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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12-16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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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3 [朱斷]《腐蝕之种》(1F補完)
0
注:
W|g4z7Pb
无明顯字母,算是有攻受[汗]...逆不可就是了...
#kaY0M
人物二次設定嚴重,沒心沒肺渣向偏愛=w=
*=I}Qh(1
血不血腥這種問題……不能以我的尺度橫量。
gh8F2V;<
於是……慎。
6U R2IxbE
`6]%P(#a
說“補完”是假的,說“正文”也是假的,1F纔是我本來、一開始想寫的東西||||
\S!e![L/
W1|0Yd ;P
主樓=補充説明(....真長||||)
Dw<bn<e-
1F=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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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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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蝕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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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斷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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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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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朝露之城受到攻擊,衆人忙裏忙外,那個時候已經被收回兵權不過始終還是覺得叫他「斷天王」比較順口的斷風塵,正坐在對面的山峰上,看風景,手裏還提了個小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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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覆蓋的露城變得烽火連天。一堆一堆的士兵小得和被大水淹了洞穴而不得不出動螞蟻群差不多,他們前仆後繼。黑乎乎的,也分不清楚死人較多是哪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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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說,這叫「不在其位,不謀其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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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銀鍠朱武就站他在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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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露城的存亡關頭,你站在這裡纔是不合時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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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沒說「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底下的雙方像是唱大戲,看著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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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伏嬰師在露城,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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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哦,原來是「能者多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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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不想和他多話。斷風塵因爲之前對同僚見死不救而被降職。事後,銀鍠朱武把他拖一邊,問他爲什麽。斷風塵倒是直白的囘話説不認識,又説那魔人長得不夠賞心悅目,再説魔界只有「同胞之間不能殘殺」的傳統美德,沒聽説過還要互相幫助的,反正零零碎碎的合一起,就是他「沒興趣」救。於是,兵刃交接之際,他抽了個空救了跟在他身邊、那種實力一抓一大把的女魔,把相鄰軍隊的將軍給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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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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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個面可真不容易。斷風塵是這樣感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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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例會和所謂的偵查報告。跪在天魔像前裝模做樣,他覺得實在是蠢得不像話。於是,位置在銀鍠朱武背後的斷風塵動手扯了扯飃在自己面前的黑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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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銀鍠朱武按上床板,扯著對方蓬鬆的紅髮就直接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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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首先是覺得肩胛骨撞得發疼,一陣不適感過後,接著是低聲罵了一句「下次再敢這樣,我把你踩進天魔池活活淹死」,最後纔是用心思去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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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對他笑笑,也不在意,這個「下次」真有倒是太好了,他的世界便能清靜,可問題是目前天魔池裏連他的一根頭髮絲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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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有些俗話,貼切,可惜就是粗俗了點,於是誰都不想套用在自己身上,就是自嘲的時候也不願意。眼下要用的那話的大概意思就是,爲人閑不得。閑下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難受,最好被壓得只能抽空干點其他事,然後那把「千方百計抽出來的空閒」填滿的其它事情反而立馬就升華了,多無聊的事情都覺得值得,豁了命去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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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時候,把銀鍠朱武和斷風塵安排在一起……這叫浪費。於是,等一切事情過去了,回頭算來,發現幾乎隔三差五就要折騰出時間湊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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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如今休戰,這兩個傢伙連從走廊東頭走到西側也嫌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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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傢伙在天魔像前低頭聆聽訓誡的時候,銀鍠朱武和斷風塵在不知道是誰的屋子裏,接吻,扯開衣物,把頭髮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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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的頭髮像是蛛網般在床單表面鋪散,紅色襯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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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覺讓髮尖變得富有生命力。它們各自衍生著,往黑暗的角落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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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跨到他身上,難得能用居高臨下的角度看身下的這張臉。感覺很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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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開始解銀鍠朱武紅白皇袍的領子,說,其實我在那裏過得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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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指勾著對方頭冠下地孔雀羽,隨著動作,牽扯著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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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邊疆賞花的美好心情被待消息的鬼族軍師「突兀」的殺氣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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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說,讓你滾的時候,自然叫你想回來也爬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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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權力這東西真是好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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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斷風塵手中一緊,把對方的頭冠直接扯下,隨手往後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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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打在什麽東西上,往回彈了一米,滾到斷風塵的鞋子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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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埋頭從身下這具身體上還算不錯看得鎖骨往下啃。心理恨得咬牙切齒。結果支吾了一句,人善被人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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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仰著頭,頂多只能瞥見斷風塵的頭頂,不過他還是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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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冷言冷語、針鋒相對,卻心神振奮地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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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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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作爲鬼族軍師,天魔像前開會的時候,他總是站在銀鍠朱武的左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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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位置立在正中心,能把一切的小動作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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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奉命監視斷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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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兢兢業業,不會放過任何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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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有腦子的人就不會去相信斷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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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還記得銀鍠朱武給他下這命令的時候,是他發現這兩個人的關係,並且「勸誡」說「對斷風塵放任著,會出事」之後,他這位表哥隨便的來了一句,你盯著他好了。