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千年以後】第二部　完結篇(洛緣文、金小俠+白馬縱橫之子)　14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4.04【千年以後】第二部　完結篇(洛緣文、金小俠+白馬縱橫之子)　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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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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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2)

10樓發表於: 2007-03-28 08: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千年以後　第一部　番外　＜天下＞
　
　

　
　　江山多嬌，總使無數英雄競折腰。

　　難道不見那江水怒濤、洶湧翻覆？
　　難道不怕那山峰危徑萬轉、林深迷途？

　

　　素續緣望著眼前那意氣風發、下巴微抬倨傲的睥睨著自己的男子，以及他身後那黑壓壓一大群全副武裝的下屬們；又是一個志在天下、圖謀霸業的雄心人物呢！

　　聽著對方一意希望能與自己一同共創大業的勸說，我莞爾一笑，委婉卻堅決的謝拒了對方；一抬頭，無意間，望進了遠處的層疊山巒，爭相競峰；忽地，憶起了當年風之痕前輩的一句話－－－

　　高處不勝寒。　

　　我曾想，在當時，這句話倘若用在劍術獨步天下的憶前輩身上，應當也不為過才是。可沒想到就是某人在聽到了這句話後，竟大笑不已。

　　我有些詫異，憶前輩的劍術即使是在百年之後，依然備受推崇，更罕有可與之同列排名者；既是如此，這麼形容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呀！有至於要笑成這樣？

　　他答道：「你可知那老頭每回上了孤獨峰後，最常抱怨的一句話是什麼？」

　　我搖頭。

　　他又笑：「是…『這裡風太冷，我待不慣。』他真要是個醉心於從顛峰一覽天下無盡之景的人，又怎會執意的不願與風前輩真正比出一個高下、滿腦子只想著該怎樣才能把人從孤獨峰頂給拖下山來？」

　　原來如此，聽這話，我也笑了。

　　「若說〝天下〞是人生在世應盡力取得的目標，」他瀟灑的隨手向著眼前那一片碧山淙水的美景一揮，狀似豪氣的說道，「那麼身為劍痞的〝天下〞便只有一件事－－逍遙山水。」

　　而劍痞的〝天下〞，也絕不會吝於與人共享。

　　相反的，在憶前輩的天下裡，有太多是他除了自身以外絕對不願失去的人事物。比如風之痕、比如舒石公前輩他們；比如…這個讓憶前輩用性命換回的、他唯一的徒弟。

　　那些，都是他寧可毀去自身百年功力也要留住的東西。

　　並非是說與人逐鹿天下、一爭雌雄便是愚昧。可大多志在山河萬里的人們總說著這樣的話：

　　「攀頂登高，天下，便盡在眼前、納於腳下；寬闊無邊，浩瀚無涯，豈非暢快？」

　　然而等到站上了巔峰，便再也不願走下；離不開、堪不破、看不透，終有一日那江山總會易手的道理。

　　何苦？

　　想來，某人如今承襲了那令他既敬且愛的稱號，自然也擁有了一身名副其實的、足以傲視群倫的劍術，怎麼反而不復年少時曾有過的、在江湖上闖出個名堂來的那般氣勢了？
　　只要他想，看是要開宗立派，還是與人爭下一席江山當個帝王將相什麼的應該都不是問題呀！我問。

　　然而他卻只是輕淺淡笑了半晌，才轉頭遠目眺望眼前那片離這個步雲崖不遠不近的半山腰下，有著村落市集與良畝桑田錯落期間的樸實鄉野。

　　片刻，又回過頭來仰望那靜立在步雲崖頂的小小墳塚，仍舊帶著淺笑。

　　無語。

　　但縱使他什麼也沒說，我仍看見了在他平和溫煦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絲堅定，和一點點的悵惘。

　　唉，雖然他說自己早就不介意身邊的人向他提起當年那段曾讓他悔不當初、乃至於痛徹心扉的往事了，但，我還是有點為這突然出口的疑問感到抱歉。

　　卻不後悔。

　　畢竟，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
　　畢竟，他與憶前輩縱使有再多的相似之處，也終究還是不同的兩個人。

　　就算是我多心好了，但我真的不希望見到他會為了“劍痞”兩個字，而不得不放棄了什麼。就像，父親這一生，也為了“素還真”這個名字，而犧牲錯過了太多。

　　就在我暗自犯憂之時，他忽然不緊不慢的開口反問了我：

　　「倘若山巔已達，仍欲舉步前進，何如？」明明是句藏有獨尊天下之氣概般的話語，在他緩緩飄出似的語氣說來，反倒變得如廝淡然。

　　我微微一怔，並非不明白答案為何，而是…這功成名就、一爭頂峰的箇中道理，他如今竟也看得這般輕鬆簡單！

　　只見他收回視線，漾開了笑，俯身隨手拾起了一片落地的深秋紅楓看似細細賞玩著，又道：「目極天下、遠眺山河固然美，但…可知細看一葉秋楓的精巧細緻，也是美，更令我心醉。」

　　站在高峰之上望著的天下，是盡在眼前。
　　行萬里路看遍的天下，卻是近在眼前。

　　也許只能說人各有志，每個人所選擇的道路不盡相同。

　　而他，曾經胸懷天下；如今，只願遍覽天下。

　　可，一旦這天下，再無他未曾到過之處呢？他可知每當在告知新目標時我總想：在他的天下裡，可曾有我？可願，有我？

　　我沒有再問。

　　只是沒想到，他卻在十多年後的今日，給了我答案。

　
　　夜色星光初露，人間煙火如幕；
　　多少悲歡又痛楚，眼前隨風相逐。

　　已經過去的，難再追回。而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的心境，我早已體會。明知如此，卻仍不由自主的，還想執拗的抓住些什麼、還想對那難以預料的未來，企盼些什麼。

　　白頭偕老，直到永遠。

　　十年後，眼前那依舊不改玩世的神情，形貌卻變的有些不太一樣的人這麼說著。真不可思議，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誓言，但對於深陷其中的人來說，卻總能使人感動。

　　「不過說實在的，要我就這麼老待在這裡，還真有些讓人坐不住耶！」才剛一臉嚴肅正經的許下了諾言，他馬上就又露出了那張老是不知在打著什麼鬼主意的笑臉。

　　「所以？」啊，他改掉那個思考時會搓下巴的習慣了。想來也是，畢竟鬍鬚留那麼長，不太方便。挑了眉，感到有趣的一邊看著他像憶前輩一樣撫著那長長美鬚的動作，我問。

　　就見他先是略微沉吟了下，再度開口時，臉上的神情竟也全換了個樣，淺淺的笑著，平靜而溫和。

　　「續緣，我在這些年的幾次出遊中，方才得知了不少事。比方說，你知道嗎？自從北辰皇朝沒落了以後，當地無人治理，那附近百姓們的日子也變的窘困異常……」

　　知他是認真的，我也就收了心思，凝神靜聽著他的述說。

　　「…於是強盜四起，禍亂頻仍，民不聊生，而後更有不明傳染疾病爆發……」

　　「…你記得昔日苗疆地坑那兒的鬼草│奇黎草嗎？據說那兒的居民至今仍深受其害而無人敢靠近，以致於千百年來都沒有實際的解藥可讓他們不再擔心受怕……」

　　「…我雖不懂醫，倒也知道這世上醫藥治術之法千變萬化、各有千秋。針灸之法與醫藥之方你都會了，有沒有興趣去苗疆見識見識一下毒蠱之術呀？」

　　至此，他才停了下，滿臉笑吟吟的用著一種好像在暗自計畫著什麼事情般的表情望著我。瞧他兩眼都笑的瞇成了兩條縫了，肯定有異。

　　毫不掩飾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頓時二人都靜默無聲了好一會兒，直到我心裡有個譜後，才無奈的輕嘆一聲，投降。

　　不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總看似無心、卻皆是有意，即使胡鬧的成分居多。

　　「你的說詞很令人動心，就不知…你這次懷的，又是什麼心思？」說著，還刻意給了他一個〝最好誠實招來〞的眼神。真是，老讓他這麼亂來，怎受的了？

　　他一聽，竟怔愕了下，許是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隨後微皺了下眉，撇過頭答道：

　　「我哪有！？說的好像我心機很重似的，」說著說著，還低下頭故做捧心狀：「真令人傷心~~」

　　「本就如此，你可是前科累累、紀錄不良、屢犯不鮮啊！」語罷，便不再搭理他，逕自品起桌上那難得一嚐的白毫烏龍。

　　唉！他這步數從當初憶前輩拿來對付他和風前輩，直到現在他自己也用得不亦樂乎，簡直可謂是劍痞的優良傳統、歷久彌新了。

　　就見他一副還想說些什麼，話到出口卻又馬上吞回的模樣，頓時覺得好笑，總算也還知道他自己這次的“蒙面事件”是真的鬧太大了，不好反駁，於是只得抓抓頭，全盤托出。

　　「就是…就是…續緣，你還記不記得十多年前，你問我的、有關〝天下〞的事？」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我愣了下，點頭。

　　「我只是想…如果行醫濟世是你這一生的天命依歸，那麼，我想這世上一定還有更多需要你的人存在，只是我們在這裡看不見罷了。」

　　「你…該不會是想……」他說的事，我不是沒有想過，也曾努力過；卻，總因為這個紛亂的江湖，而從沒有一次真正實現過。

　　而現在，不正是最好的時機麼？那，我究竟…還在猶豫些什麼？

　　「雖說…我知道，你一定是以救治人命為優先，不過，你難道就真的不想試試嗎？那些使得天下各方名醫皆束手無策的奇病怪症對你來說，應該頗具挑戰性的喔！」

　　我承認，只是一直沒有說出口……

　　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還要一直守著這個江湖不肯走……

　　就在我苦無頭緒、也說不出話來時，他卻泛起了笑容，伸手覆上了我在不知不覺中已握得死緊了的手，堅定而溫和的說道：

　　「這次，我要和你一起，幫你實現你的理想、還有你的〝天下〞。」

　　驀然，鬆了緊繃的手，似乎所有混沌不清的思緒都煙消雲散了。也許，我一直在等的，就是有個人可以為我說出這句話吧。

　　還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縱使一生奔波勞碌不得閒，他也仍是個幸福的人。
　　只因為，無論他的理想是什麼、他想做什麼，有多困難、就算世人無法理解，在他身邊，也一定會有支持他、瞭解他、願意幫助他的人。

　　不曾改變。

　　我抬起頭，望著如今就在我身邊的人，笑了起來。

　

　　隔天，大清早－－－

　　「呃…續緣啊~雖然我是這麼說，不過，你就真的不再多考慮一下嗎？」

　　正在琉璃仙境打點一些瑣碎物品，做好遠行準備的素續緣聞言，頓了下，回過頭來就看到對方也停下了手邊正幫忙收拾細軟的動作，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

