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9 花开堪折直须折（平安时代短篇，0F螣吞，2F袭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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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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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1-19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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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9 花开堪折直须折（平安时代短篇，0F螣吞，2F袭莲）

【菊之卷】螣邪郎X吞佛童子

今年的重阳节过得很不安稳。

螣邪郎撑着伞，在清凉殿的廊外缓缓地踱着步子。恐是因为连日下雨的缘故，平日里爱玩耍的女童们统统闭门不出，似乎是连昨夜该要为菊花铺被的节日行事也给忘了。黑色官袍的裙裾在廊下的菊花丛中划过，不免沾染上了浓重的雾湿之气。似是感应到了今日宫中气氛的不平常，前几日还开得正艳的菊花看上去比平日里萎靡了几分，一株一株皆是懒懒地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勉强吐着花蕊忍受风雨的拍打。
来回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螣邪郎终于站定，眯了眯眼睛，望向校书殿的方向。
细雨之中朦胧可见的是一道同样撑着纸伞悠然走来的身影，未着官袍，只是穿着家常的礼服，让人不快的一身白色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下显得异常惹眼。螣邪郎站在渡桥边说道：“好你个污点，主上传召，姗姗来迟不说，竟连衣服也不换。若是再连内间恶灵也消灭不了，看你如何交代。”
吞佛童子脱下鞋踏上竹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默许久之后，优雅启口，说道：“恶灵如斯难缠，僧都摩诃戒者尚不得其法，我这小小阴阳师能有何对策呢？”
螣邪郎顿时无言以对。
两人话未说满三句，便见御帘从殿内掀开。中务卿亲王银锽朱武手中拿着帖纸和笔，从里面看着他们说：“螣邪郎，你有什么话回去以后慢慢再和他聊。吞佛，你快进来。”吞佛垂首应道：“是。”说完就走进殿内去，连看也不看螣邪郎一眼。

吞佛童子甫入殿内，养父袭灭天来便迎了上来。见他未穿官袍，不免皱眉斥道：“今上宣召，如何不快快赶来？”吞佛垂首不语。
袭灭天来毕竟不忍多加斥责，见他低头，也不多言，只是拉着他进入暂时闲置的藤壶上御局。本该空置的厢房之内，一反常态地挤满了人。一名身着棣棠色汗衫的女童卧倒在几帐之后，头靠着胁息，衣衫凌乱、发丝不整，看上去着实狼狈。
吞佛童子不禁皱起了眉。女童如此不堪之状，显然是被怨灵附身所致。但怨灵既已被从病重的今上身上驱逐，接下来的工作只要摩诃戒者简单地作法便可，不知为何竟要召他这个阴阳师前来。虽然从小因自身出身的种种传闻而被称作“鬼之子”，自己也确实在咒法异术之上颇有所长，但对付恶灵之类的事，自来并非阴阳师所管辖。如此一来，究竟为何身为兵部卿亲王的养父袭灭天来要匆匆代主上召唤自己前来，便如一团硕大的迷雾罩住了他的心思。

看出他心内疑惑之事，袭灭天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此恶灵自称前斋宫，并说一定要见你一面，否则不愿退去。”袭灭天来说着，就抚着吞佛肩背，将他轻轻朝几帐内推了进去。
吞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前斋宫是他的生母，但说实话，他已对生身母亲的面容毫无印象。他所知者，唯有母亲身为本该洁身自好的斋宫，竟在修行期间被恶鬼掳走，一个月之后回到神宫，却被发现已有身孕，不得不免除斋宫之职，背负着万般屈辱被送回京都。在重重非议之中诞下的自己被称作鬼的孩子，又因天生赋有异能，更是遭人避之不及。十数年来真心疼爱自己的，只有母亲的一对双胞弟弟——兵部卿亲王袭灭天来与式部卿亲王一步莲华。
思及此，吞佛童子淡然答道：“吾母该在吾不足一岁之时便已亡故，若是亡灵有未遂之夙愿而附身作祟，也早该出现，为何要等到今日才现身呢？”
听闻吞佛淡漠之语，本来正沉默着靠在厢房正中的女童倏然抬起头来。只听她用与女童瘦弱身形全然不符的声音尖叫起来：“吞佛！吞佛！吾儿，母亲就在这里，你为何不愿认吾？”说着就如恶狼一般向吞佛童子所坐的方向扑了上来。
制止了想要出手按住女童的袭灭天来和摩诃戒者，吞佛坐在原地，任由女童撕咬着自己的衣袍，漠然道：“你若真是吾生母，应知晓吾生平所最厌恶者，唯抛亲弃子之母。既然当初已选择自裁逃避之道，为何如今却要出现在此，令吾心烦？”