伏嬰師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有種「你要搞愛恨情仇別叫我做那麽蠢的監視阿」,回神一想,並不是,銀鍠朱武從不擔心任何個人會對他自己會產生威脅,他只留心是否有其他組織在自己的派系中成形。可是他把責任推了。銀鍠朱武把「對方該不該除掉」的問題全部往「軍師」這個頭銜上推。末了,還補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啊,我總是相信你的,畢竟你我是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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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下命令的這個傢伙被身後的人扯了扯披風——聖魔元胎的銀鍠朱武有沒有真的和魔皇意識交流,誰也不知道——伏嬰師能看見的事實是,隔了幾分鈡,銀鍠朱武隨便編了個理由,公然帶著斷風塵跑了,他説是「有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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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時分不清那句「我相信你啊」是真是假的伏嬰師,不得不一邊覺得可笑一邊做「斷風塵並不是該不該除掉,而是能不能除掉」的最壞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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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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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每次聽見從斷風塵嘴裏說出些很是無辜又苦兮兮的口吻,便縂覺得在自己面前立著的是一面鏡子。十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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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商議的時候,伏嬰師說是有件事要麻煩斷天王去辦一下,問,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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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說,他說他不方便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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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說,最近天不好,轉達一下多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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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回話之前先向華顏無道行了個禮——搞得華顏無道措手不及的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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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說,因爲華顏將軍也在這裡,萬一當場翻臉就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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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從頭到尾不説話,像在平行世界看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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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説起謊來都挺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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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斷風塵和伏嬰師動了手。他們見面的時候就在走道上,連去校場裝模做樣的時間都沒騰出點。開了結界的瞬間就極招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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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切磋」過後,伏嬰師一揮手,散在地上的咒卡頓時灰飛煙滅。結界消失后,風輕云淡。露城庭院裏的白櫻花依舊在枝頭待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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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把手裏伏嬰師的漂亮面皮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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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什麽也沒說,裹了裹毛邊的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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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離開之前相互行了個禮,好比剛才就是「交流」,彼此尊敬,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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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屋子裏調理氣息的斷風塵突然就吐了口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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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體和著塵土就像漿液般粘稠,還有小小的蠕蟲似的東西因爲接觸了空氣而萎縮、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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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幾個小時后,之前打進他肩裏的咒印終于被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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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和他說,這些盅蟲長成之後,就會從身上的毛孔裏鑽出來給你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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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向後倒下去,心想,就算事不關己也別真用那口吻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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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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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出席會議」的斷風塵頭上頂著個藍色蝴蝶和搖著碎花扇子、穿著布衣的銀鍠朱武談笑在中原人類處地的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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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這裡的女人比魔界的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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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時間,這些女人對身上或身下的男人都只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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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肯定不是因为有誰禁止她們説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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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因为这样比较方便——谎言要求编造、装模作样,并有好的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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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由於在簡單的关系中,直白的说「我要这」、「我做了那」,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好处,或许是很方便,或许是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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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想,因爲她們要的東西本來你就會給,還心機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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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包了個上好的廳堂,上了一桌的好菜,直奔主題前縂要做做樣子的先喝上幾杯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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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鶯歌燕舞。樓上的銀鍠朱武覺得吵得自己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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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合了扇子在斷風塵的手臂上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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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離開的時候,姑娘鈎著斷風塵的手,說,外面在下雨呀,雖然是毛毛雨,但是還是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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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可我這朋友真沒什麽享受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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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一邊數著銀票一邊很歡樂的差屋子門口的小女童給斷風塵找來兩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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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體貼的先撐開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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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扇面上工工整整的畫著絲竹、羅衣、舞紛飛。銀鍠朱武看了斷風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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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把傘倒是一清二白的什麽都沒,不過整個紅色艷得很,油紙在玄関的燈籠下還泛著光。