　　眨了下眼，想著自己究竟有哪裡奇怪的地方，不然洛子商怎麼會打昨晚從歩雲崖回到琉璃仙境的路上，就一直都是那副奇怪的表情呢？

　　偏下頭，沒個方向，也理不出個頭緒；不想了，幹脆作罷。突然覺得說不定根本不是自己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而是眼前這人腦袋的思考迴路一直以來都很不對勁才是。

　　再回轉過頭，繼續忙著拉開一格格的木櫃抽屜，把一些易腐受潮的藥草清理出來，同時笑問：「你反悔了？」唔，這些龍涎草具有止血療傷的功效，還是多帶些好了，以備不時之需。

　　這無心的一問，讓洛子商愣了下，撓撓頭，苦笑著。

　　「呃~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還有，除非你想把它們全送給那些攔路搶劫的土匪們，否則我想我們應該不需要帶那麼多的金創藥。」說著，便又動手開始將那桌上擺了一整排的瓶瓶罐罐大半都給塞回了抽屜裡。

　　「呵！那你還擔憂些什麼？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也是這般多慮之人。」也不阻止對方，素續緣便逕自走向書案邊開始磨起了墨，提筆疾寫。大抵上就是一些“出外遠遊，藥草如有需要還請自便。”的留言，以及一些常用藥物的位置與用法，還有就是山下村莊裡的誰誰誰有風濕的宿疾、哪個人常年有犯咳的毛病還望多加照顧之類等等云云。

　　洛子商聽了，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翼，眼神四處游移著答道：「沒、沒什麼啦~~你當我沒問好了。」其實是你答應的太快了，反而讓我感到怕怕的。

　　一分心之下，洛子商完全沒發覺自己就這麼把一堆正露丸給丟進了一格明明寫著〝天仙玉露〞的抽屜裡……

　　擱下筆，抬起眼，望見的是由窗隙間穿透而進的晨曦在那人背光的周身灑上了一層的點點金芒。

　　微微閃爍著，很是漂亮。
　　在那一瞬裡，彷彿連光的溫度都凝結了般，永遠溫暖的，停在了心坎上。

　　煙光凝然，翠巒層疊。

　　還差幾歩，便出了琉璃仙境。肩揹輕簡行囊的素續緣卻在門前停了下，回過頭，像是要把它們都深烙在腦海裡似的，再望了一眼這恰如仙境般的美景。

　　霎那間，明明是將要荷殘葉盡的入秋時節，卻覺風中所送來的味道裡，還帶著那記憶中總是濃而不膩的清香。於是輕輕搖了搖頭，卻仍笑著，這才明白自己又何必去記？這裡一切的一切，都早已是刻骨銘心了呀！

　　「怎麼？反悔了？」一回神，就見身邊的人也同方才自己隨口所問那般，笑著反問道。

　　「呵！」回應一笑，便又轉頭眺望著那眼前自己將要遠去的亭台樓閣、花紅柳綠，再道：「“倘若山巔已達，仍欲舉步前進，何如？”這是你曾說過的話，記得嗎？」

　　洛子商聞言，挑眉笑答：「當然！」

　　「如今…」回轉過身，再度舉歩向前。「也該是我踏出這一歩了。」

　　「唉呀，你放心！老實說，我早已計畫好咱們的行程囉！」

　　只見他又是散著那張信心滿滿的笑臉，唔，看來這次又會是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好主意了。挑了眉，聽著對方緩緩道來；

　　「北地極寒，南暑酷熱。所以…咱們不如就這麼辦吧！」話至一半，腳步又停了下，還隨手撿了條樹枝開始在沙地上畫起了路線。

　　「春返大地之時，咱們就往東而行，然後一路向北；立夏之後，就再回到中原來…倚亭觀蓮。」說到這裡，還得意的看著素續緣笑了下。

　　與我一起，期盼那蓮曳滿塘。

　　於是素續緣也會意的笑著伸手接過枝條，跟著在沙地上畫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白露之時，咱們再去歩雲崖臨秋賞楓；直至入冬，就再出發往西而去，一路向南？」

　　與你一起，等待那滿崖楓絳。

　　就見，沙地上畫出了個圓，如此循環不已，再不間斷。

　　「沒錯沒錯！如何？這主意好吧！？」某人像個孩子般高興的點頭如搗蒜。　

　　嗯…四面八方都走遍了，也能回來中原關心一下大家的情況，這個主意倒還真是挺好的。望著洛子商咧著個大笑臉的模樣，素續緣不禁又失笑。

　　驀然，記起昨日那個真正志在天下的人與他說過的話－－－

　　“難道賢明如你，竟也甘願過著如他那般漫無目的、無所事事的窩囊人生？”

　　而自己答道－－－

　　“廣四海，遊九洲，方能盡力解救更多身染奇症怪病的人們；如此，氣味當共知，哪能不攜手？”

　　現在想來，這人還真是錯看了洛子商了。連路線都計畫好了，怎麼能說是漫無目的呢？

　　只不過…

　　「那，要是哪天，咱們都老了、再也走不了這大江南北了呢？」我問。

　　「這還用說！自然是…」就見對方靠近了一歩，笑答道：

　　「松龕藏藥裹。」

　　素續緣一聽心底又是泛起一陣漣漪，只因他們所想的，竟是一回事。

　　「石唇安茶臼。」素續緣接著同洛子商說道。

　　而後對方伸出了手：

　　「氣味當共知。」

　　「哪能不攜手？」

　　交疊的掌，與之相握；未來這一路上，將有彼此為伴，再也不放手，再也不寂寞。
　　
　　「走吧！我們下山，一起走遍那千山萬水、看遍那將要屬於我們的－－－天下。」
　　

　　然後一起，白髮蒼蒼。

　　直到，地老、天荒。

－　第一部　完　－

－－－－－－－－－－－－－－－－－－－－－－－－－

儂家真個去，公定隨儂否？著處是蓮花，無心變楊柳。
松龕藏藥裹，石唇安茶臼。氣味當共知，哪能不攜手？
取自　王維《酬黎居士淅川作》

松龕藏藥裹，石唇安茶臼　　龕，供奉佛像的小閣子。以松木為之曰龕。石唇，石座。
簡單解釋來說，指的就是一種雖然簡單，但精神卻豐足充實的生活。

－－－－－－－－－－－－－－－－－－－－－－－－－－

接下來，就是小俠和小白馬的第二部啦啦啦～～～

原創文【他們與貓】

金光杏默本《映心琉璃》+霹靂劍痞師徒本《秋水雲煙2》再版印調

樹下一夜聽春雨，蒼離明朝賣杏花~＊

回憶迷惘火鍋多，搶鍋情仇待如何；
湯勺舀空無限恨，點心消夜枉徒勞。

噗浪【飛瀑怒潮游河道，純陽貫地挖大坑】

頂端

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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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2)

11樓發表於: 2007-03-31 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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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後】第二部　緣分天注定　 ~b0l?P*Ff
DY{v@ <3
第一章　　是福不是禍

　　清風習習，朝霧濛濛，新露欲滴。隨著晨曦溫暖的陽光而送來的微涼氣息更是沁人心脾。

　　此時的琉璃仙境本應是一片和樂，眾人正圍桌吃著某現任管家劍痞‧洛子商因不忍某現任琉璃仙境之主素續緣總是什麼也不挑，吃那些胡亂去山下買來的、沒營養的燒餅油條等食物，故而親自下廚烹煮的美味早膳時光。
　　但由於屈家兄妹那兩個頑皮的小鬼前些日子裡，一個是不小心把自家老爹設在家門口防賊用的迷陣給東改西挪了後也沒告知一聲，害得上街採買回來的屈家老爹甫一踏進前庭，就被那不知讓人動了什麼手腳的鬼迷陣給攪和了老半天，好不容易這才氣喘吁吁的進到了離門口不過十步之距的廳堂裡；

　　另一個則是不小心把試過莫名藥劑的水杯給胡亂擱置在茶几上忘了收拾，而那藥倒也無色無味，一不留神，竟又當場害得自家老爹一時口渴之下，毫不知情的把它給喝了個精光。

　　結果搞得那據說是和和氣氣老實愛家的屈家老爹瞬間一個性情劇變，毫無預警的，當日之內便風風火火的掃蕩了鄰近村莊內幾個地痞流氓的老巢；更甚者，進而大顯身手的奔上了賊窟，不但一手擺平了那群平日裡壓榨百姓魚肉鄉民、威風慣了的賊人草寇，還哈哈哈的狂笑著炸毀了人家的山寨……

　　於是這兩名肇事者被自個兒娘親青衣宮主給擰耳逮住了之後，便再度被迫接受不知是第幾次的嚴格看管加強訓練，哪兒也去不得，自然此時於琉璃仙境裡美好的晨間時光，也就理所當然的不見其二人前來鬧著搶吃第二份美味早餐的蹤影。

　　順帶一提，聽說隔天屈家老爹清醒後竟渾然不知自己意識渙散時都做了些什麼，只得一個勁兒的問著當時把人從山寨上拎回家的親親老婆自己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今日他走在街道上人人見著了他竟都避開讓道恭敬的彎腰喊他一聲屈大爺……等等諸如此類著實令青衣宮主哭笑不得的問題。

　　至於另二名食客金小俠與火龍麒就更不用說了，昨日才去了千飛島與人展開一場賭注荒唐的決鬥，現下還正於某個回程的林蔭道上愁眉苦臉的求著對方能不能讓他未來日子好過些呢！

　　
　　然而洛子商與素續緣倆人這時卻也並未坐在餐桌邊享用著一天的活力來源，而是一人正幫忙收拾著細軟與那堆不知名的藥罐藥草、另一人則是扶著桌案疾筆留書交代瑣碎。

　　當洛子商正因幸福來的太快而有些揣揣不安、又聽見素續緣若有似無的笑著自己想太多時，一不留神，便分了心，不自覺的把一堆正露丸給丟進了一格外頭明明寫著“天仙玉露”的抽屜裡；再回神，剛好望見案邊的素續緣已擱下筆，寫好了留書。於是放下手邊還正收拾著的動作，好奇上前問道：

　　「留言？我可以看看嗎？」接過對方微笑間遞上的紙張，約略看過後，笑了：「怎麼沒署名給誰呢？如此讓誰幫你定期送藥給村裡患了風濕的陳阿伯、抓好方子給那個老犯咳的王大娘呢？」語畢，還似是笑對方怎麼也會有這般粗心之時的望了素續緣一眼。