竹廊下的菊花仍在坚韧不屈地临风摇曳着。螣邪郎收了伞，盘腿坐在廊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帘，偶尔回头朝御帘深处瞥上一眼，似乎是没有什么动静，便又托着腮继续望着外面出神。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衣裾在廊间摩擦而过的悉悉索索之声，紧接着便有人从背后用脚尖踢踢他的脊背，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主上身体不适，你这做亲王公子的却在廊外发呆，竟也有脸面说我的不是。”
螣邪郎回头一看，吞佛童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殿内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如常，表情仍是目空一切的，只不过雪白的脖子上不知为何多了几条红色的抓痕，衣袖和裙裾也被扯破了多处。
见他这副狼狈样子，本来正要发火的螣邪郎忍不住就笑着用指节蹭蹭鼻子，回击道：“我记得你也是亲王的养子、主上的外孙，怎么，在殿内出力了，和恶灵搏斗了吗？”
吞佛童子哼了一声，不予理睬，穿上鞋提起伞便要顾自己离去。螣邪郎一边套上鞋子一边说：“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吞佛童子虽未回头，却也停了下来，站在几步外等他。螣邪郎干脆连伞也不开了，走过去蹭到他身边，笑着说：“挤一挤。”吞佛瞥了他一眼，眼眸里往日过于犀利的金色在雨雾之中竟似是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轻纱，看上去平添了几分温润之色。

袭灭天来没有结婚，膝下唯有吞佛童子这个犹子，自幼疼爱万分，让他住在宅邸最大的正殿里，吞佛常住母屋的廊外正对着宽阔的南庭，布置着鱼池山石，院中景致笼罩在月影之下，煞是迷人。这日正是重阳，廊下菊花正在争艳，少数的几片花瓣上，还有侍女们未来得及取下的丝绵。
吞佛坐在廊下，为自己斟上一小杯菊酒，朝对面正在赏花的螣邪郎说道：“重阳佳节，不去三条与娇妻相会，为何跟我到一条来？”
螣邪郎吸吸鼻子道：“为何你的话里透着一股酸味儿？兵部卿大人家的菊酒是用醋酿的吗？”吞佛挥挥手命身边的侍女小中将退下，答道：“好说，这酒是式部卿大人送来的。”螣邪郎自觉尴尬，但又不甘就此无言，只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道：“你今天用丝绵擦身了吗？”
吞佛童子抿了一口菊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答道：“无。”螣邪郎便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眉开眼笑地说：“节日行事岂可免俗，正好我也没来得及擦身，不如我们就在此一起擦了吧。”
吞佛并未回答，却反问道：“主上虽有不适，紫宸殿菊宴却未中止。中将为何不去宫中观菊，而来我这小小庭院欣赏残花呢？”螣邪郎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放到嘴边，促狭一笑道：“你说你这里是残花，我却欣赏到一朵仙葩。”“哦？”吞佛倾身捻起一片被秋雨打湿、落在廊边的菊瓣，置于自己的酒杯之中，说道：“愿闻其详。”

螣邪郎并未将杯中菊酒饮尽，只是小小呷了一口，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的吞佛童子，略带醉意地说：“好一朵娇艳的女郎花啊。”
吞佛微微皱起眉。螣邪郎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在嘲笑他此时的装束。原来他为了方便，白色里衣之外，只松松披了一件女式的单衣。衣裳是女郎花色的，在夜色之中显得无比艳丽。绯红色的裙袴和腰带在单衣之下若隐若现，映着披在肩头的红发，月光下的姿态显得清丽至极，倘不仔细端详，几乎要让人错认成女子。
见他不说话，螣邪郎趁着醉意，又附加上一句：“这样看着你，真要教人怀疑你果然是鬼的孩子呢。”
吞佛面上表情一僵，片刻过后，不动声色地说：“你醉了。”他平素虽对外间的风言风语充耳不闻，但今日风波一过，心头症结非但未能解开，反而越发如阴云一般萦绕不散。而螣邪郎并不知晓其中原由，又因他这人素日是这般严肃不阿惯了的，也只是当玩笑话说出，并未多加深思。
吞佛长相酷肖母亲，因此与表兄螣邪郎、舅舅银锽朱武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比起螣邪郎和朱武，他的容貌更加艳丽，皮肤更是白得不似常人。因着这层原因，那恶鬼生子的传闻便像是更加坐实了依据一般，在京中竟是传得沸沸扬扬。前斋宫家中的家人们，有一大半都因忌惮这魔鬼之子而请了辞。
袭灭天来曾为此事大放光火，亲自前去姐姐家中接走孩子，收为养子，在膝下用心抚育。他曾在双胞胎哥哥一步莲华面前抱怨过，说：“那群诽谤吞佛的人倘被我抓到，我定要将他们通通流放。”一步莲华苦笑着摇摇头答道：“众人言语不过耳畔清风，是人心或是鬼心，皆在一念之间。”这句话没说完就被袭灭天来不知用什么东西堵回去了，几帐外的女官们只听见帐内持续不断的低低喘息之声，却无人敢入内查看。

