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6 渾是不關心[全]+補遺3-1，32F [洺蘇.邪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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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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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05-12-14 21: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渾是不關心．下之三

渾是不關心．下

2005.12.14.by吾蓁

之三

蘇揚心裡明白，雪狐的時候到了。
她始終沉睡，再不會醒。那傢伙一命嗚呼，這名為了接受耍弄、操縱而生的可憐的女子，竟也得跟了去。
幼小稚嫩的獸人之子在靜默的母親身畔兀自甜夢，可知你不久前才夢見劫後餘生？可知大夢方醒又將面對什麼？
過去，蘇揚從未關心被奴役的獸人們得到什麼待遇，連自己卑躬屈膝的命運亦只有木然。如今他焉能一切佯裝不知、粉飾太平？
那傢伙已死，不必忍氣吞聲；與邱霍蛉葉抗衡的實力他也不缺；儺葉部、錆葉部數於自己這邊。假以時日，不論葉口月人或獸人之中，再無奴才這樣悲哀的存在。
「你來此，邱霍蛉葉更要認為你吾串聯對付他了。」
「目前我們沒有串聯。」
「哈！」問題是，誠然洺雙靠著過人手腕爬到執首位置，卻不代表他樂見葉口月人的四分五裂。要拖他投入鬩牆內訌嗎？
哪怕他蘇揚自身，都已厭倦彷如永無止境的鬥爭。霎時，連生活在葉口之間也變得難以忍受；失去母親的稚兒，更不該擱他在暗無天日的寂寞島。
遠離嗎？撒手不管，玄空島便是邱霍蛉葉一人獨有。
左掌心半掩著口，「蘇揚……」
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朦朧。難免傷感，他所愛的人永不會同他一般愛著這座浮島。
「嗯……？」
洺雙的左手伸向前，緩慢地，將指尖移至蘇揚涼涼的唇。貼著它，溫暖它。
一個眷戀的、溫存的吻。
蘇揚闔上了眼簾，展開雙臂擁抱他。
隔著一副頑鐵，洺雙總無法好好親吻他，雖然有點兒遺憾……至少，最後他們能夠這樣緊密相偎地、安安靜靜地吻別。

‧正文終‧

淚。

到全文後半，預定的東西就卡卡卡卡一大堆ＯＱ因此，雖然不重要，但果然有番外……（看情形決定要不要在賀節文出來前填完。）結果沒寫到蘇揚飛出玄空島。

＊＊＊＊＊＊＊＊＊＊＊＊＊＊＊＊＊＊＊＊＊
＊基準：藏馬（南野秀一）。　　　　　　　＊　是誰多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清‧蔣坦
＊指標：展昭。　　　　　　　　　　　　　＊
＊布袋戲本命／驅動／擴充：定風愁。　　　＊　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清‧關秋芙
＊　　　　　沐流塵、朱痕、溫皇、何問天。＊
＊　　一頁書、洺雙、鱗王、蒼狼、風逍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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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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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05-12-15 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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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揚你就這樣離開了?雖然是爲小雪狐和洺雙好,但我覺得...........唉!
不過洺雙我對你改觀了,在那一面頑鐵下,你真的是一個戰將

我還蠻想知道既然蘇揚可以變臥江,那洺雙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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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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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05-12-15 05: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Andrea：

這...當然是離開了...不然臥阿江怎麼架秋山小屋呢(啥)？
是一個戰將沒錯~不過我有點不懂閣下所說的戰將對洺雙是好評還是...？從哪裡改的觀呢(大好奇。)

洺雙的另一面啊...約定俗成(謊言)遮住臉的有八成是美男子，我希望像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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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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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05-12-15 08: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戰將當然是好評啊!武功好.忠心.不爭權奪利......等
如果只知令.不懂情那是愚,不過文中的洺雙是為了他最愛的家園而戰.那是很了不起的

美男子.............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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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05-12-16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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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

如果洺雙只有如手札所述般大開殺戒銳不可當，對他的喪生大家是不會有多少惋惜的！
但他卻特意去給臥江子忠告了．．．（別看他說什麼”念在一句洺雙”，其實他早就準備講那些話，不然他們相約天川做甚？約戰？！）
這講的是原劇～
而這篇文嘛，想強調的是洺＆蘇二人選擇的歧異，以及解釋他們分歧的理由與經過，希望排佈的還算流暢合理．．．
尤其洺雙部分，既經臥江之口說出他是最忠心之人，要讓我聽到誰說他”愚忠”，我是肯定不甘心的＞＿＜對洺雙而言，葉口之間是家鄉，玄空島是家園，葉口月人是同胞是親人～本就是他奉獻心力的最強理由了～～（而中原卻是異邦異地人類才是外星人，遠征到這兒，他們也會寂寞不安的吧！．．．是說蘇揚你真是好無情．．．Ｑ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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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玥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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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05-12-17 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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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終”……太混了吧！？！>'_'<

到最後洺雙對於蘇陽到底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呢？我相信他抱蘇陽的時候，絕不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雖然恐怕開始的時候是...）蘇陽又對洺雙心底的想法理解了幾分呢？還是他根本從開頭一直任性到底的...ORZ...