　　於是素續緣苦笑著答道：「這…我也不知道該麻煩誰才好。本想請屈伯伯幫忙的，但他們早退隱了，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洛子商聽了，腦筋一轉，挑了眉，咧嘴一笑：「沒問題！我有個絕對可以勝任這代琉璃仙境之主的、現成的好人選！」
　　說著，便走近了素續緣身邊，執起筆，龍飛鳳舞的在留書開頭寫下了那個倒楣鬼的名字……

　　＊　＊　＊

　　時近正午，卻有一大群人像早市似的吵吵嚷嚷、你一言我一句的議論紛紛之聲遠遠的，自往琉璃仙境方向走去的山腰間一路行來便不絕於耳。

　　本來失聰的金小俠經由座前的少年告知山上琉璃仙境的方向似乎很熱鬧時還笑著說不可能，只因來此求診的百姓們一向都是很守規矩、不吵不鬧的，故而如此干擾醫者聽診之事是絕無可能。

　　直至望見了那聚成一大團還攜老扶幼、有病的沒病的全都不知在騷動個什麼勁兒，這才感到奇怪。

　　「怎麼回事？素前輩不在嗎？」他趨上前去，與小白馬雙雙翻身下馬後問道。

　　眾鄉親一見是平時也常幫著素神醫照顧病患傷者而跟著熟面了的金小俠，大夥兒便一窩蜂的湧上前去七嘴八舌的問著話。

　　「小俠啊～你也不知道素神醫他上哪兒去了嗎？」住在山下村子裡，深感素續緣的醫德造福鄉里澤披武林、實屬眾人之再造父母猶如天恩的村長伯秦留敢疑惑的問道。

　　「金大俠！敢問素神醫真的出外遠遊了嗎？在下身中邪道一掌，無法可解，還務必請求素神醫出手相救呀！」急急而來卻撲了個空的江湖人士古哲慌忙問道。

　　「哇～小俠哥哥來陪我們玩嘛！」
　　「小俠哥哥，我可不可以騎火龍麒去花苑裡玩？」
　　「小俠哥哥～再敎我上次那招什麼天什麼雲來著的功夫好不好？」一群往金小俠身上撲來的孩童們也開心的嚷嚷著。
　　「啊～～好好好…大家有話慢慢說，小心別摔著了，別推、別擠啊！」眼看場面就要混亂，金小俠只得趕緊出聲喊勸。

　　於是眾人安靜了下來。

　　「大夥兒別急，我這就進去看看情況啊～」說著，便穿過人群，而後看見醫廬大門上貼著的一張“出門在外，雲遊四海；請勿見怪，荷開歸來。”的字條後，先是皺了下眉，接著推門而入。

　　才跨出一步，便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了下。回過頭，正想開口喚人時，就見到了那個一路緊跟著自己不放的少年和火龍麒一人一獸，已四處張羅著椅座茶水，同時招呼著大夥兒放寬心了。
　　望見那少年小心攙扶著老前輩坐下與好奇他是誰的孩童們圍著他做問題轟炸時，依舊笑容滿面的模樣。不知為何，金小俠竟開始覺得這個姓白馬的黏答答人形麥芽糖也許還真是個挺不錯的傢伙也不一定……

　　回過頭，便立刻快步進了內廳查看情況。

　　真是，他可是特地來這兒要給那個洛老頭請一頓午飯的耶！沒想到這下不但美食沒了著落，連屋主都給拐跑了。金小俠皺起眉，巡視那原本鋪放著未處裡過的藥草桌檯與藥舂等，眼見它們現下竟都讓人給收拾得一乾二淨，不禁犯起了嘀咕。

　　哼哼…等那個洛老頭回來，看我不好好敲詐他一番才怪呢！

　　
　　「欸，姓金的，素神醫當真遠遊去了啊？」
　　察覺來人，回過頭，就見那同他前來的少年也進了廳，正東瞧西瞧、好奇的看著這屋裡處處擺放著的別緻逸品。
　　「啊？你剛說了什麼？」頓了下，這才發覺對方正想幹什麼的企圖。
　　「喂，別亂碰，要是碰出個要命機關，當場來個萬箭穿心毒霧瀰漫什麼的我可不管你。」嘴上是這麼說，雙眼倒是明顯不容反駁的直瞪向對方的手。

　　就見少年那雙伸出一半還停在半空中的手頓了下，接著偏下頭，一副挺想試試是否真有機關似的直盯著眼前那繪有蝶戲花開富貴牡丹叢的大瓷瓶瞧；沒一會兒，便又挑了眉，聳聳肩，這才收回了手，轉身看向別處。

　　於是撇見了一旁的茶几上，有封書信正靜靜的壓躺在一個裝滿了糕餅甜點的瓷盤下。

　　「嘿，姓金的，有封留書呢！」小心抽起，遞給了一旁的金小俠。

　　沒注意到金小俠一拆開閱覽，臉色瞬間變得極度難看，小白馬便自顧自的坐在茶几旁的單扶手靠椅上，挑了塊看起來粉嫩鬆軟的芋香麻糬一口咬下。

　　「真可惜，聽說老爸生前曾受了素神醫不少照顧，我還想著有天定要來好好拜訪一番呢！」語方畢，突地眼睛一亮，直將手上那咬了一口的麻糬舉至眼前定睛瞧了瞧，同時驚嘆道：
　　「哇哦～～這芋香麻糬怎麼那麼好吃啊！？甜而不膩、料又實在、香軟的皮餡中還帶了點嚼勁；真是，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芋香麻糬！」說著，便欲張口再度咬下。

　　就在下一秒，整個琉璃仙境突然爆出了一陣滔天怒吼，瞬間氣沖牛斗，撼得醫廬內的傢俱陳設碰的碰晃的晃、喀喀喀的發出了驚慌似的聲響。

　　同時在外待著的火龍麒原本聽見了屋內小白馬那一連串對芋香麻糬的讚嘆後，便想跟著進屋搶食，卻沒想到前蹄才剛跨進了門檻，立刻被那陣挾帶著震怒之氣的吼聲給慘叫著轟飛出了大門；而近在金小俠身旁的白馬天翔則是連人帶椅的一個後仰，突如其來的〝攻擊〞，驚得他差點讓嘴裡的麻糬給活活噎死，卻在眼角撇見桌上那些糕點就要整盤飛出糟蹋在地之際，眼明手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驚人速度將它們全數攬進懷裡……

　　「臭、劍、痞、洛、老、頭！給我等著，你的鬍子命不長久了！還有，素前輩你竟然沒阻止他！可惡啊～～！」

　　＊　＊　＊

　　「我說古哲，你這算什麼“身中邪道一掌無法可解”？」稍作準備過後便暫時改行當起了大夫的金小俠正一個一個的幫著那排成一條長龍似的病患傷者看診把脈。

　　「嗄！？這麼說在下是有救囉！」左肩挨了人一掌的江湖人士古哲一聽，便露出了喜色問道。

　　低頭暗嘆了一口氣，金小俠回答：「那還用說！你這只是錯骨移位、骨折罷了！再加上你被人點了穴道，自然會感到氣血窒礙難行，進而產生麻痺症狀。」

　　「喔。」古哲一臉似懂非懂的應了聲。

　　金小俠見狀，又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現今的武林是怎麼了？連是否被點了穴都搞不清楚的人也可以出來混了……

　　「我先替你解開穴道，然後把移位的骨頭弄回去，你只要再休息個一陣子就沒事了。」說著，便伸手替古哲拍開了穴道，同時想了想，又接著說：
　　「還有古大俠，勞您回去再把那些個基本功練一練。像是逍遙雲掌、歸源拳法什麼的都行；同時再把〝穴道輕鬆學〞、〝人類身上的洞〞、〝你也可以成為大俠之穴道篇〞等等這一類的入門書籍看得透徹一點，知道嗎？」

　　「嗄！？」古哲一聽，有些錯愕。

　　「怎麼？對本小俠替你開的方子有什麼疑問？」

　　「呃…不敢。只是先前素神醫也曾這麼對在下說過類似的話……」頓時醫廬內的氣溫似乎陡降了不少。
　　金小俠無言的愣了會兒，隨後突然有種希望對方的腦袋裡也長有任督二脈的心願，這樣他就可以馬上為他把腦袋打得稍微靈光一點……

　　＊　＊　＊

　　送走了古哲後，金小俠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然後起身伸了個大懶腰。

　　真是！平常空閒在這幫著素前輩時還覺得沒什麼，這下苦差事落到了自己身上還真是…這輩子還沒這麼累過……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金小俠遲早會〝未老先衰〞。今天就當是自己倒楣被人擺了一道，明天嘛…嘿嘿…為了避免那些藏龍很久的前輩們的骨頭都生鏽發霉了，等會兒休診後就去把他們給一個個拖出來曬太陽！哈！

　　思及此，心情便愉快了起來，於是恢復了精神，揚聲喊道：「嘿！姓白馬的，你在麼？」

　　語畢，隨即從門外傳出一聲充滿朝氣的回應：「來啦～！」同時還挾帶了數名孩童的笑鬧聲。

　　金小俠雖聽不到，但見著，那人的手臂上左右各吊掛著一名孩童，肩上還坐了一個環著脖子的。唔，看來他現在是成了人形鞦韆兼〝白馬〞一匹了。

　　「找我有事？」笑得像是這輩子沒這麼開心過似的小白馬問道。

　　「沒什麼。」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呈現玩瘋狀態的三個小孩子和一個大孩子，金小俠笑了下，答道：「只是想說你人就在外頭，麻煩順便幫我請下一位病患進來看診罷了。」

　　「喔，沒問題啊。」語畢，便兩手一勾，把原本掛在他手臂上的兩個孩子牢牢夾在腋下，再抬眼看了看騎在他肩上的孩子吩咐道：「抓緊喔！」
　　「嗯！」那孩子純真的小臉用力一點，隨即往白馬天翔的背上一趴，環著的小手再使了些力。
　　「那就準備囉！霹靂白馬號，嘶───」還當真學馬隻晃了晃腦袋長鳴一聲，渾然忘了其實外頭還有一匹更像馬的傢伙，火龍麒。

　　見了對方那令人發噱的模樣，金小俠差點失笑出聲。

　　「預備，衝啊～～～」幾個大小孩子笑鬧聲未歇，人已一溜煙的跑不見了蹤影…

　　真是，沒見過有人長這麼大了，還能和小孩子們一起玩瘋了的。只是他的心情倒不是不能體會，畢竟，他們都是從小便寂寞慣了的人……
　　唯有那短暫的時光，是他記憶中最單純、也最美好無暇的日子。那段，有著佾雲、瀟瀟、傲笑紅塵三位義父陪伴的日子；還有，沙羅。