螣邪郎尚未回答，忽见吞佛的乳母进入室内，对吞佛说：“兵部卿大人令人传话说，今夜要在宫中值宿，不回来了。”说着就将袭灭天来的信奉上。信是系在菊花枝上送来的，大约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纸，就从女官那里借了一张斐纸，系得十分美观地送入府邸来。信中没有多言，只是叮嘱他切勿因日间恶灵作祟之事困扰烦心，并附言自己要在宫中值宿，不能回家云云。信中特意说明，这菊花枝是式部卿在淑景舍廊下摘取、亲自系上的。阅至此处，吞佛不禁抿唇微微一笑。
螣邪郎靠在一边，偷偷地拿眼梢瞥着吞佛手上的信纸，讥诮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让两位叔父这么不省心呢？”话未说完就遭了吞佛一记眼刀。
侍女们知道主人要写回信，早已备好一叠帖纸，和笔一起送上来。吞佛靠在门边，就着月色写了寥寥数笔，便命从廊下取一枝最嫩的菊花来，将信系上，送回宫中去。事毕遣退众人，拥挤一时的屋中便又只剩下两人相对无言的身影。
螣邪郎大大咧咧地从屋内拖过一把胁息靠了上去，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举着酒杯，看上去好不惬意。秀丽的面上满是散漫不羁的神色，茶色眸子半开半合地瞥着吞佛童子。吞佛背靠在格子门上，盘着双腿，斜披着单衣，手中捏着桧扇，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节奏恰好配合着庭院中正在乱鸣的铃虫。
见螣邪郎许久无话，吞佛方才开口道：“你该回去了。”说话时面上带着潮红之色，音色之中透着妩媚的气息，显见是醉了。螣邪郎不禁喜道：“你可是醉了？”
吞佛童子抬眼看看他，心想这人真真好笑，哪有一本正经地对着醉酒之人问对方可有喝醉的。思及此处，吞佛觉得自己应该尚未喝醉，便微微直起身，摇摇头。螣邪郎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一脸坚定地说：“我看你是醉了。”

吞佛闻言，甩甩头发便要站起来，以证明自己并未喝醉。谁知尚未立直便是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在竹廊之上。幸亏反应迅速地扶住了格子门，否则真要一头撞到螣邪郎身上去。螣邪郎赶紧站起身将他扶住，就着他手中半开的桧扇遮住自己一张笑脸嘲笑道：“还说没醉，我听闻说自己没醉的人，多半是喝醉了的，此话当真不假。”
吞佛低声地说：“嗯。”竟然就着螣邪郎的肩膀瘫了下去。螣邪郎不禁哭笑不得，撑着他说：“想不到你还挺重的。”听闻讥诮之语，吞佛双眼半睁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我有点晕，麻烦中将大人扶我进帐台，然后大人您就可以回去了。”一边说着，一边报复似的把整个身子的重心全压在了螣邪郎身上，几乎要把他压死。
螣邪郎从吞佛手中抽出桧扇，竟然将他一把抱起，说：“在下方才话未说完，你虽然挺重的，不过还是我更重一点儿。”说着就赌气似的抱着人进入屏风后，将他放在御帐台内。吞佛懒洋洋地平躺着，一手扯过帐台边的衣裳盖在身上，看看螣邪郎还在自己身边，忍不住开口道：“你可以走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不敌困意，眼看便要睡着了。
螣邪郎并未离去的意思，反而脱了官袍，在吞佛旁边斜躺下，说：“我不回去了。太政大臣家中一点也不好玩，还是你这里有意思。”吞佛未曾睁眼，迷迷糊糊地说：“你还是小孩子吗，计较什么好玩不好玩的。”说这话的时候，焰色长发一丝不乱地压在胸前，半遮半盖地隐去了白天被恶灵留下的抓痕。衬着难得有一些红润之色的面庞，斜靠在枕上的样子显得越发妩媚了。螣邪郎伸手从他身上扯过衣裳，分了一半罩在自己身上说：“我还是觉得你比较有意思。”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过吞佛焰红的长眉。
吞佛被他摸得痒痒，不禁抖了一下眉毛，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说：“随便你。”就顾自己呼呼大睡起来。螣邪郎赶紧在他身上一推，说：“污点，你该不会真睡着了吧？”回答他的是绵密平稳的呼吸声，鼻息之中带着香甜的菊酒香气，竟是真的要睡去了。螣邪郎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打着吞佛童子，说：“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今夜这个机会，你也太过分了，快快给本中将醒来。”

