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8 【風號、斷淨、浪端】《聖魔遞嬗》02，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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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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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1-11-28 00:2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28 【風號、斷淨、浪端】《聖魔遞嬗》02，3F

良心提醒：血腥肯定有，床單大概沒，更新速度慢，九成可能坑。
聖魔前後定位差很大，圓得好痛苦。當初鋪陳的信仰戰呢？
要開始忙了，所以本來只想寫短篇的……可是理了理事件之後發現不可能，只好又是一篇待坑的。

＜00．序詩四題＞

　　——聖魔——
　　聖鬥魔爭約賭浩，飛天枉誓祭難遵。
　　月泉琴木天工立，封印啟局戰火紛。

　　——善惡——
　　育善萌芽窮惡報，償恩葬雪罪埋塵。
　　如來泣血魂悲渡，業障神風困弒神。

　　——敵友——
　　古武寒心殃叛兆，怒掀狂浪履災沉。
　　鯨亡異海落兵脈，龍恨信約傾覆焚。

　　——公私——
　　淨世笛音眠世道，闡提斷滅棄魔身。
　　留他化影訴族痛，往返迷途劫路深。

＜01．錯亂緣起＞

　　樸實的小村莊，夫子教導學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荒蕪的窮部落，僧侶剿滅盜匪：不探原委，不留倖存。
　　顯赫的古城鎮，仙家讚頌名門：威揚宇內，寇斃德前。

　　冥冥之中，人的作為天可得見？是眷顧？是悲憫？是放任？是嫌惡？
　　魔族王者透過象罔之眼，冷眼遙望人間一片虛偽繁華。
　　資源有限，慾望無窮，異族野蠻，強奪藉口。

　　聖魔大戰平手落幕，締約三誓各安一方，然而台面下暗潮洶湧，爭鬥不曾有片刻休止。
　　離間、煽動、誘導，魔之手段釋放人心貪婪慾望，建立在公平交易之上的處心積慮，不過謀求生存空間。
　　但於聖方而言，簡簡單單歧視一詞，便可化去魔族所有優勢及努力。
　　高貴麗顏笑出狠毒惡意，吾族行走於荊棘道路，世人豈可不認如此血債？

　　兩個身影進入室內，屈身同道：「參見魔主。」
　　他化闡提轉身看著兩名戰功彪炳的新秀將士，欣慰而驕傲。
　　鬍鬚滿面的大漢，承襲魔族正統血脈，修煉最為艱辛的功法鍛成不壞之身。
　　清俊容貌的少年，背負親人反叛烙印，衝殺最為險惡的陣地贏得無匹之譽。
　　這就是他所領導的子民，勇武忠誠，不畏犧牲。為了這樣的族民，鞠躬盡瘁，有何哀哉？

　　「無明法業、寂滅邪羅，你們仔細聽好了。聖魔之間的和平，只到希音琴響為止。希音琴乃天工造化，水泉為絃，性寒非常，需要四名女子引領，飛天鎮絃。由此愆生一條賭約，聖魔各自尋找兩名飛天，哪方尋獲之飛天堪任為首宮音，哪方便能通融止戰之約，以地氣攻擊另一方，直到神魔啟戰，由太極之境自動化消。呵，即使是兩敗俱傷的賭約，吾也不能允許主動權落進聖方手中。」

　　他化闡提權杖一指，象罔之眼映見一個村莊，家家戶戶門口掛著弓箭，視焦拉近，一名黃衣女子款步而行，溫婉柔美，眉目銳利，剛烈內斂；影象轉換，熱鬧的慶典妝扮僵硬都城，歌舞歡騰，一名藍衣女子於高台眺望，威嚴堂皇，后儀萬千，慈祥廣施。
　　他化闡提道：「這兩名女子就是吾屬意的飛天人選。黃衣女子，無明法業負責；藍衣女子，寂滅邪羅負責。讓她們心甘情願進行交易，但是促使她們反悔，違背許諾，囚禁自由。這件任務非常重要，將影響吾族士氣，絕不可有失，明白嗎？」
　　兩人凜然應答：「屬下遵令。」