　　沙羅…如果妳還活著，現在會是什麼模樣？金小俠的眼神黯了下。

　　只可嘆，真正的武林，容不下沙羅，也容不下那樣心性單純、而沒有半點心機的人。

—　待　續　—

－－－－－－－－－－－－－－－－－－－－－－－－－－－－

向　白馬縱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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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2)

12樓發表於: 2007-04-02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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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後】第二部　緣分天注定 2GA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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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禍躲不過

　　「啊～累死人了。」待火龍麒和小白馬把最後一位病患送下山後，金小俠便不顧形象的兩手一伸，癱倒在用來把脈寫藥方的桌子上。

　　「我們回來了！」只有那個好像精力永遠用不完似的大孩子仍是精神百倍的嚷著。

　　少年一進門，就看見金小俠像快被曬昏了的活死魚般一動也不動的趴在桌上歇憩，於是上前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待他轉過頭來，便道：

　　「欸，又不是去跟人大戰個三百回合不眠不休的，有這麼累人嗎？」語畢，只聞那仍是不動如山的金小俠依舊趴著悶聲回答：
　　
　　「比那還累人多了……」

　　接著火龍麒也湊上前用前蹄推了推：「小俠，咱們中午只隨便吃了一些青菜豆腐配飯果腹，弄得我現在肚子已經餓得可以吃下十隻北京烤鴨了。反正也快到晚飯時間了，咱們一起下山去吃東西嘛！」

　　「……」只見對方還是沒有半點想動的意願。

　　「喂，別這樣啦～虧你還是我頭一個立志要將之打敗的目標耶！起來啦～你一定也餓了吧？去吃東西嘛！」小白馬再接再厲的晃著人催促。

　　翻翻白眼，金小俠想起了洛老頭做的那盤甜點，抬眼問道：「…那堆芋香麻糬呢？」

　　「早就給來看診的百姓們吃光了……」

　　於是金小俠只好認命的轉過頭，背對著他們，似是不想再搭理下去、亦或是不願讓他們看見自己那萬分無奈的表情般答道：

　　「好啦好啦，再讓我休息個半刻鐘就好，然後就帶你們去吃大餐啦！」話才說完，就撇頭望見那一人一獸高興的歡呼了起來。

　　有必要這麼高興嗎？飯錢又不是我要付的說…因為，我也是要去讓人請一頓的，哈！
　　是說…唉！看來從今以後，我不只要顧好一匹嘴巴使用頻率過度的馬，還要連他那一旦遇上就準沒好事的原主人一起看顧好了。

　　白馬縱橫…唉唉！從沒這麼希望一個不認識的人可以死而復生啊……

　　＊　＊　＊

　　日漸西落，在灼耀著刺眼金芒與揮灑漫天燦爛之間，不覺，白晝月昇。
　　向晚時分，縱使天還大亮著，但尋常人家平時夜裡可不像達官顯貴們的宅邸那樣三步一燭臺、五步一籠燈的鬧個燈火通明；故，自是趕在日暮時前便紛紛升起了炊煙，煮一盤美味，燉一鍋濃香。

　　走在市集道上的金小俠、白馬天翔與火龍麒二人一獸一路上行來，當然少不了要聞遍了那就快教人按耐不住想立刻去吃垮一間食肆客棧的、慾望中的飯菜香。

　　飢腸轆轆，轆轆飢腸。

　　奇怪的是，那領在前頭說要帶人去吃大餐的金小俠卻似乎沒有意思要在任何一家可以填補那快餓破洞了的胃的食肆店門前停下。
　　就在另一人一獸開始覺得面對那滿街的飯菜香，要是再繼續像個神仙般只聞不吃的話，他們遲早也會一起升天了去之時，前頭的金小俠突然猛地一個後退差點撞上他倆，但也就是這麼一個莫名舉動，才讓餓得意識渙散光了的小白馬與火龍麒回了神，感到奇怪。

　　「怎麼，撞鬼啦？」疑惑的看向眼前那正轉頭瞪著右方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表情驀地歛去了三分笑意的金小俠，少年問。
　　可對方沒有聽見，只是仍帶了七分玩世眼神變得更加銳利。於是小白馬也轉頭向右方定睛看去，這才發現，那樹幹上竟牢牢插著了一雙竹筷子；走進細瞧，不禁驚呼：

　　「哇塞！幾乎都沒進樹幹裡了，這氣勁可真不小！」

　　火龍麒見了，也跟著嚷道：「哇哇哇，這下代誌大條了！看來晚飯又要延後了…」越說越哀怨。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並非警告，而是實實在在的取命之招，殺氣濃重，只是發勁之人失了手。來陰的，不太好對付，這一點金小俠很是清楚。

　　「既然都出手表明了要取我金小俠的命，何不爽快點，現身與本小俠一戰求個痛快？」

　　話才說完，道上兩旁店家外座霍地紛紛站起了人，同時一夥人往袖裡襟內背上腰間等處一掏，便齊唰唰的亮出了明晃晃的傢伙，個個臉上都是一個樣的凶神惡煞。

　　周圍的尋常百姓們見了，瞬時間無不驚叫著四處逃竄，沒法度，小命若是丟了，哪來的本錢賺生意養家活口花天酒地逍遙快活？
　　於是目光所及之處，就見舉凡賣包子饅頭酥餅糕點小吃與首飾古玩雜貨等攤販皆顧不上東西收拾與否，當下也是一個提勁拉起推車拖了就跑，速度簡直比來時那走一步喘一氣的烏龜爬還快上不知幾百倍。

　　「唉～這下可好了。」金小俠見狀，看似有些傷腦筋的抬手撫起了額際說道：「簡直像見了瘟神上門似的，瞧大夥兒跑得跟飛的一樣，看來我以後在這兒的人緣行情可要變差啦！」

　　不一會兒，整條街道的人便作鳥獸散，跑的跑，逃的逃，除了散落一地來不及拾起的零碎物品外，便只餘下氣氛緊張的兩方人馬。
　　看這情況，一旁的小白馬與火龍麒也雙雙先後出了聲：「喂！你們哪來的啊！？太不會挑時間地點了吧？在這地方打起來，要是傷到人怎麼辦啊？」少年不高興的向前一步喝問。

　　「最重要的是，你們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之輩，竟敢嚇跑了吾天界聖獸聖獸聖聖獸火龍麒的晚飯，真正是罪、無、可、赦！」眼看著眾食物不翼而飛，火龍麒跟著附和道。

　　「除此之外…」環視了一遍這群手持各式凶器的不速之客，金小俠一邊左右動起了脖子胳膊做起了伸展操，一邊又道：「借問方才往我身上亂丟垃圾的又是哪位啊？」抬手指了指樹幹上的那雙只剩前端可見的竹筷子。
　　偏頭望向左方，正有一名看來瘦骨嶙峋且面無表情卻眼露凶光的男子緩緩站起。

　　「喔，幸會。在下看來～各位似乎皆來自不同派門，敢問指使者誰？狙擊本小俠又是何故？」不見他亮出兵器，還真不是一般的刺客殺手。

　　「殺人買命，無須告知。樹大招風，何必原因。」那人只撇了一眼，淡淡回答。

　　「呼，是這樣啊，真是簡單易懂。」不知對方下一步為何，為求能在第一時間內做出反應，金小俠在談話間便緩緩抽出了腰間長劍。

　　青鋒出鞘，即便不聞那聲龍吟清嘯，可劍身所散發出來的清冷銀光，仍是像那蜇伏深潭的蛟龍睜眼一瞬，精光現芒。

　　「喂，人都要殺了，跟他廢話那麼多做甚？不如早些完事交差領賞！」另一名肩揹大刀的大漢喊道。
　　於是有人跟著附和：「說好了啊，誰先拿到他的人頭，這筆交易就是誰得手，不許反悔啊！」

　　趁著對方自己人鬧意見之際，金小俠也凝神備戰，並微偏過頭，對身後的少年悄聲說道：「你們先到三里外的亭子等我，放心，我應付的來，等會兒就去跟你們會合。」

　　一聽這話，小白馬頓時是瞪大了眼，隨即抽出背上雙劍，踏前一步至金小俠身邊，接著一副休想要他乖乖聽話的微怒模樣答道：

　　「廢話！就算他們以多欺少，我也相信你必勝無疑。但你要我見了今日這事卻撒手不管，很抱歉，不可能！」

　　「別傻了！你…」

　　「更別說要我丟下你一人，自己先逃走！」語未竟，就讓少年給打斷回了句。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看他那固執的脾氣樣，金小俠急了起來。

　　「我知道啦！少囉唆，我餓扁了，兩個人一起收拾比較快啦！」語畢，劍尖一轉，腳下提氣一躍，眨眼間便已衝入敵陣。

　　「啊。」來不及阻止對方，只得滿是憂心的望著那在秋水揮灑間靈動舞劍的身影，深怕他有所閃失，就會落入敵人的圈套裡。

　　「火龍麒，這兒全是民房屋舍的，你那張噴火嘴在這裡派不上什麼用場。」人類勸不成，金小俠只好把目標轉向另一隻懂人話的動物。「要是咱們不小心把人家的房子燒了可不好，所以…」

　　「我瞭！反正看這些妖道角也不需我天界聖獸聖獸聖聖獸的火龍麒出面解決，那我就在前頭等你們了。」話未完，火龍麒便趕緊閃身躲了前頭一記襲來的長鞭裂地，於是一個急蹄蹬地，喀噔喀噔的拔腿就跑了去。

　　眼見火龍麒安然離去，金小俠一邊遊刃有餘的對付著眼前不停往他身上招呼而來的攻擊，一邊不時偷空用眼角注意著另一戰圈的動靜，還分出了心神如是想……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而他還涉世未深啊。唉，也罷。說實在，這傢伙的劍術還真是挺讓人讚賞的，他所欠者，唯歷練不足矣，相信這些個蝦兵蟹將應當難不倒他才是。

　　思罷，便稍歛了心神，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危機上，畢竟戰場上本就分不得心；
　　就算他們現在對上的都不過是些只需一招半式便可解決的武功平淺之輩，但人卻為數不少，況且其中倒也不乏數名高手，而方才那位真正該注意的敵人直至現下都還只是作壁上觀紋風不動，一副不急著出手，也不怕讓人搶了先一步取下自己的命似的。

　　是這人對自己的身手有其自信，算準了自己必不會敗於他人之下？還是…在等待著自己露出破綻的那一刻，取命一瞬？
　　不管怎麼說，總是小心為上，就算他現在不出手，只要把眼前的這些個雜魚小兵們全解決了，遲早也是要輪到他的。