番外！！強烈要求補遺啊！！！

説道對於葉口月人的忠誠，我也覺得蘇陽太冷酷了一點。設計殺四部執首之一（名字忘記，只記得狐狸說他生頭不生腦——蠢！爆笑~）的時候，有看出他也有不忍，卻完全沒有猶豫。

換個角度想，他這樣的行爲，對於那些忠於葉口月人而死的同胞（包括佲雙），背叛的實在徹底。中原正道比起葉口月人來，與蘇陽的關係反而不深，如果是礙于銀狐，他又是完全可以勸解狐狸跟他回天外南海……所以到最後葉口月人以誅殺叛徒的罪名除掉他，洺雙雖然心痛，卻也到底無話可説......

只能說他那個時候早已不是葉口月人的第一執首蘇陽，而徹底的是苦境人秋山臨楓臥江子了。我記得他跟九幽會面的時候說每個人都是凴自我的行爲往生注死，他雖然為別人做了那麽多，最後還是難逃一死，恐怕也就在於他對衆人多情仁義的同時就是對葉口月人最徹底無情的背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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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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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05-12-17 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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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玥洛心：

啊啊，被罵了O////Q
原本確實沒算讓「結尾」這麼短，但...原本的「下篇」也根本沒打算拆成之一之二之三呀^^|||b本打算跟短短的上篇呼應的，結果差點超過中篇，這違反一條魚的美學(啥)，所以結尾切掉三樣東西。
其中兩樣會變成番外；第三樣由於精簡結局而更動劇情之故，與成文發生衝突所以永遠不會寫了(於是省掉一段幸福的H)，有興趣看這段廢棄的情節的草稿的話，請到我的天空看下篇的回覆文^.^a

洺雙一開始就暗戀蘇揚。用少女漫畫的說法是這樣啦...他原本會隱瞞一輩子的，只是不幸遇上...=_=|||
假如沒有最初那一晚，說不定會演變成蘇揚反叛而洺雙成為掌下亡魂，心裡的情意仍舊在沉默中被洺雙帶進黃泉...這樣的結果。
然後，是文中無法說明(是我無法在文中說明= =)的部份，我所設想的洺雙的個性。前面回文中提到他是一個武將，同時他有心計有感情，但畢竟是武將，行事自然以光大坦蕩為先/或者說「為目的」。他看重的有他的家園族人，也有蘇揚。
當然洺雙不可能是由於蘇揚的色相而愛他，他愛的是蘇揚的全部，蘇揚的優異、風格、...等正面的特質以及負面的特質，這在洺雙來說剛好(所以他愛)，可是他愛的「平衡」也許不如他想像的平衡(比方那晚撞見的...)而且他親眼看見蘇揚更加失衡了。
所以洺雙希望有個女人來把蘇揚帶回正軌，至於為什麼不是另一個男人這~因為作者認為，玄空島上沒有更好的男人=口=+
如果蘇揚很愛很愛那個女人，洺雙還是會難受的，不過實際上出現的女人(這裡的雪狐)恰好能引起蘇揚的注意，又弱小得不會走到與蘇揚對等的位置。
說起來，洺雙多多少少利用了雪狐，當然他自己搥蘇揚那拳也有影響，要讓蘇揚掙脫邪邪邪邪帝本來就不是靠一人之力那麼簡單。
蘇揚自己，可能後來把雪狐視為唯一女人，但既然能省悟洺雙揍他那拳的意義，便不至於「今後我們就做普通朋友吧」。有沒有繼續上床就不曉得，但他們的相處絕不只是好友，而仍繼續情人模式，默許嗎......反正真沒有什麼好害臊的了。
蘇揚並沒有完全回復最初的蘇揚，而是從原本善於計謀陰狠冷酷等等...變成了「善於計謀陰狠冷酷等等以外也會關心弱者(如獸人)、也有剖心的交誼(哪怕只有對洺雙)」，變成了多面向的人。是好事，所以洺雙很滿足(？)~蘇揚自己似乎也不討厭如此。
然而因為蘇揚太聰明，眼界一旦放開了，不再只看權謀競逐了，小小玄空島對他而言就真無聊了，因為除了逐權之外沒事做=口=(雖然會關心獸人了...但關心跟關懷未必等同。其實獸人還是讓他煩心多些吧？)他不像洺雙那麼愛玄空島、期許島上一切都好並為之努力著。
後來的臥江子──天外南海對中原而言是又小又單純，跟玄空島相比卻豐富複雜多了。已經漸漸懂得設身處地的著想蘇揚，以他的聰慧在天外南海生活日久必定會隨之調適改變有所體悟的(修養追加ˇ)，最終成為「臥江子」。
(小狐的個性啊...我看是當他還是蘇揚調調比較強的時候，給了小狐不良影響~~等小狐長大、蘇揚變成臥隱士後，已經覆水難收了。)

