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5 【玄臏&玄同】少年時（首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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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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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樓主發表於: 2016-06-15 23:2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15 【玄臏&玄同】少年時（首樓完結）

玄膑初识世事后不久便明白，自己的爹不靠谱。
作为最早遭受荼毒的大皇子，这种不靠谱一开始表现在阎王会不定期地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形形色色的幼儿，并用从路边捡来小猫小狗的语气说：“这是你的弟弟。”
一开始，玄膑还会好奇地询问孩子的由来，在被阎王用充斥着“不可说”的眼神打量过一番后，乖乖地把孩子抱了回去。那时他还不知道，有一便有二，当长大成人的玄膑从阎王手中接过排行最小的弟弟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完全适应的，波澜不惊的神情，而阎王甚至还沉思着问他：“这是第几个了？”
于是玄膑面不改色地说：“十八。”
阎王恍然大悟，点点头走了，玄膑拄着拐杖，抱着弟弟往殿里去，步履趔趄，颠得婴儿哇哇大哭。后来玄膑还会以此笑话玄嚣，说他别看现在一脸张狂，小时候哭得比谁都厉害。
有别于之后的熟能生巧，带回玄同的时候，玄膑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对新来幼儿的认知才刚从“类似路边捡来小猫小狗的东西”转变为“自己的弟弟”。在见识了歪瓜裂枣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之后，玄膑对阎王的品味差不多绝望了，因此看见鼻是鼻眼是眼的婴儿玄同，玄膑舒了口气，莫名有种豁然开朗的愉快。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苦境的俗语在黑海也算通用，不过应当稍稍提前一些，婴儿时期就能看出很多东西。那时的玄同不但模样周正，气质也很沉稳，不像其他孩子总是皱巴巴的一张脸，手脚扭动个不停。玄膑凑过去看他的时候，那幼儿正睁开眼睛，与自己对视，大约是感到亲切，嘴角扯了扯，想笑，又笑得不甚彻底。
大约是个养不熟的，玄膑这样想道。
黑海皇子的幼年时期结束得很早，停留数月便能脱胎换骨一般变得成熟，个子也拔窜起来。玄膑对自己的幼年是没有印象的，为此格外喜爱观察自己的弟弟们，并因他们很快长得与自己一样高而觉得遗憾。但时间累积下的经验却是他的优势，当他看见玄同在饭桌上古怪的提箸手势时，几乎是下意识地笑了出来。
这不是拿筷子，玄同用整只手掌包裹着下端，手臂紧绷着，很用力，更像是拿着某种武器在戳刺。既是笑了，不说些话也就过意不去，玄膑于是指点起他，少年一脸严肃地听着，他注意到玄同的手腕转动得十分灵活，目光清明颖慧，便在心里有了底，这个弟弟不但样貌算是出类拔萃，其他方面也不输与人。
真好啊，他想。玄同的天赋也很快被阎王察觉，这个不太负责的爹注意到这点，还是因为玄同未能彻底改掉的拿筷子姿势。那天玄膑靠在庭院里的树下睡了一下午，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见四周风清花白，一片明朗，似乎只有自己还停留在睡梦中，是混沌的。几片白梅落在他深蓝的头发上，玄膑无来由地感到了难过。
他虽努力乔装得成熟，本质却还是个少年人，早慧敏感，反复无常，先天的缺陷更让他在极度的自尊和自卑中徘徊不定。玄同正好经过那里，见他略仰着头，一脸茫然的样子，便唤道：“大哥。”
玄膑没有说话。玄同扶住他轮椅的把手，说：“大哥，我推你回殿吧。”
他忽然毫无缘由地激动起来，说：“不用你帮忙，我自己能走。”他强烈的反应让对方微微吃惊，虽然是背对着玄同，玄膑却仍能感觉到那往自己的下盘投来的视线，虽无嘲讽或怜悯，但依旧让他本能地觉得讨厌。
无视了他的抗拒，玄同手上轻推，转动的木轮在地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十分响，在玄膑听来却很扎耳。弟弟的自作主张让他觉得失了兄长的尊严，他愤怒地侧过身去，攥住了玄同的手臂。
红发少年恍若未觉，推轮椅的动作顿都没有顿一下。