见他不肯让自己清静，吞佛童子睁开眼，撑起上身来，手指抚着眉心，郁闷地问道：“什么机会，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在我这儿睡得不习惯，便好走不送。实在不想走，那我去厢房睡，你留在这里好了。”
话未说完，突觉唇上一阵湿热，螣邪郎还带着酒香的双唇无声无息地就贴了上来。舌尖灵活地撬开他的唇齿，游鱼似的探入他的口中。吞佛皱眉，将人推开，不满地说：“你又来了。”螣邪郎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多做多熟嘛。”一句话未说完就欺身压了上来，调侃地说道：“而且今夜兵部卿大人值宿在宫中不会回来，再说……”玩味地抚着吞佛的一簇焰发，螣邪郎唇角勾出一道邪魅的弧，笑着说：“他现在大概也在淑景舍和式部卿大人做着同样的事吧？”

吞佛轻哼一声，半掩的女郎花色单衣之下，苍白双臂如游蛇般滑上来，攀住了螣邪郎的双肩。

追伸：
关于吞佛为什么是阴阳师……其实阴阳师这个职业是专门卜筮占吉凶的，但是对于吞佛的身份，总觉得普通的官职都不适合他，而且很想加上“人与鬼混血之子”的设定于是就变成这样了……当然反正是个短篇，无所谓这些细节啦，BUG什么的就更不用说，很久没写平安时代的东西了，竟然连内裏结构图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囧！
个人所想的话，虽然吞佛是皇女之子，但因为父亲身份不明而且据说不是人（……）所以是个皇朝的异端，所以虽然有身份高贵的养父疼爱却仍不能免除他人非议，设定上虽然他的官职是阴阳师，但位阶必定会是比其他阴阳寮的同僚高很多的。比如一般人都是七位，而他是四位什么的。
顺带人物关系的设定，主上=弃天帝，太政大臣=伏婴师，银锽朱武、一步莲华、袭灭天来是主上的儿子，吞佛的母亲前斋宫是内亲王，并是袭莲的同母姐姐，银锽朱武和他们不同母。吞佛的生父是鬼（喂！）。前斋宫的身份的话……大概是玉蟾宫或者善法天子吧？（……）
至于为什么让吞佛穿了下女装，嗯……因为是我个人的恶趣味（殴）。

[ 此帖被奈落在2012-03-19 15:13重新編輯 ]

千本桃、聖域に紛れ、爬牆の声も届かないよ。
七佛世界、滅罪の闇、その天魔池で見下ろし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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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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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2-01-20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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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堪折當須折
螣邪有奉行不然也許會被別人搶去

頂端

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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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2-03-19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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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之卷】袭灭天来X一步莲华

古昔曾有人曰：“春日之花开出之时，不拘桃李梅杏，各有香色，无不令人惊叹。然而为时皆甚短暂，一转瞬间，即抛却了赏花之人而纷纷凋落。正当惜花送春之时，唯独藤花姗姗来迟，一直开到夏天，异常令人赏心悦目。”由此句可见，藤花之美虽不若众人赞叹不已的山樱之灿烂夺目，却是独具一格、别有风味的。
时值三月下旬，太政大臣伏婴师家中的藤花开得比他处格外茂盛，大臣心中得意，想要好好借此炫耀一番，便开管弦乐会，招许多公卿贵族前去参加。太政大臣出身高贵，母亲是主上的同胞妹妹，因此他与中务卿亲王银锽朱武、式部卿亲王一步莲华、兵部卿亲王袭灭天来是姑表兄弟，成年后又与主上养女、人称祗园皇女的朱闻挽月结婚，与皇族血缘关系匪浅，自是十分受到重视。因此此次藤宴，众亲王及其公子们皆在受邀之列，不需赘述。