　　他化闡提正想遣退兩人，突然想到什麼，改變了心意，「無明法業，去請少君過來。」
　　「這，」大漢為難道：「啟稟魔主，少君讓吾等先回城，並無說明去向，屬下不知少君人在哪裡。」
　　他化闡提蹙眉，「嗯，你們下去準備吧。」
　　「是。」

　　兩人離開後，他化闡提坐到王座上，手指敲著扶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自從小弟舉薦寂滅邪羅為司命，助吾分擔研判、籌劃等文職工作之後，人就總是不在城內，不是巡邏演習，就是遠征邊疆平定部族衝突。雖然以小弟的修為應該不會有危險，但他總是太輕忽自己的重要性了。當初魔父傷重，不得已休眠於皇陵，為求隱密，只有吾知道皇陵位置，而小弟是……哼，厲族，吾不會讓你們得意到底。
　　他化闡提調整姿勢，靠著椅背翹起腳。但萬事就怕有個萬一，吾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小弟畢竟是開啟皇陵的關鍵，是吾族最後的希望，吾得保護好他，是該對他的活動範圍有所限制了。

　　他化闡提心念一定，權杖一揮，象罔之眼專注偷窺，現出畫面：
　　一個五官俊逸的少年嚴肅地皺著眉頭，日燒過的碳黑臉上，以象徵尊貴的金彩黥著神祕圖騰，眉間的金紋被夾成了川印，像沙漏的瓶頸流下細而直的束沙金柱落於鼻樑；少年的頭髮微篷、衣服碎捲，除了大方坦露的腹肌和零散的寶石飾品，從頭到腳皆是毛茸茸的白色，有如純潔羔羊。
　　在少年對面的青年長相異常秀麗，雪般的白髮和白膚似乎透明，病態蒼白的臉龐因頰邊一抹紅潤氣色增添了活力；青年一襲厚領大衣也是毛茸茸的，顏色卻是與髮膚相反的純闇夜黑，樣式優雅而貴氣，好若蹁躚蝶影。
　　少年即是他化闡提的小弟，魔城少君斷滅闡提；而青年名喚死蝶留影，是魔城將領之一。兩人坐在地上，背景是與他們身分不搭的魔城工藝房。

　　嗯，人在城中嘛，很好。不過小弟怎麼會去那裡？他化闡提挑眉。
　　畫面中，兩人的視線交會在斷滅闡提手中，象罔之眼調整定格，是一團陶土，形狀像……豬？
　　他化闡提纖細的眉眼與死蝶留影纖細的眉眼同步了，同步的扭曲。

　　象罔之眼人性化運鏡，捕捉畫面中人的互動。
　　死蝶留影不安道：「少君，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向工匠說就好了，何必親自動手呢？」
　　斷滅闡提道：「回禮不親手做，怎麼表示誠心？」
　　他化闡提納悶。回禮？小弟收了誰的禮物？收了就收了，小弟居然還想給對方回禮……是誰？

　　死蝶留影道：「何人這麼大膽！居然敢向少君要回禮？」
　　斷滅闡提手一抖，一個三角形的薄片掉地，他瞪著對面人道：「這麼大聲幹嘛？那人不是魔城的人，受了恩惠吾難道不該有所表示？」
　　死蝶留影連忙認錯，接著一連串問道：「不是魔城之人？少君你去了哪裡，怎麼會跟異族人有來往？恩惠又是怎麼回事？」
　　問得好。他化闡提心裡鼓勵部下。
　　「你的問題會不會太多了？」斷滅闡提看著手裡的東西，「耳朵老黏不上去，你有什麼好方法？」
　　他化闡提握拳砸扶手。回答啊！

　　問題一概被無視，死蝶留影委屈，不過少君的事才是優先，「增加黏著面積會比較牢靠。」
　　「面積……」斷滅闡提把三角片接觸豬頭的邊換成面，放下三角片後他看了看，「感覺有點奇怪。」
　　死蝶留影勉強給豬一個正眼，立刻又移走視線，「將兩邊抓長一點，凸起來的土撥到剩下的短邊去，撥完稍微壓扁，然後短邊朝頭外、最尖的頂點向眼睛，這樣放。」
　　斷滅闡提照做，成果挺有趣，「欸，掩耳裝聾嗎？」他眨眨眼，調皮笑道：「正好，很適合他。」
　　「他是誰？」他化闡提跟死蝶留影異口同聲，不過有一個聲音是被問者聽不到的。
　　「長得像獵物的肥獵人。」
　　他化闡提再次砸扶手。死蝶留影弱弱垂頭。