所謂現世報。
也真是沒錯啦O_Q
我覺得臥江/蘇揚是很靈的人，直覺強或什麼的，分析事情靠的雖然是理性，但分析事理的方向卻由感性決定。在與九幽說那些話的時候，雖不能說冥冥中他感應到什麼，但引發此論調總是來自諸多感嘆！
(相反的重情重義的洺雙則是屬於科學的人，雖然內心澎湃但其行動坐臥言語是不脫制度/計畫/理性的，這種解法好像接近悶騷...但我不是那個意思，悶騷的人有爆發的一天，而爆發就表示感性優於理性了，洺雙不會這樣。)
雖說臥江有所保留，沒有用他根本熟知的葉口月人弱點去滅他們，但也真是定計殺死不少葉口月人。銀狐的事都了結了，真沒有必要留在中原(想想幾十年前日本帶著精良武器也轟不平龐大的中國，玄空島居然在不歸路即可安身，可見有多小="=即使三教流氓沒登場，葉口月人也不見得能吃掉中原)，本該顧全往日情誼回天外南海再度避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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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蓁

劍舞蘭崤蕩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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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05-12-30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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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的委屈

渾是不關心．補遺1．委屈

2005.12.30.by吾蓁

雪狐不知道洺雙執首和蘇揚執首的交情好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洺雙執首這日才相準蘇揚執首白色的面頰揍了一拳。
即使雪狐現在就去儺葉部確認，也無法從蘇揚執首的臉上瞧出端倪，他的左頰雖然曾經一下子泛起紅豔，但在腫起來之前便已褪回原本白堊的顏色。再說，一個獸人哪有資格多瞟執首大人兩眼呢？
除非陛下諭令讓她儘量犧牲些個。

遣了獸人向蘇揚轉達自己將至裸岩區一帶夜巡，理罷手邊公務後，洺雙便動身前往。哪怕是回絕約會的藉口，他也不喜歡說謊。
葉口月人於廣漠的裸岩區探勘、開採與製造所需物質，是以在相對高地上建置永久、半永久或臨時試驗所及開發所，並架構各式各樣的機具儀器。而洺雙偏離便道行至坑坑疤疤無法設定器材的禿岩帶，登躍其中一座嶙峋岩丘，揀了頂端穩當處，歇坐沉思。
約莫時許，洺雙等著下方白玉般窈窕的身影輕輕巧巧。
雪狐攀登岩石的姿態優美地猶如踩著節拍、翩飛舞池中。但洺雙高踞岩稜，周圍岩簇九成鬆動餘者尖銳，雪狐儘量避開它們到達洺雙身畔，卻不慎蹬脫一塊岩石，踉蹌欲倒。
洺雙坐姿不改，伸臂撈著雪狐右肘，微微施力。
真沒有其他立足點了，只能背對背與洺雙分佔同一個位置，雪狐方知舉不出玄空島的主子們哪位可以更加沉默。
洺雙執首不是緊閉著嘴的蚌殼，而是根本沒有嘴唄！

深夜風寒，雪狐穿得略嫌單薄。
她瑟縮了會兒，抱著膝頭、拱起身子，鼓起勇氣大膽地往後傾，抵著他寬寬的背。寬闊厚實的軀幹不僅溫暖還能擋風，可惜瞧不見他是否真缺著一張嘴？「……執首大人，」忍不住試探：「大人事務繁忙，夜闌人靜時仍得花這樣多時間沉思麼？」
洺雙無心欺侮她。「是。」
暗暗吁了口氣，「好辛苦，」雪狐很快續道，希望洺雙執首肯多講幾句。
好似故意遂她所願，洺雙主動發問了。「妳是陛下的女人？」
眨眨眼，雪狐感到有些驚奇。為什麼洺雙執首會曉得……她現下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獸人、半公開的存在，陛下尚未給她確切的身分名目呀！
洺雙執首丟出疑問便再度沉寂，顯然不獲解答不願開口。「──是的，」瞞者瞞不識，執首大人總有知情的管道。
結果，得到答案，洺雙像是愈發安心不說話了。
比耐性，蘇揚也比不上洺雙的。
該怎麼辦呢？洺雙執首又繼續扮起他的悶葫蘆。寒冷教雪狐的思緒遲鈍好些，簡直沒法兒令洺雙再說一個字，至少，他態度如此。

洺雙執首決不會欣賞暴露的衣著，雪狐相信自己的判斷。
所以，她選擇穿著式樣保守的、稍微寬鬆的曳地絲質長袍，全身只露出頸子以上和半截兒胳臂。方才的失足，洺雙正好捉住她手肘而非更近的手腕，這不意外──她的袖長剛剛掩及肘部。
那連身袍輕軟柔滑的料子亦可分毫不差展現她婀娜迷人的儀態和腰肢，何況美人計……她自信光靠她的姣顏笑顰儘夠了。
可洺雙理所當然地背向雪狐，一眼兒也不需看她！
倘若她定要繞過去，只怕這次洺雙執首會眼觀鼻鼻觀心意不動身不動任她跌死吧！
偏偏不得多言、不得囉唆，有限的話題中她再琢磨不出半句可能引他關注的東西。
唉！「洺雙大人，您是從何聽聞……蘇揚大人？輔權大人？」話經脫口，雪狐已覺察不妙。
「邱霍蛉葉的確知道妳，原來妳也知道他。」
不應知道。
輔權之位落實前，此人此事仍屬機密，四部一般族眾都不曾聽說，區區奴籍女子竟然知曉。只因她是陛下的女人嗎？雪狐不敢辯解。
背後傳來明顯顫抖，洺雙理解她的畏懼。「莫怕，妳並未洩漏什麼。妳和邱霍皆是陛下刻意塑造的新作，這點縱不能從妳口中證實，我依舊會信賴自己的推論。」他放緩了語氣，扶她一同起身，「現在，請妳帶我去晉見陛下。」
雪狐苦笑：「洺雙大人一開始就清楚奴婢的來意。」
「嗯。」
這下子可猜不著哪位執首的手段最厲害了。雪狐想這麼說，不過，別貿然開洺雙大人的玩笑才是。「請隨奴婢來，」她只道。
一掃畏懼的雪狐身子不再發抖，長長銀髮優雅地微微晃盪走在洺雙前方，跟蘇揚形容的一樣自然且輕快。