袭灭天来徐徐穿过昭阳北舍的竹廊进入淑景舍的时候，一步莲华正悠闲地盘腿坐在两舍相通的渡桥边，一手拿着一张白色的纸，一手拿着笔，像是在写信，又像是在吟诗。袭灭天来快步走上前去，问道：“坐在这里做什么？”一步莲华见他来了，连忙将手中的纸轻轻一折，不让他看见纸上的内容。
袭灭天来装作满不在乎地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抖去衣袍上沾落的几片梨花瓣，悠然道：“今夜太政大臣家中举办藤宴，你我同去吧。”袭灭天来说着，又伸手将一步莲华手中握着的笔抽走，自说自话地道：“不如今夜与我回一条做客？”
一步莲华摇摇头，说：“今夜我想去宇治。”袭灭天来皱眉道：“为何如此心急？”一步莲华收起手中信纸，答道：“与法皇之约本在半月之前，我已经失约了。再拖下去，贺茂祭临近，事务繁忙，恐怕越发难以抽出时间来赴约。”袭灭天来不以为然地说：“那便再拖半个月过去亦可。”一步莲华一听这话就笑了。
袭灭天来好奇道：“你笑什么？”一步莲华莞尔一笑，说：“我笑你过了这么多年，这孩子气的毛病还是改不了。”袭灭天来听了，掩在黑色官袍下的手指悄然抚上了一步莲华搭在膝边的手。未等一步莲华有所反应，袭灭天来便站了起来，放下从一步莲华手中夺来的笔，抖抖衣裾说：“我还要去清凉殿见一见主上，你在此等我回来接你同回一条，一起换衣后去三条吧。”

见一步莲华皱眉不语，袭灭天来俯过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若急着去拜访法皇，不如等我处理完公事，得闲一天陪你一同去可好？”一步莲华笑道：“无妨，你先忙。我也正要去探望皇太子。”袭灭天来笑着说：“那我便到昭阳舍接你。”一步莲华轻声道：“嗯。”
看着袭灭天来渐渐行远的身影，一步莲华默然垂首，从怀中抽出方才隐藏起来的信纸。雪白的纸上，只写着两句话。
“去岁与法皇提及出家之事，吾已有所决定。具体事宜，待在下今夜拜访宇治之时再与阿阇梨详谈。”
一步莲华低头看了看，提起笔欲继续写下去，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将信纸折成一卷，重新塞入怀中，站起身来，缓缓步过渡桥，往昭阳舍行去。

一步莲华走入昭阳舍的时候，正巧看见侍女宰相君与小中将正在帘内为太子饲养的御猫解围。这只名为“斗方”的白猫本是清凉殿中御猫所生，因为皇太子喜爱白色小猫，便向主上讨要了来，养在东宫御所昭阳舍之内。一步莲华入内的时候，恰好这斗方因在御帘边嬉耍时身上所系的丝带被绊住，一时无法脱身，便凄苦地大叫起来，惹得女官们纷纷前来为它解绳子。
只见宰相君一边为小猫解开丝带一边说：“这丝带还是去年端午时从香球上解下来的，如今颜色旧得很，一点也不好看了。”一步莲华手持桧扇，掩着微笑的嘴角，一边悄然走上前立在一旁观看一边笑道：“记得当时是因为斗方不好驯养，太子才命人为他系上带子的，如今看来已经不需要了。既然如此便任它在殿中四处行走，岂不自由？”
话才说完，皇太子便从几帐后走了出来，笑着说：“式部卿大人所言甚是，你们以后别在为斗方系绳子了，也免得再发生今天这样的麻烦。”太子说着便就着殿柱坐了下来，身着樱色直衣款款坐下的样子十分优美。一步莲华便在太子身边坐了，虽然穿着端庄无比的黑色官袍，样子却并不十分郑重。与一副悠闲模样的太子相对而坐，形貌反而更显温和柔美，较之太子的威严端丽，一步莲华优雅高贵之色更甚，实在是教人忍不住目不转睛地观赏。
太子笑着对他说：“听说今夜太政大臣在家中举办藤宴，必定十分热闹。可惜我不能前去，正在为此叹息呢。”一步莲华听了，不以为然地笑道：“繁花美景转瞬而逝，看与不看皆是一样，无甚值得惋惜之处。”太子摇着头说：“你这人真是的，空长着一副好皮囊，说话却总是这般扫兴。”一步莲华与太子素来熟稔，明知太子不曾因此见罪，便也摇头道：“所谓皮囊外相，也不过是浮云幻象而已。”太子笑意越发明显，说：“你就是因为这性子，所以才没有侍女愿意服侍你。”
不待一步莲华回答，太子又自己接道：“不过，反正侍女侍从也是浮云虚话，所以更加不需在意，对吧？”一步莲华闻言，莞尔一笑道：“正是。”太子笑道：“如果将来有一天式部卿大人出了家，吾一定热闹大办一场法华八讲，请大人亲临，担任说经师之职。”一步莲华听了这话，眉头不禁微微一蹙。