斷風塵這次先見之明的回頭看了那個遞傘姑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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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癟癟嘴,說,沒了阿沒了阿,誰叫你們走得這般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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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猶豫了一下,手在半空擱了兩秒,還是放棄了那把乾乾淨淨的紅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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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也不在意。他撐開之後就把傘柄直接往肩上靠去,紅色的傘面映得他面色如醉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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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門口揮著手裏的小絲帕,給他們道別,還不忘嚷嚷,記得把傘還回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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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點了一桌山珍海味,他們連筷子都沒動過的全部補貼了門口的小童——或許那個標價高得要死的雪蓮燉雪蛤,那位姑娘是自己喝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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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找了個怎麽也不可能和花街第一樓媲美豪華的客棧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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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嫌樓下人多混雜,也就是覺得髒亂差,於是給掌櫃的說東西送樓上房裏去,對了,得要個窗戶夠大並且對著樓下夜市的房間。掌櫃拿著發亮的銀票自然是送出了最符合要求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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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端上地窖裏最好的酒,正做著可以多拿幾個小碎銀之後要怎麽寒暄的思想準備,結果斷風塵只要了兩槃野菜。在窗臺邊看夜市街道的銀鍠朱武頭也不囘,讓小二划掉一份,說,多了浪費,又說,半個時辰后再上兩碗粥,就白粥,什麽都別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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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繞有趣味的看著小二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猜他們兩人到底是不是凱子的下樓背影,說,好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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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說,油不夠乾淨,酒確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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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有得必有失,這不是你最會說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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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從窗臺邊上回到中間的圓桌,提了筷子夾剛送來的水煮的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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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突然想起來伏嬰師之前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地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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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放下了筷子夾著的菜,調了個頭,戳了戳邊上的正無所事事的斷風塵,說,伏嬰師向我報告說你最近在暗地結黨。用的口吻像是在「我們八卦路人甲吧,雨變大了,夜市收了,現在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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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作驚訝狀回話,說,原來我「暗地結黨」了,竟還給軍師大人逮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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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腦迅速的控制了反應,至始至終保持著一個頻率把轉著手裏的筷子,只派遣表情去作誇張的配合,口吻卻是那種「我的負面新聞寫成書都能會塞爆了你家書房吧,誰又讓我作主角了?太沒創意了」,心裏則又多了個要除掉的對象。
QKr,g
銀鍠朱武說,可伏嬰師我管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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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解釋為這個表弟說好聽點是軍師,其實是魔皇派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4|CtRF<L
斷風塵心裏罵了一句。然後把手裏的竹筷玩轉著立到食指與中指間,隨即指尖竄上的冰冷寒氣,瞬間覆了一層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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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長地嘆了一聲,說,不在魔界還要挂心魔界的事,那跑出來還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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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半天,才加了三個字,「是不是」,尾調刻意上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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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對著手裏的東西若有所思的看,接著,他擡起另一只手,「啪」的彈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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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崩裂。映在他棕紅色的眼睛裏,碎屑虛弱得像雪花一般,在溫熱的空氣中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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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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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ic/*v\6@
(=* cK-3
在忍無可忍的時候銀鍠朱武終于擡手把斷風塵的手捉住。
Sgp;@4`M
這傢伙和人抱在一起的時候縂喜歡把手伸到他的頭髮裏胡亂地抓一把然後往下扯,情緒激動咬起來,最先遭殃的總是他銀鍠朱武的頭皮,這種話說出來便是要貽笑大方的,但是整顆腦袋刺辣辣地作痛,誰有那度量忍著還覺得有情趣,他倒是樂意見識一下那位高人。
OH">b6>\
銀鍠朱武十分鄙視身上那個人的行爲並覺悟著自己後腦勺的頭髮有將被生生扯斷的嫌疑,都不覺得這是戀人……這樣形容也有些不對,定義成「情人」那大概更不是,反正這並不是兩個心血來潮會滾一下床單的關係的人應該有的作爲。早先他爲此冷嘲熱諷地說過「不知哪裏學來的女人作風」,結果后山被兩人搞得多了無數個醜陋的坑,還缺了一個角,就像是被啃了似的。可這習慣斷風塵始終是沒刻意留心。正確地說,他對女人也這樣,誰都沒差別,只不過對方真是女人他確實是會抽離一部分心思去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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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斷風塵擡起頭,饒有趣味的問,那你自己說吧,想要我用什麽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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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把他無視了。銀鍠朱武很想對說了「你能不能改改」的自己扇上一巴掌——雖然這想法真要成爲現實其實是沒什麽可能。反正抓住之后往腕下兩指処施力,這傢伙自然會把手鬆開。銀鍠朱武這樣自我平息。時間一久,也就不過多糾結了。
XpBj%e:
C/TF-g-_Y
斷風塵的行爲舉止感覺上就是要把銀鍠朱武拆吃入腹。可惜另一個當事人識相的明白這不是愛,太擡舉了,或許連好感都算不上……是不是恨?斷風塵說「不可能吧」,囘得毫不遲疑,中間沒有半秒之差,唯獨可惜的是口吻並不算乾脆。他說他沒多少閑情雅致喜歡將不必要的人際交情搞得表裏不一無比複雜。坦白到底,他卻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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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結果便是銀鍠朱武咬了咬牙,只好在心裏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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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過身。兩人上下互換。他把他的手扭到背後,省得待會兒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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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gc[]
簡直「惡癖」。
Q\ U:~g3
~TSy<t~%-
QA5QweL
10.
]3KhgK%c8
DGAX3N;r6{
不喜歡斷風塵作風的魔界同僚多得數不清。他們——這一不小的基數還是排除了對其私生活態度存在極爲主觀評價之後的群體——說,他對權力執著過度,和血統不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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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突然覺得天花板上的鬼臉也變得可愛了——那些傢伙真的是魔麽?怎就和人類一樣有趣。於是他問,什麽才叫「與血統相稱」。聲音不高,但邊上的那誰一定能聽見。
@8;W\L$~1
在苦境「出任務」的時候他看過很多人愛在屋子裏裝飾個神佛偶像或是妖魔鬼怪來辟邪,結果在銀票的晃悠下,照樣接待他,或者他和銀鍠朱武。在絕大多數真正在過日子而不是什麽脫了世俗感覺可以不吃不喝的先天道人面前,人類接待他們這兩只魔物的熱情程度和金錢額度成正比。在人類的地盤,金錢是個好東西,這就和在魔界裏生活,權力也是個好東西一樣。啊,難怪很多同僚都不能體會,因爲他們連出入苦境的權力都沒有得到,自然看不到現實。斷風塵覺得不舒服,於是翻了個身。
Z; A`oKd
銀鍠朱武同樣對著床頂天花板中間的鬼畫符一樣的東西看,說,「恪守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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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用畢恭畢敬的口吻接話,説,主君的言行舉止自然是屬下如何行動的標準。
,!7 H]4Qx
他還是覺得有種一直都説不上來的難受硌在骨頭下針刺般的蔓延。
V-Cv,8
銀鍠朱武心想著魔界的閒言碎語他不是沒聼過,責備「上梁不正」的也不是兩三句,但是又覺得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便說,你安靜點。然後擡手隨便抓了東西往裏扔。
pO ml8SQf
飛進去的時候才看見好像是一本書,裏面夾著的零碎紙張掉了斷風塵一臉。
|aT| l^2R@
斷風塵的胃裏頓時泛上一陣極端厭惡,翻身起來越過邊上的身體,順勢就要爬下床。
b0Kc^uj5
銀鍠朱武只覺得胸口被這麽突然一下撐得發悶、眼前又落了一片黑瀑,他本能的提氣凝于掌中,瞬間就扇了過去,或許他最初只是想抓住上面這個影子,結果習武之人的反射性動作是一掌劈去。
@>E2?CV
斷風塵對此攻擊性的舉動倒也不是太在意,他壓低了身體避開,這種躲閃方式也是被訓練出來的慣性動作,落地的時候他看見自己被削斷的兩條辮子飛過了半個室内空間。他的手指在半空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火氣給壓了下去,並且盡量銜接好動作去整理衣襟,不著邊際的把情緒帶過。
6y6<JR-V2k
銀鍠朱武覺得身邊空了之後有些冷,他用一種奇怪的做作的口吻怪斷風塵不通人情,說「不管怎樣我也是你主君」。斷風塵沒理。他把地上的頭髮踢到一起,放了個小火,燒了。於是銀鍠朱武只好自己把被子扯過來在身上卷了兩圈,蜷著,這個時候看見剛才自己揮出的小小風鐮把腳底對著的柱子割了條裂口,凃了漆后冒充紅木的架子露出了白色的本質——就算是全鎮最好的最有名的客站的天字一號房,裏面的東西也並不一定是真貨。
QrYpZZ;
1rkE yh??