蘇揚執首怎麼看待這位聲望、武功僅次於他的洺雙大人呢？
驀地想起蘇揚，雪狐不由得臉紅心熱，毛茸茸的雪白尖耳輕顫了顫。上回……
她瞭解，蘇揚執首那般鬧法雖然極度不紳士，卻是幫了她的。而她連表示感謝的資格和機會也沒有。
將洺雙執首領至陛下的寢殿等候，雪狐則先行退避於外。
『哦？洺雙沒去找蘇揚。』
『陛下？』雪狐伴著邪帝歇息，她不明白陛下因何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妳去問問洺雙，或叫他來也可。』
雪狐懂得閉上眼睛、摀起耳朵、關緊嘴巴、退到一旁暫時消弭自個兒的存在。然而等久了百無聊賴，她止不住腦袋裡越發迅速地運轉思索。
陛下要洺雙大人與蘇揚執首談什麼嗎？洺雙大人怎敢不執行諭令、又怎會刻意等自己過去尋他？洺雙大人本來就打算晉見陛下嗎？是不是需要他人帶領才可以、非自己不可？洺雙大人不能直接求見陛下？查問自己與輔權大人的關聯、會不會跟輔權大人有關？還是跟蘇揚大人有關？

聚攏黛眉，雪狐想得頭昏腦脹，心道這是思考的後遺症麼？
別想了。但她難不成得一直呆呆站著？
抖抖雪白長耳，似乎聽見腳步聲……抬眼瞧瞧，呀！
「唷。」
是蘇揚執首，他同前次的感覺有些不同，如何不同來著？銳利了些個、卻又清爽些個，這究竟是發生了好事或壞事呀！
教養、教養。雪狐整整絲袍屈身施禮，方盈盈打趣道：「蘇揚大人終於記得奴婢了？」
蘇揚執首像是不覺著該迴避在陛下門前和自己動手動腳調笑拌嘴嘛！
高興著終於不是獨自枯等，可歎好景不常。洺雙大人與陛下談完一出來，繼續無言以示，蘇揚大人則立刻陰陽怪氣地冷淡了面孔，倆執首一齊靜默。好半日，蘇揚大人才張開尊口打破沉寂。
最後，雪狐沮喪萬分地目送他們全又扔下她進入陛下的寢宮。

雪狐跪坐邪帝腳邊，側身倚靠；邪帝撩弄著她滑順閃耀的長長銀髮，心情顯然不差。談判的結果，似乎頗令陛下滿意。
她感到胸口有點兒滯悶，險些忘了吐息。
邱霍蛉葉恭恭敬敬在下頭聆聽邪帝幾項吩咐，他們正提及她，她豎起兩只白茸耳，偷偷換了口氣。
「……陛下，為什麼是『歌姬』？」
「呵，」邪帝讓雪狐高仰臉龐，睨著她，「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十分誘人。」
「這──」
雪狐遲了一拍想明了陛下的暗喻飛紅雙頰，下邊邱霍蛉葉卻盡力回憶仍不得要領。
他倒在陛下屋裡遇過一回蘇揚儺葉與這獸人交歡，滿屋子的淫聲浪語男人喘息他只辨識得蘇揚那傲慢傢伙的聲音，女的？沒印象。若不是陛下明言能出入寢殿的女奴唯有眼前這隻，他也不會就那麼肯定蘇揚玩的真是陛下的人哪！
「也罷。邱霍蛉葉，改日安排樂工陪她練練、教她讀譜。」
不知不覺習慣了這些大人們過目即忘，雪狐已學會當個睜眼瞎子兼左耳近右耳出忽略邱霍的健忘。待邱霍退去，雪狐攀向邪帝腰際軟語呢噥，「陛下，奴婢不識得許多字，歌兒……」
「隨著旋律發聲，歌唱未必需要認字。」
「是，奴婢省得。」
「嗯……習字也好，」邪帝頓了頓。「偶爾唱給他聽，別錯漏了詞。蘇揚可挑剔著。」