身边女官不曾察觉，反而饶有兴致地就此讨论了起来。其中一个被称为大辅的命妇说道：“从前一条院还在世的时候，后宫有名的女官曾经评价过，‘说经师须是容貌端丽的，人家认真注视着他的面容，用心听取他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也就记住了经文的可贵之处。若是看着别处，那么即使听进耳中的事物也会很快忘却。所以容貌丑陋的僧人，可能会使听众犯下听经时不虔诚的罪呢。’”
宰相君生来活泼多言，此时当即便接话道：“这话说得太过武断了。人生何种相貌，是不能自我选择的。若是本来无心听取经典内容，那么即使说经师容貌艳丽无双，听的人全然不曾记得要听经，却只顾着注意他的美貌，反而越发无法记住经文的讲解哩。”大辅命妇还未反驳，另一名称作少纳言的侍女便笑道：“式部卿大人若是出家说经，恐怕院子里排队的女车要挤不下了吧。”
一步莲华微微垂首，挨在皇太子身边坐着，笑着听她们谈论关于说经师的事情，即使讨论到了自己头上，也沉默着并不答话。如此安静停留了片刻，便起身离去了。离开前说：“兵部卿去清凉殿陪伴主上用膳，此时大约快结束了。”皇太子也不挽留，只是笑着说：“替我向太政大臣问好便可。”一步莲华答应着，便如来时一般低头穿过御帘，缓缓步行着离开了。

一步莲华离开昭阳舍，穿过丽景殿往清凉殿走去。但他却并未走入清凉殿，而是转而进入了弘徽殿。途径弘徽殿的细殿时，恰好遇见从纳殿走出来的袭灭天来。袭灭天来便走上前来，好奇地问他：“怎么不等我去接你？”一步莲华笑着说：“我猜你见完主上以后必要来弘徽殿拜访女御，便干脆过来等你。”袭灭天来笑道：“那便一起回去吧。”说着，袭灭天来朝细殿帘内一瞥。
只见众多此时正得闲的女官簇拥在御帘内，争相往外窥看他们两人的姿容。因为人数众多，御帘不免被挤得稍稍向外拱了起来。袭灭天来看了，忍不住笑道：“从前一条院的时候，某个被称作承香殿的女御身怀龙胎，告假回娘家时途经这细殿，当时住在弘徽殿的女御手下的女官们一时好奇，也是这般拥挤在御帘后偷窥，为此还惹了笑话呢。”帘内的女子们听了，不禁觉得难以为情，便纷纷退入室内去了。
袭灭天来得意地笑着说：“如何？”一步莲华笑道：“你何苦笑话她们。”虽是责备之语，脸上表情仍是微笑之色，语气更是和缓婉转，似是毫无怪责之意。袭灭天来不客气地说道：“明明我和你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为何我走过时却没人簇拥着偷看我，每次你一来就挤得如此过分？这太不公平了。”帘内的不知哪一位女官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兵部卿大人每日来回不下十次，式部卿大人十天也不来一回，难得从此路过，众人自然要争着看了。”
袭灭天来笑着说：“听这声音，你是公主身边的中将君吧？你每日如此与其他女官们争着看帘外的美男子，就不担心右卫门督嫉妒么？”那中将君本来还侃侃而谈，此时听了这话，不禁脸上泛红，托故躲进女御房中去了，不管同伴如何呼唤，再也不肯出来。