JWMpPzs
11.
b#K:_ac5
AO=h 23ZI
「與血統相稱」的表現……其中也包括類似于銀鍠朱武說「油不夠乾淨,酒確是不錯」,於是酒池肉林的享受就要在閑晃于人類處地的階段中時不時地跟著打折。雖然不吃東西也餓不死斷風塵,可是彆扭。他不覺得這麽個「高貴」有什麽值得維持。於是,就連爭取一下這麽個小小的私人權力,在魔人看來,其實就和「逾越」差不多。
:&:JTa1cv
rfNm&!K
這到底還是個並不恰當的例子,因爲例子裏的銀鍠朱武本人其實並不太在意,他說這話歸根到底其實只是因爲不習慣地域風味——很久很久以後,銀鍠朱武逃家時間長了對中原的食物習慣了,也是看見一個特色小樓便會跑進去坐坐,毫不挑剔。
bZ|FnY}FB
+TQ47Zc
GQ9\'z#+
12.
/Rg*~Ers *
_c,'>aH=
「與血統相稱」的真正表現其實應該是充分的表現出魔人比人類高一等,苦境中原的東西自然不應入眼。他們偉大的魔皇的意思就是人間污穢,異度魔族把污穢的人類消滅掉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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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對此等「高貴」連嘲笑都覺得很浪費感情,不過當他不做臥底而出攻城掠池任務時,魔血沸騰精神高漲也樂意把方圓百里搞得橫尸遍野,同時也沒什麽同情心撥給躺在地上抱著嬰兒吐血的人類女人,落一片血雨其實也挺好看。任務結束又不急著回去的話,他還會習慣性的把自己換個樣子閑游在苦境,該怎麽和人類瞎混他還是怎麽和人類相處在一起,別人既不知道他是誰、也不關心他做過什麽,這讓斷風塵覺得人類社會比之「血統高貴」的魔界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不用繃著神經和任何人説話。只可惜,他到底還是一只純血的魔物。對於人,説不上喜歡,對於苦境,也歸不到討厭這檔子裏去。更重要的是,至始至終,他的眼光都沒令他真正的想要脫離這個麽「高貴」的地方——或許年輕氣盛剛嶄露頭角的那段時間斷風塵是有過野心有朝一日把魔界的掌控權力執于手裏,不過,很快地,他便只是計劃著要把那些總是唧唧歪歪說些他完全不能理解、莫名其妙的話的傢伙全部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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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做點「與血統相稱」的事情好讓自己的耳根清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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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撐著把血紅色的傘,消失在陌途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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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對著空氣說了一句「好看麽」,之後牆角的白璧上出現了兩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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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軍師現形而至,交上一本名冊,說,然也,出乎意料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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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只是低頭瞄了一眼便把東西囘遞過去,說,除了算天河,其他你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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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說,恕屬下直言。銀鍠朱武沒阻止。伏嬰師便繼續說,吾不認爲因爲他是暴風殘道的弟弟就有差別待遇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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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說,自然沒有,而且以暴風殘道的個性……親手了結他性命的可能性更大,問題並不在於最後死了誰,而在於這個過程會使我要用的人心裏產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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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做出畢恭畢敬的領命姿態。他停頓了兩秒,說,那屬下安排讓斷風塵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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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這時終于給了伏嬰師一個正眼。他不覺地斷風塵會真的入了圈套,並且他的小伏嬰師目前也沒那麽高的地位能讓斷風塵知道誰設計了他之後大度地把怨氣忍下去。卻說,很好,既然你有十足把握就交你全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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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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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在隔壁,和著鶯鶯女聲笑得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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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聲吵得一墻之隔的銀鍠朱武瞌睡不能,於是他隨手抄起一壺酒直接趴到窗口便向邊上砸過去。傳來一聲尖細的驚呼。部分碎片戳破了糊著的窗紙,其他硬塊和飛散成了珍珠狀的液體便作天女散下的花般往地面落——幸虧深更半夜,底下沒什麽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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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破了的窗戶被斷風塵推開,他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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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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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要出聲,結果斷風塵的懷裏伸出一只白晰纖細的手,輕輕地把碎片從打開了的窗口一粒一粒的彈走,然後探出了半顆腦袋。氣氛被打破。她要回頭的時候,斷風塵按住了她黑色的腦袋往胸口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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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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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一大清早被掌櫃抱怨隨行的那個誰要了個房間之后折騰了一夜需要索賠而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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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血壓,難受得要命,昨天半夜吵得他不得不施了封界才能有個清靜,結果現在邊上有人不停地在嗡嗡的説話,心情差極。耳邊的聲音不斷重復説隔壁敲門門不應、要怎麽辦啊,這樣那樣。於是他擡手敲了一下隔壁門框后直接把門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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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只躺著個衣冠不整的黑髮女人。她把一曡銀票壓在她雪白豐潤的胸脯下面,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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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看清臉孔之後才想起來,她就是前兩天搖著絲帕對他們說「記得把傘還回來啊」的那個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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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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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料到,斷風塵真的一刀捅穿了算天河的前胸後背,就在天魔像前。毫不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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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誰」,指天魔池邊站著的一排見證人,比如四天王的其他三位,比如戒神老者、狼主、鬼知、冥見,再比如當事人之一的親兄長,暴風殘道,當然,還有佈局並向銀鍠朱武表態有自信能讓斷風塵對算天河動手的伏嬰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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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色的血跡宛若蛇一般從算天河的身體裏游出來,鑽到血池裏。很快,他被抽離魔魂的身體在斷風塵的身上變成了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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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站在銀鍠朱武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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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非常成功,整個過程就在他拿捏的分寸中。他並不需要設計斷風塵,只是穿針引綫讓算天河中圈套便可,然後去魔皇那裏請示,「讓斷風塵去處理叛徒」一直都是最有效率的方式——「勾結黨羽」,蟄伏于現,伺機引起「内訌」,可是個快速有效又不需要任何實質證據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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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笑他,說,原來威信就是這麽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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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並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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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一段日子裏發生了些對於魔物來説算是相當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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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銀鍠朱武因爲喜歡上了邪族女王而突然執著于「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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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魔界戰神厭惡戰爭」這種閒話在魔界的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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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鬼族王室兄友弟恭的兄弟攪和了個九禍上演八點檔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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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主角之一在天魔像吃了一道怒氣,被打進萬年牢,説是要他好好地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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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鬼族、邪族的皇親國戚「興師動衆」的情況下,出去任務卻沒有及時回報的斷風塵並沒有人有閑功夫去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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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傳言說,他在道境不敵對手,加上運氣有差,生存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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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傳言說,他在苦境與人卿卿我我,遊山玩水,花天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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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能睜開眼睛的時候,銀鍠朱武有了一瞬間自己瞎了的錯覺,隔了好一會兒,視覺神經才習慣了,於是出現了一點模糊的影像,最後在昏暗中,憑藉一點搖曳的微光也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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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壁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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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在邊上説話。