雪狐早知邪帝刻意讓她與蘇揚執首保持往來，近日愈發覺得自己沒有底限地被默許和他親近。
陛下不常抱她，偶爾在召見臣屬前後，命她吟詠倆半曲歌謠、亮亮相。這樣就使玄空島內各個階級都當她是陛下專寵專用的歌姬了，尤其應當知情的邱霍輔權也曾侮辱性地指她與陛下以外的人不清不白，種種矛盾害她大惑不解，時時滿腹狐疑。
雪狐捉摸不透的自然包括蘇揚。
葉口月人四部間的感情絕對不是水乳交融，零星齟齬之外，每隔數天一次上達執首的大規模爭吵──實際上並非全然如此──事端引發層級僅至司寇以下，問題在於他們總會吵得粗口漫天拳腳相向武冠出面也無法弭平壓制的地步。
這種跨部族的衝突本該叫邱霍輔權日夜操勞，但他上任以來甚是清閒，因為事件頂多到了蘇揚執首或洺雙執首的鞋尖外八吋便可解決。
根據雪狐接收的耳語，交情再惡劣的人也不敢鬧到洺雙跟前，他將用嚴格標準毫無偏頗一概重重懲治順帶懲戒相關幕僚並參其直屬上司一本「督導散漫、管教無方」；蘇揚做法大異，他向來偏袒，通常是洋洋灑灑詳列其失職紀錄當眾交予該部執首觀覽，而捲入爭端的儺葉部族人一律免薪負責年度獸人區域暨廢棄物掩埋場的衛生糾察工作。
照這情形，負責協調四部事務的輔權大人哪有用武之地？
「有啊！」
「有勞蘇揚大人不吝賜教。」
「當稽咸和褎權爭論超過一時辰、當褎權和洺雙僵持不下、當洺雙一對二槓上他倆的時候。」
「倘若蘇揚大人與另三位執首不睦呢？」
蘇揚執首笑而不答，雪狐毛骨悚然地聳立兩耳、反射性嗚咽了聲：「別這樣嚇唬奴婢呀！」

相處日久，雪狐很清楚蘇揚儺葉陰晴不定的情緒及好惡分明的態度六七成是表演給那些刺探者看的，他與大家一樣在愉悅時會微笑、憤怒時會狠狠瞇了眼，然而他陰謀算計時也笑得溫文，憤怒時他也可以彬彬有禮。
雪狐擅於捕捉人們隱藏的感覺，就算面無表情的木頭人亦同，她知道眸光流轉中容易洩漏本心，即使她不見得明瞭它的意義。
末了，蘇揚執首偽裝出的喜怒無常真真假假最難判別了。
「想不到吾不是妳最搞不懂的人。」蘇揚故作不豫。
「第一名是錆葉部的洺雙執首。」
蘇揚擠擠眼睛，「嗯？那座撼不動的岩山？」
「假如人人認為他是座岩山，興許就料不到他也是地底暗流。」
「喲喲，雪狐姑娘可知這是前所未有的指控？」
不服氣地，雪狐道出那天在裸岩區給洺雙擺了道兒，受了寒又被套了話的始末，她強調：「除去那晚，洺雙執首依舊一副傳聞裡的岩山模樣，奴婢還是經常忘記自己吃過他的虧。」
「哈！」
獸人小女子的智慧，足夠理解什麼是吃人人吃，不踩僚友腦袋即不能往上爬，不耍陰招就得比別人先死的生態嗎？稽咸的行止低調、褎權的圓滑巧言、洺雙的剛強固執和吾的變化無準，可都是為了自保而工蜂般努力不懈呢！
「蘇揚大人？」
輕點她鼻頭，「既知洺雙難惹，妳得仔細些了。」
「奴婢不是說洺雙執首的壞話，只是覺得他比想像中複雜，說不定他有許多表情藏在頭上蒙的鐵皮下啊！」
「嗯嗯，聰明，妳想不想自個兒問他？」
「奴婢……」直覺告訴雪狐大事不妙，一旋身躲在蘇揚執首背後，「洺、洺雙大人，好久不見，奴婢向您請安。」

象徵性地佇立三尺外的洺雙已經等了段時間。
「怕什麼？這回吾當妳的靠山，」蘇揚說著便輕輕鬆鬆將雪狐摟著擺在洺雙必須低頭才看得見她的位置。「機會難得，問吧！」
她的身高算上長耳超過洺雙肩膀，可是那對雪白狐耳正慘兮兮地往下垂。洺雙執首在、瞪、「請、問，您為什麼戴鐵頭罩？它還拿得下來嗎？」
洺雙瞪的是蘇揚。
蘇揚禮尚往來地回瞪。
我要回答無可奉告還是一言難盡？
兩個都不准，因為吾也想知道！
「……洺雙執首，奴婢問得不妥，您，莫生氣，」雪狐嘗試脫困。
洺雙退開一步允她一條生路。
「蘇揚，歌姬既是陛下身邊的人，你應當注意迴避引人疑竇的行為，一對一的私下談話能免則免。」洺雙話到就跑的狀況發生不止一兩次。
雪狐模糊望著洺雙執首背影，聽見蘇揚執首罵了句「食古不化」，心思悠悠蕩蕩繞了過去數個月又回到今天，洺雙執首說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她暈頭轉向始終解不出的答案。