　　思及此，更是一個形神貫注，把原本以退為進、固守為先的打法一變，化為步步逼人的重重攻勢，打得對方是措手不及、紛紛受了傷。

　　於是戰局這才正式展開。

　　就在眾人的圍剿下，金小俠與小白馬倆人的戰圈漸漸收攏拉近合而為一。就見以倆人為中心點，周圍形成了一大片的人牆。

　　「如何？還行吧？」背對著身後的小白馬，金小俠望向眼前那猶剩半數的人邊環視著的同時邊問道。

　　「那當然！我說了在我贏你之前不准你輸給任何人的，相反的…」語未竟，偏身一閃，躲過了一支往他倆方向射來的袖裡劍，同時反手一帶，讓背對著自己的金小俠順勢側過身，閃避了這道自他背後襲擊而來的攻擊。
　　回過身，小白馬接著似乎是一時忘了對方聽不見、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低聲開口又道：

　　「相反的，我也不允許自己除了你，再輸給任何人！」語畢，拿劍的手穩了穩，直指向前。

　　金小俠不清楚他的問題得到了什麼樣的回應，但他可以感受的到，身後之人那般認真以對無所畏懼的氣勢。

　　於是他頭一次在戰鬥中，對自己的身後，有了放心的感覺。

　　他天生失聰，卻從不怨天尤人。可他習武、行走江湖，免不了要與人刀劍相向拼命廝殺。偏生他聽不見，這無疑是習武之人的一大致命傷。
　　少了聽覺的輔助，他只能靠著雙眼與身體來察覺週遭的一切；而集中的精神心力，更必須是一般武者的數倍，否則面對那些從暗處而來的殺機，他早已倒下不知多少次，還能整叢好好的活到今天？

　　但，就在方才，身後那人出手幫了他避開那一劫。
　　他並非沒有注意到那驀然自背後襲來的惡意，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不曾小看了自己的人，該是明白這一劍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即使如此，他仍是毫不猶豫的、甚至在自己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出手幫了自己。

　　因此，他放了心。

　　或許有他在身後，他便可以毫無顧忌的放膽向前；而那人的身手，亦不需讓他過分擔心。
　　不管自己的武功到了怎樣人人稱頌的境地，這個人，或許也不會少了那顆單純的、想與他一起渡過難關的心意。

　－　待　續　－

－－－－－－－－－－－－－－－－－－－－－－－－－－－

又打起來了......ＯＴ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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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7-04-04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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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後】第二部　緣分天注定 /nm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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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禍兮福所依

　　漸漸的，就在眾人無所覺之時，天際邊已抹上了一絲透紫澄紅，無聲宣告著黑夜的即將來臨。正是一天之中的晝夜交替之刻，也是人們的一日之計就要邁入另一階段的時刻。

　　是該要結束了，然後，才會有新的一天與新的開始。

　　

　　為打破僵局，金小俠攻勢一頓，劍舉向天，凝聚了大量火紅劍氣如狼煙烽火沖天。

　　「千飛劍法！」白馬天翔劍走奇刁，時快、時慢，身形看似優雅而外示安逸，像是書生劍客慣用的劍法；以為殺傷力不大，可一旦近身交手後才發現，其招式奇詭，奪之如虎；一擊、一刺都命中要害，不及瞬目。
　　於是倆人像是事先約好般，一攻一守，配合無間；當金小俠正凝神聚氣之時，小白馬便遊走周身、為他護陣，一一擊退了欲欺身攻上的對手。
　　見勢已成，驀地一個迴身退至金小俠身後，「烽火紅塵路！」宏大劍氣一掃，勢如破竹，劃開了一條血路，被擊中者無不死傷慘重。

　　只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利欲薰心之下，就是有人即使眼見他人送命，也不回頭，於是戰況越見白熱化。

　　「川涼劍式——雙劍走天荒！」對上了一個自稱“一刀定江山，雙刃平天下”的二刀流，少年不閃不避，招式忽變，也以自身擅長的雙式劍法來個硬碰硬。
　　「舞秋月，佾江風，」為免戰事拖久恐生變數，金小俠奇招再出，劍式起手，便知不凡。「也是疏狂也任真！」於是倆人劍過所劃之處，皆擦出萬點星芒，金屬劍器相撞之聲叮叮咚咚響遍全場，如雷貫耳。

　　白馬天翔雙劍在手，一式為守一式主攻，在與對方短兵相接之際，竟也可隨心所欲雙式交替變換，攻守自如。劍氣揮出，有如金風肆意吹掠荒野，瀟灑之中猶帶幾分沈著。
　　金小俠則是一劍在握，技驚全場。劍尖一圈，挽起劍花朵朵，或絞或挑；一瞬間，對方人手上其凶器持之不穩或未及擋下者皆被抖落在地，再順勢，就被金小俠手中劍脊一拍，個個便給拍飛出了數丈外。
　　或劈或揮，一眨眼，劍光逬射，連綿不絕；身形如舞，劍氣如虹，猶似山野深林間驟起的秋風烈烈，撲朔朔地打落了一地的枯枝殘葉；劍風中，沈穩更添幾分瀟灑意境。

　　戰況漸明，少年見機再乘勝追擊。劍尖劃地，下盤略沈，隨後身形迴了幾圈，劍風便捲起一陣漫天黃沙落葉翻飛不已。
　　「一劍雪飄漫八荒！」招出，勢行。身形飛轉的同時釋出無數劍氣向四面八方襲擊而去，亂石崩雲，當場轟滅之聲震耳欲聾。
　　見狀，金小俠也隨即元神一定，身形竟幻化成無數紫色光點。「瀟瀟風雨急如霜！」就在敵方人馬正對那一道道源源不絕應接不暇的劍氣感到吃重之際，誰也沒有料到這初次合作的倆人竟能有此默契，像是互相配合了彼此間的攻勢似的。

　　倆人所使都是可同時攻擊多數人的驚世之招，可相對於白馬天翔的無差別散彈式打法，金小俠則是以那自身所化的、浮飄於半空中的點點紫色星芒分別攻向多個目標，一擊，就要命中。
　　於是他竟專挑接下了白馬天翔的攻擊之人緊跟著連袂出手，威力更甚！殺得對方是紛紛措手不及，眼看著原本的大批人馬就要死傷殆盡。

　　不料，變數橫生！專心應戰的二人這才發覺此一連番攻擊的範圍過大，竟波及到了鄰近的民宅屋舍。更讓人暗叫不妙的是，當那家徒四壁只剩下一面牆的同時，倒塌垮下的殘壁碎石間傳出了尖叫聲。
　　小白馬聞聲大吃一驚，當下顧不得眼前戰況如何，硬是收了招，一個箭步就要衝去救人；可金小俠不明所以，一回頭，頓時整顆心都要涼了一半……

　　只見白馬天翔正為那縮靠在角落的一名孩童擋下欲將滅頂的牆垣之時，渾然不覺身後同時有數支奪命銀針破空朝他暗襲而來。是他！那個一開始往他身上射來一雙竹筷子的人！

　　「白馬！」金小俠心下一驚，當下也顧不得其他，同樣一個拔足閃身掠至少年身前。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金小俠手腕一轉，跟著張起一圈圈的劍網護住三人，於是洩落一地的銀針叮叮作響之聲不絕於耳。
　　「對不起，連累你了，你沒受傷吧？」趁著身前的金小俠正為他們擋招之際，小白馬趕緊攙扶起這名孩童並緩言問道。
　　似是驚魂未定，孩子顫著聲回答：「嗯，嗯……」
　　「姓白馬的，動作快！」面對那簡直跟數萬蜂群撲襲而來沒兩樣似的攻擊，擋在身前的金小俠閃也不是退也不是，硬接下招的後果只有吃力萬分可以形容。
　　於是白馬天翔抬手將人給挨上了背，「歹勢！我必須馬上帶你離開這裡，請你忍耐一下了。」語畢，隨即踏前一步，先是發招助金小俠擋下一陣，本是意圖要告訴他自己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帶人殺出重圍的，怎知一撇眼，就見著對方的胸腹上已不慎被射中了三支銀針！

　　「姓金的！」見狀，少年頓時是憂急不已。
　　「不礙事，快走！」知他發現了自己的傷，但現下這情況要自己停下戰鬥養傷去是不可能。於是語氣頓了下，又道：「記著，和火龍麒一起去找屈世途！」
　　聞言，白馬天翔牙一咬，也不管金小俠有沒有聽見，逕自說道：「你等著，我馬上回來，你敢給我倒下去我就笑你沒用、見面不如聞名！」話未完，手上雙劍再度穩了穩，跟著收心納氣。心神一定，眼神一閃，當下便提勁飛身踏出了金小俠的保護範圍。

　　「誰敢擋了我白馬天翔的路、誰就準備接招吧！」劍揚，身旋，劍氣揮灑，如流雲飛洩、如怒濤席捲；似狂、似癲，如痴、如醉。
　　正是當年那白馬縱橫行走江湖時的成名之招，許久未見、再現風采，仍是那同樣的瀟灑不羈、豪邁狂放的——

　　得意劍法。

　　待人衝出了敵陣，金小俠這才皺了下眉，向來樂天成性的笑竟也苦了三分…
　　幸好這隻頑固的白馬沒看見自他傷處流淌而下的汨汨血絲已呈不正常的黑紫之色，否則到時怕是非得要一劍把人給拍出三里外不可啦……
　　嘖，針上還餵了毒，這傢伙當真夠狠的！

　　沒了後顧之憂，金小俠便不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虛晃一招後，立即一躍脫出了險境。
　　待到站定，竟像是毫不吃痛般的抬手拔去了身上的銀針。更令在場眾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竟在此時將劍收回了鞘，接著一納、一吐之間，心神已定，氣氛驀地也冷去了幾分。

　　於是開始有人感到不對勁，紛紛不敢貿然搶攻。
　　忽地寒風驟起，拂起了那人的髮絲衣袂輕揚飄盪。誰也想不到，一個手中無劍的劍客也能擁有這般攝人心魄、震人神魂的氣勢。

　　就在那日落一瞬、黑幕降臨之際，不知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怎的，眾人似乎都看到了那人微斂下眸，臉上露出了一絲平靜的微笑…

　　「哼！裝神弄鬼，還不快給本大爺獻上你的人頭來！」見金小俠遲遲未動，縱使方才被他莫名的舉動愣了下，仍是有人趕緊回了神、下手為強先！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人不緊不慢的、一個劍指朝天，接著，那人的聲音不低不亢、卻清晰分明的像是穿透了全場——

　　「心劍。」

　　＊　＊　＊

　　「到了，就是這裡。」
　　來到了離市集三里外的亭子，少年便將背上的孩子放了下來。

　　「小白馬！你們怎麼這麼慢！」終於等到了人的火龍麒一見是白馬天翔，便湊上前去，頓了下，向來時路望去。
　　「啊咧？小俠人呢？」回頭，「這孩子又是怎麼一回事？」火龍麒低下頭看向孩子，發覺那孩子也正圓睜了眼盯著他看，許是覺得〝馬〞會說話很不可思議。