他的軍師在和他説話的時候,竟然連眼珠也不向下晃一下——當然,銀鍠朱武希望的倒不是他表弟能說點好聽話緩解一下氛圍,最好就是別出現,從他能所感受到的一切物質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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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無非就是「兒女私情難道比魔族大業重要」、「這種想法真是可笑」、「別活得那麽不知責任負擔」等等,歸根到底,那意思其實不過是「好歹還是戰神,能作打手當前鋒的,要是變了廢物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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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句句卻在銀鍠朱武那邊成了左耳進、右耳出。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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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緊了一下拳頭以試著了解自愈的程度——目前還算不錯,正面接了棄天帝一擊,排除昏迷幾天不知情的前提,傷勢比他預料的要好很多,不過内臟依旧沒痊愈,恢復外傷就有點麻煩——目前指關節還能動,但使不上力,雖然他的指甲目前還掐不到手心,不過右手恢復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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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經脈和肌理似乎都沒有什麽大問題,倒是前臂的骨骼被震得寸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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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除了右小趾骨頭裂了之外,就只是肌肉一陣陣的酸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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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想著還是等内臟修復之後再來管骨骼和皮外傷。他咒了棄天帝一句之後如釋重負一般的閉上眼睛,專心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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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看到地上的人對他心不在焉,也就不想做任何諫言了。不久,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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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用很無奈的口吻向邪族女王請求,說「只有您能讓君主認清他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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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禍回話說她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會以異度魔界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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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牢本是個棄天帝的私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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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銀鍠朱武感受到了並不屬於棄天帝卻也很熟悉的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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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想來,伏嬰師對這裡也是出入隨便的,於是冷笑了一聲,不以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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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務出到能被傳囘「生死未卜」消息的斷風塵跑來探視他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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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連空氣流動都很慢。凝固得十分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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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進來並沒出聲。他聽説了銀鍠朱武的境況,雖然他並不想知道、也不覺得知道了能有什麽意義,可惜目前鬼族所有人的話題都在這對兄弟和另一個女人身上,於是僅僅是他去交任務、又打了個來回的路程,也聼了至少3個完全不同版本的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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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探望者看上去無動於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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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也不在意。他就是來參觀一下傳説中的萬年牢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於是,銀鍠朱武是不是應該理他,是不是應該給點反應,他完全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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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慢悠悠的舉起前臂,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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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走過去,蹲下來——不忘把下擺攏了攏,避免衣服沾上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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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還沒有換,裏面是白色綉花的錦緞,外套是扎染了的天藍色雪紡。髒東西自然是能少點是一點。他托著腮幫看他——銀鍠朱武就這麽躺地上,維持著被扔進來時的狀態,穿著戰神的白袍子,可惜光潔感都給毀了,肩飾的火紅色毛邊被混了血的泥包著,像極了落進墨水的雞毛,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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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用半死不活地語調問他「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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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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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輕描淡寫,滿是戲謔。隔了一會兒,他又開口,說,如果直屬于魔皇能得到能力把你打個半死,這誘惑還挺不錯的不是?其過程一定非常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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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一連幾天都倒在地上、連呼吸都開始發懶的銀鍠朱武哼笑了一聲,接了句「你做夢吧」,突然胸一腔震,吐出了一口血。順著之前嘴邊的痕跡又補了一層新鮮的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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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一邊伸手把他主君貼在潮濕的臉上的幾縷頭髮小心翼翼的挑開了,一邊說,唉,我説笑的,主君靡下除了伏嬰師,還誰能受到那麽崇高的賞識,直接聽從魔皇的命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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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心道,難道是我傳令你進萬年牢的?斷風塵,你可別太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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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如果斷風塵繼續不識好歹的在邊上賣乖……這幾天積聚的不爽和怨氣著實多了去,並不擔心一掌拍不死這傢伙,他也不愁「四天王之首」這個位置空了出來還會找不到人頂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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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斷風塵沒再説下去。他放任指邊的氣流化作了小小的風鐮,空氣中的細小漩渦有一下沒一下的割著鋪散到他腳邊的紅色髮梢。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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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擡眼瞥了一下邊上的傢伙。斷風塵就蹲在他邊上,應該說他雙手壓在腹部蜷著似乎在糾結什麽,配著儒生裝扮看上去很是純良。結果他腦子裏不知怎的晃過旁人口中之言,「斷風塵整個人只有那張臉是還算能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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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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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腰間挂著的小酒壺把它放到銀鍠朱武的左手邊上,問他,還記不記得之前那個妓女。