蘇揚執首得知雪狐識字以後，額外整理了幾首歌謠教她默記並詠唱。
它們包含幾支悱惻纏綿的戀歌，其中不乏良人寡情或伊人變心的控訴，偶有幾處好似與陛下、蘇揚大人和自己的處境相仿。她總納悶著，畢竟她未曾海誓山盟。
終於，雪狐曉得自己與陛下、蘇揚執首的關聯，握在有心人手中將被解釋成蘇揚大人欺君犯上的證據。
陛下創造自己，便創造了不利蘇揚的機會。那是雪狐存在的理由。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雪狐回想她幾度碰到洺雙的情況。洺雙執首會不會站在他們這邊？他不假辭色，對她的尊重卻實在勝過其他人，然而，他和蘇揚執首的關係緊張、面對面時每每拉鋸，又是葉口月人公認最赤膽忠心的一位。
不……不論如何，至少得確保洺雙執首不致站到邱霍輔權那邊去。
而自己，被視為邪帝的女人，雪狐抬頭挺胸地，是葉口月人主君的女人，任何人皆是碰不得的，陛下心腹的輔權或許監視著呢！
雪狐極少進入錆葉部的範圍，她雖不知葉口月人各部本作軍隊編制，而錆葉部確實是紀律嚴明的一支勁旅。她向來有點兒畏懼那一板一眼一絲不茍不容侵犯的氣氛，此時她卻匆匆走在嵌設銀灰合成鋼面的錆葉部長廊，不覺已至執首洺雙錆葉的房門前。
以洺雙大人的腳程該回來了吧？他在不在？在的，非在不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決定當這個正直的男人眼裡的爛女人。須得找個什麼理由讓他接受……
「是妳。何事？」
他在！雪狐緊張著，幸好，自己緊張時顯得特別可憐見兒，不怕他洺雙執首看得仔細。
「求……求您庇護奴婢……」蠕動她櫻紅的嘴唇，雪狐呢喃著自己也聽不分明的細碎話語，但她的神志仍然清明，她真的知道她現在要做什麼。
雪狐全心全意撲進洺雙的胸膛。

．補遺1．終．

呣，如此應該可以吧？跟正文對照後發覺有夠平淡的……QQ
事情就是這樣，小狐你親爹的候選人不只三個～（寓意：想要捋「狐」鬚，就來寫文吧喀喀喀喀～～）
在下既正經又嚴肅＝︿＝
我是這麼覺著，看那票奴隸獸人全都長成糊在一起髒兮兮的模樣，就可以推知邪帝造出美人狐媽來不是要自己玩那麼簡單，傾城傾國江山倒名利拋，最強的生物兵器不正是「當代美女」嗎？
所以說，蘇揚注定在女人手上玩完兒，換個臉也逃不了＞＜洺雙也算是敗在美人吧……（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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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9)

28樓發表於: 2006-01-04 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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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是不關心 (全)+補遺2‧質問

※補遺1《歌姬的委屈》2006.1.2.更名為《委屈》。

渾是不關心．補遺2．質問

2006.1.3.by吾蓁

不論哪個職等，總有當小兵打過雜、傳令傳話、天天東奔西跑片刻不得閒的時候。雖說組織草創時陛下象徵性地直接指派了幹部，但他們數月內便一個不剩地被勤奮敏捷的基礎兵取代，簡單的階級劃分裡這些士兵成了葉口月人四族的首屆長官。
對於當初指派的臨時幹部去了哪裡，無人發出疑問，陛下的決定便是決定。
不過，同時亦是他們葉口月人創造主的邪帝，行事頗有隨性、隨興的傾向，一方面把半成品、失敗作到處亂扔，一方面又留了些形貌歪斜毛髮蔓體亂七八糟的試作品在身邊。它們，或牠們，擔負起最枝微末節卻又不算無用的討厭任務，例如清糞坑、挑廢土、搬運及丟棄不成形不知名有可能「活著」的血肉團塊。
那時候，他們尚未落腳葉口之間，尚未擁有玄空浮島，尚未踏出陛下喚為天外南海的蠻荒地域。
跟隨陛下的腳步或移動、或停駐，擔負陛下守衛與協助實驗的葉口月人們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本領高強的獵手遊俠，而是瘴癘、疾病、忽冷忽熱忽乾忽黏膩的惡劣環境。
樁子也似釘在外圍負責保安，威嚇外侮、格殺侵入者等等工作聽來勇猛，日子卻大半在巡邏、站崗、望哨、交接、數蜂窩中度過。分配到這類倒楣任務的是以晁槐錆葉為首的錆葉部。
晁槐錆葉無庸置疑是個勤懇木訥的老實頭，能夠做到底下基層部屬不忍心抱怨全天外南海的蜂窩他們都編號管制了的地步，大概就是晁槐獨特的領導魅力吧！
出乎意料地，正因為鎗葉部眾偶爾的偶爾才有用武之地，其餘無聊無趣無事可做的時節，異常期待嶄新任務甚至為此不惜加班的他們搞出最嚴謹的系統化階級制度，並依此分組白天操練、演習、盼望來個大規模戰爭，入夜人人記誦職稱職等──換班時誰若說錯了誰就歸作敵人打一掌再捅兩刀──於是，錆葉部不但獲得武勇第一、陣勢第一、忠誠第一的美名，清楚詳細的階級劃分亦複製到另外三部且擴散到葉口月人後來落地生根的玄空島上沿用迄今。