袭灭天来虽是个急性子，但却爱坐槟榔毛车，命侍从缓缓驱车前进，并不着急赶路。一步莲华未及回六条府邸，便随袭灭天来回一条，换穿了袭灭天来的衣裳。此时便靠在车中，一手执着桧扇，轻轻挑起车帘一角朝外窥看着，侧首斜倚的姿态十分优美高雅。袭灭天来生得与一步莲华同样相貌，只是气质更为端严成熟，反而像是一个哥哥。
袭灭天来正欲问他在看什么，却见一步莲华眉角微微一扬，好奇地说道：“赶着那辆网代车的，不是吞佛身边的侍从人么？”袭灭天来听了，连忙掀开车帘往外一看，果然有一辆急急朝三条奔走着的网代车，车身上漆绘着松树山石，颜色已有些许脱落。袭灭天来笑道：“那是螣邪郎的车。”一步莲华专心致志地看着远去的车，认真地说：“看样子像是从大炊御门那边出来的。”袭灭天来不以为意地说：“吞佛说过今天要陪同螣邪郎去大炊殿看望女院，大约是拜访后直接赶到三条去了吧。”
言及吞佛童子，一步莲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笑道：“那孩子虽然升了爵位，不过看上去并不十分为此高兴啊。”袭灭天来冷哼一声道：“除目那日晚上，他还对我发了脾气呢。”一步莲华好奇道：“哦？”袭灭天来不以为然地说：“本来主上的意思是把他拨为中纳言，兼任近卫中将。”一步莲华问道：“后来为何改变主意了？”袭灭天来说：“他自己说自己非是太政大臣之子，无资格任中纳言之位。”一步莲华笑着说：“所以你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他擢为四位少将？”
一步莲华莞尔一笑，说：“你何必如此勉强他。”袭灭天来忿忿不平地说：“他怎么说也是前斋宫所生独子，虽然父亲身份不明，可总有皇族血脉，又是我们唯一的外甥，怎可终生在阴阳寮受委屈？”一步莲华无可奈何地说道：“你怎知他在阴阳寮是受委屈呢？”袭灭天来答道：“即使不是受委屈，凭他的身份和爵位也不该长年留在那里，反而越发招人非议。”

两人话未说完，车子已行至三条的太政大臣府邸。车辆停在三条院邸的四足门外还未及进去，就见螣邪郎拉着吞佛童子走了过来。袭灭天来用桧扇一端挑起车帘，笑着对螣邪郎说：“方才在路上见你们的车风风火火地向三条赶来，想要差人打招呼却赶不上，年轻人真是气盛，令人羡慕啊。”
待进入邸内，太政大臣便在正殿外迎了上来。伏婴师笑着说：“式部卿大人竟也亲临，真是不胜荣幸。”他虽是玩笑话，却也不无道理。一步莲华生来喜爱清静，与人相交甚少，几乎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步。今日若不是袭灭天来强要拉他一起来参加藤宴，料他是断不肯一人独自前来的。
管弦乐会尚未开始之时，众人便在钓殿内暂时休憩。螣邪郎先转去正殿东厢内见过父亲银锽朱武，此时便从中门廊穿了过来，笑嘻嘻地对吞佛童子说：“要不要钓鱼？”吞佛倚靠在栏边，眼睛朝对面泉殿望着，兴致缺缺地说：“你自己钓吧。”螣邪郎失望地说：“那我也不钓了。”吞佛瞥了他一眼，嘲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夜太政大臣所办的应是管弦乐会，不是钓鱼大赛。”

一步莲华笑着怂恿吞佛，说：“偶尔轻松一下也无甚不可，别教中将失望啊。”吞佛童子冷淡地说：“乐会快开始了。”正这么说着，伏婴师便带着幼子走了进来，笑着说：“今夜便由犬子为诸位吹笛助兴吧。”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便领着众人进入南庭藤花盛开之所。藤宴开设之地正好在池塘不远处，满庭藤花正盛开着，花瓣铺了一地，少许漂流在池面之上，月色之下更是为庭院增添几分艳丽之色，教人看得不禁陶醉进去。
伏婴师家中幺子名唤断风尘，此时不过七岁，还未开始上殿，却是生得秀美可爱，聪明伶俐，十分惹人怜爱。他被父亲召到面前来，在乐会上表演吹笛，技巧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却表现得非常能干老练，让人看了不禁赞叹：此儿必有前途。
宴会开始不过片刻，便有宫中的使者前来，原来是主上听闻太政大臣家中举办藤宴，虽是不能亲临，却也置办许多礼物命人送入大臣府邸之中，以表祝贺之意。主上的信是系在一枝藤花上送来的，伏婴师笑着说：“这必是主上从飞香舍的女御那里悄悄摘下来的。”在场诸人一听这话，忍不住都轻声笑了起来。

