互不搭理的狀態下維持至今。

“吞佛…赦生。”殺戮與寬容。

同門師兄弟以此為名，似是一開始便注定了對立的立場。一如那夜在北地，金瞳鎖定強悍的對手時，彼此眼中流露的決殺意念，無可動搖---

螣邪郎對他的在乎、吾對他的殺意，也是這般針鋒相對。

寒意侵入身體，受傷的右肩隱隱作痛。吞佛童子回想起半月前的事情，複雜的心緒化成唇邊一抹淺笑。

人道‘世事難料’，佛曰‘因果循環’。

在邊境相遇的那一刻，自己與螣邪郎恐怕都不會料到今日的情形吧……

赦生。

師傅交待他這兩日便會醒來，吾，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師弟’呢？

思尋著種種可能的情形，視線不自覺的停駐在赦生童子清秀的臉龐上；尚未有結論的下一秒，金色的魔瞳已對上緩緩張開的眸---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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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樓發表於: 2006-04-29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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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寂寞」與「孤寂」啊，只有品嚐過的人，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味道…

螣邪郎對親情的不肯老實，是發揮到了極點。
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滿腦子裡想的，正是他最在意的人。
若要說，為什麼阿螣會有這樣的行為舉止，只能解釋成，他是個感情內斂的傢伙…悶燒型的啦！
所以，一切的問號，只能靠赦生自己去探索、理解。

唯魔的孤寂，是「自己一個人」的思想作祟。
有徒兒陪伴的時間與空間，填補自己是孤獨的個體，淡忘自己獨自存在魔的領域裡。
雖說殘酷的事實，總是在提醒著，要維持一定的水準，才不會成為弱肉強食的食品，然而在自己創造的空間裡，依舊是過著與世無爭，生活的灑脫。
所以，到底要不要收赦生為徒，對他而言，是很困擾的一件事。關鍵的阿吞，在此時成了決定的因素。
一是自己心甘情願收的徒，一是為了困住徒弟而收的徒。
其實，阿吞是非常幸福、好運。
誰說魔無心？只有忠誠和服從？
阿吞就不止只有這些。

緩緩睜開的雙眼，在看清楚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刺蝟，刺蝟，刺蝟…）

丸子，這編真的是好久了喔！
一切都還順利吧！
祝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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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6)

79樓發表於: 2006-04-30 05: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吞佛、赦生，日後名揚苦境的雙童子之名於今正式誕生了～
看丸子的文，除了花痴吞吞外，燈也喜歡上了唯魔說～～
覺得他對阿吞為人師的那份私心很可愛，也讓燈很感動...
而且把吞吞教導的這麼好（各方面）～～
答應收赦生也是出自對這個寶貝徒兒的考量，
雖不言明，阿吞也約略猜得到師尊的用心，這對師徒啊，燈怎能不喜歡？
榮耀真的是讓燈百看不厭的好文～

～誰信京華塵裡客，獨來絕塞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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