「不是因為戰功赫赫、武勳彪炳？」
「傻小子，哪來的機會立下戰功和武勳？當然打倒吊睛猛虎、撲殺鬼面毒蛛這些對於保衛族人有莫大幫助，獻上鬼面蛛的毒液也能得到陛下的讚賞啊！記得那次主管探勘測量的儺葉部和職司醫藥癒療的氏葉部不少人臉色難看呢……」
提問的男孩嘆口氣。「終有一天，我要讓鎗葉部成為名副其實武勇第一、陣勢第一、忠誠第一的部族，以竭力效命於陛下為榮。」
「哈哈，那洺洺可要多吃多鍛鍊，才能長得又高又壯變成厲害的武將喔！」
「嗯！」
被叫做洺洺、滿懷雄心壯志的男孩，全名是洺雙錆葉，再兩個月滿六歲。
他還不知道常常給他說故事、教他紮馬步、陪他練字的爺爺，便是故事裡不曉得算不算稱職上司的老實頭晁槐錆葉，洺洺只知當外祖父來找爺爺時，他得叫外祖父「左奭爺爺」、改叫爺爺「執首爺爺」。
他也不知道，錆葉部執首晁槐和武冠左奭，每回對上他的視線總要憂愁著這孩子恐怕難成帥才。「這娃兒身子骨長得好、態度也好、又肯上進，問題……」「太可惜了，假如……」五六年來他們一碰頭就背著男孩先長吁短歎一番，似乎已成了習慣。
男孩打瓜瓜墜地起即沒病沒痛沒災乖巧守分勤勞努力樸實用功；發育健康良好，保證拉高成健朗英挺的高個子；相貌嘛，輪廓深邃、五官端正、鼻樑挺直、明眸皓齒──就這點鬧的毛病！不，笑開來一口白牙倒沒什麼，憨厚坦誠的笑容還是他家的招牌，但那個豔驚四座、那個燦爛輝煌到底是怎樣！
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閃發亮，晁槐卻無法說服自己它們是炯炯有神，而非書典所述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嗚啊啊那星光盪漾好像會說話的一雙杏眼究竟是何人陰謀喔噢噢噢噢噢──！

時光飛逝，男孩成長為英俊、優秀、剽悍、智勇雙全的少年，雖然沉靜了些，至少比聒噪不休的小狗仔踏實可靠。
十四歲的洺雙不僅創下登上幽艫的最年輕成員紀錄，再度搭乘焚月幽艫便在無限的漆黑大空，力戰跳躍了空間、企圖闖入葉口之間的異形妖魔，立下的戰功綜合四部來講亦排入前五，於鎗葉部排名二位。
首功還歸宰了妖魔首領的老將晁槐，依次卹功，接著是儺葉部上級兵、年方十七的蘇揚儺葉，是他識破妖魔首腦的欺敵偽裝，並一連擊牠掩護左右的護衛。
真強！
蘇揚儺葉目不斜視，抿著薄唇不笑不歡，站姿峭拔、自有一股狂狷氣勢，下頭洺雙早暗自將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視為偶像，仰慕萬分，仰慕地散了會仍下意識尾隨其後。
「喲喲，蘇揚，我們的英雄，你的目標是武冠嗎？看樣子指日可待呢！」
「對呀對呀，到時順便提拔我們啊！」
「哎喲！那時候他哪會記得你我這種無名小卒，瞧他剛剛高傲的，說不定咱們現任武冠他都已不放在──」
「說的也對，貴人多忘事，不如現在要個簽名吧？」
「麻煩你簽好看一點啊！蘇揚……」
蘇揚的臉龐掛著淺淺微笑，眼前兩三名吹的捧的一陣天花亂墜讓蘇揚笑意更深，儺葉部族特有的白堊膚色隱隱泛起反映自月面般的幽淡暈光。洺雙凝注著目不轉睛，可他越聽越覺著不對，那些上兵是褒人抑是損人呀？
「不過，這可是夥伴的忠告，」一人驀地獰笑道：「小心樂極生悲，瞧你纖瘦得病美人似的，要是興奮過度說不定會猝死在房裡唷？」
「是床上吧！呵呵……」
恰巧，洺雙從正式入軍籍便為了他的眼睛經常被暗示成娘娘腔，對此尤其厭惡、厭煩，何況他們竟敢侮辱──「收回你的話！」個兒不比對方高的洺雙硬是將人提著領子摜在牆上，他怒吼著顯然把禁止私鬥及干預他部的軍紀拋到九霄雲外。
「耶？」
「啊啊──！」「咯啊──！」
讓蘇揚的疑問聲與莫名的慘呼聲一嚇回魂，洺雙方覺不妙，指上倒攥得更緊了，反正，篤定要被懲罰的。他只好奇重疊的慘叫是怎麼回事？
「撒手、撒手。」蘇揚溫和地笑著扳開洺雙的手掌。
「咳、咕啊──！」
呆呆望著三個被卸了右臂的士兵嘴裡不住咒罵飛奔而去的背影，洺雙半日才由蘇揚重新喚醒，他點點洺雙上額，「謝謝，不過動手的事讓給男人就好，妳力氣大火氣也大，不怕被說成男人婆？」
洺雙震驚得晶淚盈眶。蘇揚心知糟糕，忙拍拍洺雙兩頰，補充了致命的一句：「別傷心，敢愛敢恨的個性美女也不錯啦！十年之後興許吾會拜倒在妳石榴裙下喔！」