玄膑委顿下去，泄了气。他吞吞吐吐地说：“父王今天教你练剑了？”
“嗯。”
玄膑含混地道：“他都没有教过我。大概觉得，根本不需要教一个废⋯⋯”
“你不适合练剑。”玄同说。
玄膑僵了僵。
“父王也没有教二哥和三哥，因为他们都不适合练剑，而我刚好适合，只是这样而已。”玄同轻描淡写地说。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玄膑别过脸去，沉默了一会，又低下头，模样很沮丧。
玄同寡淡地说：“我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这样说出来了。”
玄膑的肩膀耸动了几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却不能控制地拔高了：“可我就算适合又能如何，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大哥。”玄同打断道。少年略低下头，长长的赤色的头发拂过他通红的眼角。
玄膑忽然很后悔。他一向最擅长忍耐，却在这时恢复了小孩子的秉性，胡乱地发作脾气。这下子，大哥的威严算是彻底没有了⋯⋯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玄同慢慢道：“人可以走多远，并不只是看他的腿脚。你若是走不动，我也可以扶持着你。”
他这才发现，在他单方面发作的同时，玄同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就像现在这样。”
玄同的话语一直很平稳，像一根拉得很直的弓弦，但玄膑却在其中，听到了某种打进人心里的力量。
木轮转动的声音停止了，玄同替他取来了拐杖，扶着他拄稳，方才离开。玄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在心里想，这个弟弟，也许和他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他还是这样不爱笑，但谈吐中流露的意味，却比任何笑容都柔软许多。
一时整个身体都松懈下来，玄膑仰起脸，看着殿堂昏暗的穹顶。上面绘制的图纹是阎王的口味，张牙舞爪的凶兽，望去阴森可怖，而玄膑的心却在这注视中，渐渐平静了。
黑海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死水，浑浊浩荡，几无生机，它用万古如斯的阴寒侵蚀着在这里成长起来的每一个人，将他们染上一点冷色的秉性，然而藏进心里的暖热，却是怎样都剥夺不掉的。
在很久之后，像最初一个一个地抱回来婴儿一样，玄膑也一个一个地失去了自己的弟弟们，有一些甚至是自己亲眼目睹着送上黄泉。他到底摆脱了在轮椅上的困局，心性却也改变良多，甚至觉得自己在向那个没谱的爹靠拢，变得残狠起来。但每每想起玄同那句近乎许诺的话，他的心思便会有所松动，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曾被对方打动过。大约他能感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有幸逢遇过一次，便会念念不忘，保命符似的搁在心底。
权力的倾轧让黑海的亲情都变了质，玄同这一点真诚来得太可贵，而对方也正如所许诺的那样，将它保留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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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3)

1樓發表於: 2016-06-16 14: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喜歡這篇><
當初被正劇虐得體無完膚
正要愛上玄臏他卻這麼收了QAQ
那時看到兄弟倆的回憶、玄臏跟三首雲蛟的對白
一整個刺進我心坎裡
樓主這段話我超級無敵喜歡
「黑海是一片不見天日的死水，渾濁浩蕩，幾無生機，它用萬古如斯的陰寒侵蝕著在這裏成長起來的每一個人，將他們染上一點冷色的秉性，然而藏進心裏的暖熱，卻是怎樣都剝奪不掉的。」
想起正劇裡三首雲蛟說，想要權力的是真實的你，在乎親情的同樣也是真實的你
就算大部分的心被冷色佔據，仍然有一股不滅的暖熱啊!!!
忍不住送上二朵花><

話說樓主我覺得因為36版面的緣故
如果段跟段之間能空個一行閱讀起來會比較輕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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