　　「唉，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小白馬只回了這一句，便低下身來問那孩子：
　　「小朋友，你父母呢？」
　　那孩子偏下頭，想了想，答道：「他們去做生意，可是天黑了，爹娘說，他們天黑時就會回家的。」
　　「那他們回家的路上會不會經過這裡？」
　　孩子想了下，點頭：「嗯。」

　　於是白馬天翔露出一個微笑，接著從衣襟裡掏出一袋碎銀交給孩子，說道：「來，這東西拿給你爹娘，就說是不小心把房子弄壞了的大哥哥要跟你爹娘說對不起用的。」
　　孩子偏著頭，愣愣的接了下。他不知道為什麼大哥哥要跟爹娘說對不起，他只覺得這個在牆壁倒下來時，突然現身救了他的大哥哥真是帥呆了。

　　「火龍麒，這孩子就麻煩你照顧一下了。」草草交代完畢，少年便要轉身趕回成了戰場的市集去，可前腳才踏出一步，就又停了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身再問：「對了，火龍麒，你知道“屈世途”是誰嗎？」
　　火龍麒聞言先是一頓，隨後回道：「屈仔？當然知道啊。怎麼了嗎？」
　　「嗯，姓金的要咱倆一起去找他。」滿臉疑惑。

　　「嗄！？」就見火龍麒先是歪頭不解的應了聲，沒一會兒，又是一副了然大悟的模樣笑道：
　　「喔～我瞭了。原來小俠所謂的“請咱們去吃大餐”，指的是“請咱們去屈世途家吃大餐”啊！哈哈哈～真不愧是小俠。」

　　「大餐？」去屈世途這個人的家裡吃飯和剛才的混戰有什麼關係？而且，哪兒不去吃，為啥偏要去吃人家家裡的晚飯啊？
　　「天翔你不知道，屈仔做的菜可是好吃得不得了！市集上的那些食肆客棧跟他的手藝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只要吃過他做的菜，你馬上就會覺得自己在此之前吃的東西都像在嚼泥巴一樣！要說有什麼人的手藝可以跟他比較一番嘛…就是…咦？天翔，我話還沒說完耶，你上哪兒去？」

　　火龍麒話未完，就見少年突然扳起臉掉頭就走，煞是奇怪。

　　金、小、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吃飯的事！而且竟然還那麼慎重其事的要我“記著”，記你的頭啦！哼！

　　「啊，可是我聽說他老婆青衣宮主最近正忙著調配新藥，要是她又想找小俠來試藥的話可就不好了……」
　　聞言，白馬天翔不禁止了步，急急回頭問道：「藥？她是大夫嗎？」
　　「算是吧。她也是一位醫術與素續緣不相上下的神醫喔！」

　　神醫？這就對了嘛！

　　理清了頭緒，回轉過頭，少年便欲繼續邁步向前。此時黑幕低垂的夜空忽然白光一閃，天穹頓時大亮。
　　抬頭，就見不遠處、市集方向的半空中竟豎然聳立起一道巨大的劍形光柱，其渾然澎湃的劍氣不言而喻，散發著足以令邪心作歹之輩皆望之喪膽的浩然正氣。

　　眼見此景，不知為何，白馬天翔的心裡驀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　待　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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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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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2)

14樓發表於: 2007-04-0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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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後】第二部　緣分天注定　完結篇

第四章完結篇　　萬般皆因果

　　「青衣阿姨，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您去忙吧。」

　　又是一個晴朗無雲、燦陽遍照的好天氣。
　　在這樣一個總讓人想偷閒睡個美美的午覺的日子裡，綠蔭如蓋，風涼如水，有著山嵐水氣環繞瀰漫的琉璃仙境更是舒爽得讓人誤以為人間天堂就在這裡。
　　要不是眼前那清俊青年身上纏繞著的層層繃帶與那掩蓋不住的、早已結痂成疤了的無數個舊傷口和他臉上的笑容看來都是極為不相襯的讓人憂心，否則，當真要懷疑這紛擾不休的江湖武林是否已然太平。

　　「呵，忙什麼呢！醫廬有我那兩個野孩子顧著，真遇到處理不來的傷病患者他們會來通知我的。」替眼前這同樣是看著長大的金小俠包紮好了傷處，青衣宮主溫柔的笑著說道。

　　哈，那可糟了，看來他得要趕在自己痊癒之前想好要怎麼對付那兩個面善心惡的小鬼了。金小俠暗地裡想。

　　「對了，青衣阿姨，那傢伙呢？」穿好了衣服，金小俠想起那個這幾天老在身邊轉來轉去的人形黏皮糖怎麼突然不見人影，於是問道。
　　青衣宮主聞言笑了下，一邊收拾著換下的繃帶與藥瓶，一邊回道：「小俠，別這樣喊人家。屈世途可說了，比起以前的你，他可還乖多了呢！」
　　「什麼！？那是你們還沒見識到他邪惡的一面才會這麼說……」
　　青衣宮主聽了，笑著搖搖頭，不予置評。頓了下，又道：「話說回來，小俠，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呀？」
　　「這…」
　　「你知道嗎？那孩子把你送來咱們家時，可是嚇壞了屈世途了。」見到面前的青年突地顯得困惑的表情，青衣宮主先是一笑，又接著說道：
　　「他說啊…那孩子騎著火龍麒全速趕來時，臉色蒼白得跟當時中了毒的你沒什麼兩樣。這倒沒什麼，後來他見到那孩子背著你，想都沒想的就闖進了咱們家前院，這可是讓他差點又嚇白了幾根頭髮呢！」

　　「嗄！？那豈不是…」貿然闖進天下第一巧手與精通各式醫藥毒物、對機關陣式也頗有研究的青衣宮主倆人聯手打造出來的陷阱，無疑是自找死路。

　　「呵，沒錯，前院的機關啟動了。幸好屈世途發現的早，否則據他形容那孩子當時一副簡直像是拼了命也要硬闖過關的模樣，恐怕現下傷重養病的可就不只你一個人了。」
　　金小俠想了想，搔搔頭，而後苦笑著回道：「可我和他認識的經過還真沒什麼值得搬上檯面的轟動情節，還是算了吧。」唉！這事情要當真公諸於世了，我金小俠的一世英名和那瀟灑不羈的形象不徹底毀了才怪……

　　青衣宮主聞言，先是意味深長的一笑，金小俠看在眼裡是從頭到腳的一陣毛骨悚然。
　　忽地輕吁了一口氣，接著伸手輕撫上眼前那張不再顯得童稚天真的臉龐，溫和而認真的說道：

　　「小俠你要知道，有時候越是深刻的緣分，相遇時反而越會顯得讓人不去在意。」說著說著，青衣宮主像是想起了那個正在廚房裡忙著張羅膳食的人，有些臉紅似的低頭笑了下。接著又繼續說了：
　　「可在這個人人爭著要超脫凡俗的武林裡，越是不經意的平凡，反而越能使人體會其中的幸福。」

　　「我知道…」因為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擁有過那樣平凡的幸福，只是等到他失去了，才知道原來這世上也有即使再厲害的武功都無法挽回的事情。

　　於是青衣宮主像是把眼前的青年仍看做是當年那個愛玩卻又早熟的鬼靈精孩子似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

　　「但也因為如此，才更顯得所謂細水長流的彌足珍貴呀！」
　　

　　＊　＊　＊
　　

　　他其實都知道，也還記得。
　　當他劍尖佇地，強撐著毒發的身體走向市集三里外的亭子途中，是誰急忙奔了回來扶他一把。

　　他沒有倒下，他知道白馬天翔在離開之前好似有和他說了什麼話，可他聽不見，連唇語都分不出心力去解。他只知道，在千飛島與他一戰之後，那人便擅自規定了在等他追上自己之前，都不許自己倒下。
　　他苦笑著，這武林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比自己高深精妙的又豈在少數？〝不許輸給任何人〞，如此天真的想法哪能說到做到？

　　可他卻在意識幾近渙散之時，僅存的念頭竟也只剩那句“不許倒下”。

　　然後那人晃著自己的身體，嘴裡不停唸著自己的名字。他只是看的出來，他說的，是自己的名字，可是他聽不見。
　　鳥是安靜的，風是安靜的；再熱鬧的慶典、再嘹亮的歌聲，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的世界，是全然寂靜無聲的世界。

　　聽不見…
　　他勉強睜眼望著那不斷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金小俠”、“金小俠”、“金小俠”！
　　我聽不見……
　　“金小俠”、“金小俠”！
　　忽然他有種希望可以聽見這聲音、這名字的念頭。明知不可能，卻還是顫著手伸了出去，在那人的嘴邊動了動指頭，像是想要抓住些什麼，然而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他明明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了呀！

　　「可不可以告訴我…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問，而那人也停止了不再繼續喊著他的名字。
　　「告訴我…“金小俠”這名字…它聽起來，是個什麼模樣？那…你呢……」他的聲音越見孱弱，接著，便是一片黑暗奪去了他的視線，意識消散，於是連去看、去感覺的權利，當下都不再擁有。

　　直到他再度醒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他只知道當自己醒來時，人已回到了他在琉璃仙境裡住的房間。
　　睜眼的一瞬，仍是一片幽暗，四周同樣的寂靜無聲。但他感覺的出來，他的房間裡，應該還有其他人在。
　　該是深更時分吧。他想。

　　於是起身輕推開窗，抬頭望見了深藍色的夜空中鑲綴著點點繁星，忽明忽暗，像是嵌進了天穹裡的珍珠寶石，閃爍著各色光芒，璀璨明亮。
　　窗外透進了一絲暈黃，回過頭，就著些微月光，他望見了那個少年正滿臉倦容的蜷縮著身，和火龍麒一起躺在房間的一角熟睡中，頭還枕在了火龍麒的肚子上隨著緩慢的呼吸浮浮沈沈。

　　於是不禁一笑，這樣睡不累麼？

　　夜涼如水。朝窗外環眼望去，星月爭輝，在黑紗薄霧間掩映明滅；他想起，已然去世的佾雲義父告訴過他這萬千世上的各種聲音聽起來，會是什麼感覺、什麼模樣。
　　他想，如果星月有聲，大概就會像風鈴搖曳的聲音那樣；據說，那叫做清脆與安詳。

　　＊　＊　＊

　　「想什麼啊？那麼出神。」
　　才剛推門欲入，就見金小俠坐在桌邊，一手稱頰、一手細細撫摸著桌上的那把隨身配劍不知在想些什麼，竟連有人走了進來仍是頭也沒抬的專注想著。
　　於是把手上捧著的碗推至他面前，隨口問道。