哭著逃離現場距今有多久了呢？記憶中自己只那麼一次哭泣。
之後，洺雙立刻參與璚葉部的生體合金計畫。由於半數以上的線路鋼架需要與肉身及骨骼徹底結合，此項計畫唯適用成長期的少年，但改造手術縱不出岔兒，十幾歲孩子的體力、智力與意志力往往不足以撐過最初等待密合的那整整五年，別提接下來的適性及功能測試了。
晁槐聽說璚葉部的計畫提出，便時常自言自語是不是要讓獨孫冒這個險，洺雙再驍勇也不免在眼波流淌間被下層士兵笑弄，身為執首兼祖父的哪裡不知曉？沒想到洺雙突然先斬後奏加入計畫，駭得他差點沒心臟病發。
挺過前五年，又經五年調整，洺雙的改造終於完成。
這唯一成功例的出現對研究團隊具有莫大安撫效果，好不容易心滿意足的研究員甘願宣告該計畫中止。對孫子的前途放了心一般，晁槐錆葉也溘然長逝了。
較儺葉部稍晚，錆葉部緩緩開始改朝換代。
褪去稚氣、輕浮、魯莽，不知不覺他們倆已同在執首的位置平起平坐。當初衝動下的抉擇曾給祖父痛斥一頓，如今分分秒秒儘是在賭命、玩命。
「你抱了她。」
「你知道？」
「吾識得你的味道，」蘇揚發覺自己確實動怒。
脫口而出的回答是如此私密，即使他們已數個月未有同僚以外的對話與──同僚以內的距離。
洺雙默默地埋頭回到積欠的公務。
為了洺雙睡了自己認定的女人？和她還不到那種程度。為了雪狐和別的男人上床？誰理會這等老調！「吾想罵你一句背叛者，可你不是，」蘇揚忿忿然。「從不是。」
「『她』不是。」
「……噯，這座島有什麼好？你沒有親眼看過它以外的世界，沒有想過出去一趟，比方說天外南海？」突兀地換了話題。
洺雙指指敞開的房門，「你故意在這時輕描淡寫地鼓動我出走？」
「回答吾。」
「我相信，想必有某處比島上美好。」
「那你死心塌地個什麼勁兒？」
「除了玄空島，沒有一處是我的故鄉。」
蘇揚陰沉地別過臉，喃喃地，「話不投機。」
挑錯時辰進來匯報的玄掣，想當然耳被一旁蘇揚執首無言的寒氣森森凍著了，不過，訓練有素的錆葉部幹部臨危不亂，照常將報告傳達完畢，只是語言速度加快三分，行走速度再快三分。
玄掣退去。「若有話，趁現在講吧！」蘇揚瞪著門冷冷地說。
「蘇揚？」洺雙抬起頭。
「不把握時機的是傻子。」
於是，洺雙告訴他：「我對你，是真心。」
「對吾百般容忍，」蘇揚撫了撫眉宇，像是確認自己是否正皺著眉，「也不算是無條件的囉！」
「不是。」
「還有什麼沒要到嗎？」
訂正剛誤印的決行章，洺雙道。「你今天來的目的？」
「哦！洺雙錆葉也會不耐煩。」
「我沒有。」
「……是麼。」

就實行面來看，洺雙的警告蘇揚照舊當作了馬耳東風。
雪狐嵌在懷裡觸感剛剛好，蘇揚抱著雪狐，細長的五指徐徐撫摩她柔滑緻嫩的裸背，撥弄著落在她背上的幾絲銀樣長髮。
起初未曾注意，細微的花朵芳香逐漸充塞鼻腔。
玄空島沒有花卉這類無用的植物，大概她使用了仿造苦境的花所製的香精吧？
以前雪狐也擦了這些香氣嗎？早上洺雙特地來教訓他時，他確定並未嗅到什麼花呀果的綿密香味。
她潔白柔軟的身子本有一股蘊藉自然的清爽氣味。
自然？何故以「自然」來形容呢？
「你根本不懂。」
「嗯？」
「雪狐身上有的其實不是你的味道，而是她一向不用的香精氣味。」
「原來如此。」
「你不想使她難堪。或許也是為吾。」蘇揚低聲道，「但吾仍然不痛快，誰教謊言瞞不了吾呢？她不像你，你也不該揣度她──你，本應推開她的。」
「抱歉。」
「聽好了，不要有下次。」
「我知道了。」
蘇揚生氣了，他卻覺得有點兒歡喜。這樣是不是不好？

．補遺2．終．

本來只是想短短地寫些主角們的純情對手戲，是幾時變成洺洺的成長暨戀愛史啊＝□＝＋（而且還拗成年下攻）
這裡頭下得最猶豫的詞，首推少年洺雙那段的「異形妖魔」，以我貧乏的腦袋推測是章魚人啦……外星人、就是外星人！葉口月人也是會有擅長空間跳躍的外星敵人的吧！

[ 此貼被吾蓁在2006-01-03 21:53重新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