他自顧自地說著,她挺念叨你的、問你還去那邊玩不、這是她讓我帶給你的、據説是她自己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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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壺的小木塞被拔去,於是,在這種牢獄之地裏飃著悠悠的清馨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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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正想開口問「你到底來干嘛」——他不像伏嬰師過來說教和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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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斷風塵突然把話引到魔界,說,如果你不拿下鬼王的禦座,那麽九禍就要和繼承王位的你弟弟聯姻,預計在下個月,不過時間會不會提前我這等身份並不能過問,不過你能去問你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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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被如此轉折怔了一下,后覺得這不可能,雖然三角情債令衆人覺得可笑無比,但是他胞弟和九禍都不是不信承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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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當作沒看見銀鍠朱武的臉色變化,接著建議,說,不如主君帶著邪族女后私奔吧,苦境其實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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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伸手抓過斷風塵的衣襟把他扯過來——斷風塵向前沖了一個踉蹌,爲了穩住身體於是他出手撐在銀鍠朱武臉旁。他只問,中間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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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伏嬰師,還會有誰呢。斷風塵笑笑,口吻不慌不忙、事不關己、如實交待,勸諫邪族女后自然是伏嬰師親自去了的,主君的胞弟那一方面……斷風塵嘆了口氣,說,每次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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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這該死的無辜語氣說出最後一個感嘆,銀鍠朱武一拳揮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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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的衣襟被扯住,外加撐地面的手指本能施力,因此並沒有讓他顯得多弱勢的被刮過去——好像伏嬰師被揍那樣,一拳擊倒在地。不過他挨拳頭的一側牙根幾乎全部松動,還脫了一粒臼齒,並且,很不幸的,他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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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不多,卻一滴一滴的不間斷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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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説話,但也不算辯解。「這是魔皇的命令」,由不得下屬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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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只見他開口時滿嘴牙齒一片猙獰血紅,難看得要死,卻沒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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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維持著撐在銀鍠朱武正上方的姿勢,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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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揪著身上人的領子,也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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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上一下面對面對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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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色勾花的衣邊已經在之前挨揍的一來一囘衝撞中,被指甲不客氣地割斷、穿孔,扭曲之処顯得有點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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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也不再有血滴子打在銀鍠朱武的臉上。他看著斷風塵一頭黑漆漆的頭髮,裏面混著幾片絳紅色。一張出去騙人的臉孔。銀鍠朱武把手指從鈎花的衣邊裏解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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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斷風塵發出了個如夢初醒了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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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維持著在上方姿態,任銀鍠朱武指腹磨到他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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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他說,這種時候站我背後……算天河,你人品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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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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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在算天河身上划了句點的那件並不算是虛假的「内部勾結黨羽」事件,對斷風塵來説並不是真的毫無影響。他單膝跪地,在天魔像前立誓,說他斷風塵用名譽擔保,他們彼此之間只是魔界之人的「相互團結」。衆人心里可以對斷風塵的任何名譽、信諾、人格嗤之以鼻,說那根本不值錢,但魔皇畢竟不能當面作這般打算。於是,偉大的魔皇施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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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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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到毉座。之前被斷風塵一刀捅穿了前胸後背,習慣于自行調理的算天河需要些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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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你挺入戲的啊,竟然中計得那麽順理成章,枉我花了大把銀子找了個妓女製造脫身機會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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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摸了摸腹部,有點咬牙切齒,說,我沒你專業。下手真重。他在心裏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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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只好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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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他說,我終算能去面對義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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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看了他一眼,怎麽都無法和口吻表現的那種委屈搭邊。他說,我沒連累兄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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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說,沒,你又不是不了解銀鍠朱武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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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要用的人護得很好,不然怎可能默許伏嬰師設局讓我動手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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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隨口應了一聲。他去見他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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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就一直走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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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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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履行承諾,給暴風殘道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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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因爲算天河與他走得進,又經常幫他處理私人事件,於是導致心存除掉斷風塵念頭已久的伏嬰師抓到了把柄,去魔皇面前說他們兩個在勾結黨羽、伺機挑起内訌。魔皇令他處理叛徒。只能接受。他不得不把算天河處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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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斷風塵也不忘把銀鍠朱武不想與暴風殘道有芥蒂的本意說了,畢竟這位結拜兄弟對銀鍠朱武是真真正正的忠心。於是這樣顯得更真實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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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這是我和你弟弟在演戲」之外,他全盤托出。出口之言,不摻半句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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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只是站在邊上,整個過程,並不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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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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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同時給出的「暴風殘道不聼從伏嬰師的指揮」的解釋,主君你滿意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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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半眯著眼睛對身下的銀鍠朱武這樣說著,計中計很有趣,可惜它不是軍師的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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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讓算天河回去等著。