　　金小俠見了那碗裡盛著的、看起來黑糊糊且成分不知所云的藥汁，立即收回了心思，皺起眉，苦著臉說了：
　　「噁~~我非喝不可嗎？」白馬天翔聽了挑起眉，坐直了身，一副等著要看他把藥喝的一滴不剩的架勢般回道：
　　「當然！青衣阿姨說了，你至少還要再喝上十帖藥，才能把體內的餘毒完全清乾淨，更何況這還是屈伯伯費時費力熬的，不准你說不喝。」

　　還有十帖藥啊…真難熬。金小俠有些哀怨的盯著那碗好似深不見底的黑色藥汁想。

　　「別瞪了，再瞪他也不會自動變進你的肚子裡。」見他遲遲不肯就範，小白馬再敲了敲他眼前的桌面提點催促道：
　　「拜託，名滿江湖的金大俠竟然也會害怕一碗沒手沒腳、又不具任何危險性的藥汁！？」扳起臉，又把碗往前推進了半吋。「快喝。」

　　唉，它攻擊的是我的味覺、我的喉嚨、我的胃，你當然不會覺得它表面上看起來會有什麼威脅性……
　　想著想著，驀地抬起頭，轉而盯起了面前的白馬天翔。

　　愣了下，看得少年渾身不自在了起來：「你看我幹嘛啦？我不會幫你喝掉它的！」
　　就見金小俠漾起了一個明顯看來就是頗有企圖的微笑，跟著沒頭沒腦的說了句：「白馬，你想不想去觀滄海？」

　　少年又是一愣，隨後驚訝的從座位上跳起呼道：
　　「觀滄海！？你怎麼會知道這地方？」因為那裡，正是他來到中原武林後，第一個想去的地方。
　　不為其他，只因觀滄海正是昔日漂泊四處的白馬縱橫少數會固定停留的地點之一，同時，更是他悟出了〝得意劍法〞的傳說之地。

　　「嘿嘿，你說呢？」金小俠見狀，笑得更開心了。
　　「你父親的人緣可是好的很，知道當年之事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嘛！」
　　「喔……」小白馬聽了，才瞭然似的重新坐回椅子上，隨即又因為金小俠方才那句說他父親人緣好的話，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但，又馬上覺得不太對勁的直起身來：「去觀滄海跟喝藥有什麼關係？別轉移話題，快喝！」
　　「唉呀，你聽我說嘛！」金小俠先是討好似的一笑，再接著說道：「照這樣下去，倘若等我這身體恢復了再去，可還要等上好些天呢！」

　　話至此，便見眼前的少年開始顯得有些動搖了的表情，於是金小俠笑意又加深了幾許，微傾身向前，低聲說道：
　　「吶，你知道醫廬裡的藥櫃上有一格裡頭，放著一種叫做“天仙玉露”的萬靈丹嗎？」

　　……

　　正所謂歹事不可為，舉頭三尺有神明。
　　二個時辰過後，金小俠便明白了他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自食惡果〞這四個字怎麼寫。
　　同時白馬天翔也明白了看來近期之內，要他帶自己去觀滄海已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只得認命的繼續幫著對這情形是又氣又好笑的青衣宮主與屈伯伯煎著那碗不知又多添了幾味材料，因而變的更加黑糊濃稠的藥汁。

　　當然，為了金小俠纖細的胃著想，當晚屈伯伯親自烹煮的豐盛膳食是注定沒有他的份了……

　　＊　＊　＊

　　日子倒回數天前的清晨時分。琉璃仙境。

　　「呵，原來是小俠啊？」待到身邊之人停筆，素續緣便近身一看，不禁笑了出來。
　　只見那原本通篇皆是俊雅中猶帶勁力、流暢中略顯秀麗的行書字跡開頭，落下了分明由不同人寫的，看來恣意揮灑、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三個狷狂草筆，署名了這封信該是留書何人。

　　金小俠。

　　「你這樣小俠會生氣的，更何況只有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呀。」素續緣想了下，有些同情似的笑道。不過，倒也沒說反對就是。
　　「唉呀，你放心，這小子可聰明的很。我們啊…只需請託他一人，不出三天，他一定可以立即拖上幾個值得信賴、又經驗老到且仁心仁術的人來幫他忙的。更何況……」洛子商說著說著，眼神還異樣的閃了下。
　　「如果我猜的不錯，恐怕屆時還會有一個人是非常樂意助人為快樂之本的。」
　　「是誰呢？」
　　「哈，白馬縱橫與燕飛虹的兒子，白馬天翔。」
　　「啊？」於是素續緣這才聽說了金小俠接到白馬天翔的挑戰書的事。

　　…天啊，這賭注似乎大了點…這樣真的好嗎？

　　回想起了當初白馬縱橫與燕飛紅倆人，你追我跑到最後卻成了一面倒的相處情形，素續緣突然感到有些不安的為金小俠小小的祈禱了下。
　　反倒是洛子商不疾不徐的折起信箴，轉入廚房，跟著拿了一盤看起來粉嫩鬆軟的芋香麻糬回到內廳，並將之壓躺在茶几上。

　　「小俠他…不會有事吧？」
　　「別擔心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禍兮福所依，萬般皆因果啊。」只要想到此後金小俠可能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年紀不知幾百歲去了的洛子商仍是玩心性起，有些壞心的想著這下可有趣了。

　　嘆了口氣，不知為何自己竟也沒多加阻止的素續緣有些無奈的說道：「還敢說呢，這〝因〞可是算你一份的。」
　　語畢，就見洛子商誇張的比手撇清：「噯，素大夫，您還真是冤枉我了！這緣分可是天注定的，我只不過是小小的推了它一把而已，要知道，送了挑戰信的人可不是我喔。」

　　「是~是是。」

　　＊　＊　＊

　　一個月後。觀滄海。

　　「姓金的，你知道嗎？我住在千飛島上的這段日子裡，一直都在看海。」望著那浪花拍岸飛洩，聽著那潮騷逐流近遠，一波，接著一波，循環不斷，白馬天翔驀地回頭說道。
　　「哈，怎麼？沒想到好不容易離開島上來到中原，卻還是在看海？」
　　於是少年聞言先是愣了下，而後也跟著綻開了笑：「是啊。」

　　回轉過頭，望著那其實與千飛島岸並無太大差別的景色，少年也不知為何，卻唯獨對這片大海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那是除了他對未能見上一面的父親白馬縱橫的足跡追尋外，當他親眼看見這片大海後油然而生的一種莫名情感。
　　也許是因為，這片海，述說了太多人的故事的緣故吧。
　　
　　它寬宏大量的容納了一切，洗去了煩惱，褪去了俗務，讓人無須思考其他，只要看海。驀然地，他覺得他或許可以體會，為什麼四處漂泊的父親總喜歡每年固定回到這裡來看海的心情。

　　靜默了半晌，白馬天翔才又忽然轉頭對金小俠說道：「你那時候的問題，我想了很久，可惜一直都想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可以回答你……」
　　這話，反倒讓金小俠不解了：「啊？什麼問題？我問過什麼了嗎？」
　　於是小白馬挑起眉，理所當然的模樣答道：「就是你受傷那時候問的、關於你的名字的問題啊。」
　　聞言，金小俠先是一愣，隨後才恍然大悟：「啊…那個啊……」跟著擺了擺手，竟顯得有些窘態。
　　「唉呀！那只是我在腦袋不甚清楚的情況下胡言亂語的啦！拜託，把它忘了吧。」

　　可對方卻不以為然：「不要，我覺得這問題很重要，我現在或許還不能理解，但總有一天我想我會懂的。」
　　「拜託~別再想了，把它忘了吧。」唉！真是丟臉死了。
　　只見對方搖搖頭，笑著，不置可否。又道：「我問過青衣阿姨了。」

　　什麼？還跑去問了別人了？不會吧！？有一瞬間，金小俠直想看是投海游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好、還是就地挖個沙坑把自己給埋了好，總之他現在就是覺得沒臉見人了。

　　「她說，名字聽起來如何，不是最重要的一點；而是你希望當別人說起你的名字時，會想到什麼、覺得如何，那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說著，白馬天翔緩緩抽出了背上雙劍。「雖然我還是想給你一個屬於我的答案，但我覺得青衣阿姨說的也沒錯，所以…」踏前一步，

　　「看著吧。」

　　語畢，白馬天翔便足尖一點，跟著一個箭步飛身掠至潮浪邊的濕地上，站定，先是衝著金小俠一笑，舉袂揚袖，隨後竟開始劃起了劍式。

　　海風中，挾帶著一股微鹹的海水味道，吹揚起那人的衣袖髮絲隨風翻飛飄盪。身形一旋，身後衣帶便是劃了一圈；長劍一劃，便是一聲龍吟清嘯破空鳴響。

　　潮浪中，那人不怕襲來的海水將會浸濕了他的衣擺，只是微一側身，劍式依著漲上的海水看似輕輕一帶，那人的周身便蕩起了一道水幕隨著他的劍尖劃過之處，滴滴落落般的同他的身形一起崩灑降下。

　　忽而劍氣揮灑，便見眼前的潮浪與之激起了朵朵浪花同他共舞一回，如狂。
　　忽而劍圈迴掃，帶起了腳下的海沙振起一襲塵霧瀰漫與他共醉一場，已茫。

　　沒有壯觀的排山倒海、驚濤駭浪，沒有疾迅如電的快劍逬現、耀眼精芒。但金小俠又怎會看不出，這正是那日白馬天翔殺出重圍、帶著孩子離開市集時所使的，同樣的〝得意劍法〞。

　　少了那令人膽寒的殺氣怒意，卻添了劍意之中那無拘無束的自由與瀟灑。
　　如果可以，他會希望這樣的劍，可以永遠只是單純的為了舞劍而揮灑，再不要被那江湖深潭所湮沒，因著恩仇道義而盡斷其身，只餘滄桑悲涼的塵土埋葬。

　　待到重新站定，塵沙落地，才又再度恢復了岸邊的一片天清氣明，潮穩浪平。
　　就見白馬天翔迴轉過身，突然招手喚來了就在不遠處休憩著的火龍麒，一個俐落的動作翻身上馬後，朗聲對著金小俠說著話。

　　「什麼啊？有話幹嘛不好好過來說啊？」正想舉步上前，卻在看懂了對方話裡的意思後驀然止了步伐……

　　“我的父親是為了保護我和娘親與維持武林正義而赴死黃泉的，但我不一樣。”