　　斷滅闡提把豬頭跟豬身合起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檢查過後，呼了口氣，「大功告成！之後是要燒吧，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死蝶留影看著火爐，有點頭暈。身為戰士有這缺點很可恥，在戰場上的話他還能控制，但平常他真的既畏寒又不耐熱啊……跟功體沒有關係。
　　斷滅闡提略感奇怪的看他，「你的臉好紅，不舒服？」伸手抓住對方的毛領，將自己的額頭靠上他的，「沒發燒……不對，你的體溫好低！」

　　他化闡提一閉眼，再猛地睜開，有什麼東西在不經意間刺痛了他的雙目。畫面中兩人接觸的部位分開後，他的思緒像潛伏已久的蛇類，緩緩自冬眠復甦。小弟的頭，是最重要的部位，吾一定要保護好！得讓他戴個……擋住額頭有頭盔功能，但不能妨礙吾順毛的東西。

　　死蝶留影低落道：「唔……屬下體質是差了點，很抱歉……」
　　斷滅闡提惡聲道：「你是該對自己道歉，身體不適怎麼不早說？好了！快給吾回房休息去！」
　　他化闡提失笑搖頭。小弟真是太蠻橫了，生自己的氣也要凶別人。
　　「少君……」死蝶留影遲疑道：「其實你可以請教魔主，魔主的手藝非常高超的。」問完看對方表情不妙，他立刻道：「屬下先告退了。」說完趕緊化光閃人。
　　把人瞪跑後，斷滅闡提翻著豬，抱怨道：「讓他知道吾還能出城去玩嗎……哼，吾自己能搞定。」

　　小弟的執拗自語明確表達原因不能見家長，卻將他化闡提吊起的心放回了原處。就說小弟怎麼可能討厭吾，原來是擔心這個，吾已經知道了，不過出城……限制次數好了。他化闡提心情放鬆，將剛才激動時直起的身子靠回椅背，臉上掛著淺淺微笑看小弟翻書折騰實驗品，順便思索小弟的戰盔該是什麼樣子。

　　他看得正專心，察覺到有魔氣波動，關掉象罔之眼，室內登時多了一個黑袍紅髮的身影。
　　來人恭道：「參見魔主。」
　　他化闡提道：「嗯。執念，事情辦得如何？」
　　「依照吩咐，吾在那人與魔主之間，架設了心語管道。只要催咒祭法，無論那人在天涯海角，都逃不過魔主之傳音。」

　　象罔之眼再次活動，一個僧者出現在畫面中，徒手擊殺了一個老人。僧者喃道：「阿彌陀佛。」走近老人。突然從旁竄出一個孩童，尖叫道：「殺人凶手！走開！」僧者僵住片刻後，問道：「小朋友，你與這名罪人，有何關係？」孩童道：「關你什麼事！人都死了，你還想對他做什麼？滾開！」僧者退讓，轉身欲離。孩童跑到老人身旁跪下，輕輕搖著老人。

　　他化闡提冷笑，施展法術，對僧者道：『在你身後，只有一個罪人嗎？』
　　僧者停步，警戒道：「誰？」
　　『引導你的人。』
　　對方話音方落，僧者察覺身後動靜，掌凝氣勁擋下攻擊。狠絕的力道和刁鑽的角度顯非生手能為，由觸感可知攻擊的兵器是罪人的刀。他轉過頭去，視線對上了孩童恨意昭然的大眼，他不禁毛骨悚然。
　　『只是個，孩子啊……』停頓是嘲諷還是憐憫，僧者無從得知，但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惡種，不能留。

　　象罔之眼被濺上一片紅色，顏色褪去後，象罔之眼已恢復正常的樣子，幻象不存。
　　他化闡提道：「嗯，你做得很好。」
　　執念一個躬身，也不在乎椅背對人、隨口稱讚的王者能得知否。
　　他化闡提愜意想到：人世間最大的歧視，可不正是善惡？自訂標準，自舉屠刀，殺生滌罪，除惡務盡。他化闡提輕聲諷笑。呵呵……人啊，真是偉大的執法者。殺至狂時，初心何用？……罪惡之都，千罪祭血，吾就贈你一把兵器，滌盡世間罪惡，代價是——永墮無間。
　　「執念，喚端木燹龍來此。」
　　「是。」