說過會兒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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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被激起一種叫作忍無可忍的衝動——責任也好,聯姻也罷,以及他優秀的屬下,都莫名其妙的不如統統去死了算了。他的右手不受控制的痙攣了一下,隨後閃過一道銀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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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幾秒鐘。光被黑暗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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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的斬風月銀刃斜入斷風塵的臉部,把半個腦袋切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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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殘像如灰燼一般的飄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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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種單純的刀劍攻擊,斷風塵連避鋒彈刃都懶得動。他只手截下刀身。現下他興奮得很——這種刺激可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激得人稱「本性和善」的銀鍠朱武發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隨後,他在銀鍠朱武被抽去戰風月的不悅中將刀身刺進後者右前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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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鬼眼顯出了「你真不知所謂」的厭惡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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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即使是你,也別隨便挑戰吾之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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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權當作沒看見沒聽見。他說,偶爾相互換個立場其實挺不錯的,不然容易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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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一邊欣賞著不知是誰寫的字體的鍛造在刀身上的「風神」「斬月」,一邊饒有趣味的在刺穿的傷口中扭轉了刀柄,凝氣于掌心后,一記貫穿,方才刺進銀鍠朱武上臂的銀刃便直入硬土、固定于地下兩尺。如做事風格般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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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斷風塵開始一邊惡質的感嘆著一邊恢復成長跪地姿勢抓住了銀鍠朱武的左腳踝,沿著小腿肚,滑進大腿内側,然後是左邊的腎的位置,接著是由於平躺著而看上去在微笑著的琵琶骨,這個人才慢慢的移到上位去。他的指腹在銀鍠朱武心臟邊側的深色突起処打磨繞圈,廝磨著進入鎖骨深邃,一寸一寸移動著,直到手掌心爬到手掌心。他們曖昧的交握在一起,十指糾纏了一會兒。最後他低頭舔上了他主君的嘴唇輪廓、深入口腔,舌尖接觸,濡濕的滑過,粗糙的磨擦,停頓,然後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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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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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該死。銀鍠朱武左手揮過的銀邪也被震飛到角落,於是他出聲低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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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注意到了銀鍠朱武的右手正在試圖脫離斬風月的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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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自己是好意。「直接扯開的話,手會廢」。這並不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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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斷風塵就只有兩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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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後腦勺被銀鍠朱武的左手抓住,整個身體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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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肺被一把尖細的銀刃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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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的右臂裸露著血與骨,手裏握著之前從銀邪上卸下的邪刃,抵在斷風塵的左肺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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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障眼法確實挺有趣,並且不為任何人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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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很想笑,可惜他一開口便是一陣嗆咳,氣息不順,喉嚨裏湧上的血也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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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正眼看他,說,其實你挺適合吐血吐到死的,只是你本人沒發現。
..]B9M.
隔了好一會兒,斷風塵也沒能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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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手裏感知到斷風塵想從他身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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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站起來。這種撲倒的姿勢不僅讓血液沿著從刺穿肺部的邪刃往下淌,而且他一開口,便止不住額外的吐血。死了就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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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河能活,是因爲我拿重生的機會作了交換。斷風塵一字一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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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色染了地上一片。銀鍠朱武伸出舌頭把唇邊地血跡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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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這算是求我下手輕些,別弄死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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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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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揮手把他頭上那個礙眼的藍色蝴蝶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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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散下來,糾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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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他。往下壓。提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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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不然劃破了心臟我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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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仰頭和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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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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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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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天者這個神經病最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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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 ...啻非天...
配偶:
座右銘: 時代沒有跟上我= =
注冊時間:
2007-07-26
最後登錄:
2018-02-03
鮮花(
396
)
1樓
發表於: 2009-02-23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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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就這樣吧。
vVvt ]h
終究是寫不下去,於是...腦内吧...
5)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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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xP-(wk;
@a7(*<".