　　他也曾自責懊悔過，如果當初自己更有能力一些，或許沙羅可以活的更好；或許，佾雲義父就不會為了保護他而選擇斷後，佇劍而亡。

　　“我已經決定了要堅強到不只是可以保護好身邊的人，總有一天，我會讓自己擁有足以與你一起並肩戰到最後的力量。”

　　於是他立志要像自己的曾祖父葉小釵那樣，站在任何一個武林名人高手先天的身邊，都能顯得舉足輕重，毫不遜色。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會是你對白馬天翔這名字其中的一個印象。”

　　而今，有另一個人說了，要選擇與他一起戰到最後；一起活著，一起倒下。

　　然後，那人又笑著擅自決定了事情……

　　“一年後，我們再來比一場吧！”

　　說比就比，又不管我有沒有說好或不好了。

　　“我會再去琉璃仙境找你的，後會有期了，金小俠。”

　　語畢，便看著那少年熟練的駕著火龍麒一個急蹄蹬地，如飛箭離弦，策馬疾馳而去。噠噠噠的踏亂了一地的海沙留下蹄印，卻又讓追來的浪潮掩去了形跡。

　　望著他消逝而去的方向，早已不見蹤影，只餘一片的海闊天空，與尋著歸途而去的一抹白雲。欲回頭，卻見那人方才舞劍的沙岸上，深深刻劃著兩行不成流雲、不似狂草的率性字句：

　　歡亦高歌悲亦歌，九霄凌渡步飛霞；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洛陽花。

【尾　聲】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他只不過是出門去了後山一趟，幫目前掌管著琉璃仙境之生財大計的青衣宮主採個藥草回來，就眼花看到了面前這副光景！？
　　某個說要一年後見的人，現在才過了二天，就大剌剌的坐在內廳裡吃著萬能家庭主夫屈世途做的精緻美味小點心。

　　「啊，姓金的，你回來啦！」

　　他看到他在對他招手說話了，不是幻影！

　　「怎麼呆啦？看到我來有這麼讓你感動嗎？」白馬天翔伸手在金小俠的面前揮了揮，沒有反應。

　　就見金小俠慢慢回了神，還深呼吸了兩口氣，接著明顯的僵硬著笑問道：

　　「你…你不是回千飛島了嗎？」
　　「喔，是啊。一個多月沒回去了，所以和火龍麒一起回家看看我娘親。」
　　「那你怎麼又跑回來了！？」不自覺的提高了些音量，金小俠又道：「你不是說一年後再跟我比一場的嗎？」

　　只見眼前的少年不解的皺起眉，似是奇怪自己的反應幹嘛這麼大，他答道：
　　「是一年後沒錯啊。可我又沒說這一年間不會來找你，更何況，我也有說我要來的啊！真搞不懂，你在鬧什麼脾氣啊？」

　　什麼什麼！？鬧脾氣？他說我在鬧脾氣？我竟然被一個老是在鬧脾氣的人說我在鬧脾氣！？

　　還來不及反駁，白馬天翔撇眼越過金小俠的肩，見到了屈世途正好忙著要拿方才做好的那些點心去請光臨琉璃仙境的客人們品嚐，於是立刻撇下了石化中的金小俠，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
　　「唉呀，屈伯伯您歇著，這種事就讓我來幫您吧！」

　　天啊…那他前二天到底在感慨悵惘些什麼啊？
　　金小俠一個人呆在原地，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去犯到了什麼地縛煞星，所以才會老覺得最近他的身邊總是有一堆烏鴉亂飛、黑雲罩頂……

　　他有預感，自己這次一定又會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與吃了他幫自己拿來加在藥汁裡的〝偽天仙玉露〞時一樣，都感到極度的，胃痛。

　　唉…胃好痛……

－　全　文　完　－

[ 此貼被楓紅在2007-04-04 15: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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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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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15樓發表於: 2007-04-05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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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一開始就被楓紅俏皮逗趣的內容給笑倒了^^~
金小俠肯定跟洛子商有仇吧,要不...怎麼老陷害小俠呢^^"
是說...真的是很棒的互動,也很喜歡白馬這小傢伙,看他跟孩子們相處,就覺得他是個單純直線條的人,但卻有顆赤子之心,也難怪小俠會有好感(因為同種類的嘛^++++^)

最後小俠的話讓小蓮難過,沙羅....的確是個令人心痛的孩子QQ

(@@!是說...那個〝士古哲〞該不會取自〝是骨折〞唄^^")

第二章:
突然發現這二人一獸的組合實在是有夠搭配的(笑)
不光是搞笑搭配,我看連招惹事情的體質肯定也是非常的默契十足~~哈哈!

或許就是因為白馬那單純正義的個性,讓小俠可以放心的應戰(能有個依靠的伙伴其實是很棒的一件事情^^~)

第三章:
很佩服楓紅在描寫武打的動作畫面,
一字一句都是那樣的精采!

第四張:
喂~小俠~這簡直是禍不單行呀~
想來個免喝黑呼呼的藥汁,然後直接一步登天的吃仙丹靈藥....
這下子可真是活受罪阿(低頭雙手合十~~阿門!)

小蓮對那句〝越是不經意的平凡,反而越能使人體會其中的幸福〞很喜歡~^////^
就是因為身為江湖之人,平凡永遠是觸手不及的妄想,所以〝平凡〞才會顯得那樣彌足珍貴!
淡淡之交,也可以深刻入心的!

好感動QQ
其實小俠孤單吧,在曾經失去後....他的心其實是寂寞的吧!(即便仍是有義父的陪伴)
心是空虛,腳下總踩不到底,沒有很嚴重,卻是無法寬心!
白馬卻這樣解開了小俠的心,大大方方的宣示著〝我要和你並肩作戰〞!
簡單的話,比什麼都更深入心靈!
我想不管這兩人是不是註定的孽緣(?)
小俠肯定都擺脫不了這白馬的糾纏(?)拉(笑倒)

沒關係啦~~征露丸多吃些,不久之後就會免疫啦^++++^

第二部同樣讓人感動,真的很喜歡楓紅的文筆,最後當然一定要獻上小花花來代表小蓮的感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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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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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2)

16樓發表於: 2007-04-0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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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小蓮

>>第二部一開始就被楓紅俏皮逗趣的內容給笑倒了^^~ 金小俠肯定跟洛子商有仇吧,要不...怎麼老陷害小俠呢^^"

啊哈哈，開頭真的寫得蠻開心的。XD
老早就想抓屈伯伯下手了。XDD
還有小俠和小白馬在琉璃仙境那裡，也是寫的一整個痛快哪~!!
哎呀說有仇倒不一定...但是誰叫小俠老讓他在續緣面前出糗呢......^^b
而且我想啊~就算沒有，依阿洛那個老愛等著看好戲的玩心，三不五時的就想整一下人應該很正常.....OTZ
搞不好他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功德，推波助瀾的讓小俠多個人來管呢~~XD

喔喔。小蓮也喜歡這樣的小白馬嗎!?好開心啊~~
小白馬有來自父母的良好遺傳啊~~阿爸耿直的正義感、媽媽為愛勇敢無懼的衝勁。XD
沙羅啊...雖然一開始被那個水手小月亮的髮型給冏到。
不過隨著她令人心疼的劇情發展，就越來越覺得那些鬥爭怎麼會殘酷到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QQ

猜對了道友~~古哲的確等於骨折。^^b
其實還有一個也是同音字的病症....就是只出現過一次的...村長伯秦留敢=禽流感。
因為在寫這裡的時候禽流感正好爆發所以...OTZ
這只是一個潛藏的冷死人不償命的冰山級笑話啦~~~

>>突然發現這二人一獸的組合實在是有夠搭配的(笑) 不光是搞笑搭配,我看連招惹事情的體質肯定也是非常的默契十足

啊哈，事實上最最開始想像小白馬未來模樣的時候，是沒有打算要跟小俠一起出現搭配的呢~~!
就連小俠和續緣與子商都不是一開始就打算要寫進同一篇文裡的。
後來驀然發覺好像可以把所有元素融合成一大篇，所以啦~~~
發現這兩人再加上火龍麒要是相處起來一定很有意思的時候，我也是光想像就覺得好笑哪。

嗯嗯，雖然小白馬心性單純到其實應該是會讓人擔心的，畢竟江湖險惡呀...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更能讓人願意去相信吧。
不過沒關係，再怎麼單純，有小俠這個鬼靈精怪、滿腦主意滿腹心思的人看著，就沒問題啦~~~!!>D<d
只要他別被小白馬的固執給擊倒就好....-D-

>>很佩服楓紅在描寫武打的動作畫面, 一字一句都是那樣的精采!

這個...這個...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霹靂每集都在打都在鬧人命...
而且個個都是武功高手...若是到了自己寫同人文卻一片的和平好像有點奇怪...OTZ
後來不知怎麼地.....就寫上癮啦....(再倒)

寫這部分都是有神明先祖無形加持的啦~~~!!
因為...不知道為捨魔...我很常夢到自己會武功或超能力，變成了暗殺高手或追緝獵人、不知名的救難小英雄之類的...
場景從城市高樓間到古道荒野、客棧、飛瀑奇景都有....真的很誇張。^^bb
尤其是輕功，誇張到連某火影用語的"查克拉"這個詞都出現了。(我明明早就沒在看火影了啊~~@@)

我明明普通的要命，還很懶的運動啊。

>>喂~小俠~這簡直是禍不單行呀~ 想來個免喝黑呼呼的藥汁,然後直接一步登天的吃仙丹靈藥.... 這下子可真是活受罪阿(低頭雙手合十~~阿門!)

哈哈哈~~~
每個看過這篇的道友，都對那個正露丸印象深刻哪.....
這一次，咱們阿洛真的是無心要害小俠的，所以...小俠你節哀啊~~XDD

嗚~沒錯。
小俠雖然天性樂觀開朗，但自小就失去父母、後來失去唯一的玩伴沙羅、接著又失去溫柔的佾雲義父。
接連的打擊，一個孩子再怎麼堅強又如何能不在心裡留下傷痛?
即使臉上笑容依舊，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會是怎樣的平添哀傷?
總覺得這一點，跟洛子商是有相像之處的，所以他才會對小俠特別關照!?XD

對付像這種表面直接，心裡實際上卻是拐彎抹角不容易真正卸下心防的人，
就是要一記直球正中紅心啦~~~~~~~!!(大笑)
不然就會像某洛劍痞和某素神醫...愛情要長跑才會有結果喔.....XD
要是親愛的白馬縱橫還在世，
一定會拍拍小俠的肩要他多保重...然後歡迎隨時可以來找他訴苦吧...(笑倒)

最後，還是要謝謝小蓮喜歡這篇文啦~~~-////-
小花收到了，好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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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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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