　　他化闡提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指又敲著扶手，表情是一貫的莫測高深。
　　犀角會是樣好兵器。
　　……不知小弟會給吾怎樣的回禮？
　　詭譎笑意綻放在他化闡提脣畔，至邪至美，無上魔魅，讓人聯想到世上最濃郁的香、香醇的酒。

　　端木燹龍進入時看到主君這副笑容，完全沒有其他人會有的迷醉，他實在太瞭解對方的本質了。
　　比方說，弟控之類的……他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但瞭解就能不為對方所惑了嗎？當然不，只是看重的面不同罷了，他不沉於美，他只溺於惡。
　　若說他會迷醉，那針對的是他被召喚的意義，他靜靜等著魔城之主將要給他的任務。
　　那一定是、將開啟地獄門扉的血濤伏筆。

[ 此帖被銜思在2012-11-28 02:13重新編輯 ]

惰性，就是不負責任到令人髮指的安逸，想改，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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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land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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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1-11-28 01: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管理提醒︰ (晏雪) 非關本文感想~請充實回覆內容並速修改 (2011-12-02 11:39)

求问大大之前那篇何时能更。。。虽然我本人也是万年更新党人，但是你那篇是我近期历来看了比较中意的，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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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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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2樓發表於: 2011-12-01 0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末日殤曲的小花！

TO yeland404：
正色，年底前應該能更一次。
扭頭，我真的開始忙了啦……
爬走。

[ 此帖被銜思在2011-12-01 01:32重新編輯 ]

惰性，就是不負責任到令人髮指的安逸，想改，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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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2-11-28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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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更達成……啊哈哈orz

＜02．噬心困獸＞

　　他化闡提從未見過斷滅闡提憤怒的樣子，更從未想過這近乎仇恨的視線，竟會向著自己而來。
　　他的小弟是被魔城眾人寶貝大的，眾人得到的回報是一片不吝體貼的任性純真，那是灰暗沉痛的魔城中唯一的亮色，他化闡提發誓以畢生守護的目標。
　　於是疑惑誕生之前，被冒犯的怒火已在心口灼燒。
　　「回答吾！」斷滅闡提重拳捶門，強大的衝擊力將大門撞進牆中，瞬間撼動整個城體，「為何無明法業會率軍攻打羿村？！」

　　「不可無禮！」在旁伺候主人的靡思陀站出身，老者的資歷自然而然使他有話語權，「就算是少君你，也不該對魔主用這種態度。」
　　斷滅闡提微微側頭，那雙紫瞳中激蕩著雷電，令老者不由沉默，他一字一字說道：「你們，退下！」
　　靡思陀皺眉，猶豫地請示主人，他化闡提輕輕揮手道：「眾人下去吧。」
　　領著眾人離開時，靡思陀察覺到下人之間籠罩著惶恐的氛圍，心裡默嘆，他有預感在不短的時間內，城內擺脫不了惡劣的影響。

　　斷滅闡提踹門而入後，就一直站在大門處，不肯接近王座——他的兄長所在。多麼一目瞭然的宣言。
　　「攻打羿村，有何問題嗎？」他化闡提的聲音很溫和，但他自己明白這反問的意義一點也不溫和，挑釁無助於事，他不止一遍地告訴自己，耐何他忍不下，耐何？原來他遠遠不如自己以為的那般成熟。
　　「給吾理由！」斷滅闡提低吼出聲。
　　「賭約需要。」天工八月泉，希音琴，飛天鎮絃，他化闡提平鋪直敘解釋道。
　　如他所料，斷滅闡提完全不能接受他的說辭。該瞞到底的，哪裡露的餡兒？