XiZ Zo
\c@qtIc
$dWl A<u
腐蝕之种·
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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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斷風塵
Cg%I)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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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坐在天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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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每一塊石上的字都是他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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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次是好友簫中劍的墓、妻子九禍的墓、狼叔補劍缺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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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現在批了層黑色的皮,化名「黑羽恨長風」,到底,他還是銀鍠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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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裏,他覺得沒人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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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會兒,他想起一件事,於是站起來,去和妻子的墓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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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對補劍缺的墓說下次再來天邈峰會是個完滿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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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藏青云地的那條小路沒在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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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柱有沒有砍斷、大地有沒有顛覆、石路有沒有錯落,對它來説,似乎都沒有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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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接觸地面之前,永遠先被樹葉剪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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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還是一樣的難走。曲曲折折,中間斷了。不知道當時爲什麽能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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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枝橫生半空。銀鍠朱武忘了,他一劍揮得出奇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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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沒有天命輪回,但有兩次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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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那個該死的棄天帝活著的時候應該是這樣——而那個棄天帝又是殺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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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仰天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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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舒展。無憂無慮。這多少顯得目前正被棄天帝搞得焦頭爛額的他和一群先天們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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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空氣裏划過的風,溫和可靄。帶著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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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無息。用身體去欣賞月光下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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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停了一會兒。他脫掉了「黑羽恨長風」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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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歇在血紅中的米色頭髮飃著若隱若現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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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身體沒什麽動靜。這種「不和」他太習慣了,因此銀鍠朱武也不覺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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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從來不是個容易相處的傢伙,尤其是他確定「你我勢不兩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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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識時務地恪守上下級的本份,只會令對方覺得充斥著無聲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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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銀鍠朱武走過去。輕得像是踩在空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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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身邊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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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而過的場景讓銀鍠朱武想起自己躺在萬年牢的地板上,頭上頂著個可笑的藍色蝴蝶的斷風塵跑來故意惹他生氣。那個時候,只有伏嬰師和斷風塵進來看過他。九禍不是鬼族,因此棄天帝不准許——這個理由當然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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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斷風塵會蹲下來,無論來的目的是閑扯、説笑、還是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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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嬰師對於做作純良沒有任何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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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看著自己鞋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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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的手相隔兩寸。一邊一只,自然又平靜地在躺在身體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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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功体偏寒。銀鍠朱武過去經常諷刺這傢伙手冷得叫人髮指。現在觸及上去則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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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住斷裂對這條本來就錯落的小路沒有什麽影響,不過下了雨之後,泥灰和著髒水都浸透到斷風塵的衣服上。金色的披風和黃土一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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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其實早已發現自己蹲下來的時候踩在了衣角上,不過他懶得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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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斷風塵會因此跳起來,和他大打出手,只為衣角上的半個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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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沒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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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斷風塵沒有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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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不知不覺地變得潮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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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回神的時候已是在斷風塵的冰手上摸到一層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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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的時候可沒閑情還先去準備一把傘——最好還是鮮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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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這種東西,就和風花雪月故事裏的一樣,幾乎總是伴隨著令人不快的記憶。埋葬九禍的一路,都是雨水,那些點滴卻沒忙幫帶走他一絲一毫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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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一開始是覺得,是基於這種痛,所以但也要把他拖走,即使斷風塵本就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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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拉扯的動作幅度應該是會讓對方的頭撞在自己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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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什麽都沒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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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從灰土裏被甩起來——符合慣性。他撞到了銀鍠朱武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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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沒有沉重感。眼前也沒有應該看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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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側頭想要埋怨的時候,斷風塵只給他看見一個脖子的赭紅色的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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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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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擡頭看天。月亮依舊,星星依舊,夜色依舊。原來只是半山的溼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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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塵背部的衣物浸透了多日的濕氣,白天也沒有足夠的陽光可以把濕氣趕走,於是那和塵土成了一個色調的金披風變成了金屬,散著光滑和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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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想起來,他把斷風塵的頭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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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不識好歹的擋住前進道路,所以他揮劍之後自然是揚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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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可以順勢把手插進他黑漆漆的蓬鬆的、或許現在應該能説是毛糙的粘著土塊的頭髮裏、接著施力壓在肩上,諷刺幾句,教訓一頓,然後他縂有辦法達到冰釋前嫌的目的。他的手臂和衣料之間應該要隔著一層厚重的頭髮。結果銀鍠朱武失望了。斷風塵這次決絕得很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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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任何言語,沒做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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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留下個切口光潔、内裏側殘破不堪的斷面——不知道該不該感謝涅磐的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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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覺得斷風塵這種報復行爲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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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他找不到那顆裹著層騙人用的儒生臉孔的頭顱了,即使是在謊話揭穿后被打得滿嘴牙齒一片猙獰血紅、難看得要死,卻始終沒讓他把視線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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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感覺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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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狀況看起來更像是銀鍠朱武勾環著斷風塵的腰站在如水夜天底,周圍是越來越濃重的白色濕氣,隱隱約約。遠遠望去,舉動親密得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是在曾經的露城、身邊的人是邪族的九禍,這便叫做「花前月下」。如今,要是狼叔補劍缺看見,一定會大叫「你阿馬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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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銀鍠朱武嗤笑了下。沒有任何聲音,只是胸腔震動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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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現在是兩具身體,一個毫無生氣,並且只能看見一個紅艷艷的頭處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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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鍠朱武在一種過去記憶和假想絞纏的愉快心情中,他習慣性地側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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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紅頭髮散落下來,划過本應該有一張臉靠著的肩頭。沒有任何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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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只有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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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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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Sh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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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包子
朝阳如梦如流水,
級別: 聖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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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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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2-23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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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后面这个会令我想起高仕艳小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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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冷又自我,又坚定又忍耐,就是一蹋糊涂到底,打碎了牙齿血泪相和流,不得不这样,而且也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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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纷至沓来,不可捉摸,又自然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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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篇里没有明了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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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死了以后才补完的重逢中才算是捅破了窗户纸,有了那么点明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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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此刻,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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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题外话……这个长度好过份,我嫉妒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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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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