　　「許了諾言又暗中策劃逼人反悔，根本從頭到尾都是騙局！陰謀詭道違背吾族勇武的精神！」
　　「戰前的籌劃與戰時的對壘，豈可一概而論？」
　　「這對她們不公平！」
　　「世人又何曾給過吾族公平？」
　　「吾族的敵人是聖方，並非世人！」
　　「有何差別？聖方兵源，正是自詡正義的人族所組成。」
　　「羿村不過是個窮鄉僻壤，遠離廟堂江湖，跟聖方毫無關係，為何對她下手？！」
　　「此處有可用之才，是吾方所需之助力。」
　　「但是……」
　　「小弟，夠了！聖魔已是壁壘分明，不歸吾方，即入敵手，沒你所謂的無關之人。」
　　「你！」

　　說不通。一旦心有成見，再如何理智也看不到其他選擇。
　　既曰世人岐視，魔族又何能免俗？

　　斷滅闡提甩下無法溝通的人，闊步急行，想要回到可以獨處的空間沉澱心情。
　　握住自己房間門把時，他突然想到，玄雷被他掉了。
　　他該回去拿。
　　他轉過身，冷不防被走道兩側的宮燈閃到眼。角度沒瞧好，他的心神太散亂了。低頭揉眼，斑駁色塊在眼前消去後，他不小心注意到，身下那片深沉幽影，在宮燈交替間化成了畸形的模樣。
　　這麼平常的事物，以往卻視若無睹。

　　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沒關牢的房門滑開，他顛顛倒倒進了房，險險摔倒，門被反震關上。
　　摔不摔沒差，他躺到地板中央去，像躺在羿村外的青草原。

　　『啊！射不對了！』
　　『哪來的混球！裝啥小綿羊！』
　　『豬你個頭！俺這是有肚量，不跟你個小綿羊計較！』
　　『快走，後面有敵襲！你夠會挑時間來啊！』
　　『你、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哈哈……哈、哈哈……俺、信你……但是……俺沒、臉……沒臉……活……』

　　斷滅闡提難以想像，要粉碎一個人的信念，原來這麼容易。
　　魔皇親繪金紋，賜予斷滅闡提絕佳的武道起點，他也一向以勇武善戰而自豪，討伐叛族、征戰沙場，他可以奉獻一切來守護魔族、守護家園。
　　但是戰爭源於人性的鬥爭，他從未想過他為之驕傲的征戰背後，藏的是骯髒的算計。

　　如果歧視，並非無由？
　　如果信念，只是假相？

　　遠離塵世喧囂，只在一個小山頭自娛自樂、以漁獵為生的羿村，還不夠無辜嗎？
　　破壞他們的家園，逼著人妻離子散、顛沛流離……這也是，聖魔大戰的內容嗎？

　　一剎那間，整個世界就變得陌生無比，以往被他忽視的人心鬼蜮宛然在目，他的族民、他的兄長，那些熟悉的臉孔扭曲成詭異荒誕的模樣，所有記憶中的溫情彷彿都是不懷好意的虛偽。
　　斷滅闡提不知道身為魔的自己，怎麼會害怕魔鬼的把戲，然而此時此刻，別說反抗，竟是連自保的念頭都升不起來，只想逃，無力的身體卻動彈不得。
　　逃到哪去？這裡是他的家園。

　　「少君……」
　　一名面貌秀美的男童不打招呼就進入，單膝跪在斷滅闡提身側，他撐坐起身，迷糊的視線像不認得眼前之人的身分。
　　「玄雷做錯了，請少君降罪。」男童跪姿挺直，小臉滿是堅毅。
　　斷滅闡提恍然，這熟悉的波動確實是是玄雷的，「玄雷……你回來了。」
　　「是。」
　　「對不起，吾忘記你了。」
　　「是玄雷的錯。」玄雷猛搖頭。

　　斷滅闡提苦笑，「別再說這種話，你是吾的兵器，盡自己的本分，何錯之有？」
　　「不，玄雷可以封刃的，卻沒有做，讓他借少君的手自殺，害少君傷心，是玄雷不好！」
　　「你意思是，吾不該帶著你戰鬥？」
　　「不是！」玄雷急了，「吾意思是……」
　　「吾了解，」斷滅闡提從袖袋掏出一條鍊子，其上懸著一隻圓滾滾、黃燦燦的小豬，他把鍊子掛到玄雷的脖子上，「以後，你就用這種形貌，做吾的侍從。保護好這條項鍊。」
　　這樣，他才能隨時警告自己。
　　玄雷眼睛一亮，字字鏗鏘道：「玄雷必不負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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