藤宴结束，众人皆自散去。螣邪郎喝了酒，略有些醉态地靠坐在吞佛身边，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回哪里去？”吞佛冷冷地说：“同叔父回一条家中去。”螣邪郎斜乜了一眼并排坐着的袭灭天来和一步莲华，调笑着说：“今夜兵部卿大人看来有客啊，不如你还是随我回二条吧。”吞佛童子挑眉看了看前方，说道：“大臣来了。”
螣邪郎抬头一看，果然是伏婴师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停在他面前说：“中将喝醉了吗？那便在我家中休息吧，明日再回家去也无妨。”银锽朱武正好坐在一旁，此时便笑道：“那就劳烦大臣了。”伏婴师笑着说：“举手之劳。”螣邪郎只好起身，在侍从搀扶下进入太政大臣家女公子所居西殿去了。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吞佛童子。但吞佛像是没看见似的，扭着头看向一边，丝毫不予理会。螣邪郎见状，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一步莲华便跟袭灭天来回到了一条府邸。吞佛甚是伶俐，一回到府中便佯称酒醉头疼，入自己殿中休息去了。袭灭天来担忧吞佛，便先去正殿巡视一番，确认吞佛已经入睡之后才回转自己所居的东殿。
彼时一步莲华已在御帐台内靠着休憩，却见袭灭天来走入室内来，掀开几帐，却是满脸怒意。一步莲华觉得莫名其妙，便问他：“你怎么了？”袭灭天来挥手斥退房中众侍女，踏着重重的步子走进帐台之内，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好啊，一步莲华、法亲王。”说到“法亲王”三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双眼狠狠地盯着一步莲华。
一步莲华错愕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沉声问道：“你看了我的信？”袭灭天来站在他身边，从怀中抽出一样东西，恨恨地摔在他面前，说：“方才侍女问我是否要将你的里衣拿去重新熏香，我担心她们不知轻重，特意自己捧了你的衣服守着薰笼，一丝不敢怠慢。谁知你却给了我这样一份大礼，你说，该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式部卿殿下？”
一步莲华想了许久方道：“你也累了，明天再说吧。”袭灭天来却不愿放弃，将信纸塞到一步莲华手中，满面怒容道：“不如你今夜就在此处将这封信写完，写写你为什么想要出家，为什么愿意抛下俗世，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一步莲华沉默片刻，说道：“我正是为了你。”袭灭天来哈哈笑道：“为了我？你该知道这样做是我所不愿看见的，不是吗？”一步莲华始终未曾抬起头来，对于袭灭天来的质问，没有一句反驳。良久才说道：“我有罪。”
袭灭天来冷笑道：“你想一人承担所有罪责？”一步莲华平静地说：“是。”袭灭天来又问道：“你有何罪？”一步莲华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愿回答下去。袭灭天来便说：“我与你同罪。”一步莲华道：“这样是不对的。”袭灭天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对着自己，说道：“所以，你宁愿选择相信那虚伪的佛，逃避自己真实的感情？”一步莲华静静地看着他说：“佛法总是让你动怒。”袭灭天来冷哼了一声。一步莲华又问道：“为什么？”
袭灭天来不耐烦地说：“不要岔开话题。”一步莲华便闭上了嘴，不再开口说话。袭灭天来说道：“我不许你再去宇治。”一步莲华蹙眉道：“我与法皇有约在先，不能失信。”袭灭天来暴躁地打断他的话，说：“什么约定？约定他亲自为你落发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声不响地落饰，然后躲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一步莲华平声静气地说：“你为何如此生气？”袭灭天来冷笑一声，答道：“我气你竟如女子一般，以出家作为逃避之法，妄想为他人逃脱罪责，一人承担所有惩罚。”顿了一顿又道：“我也为此觉得好笑。”
见一步莲华良久不语，袭灭天来自知话语过重，便耐着性子缓和下情绪，伸手抚上一步莲华的脸庞，柔声道：“兄长。”一步莲华微微一震，默然许久后说道：“好久不曾听你如此呼唤我了。”袭灭天来笑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们的关系变成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兄长，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我为何不能这样唤你呢？”袭灭天来说着，便如幼儿般蹭上去抱住一步莲华，抚着他的肩背轻声道：“刚才发脾气是我太过冲动了。”一步莲华苦笑着说：“你自幼喜怒无常，我早已习惯了。”

袭灭天来笑着说：“你怪我？”一步莲华摇头道：“从来没有。”袭灭天来便说：“我知道你会纵容我。”一步莲华平静地说：“我会，但其他人未必会。”袭灭天来孩子气地说道：“我只需要你，别人的想法与我无关。”一步莲华听了这话，蓦地抬起头来，认真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良久方道：“我也是。”
袭灭天来满意地笑了，伸手抚摩过他的额头，手指划过他的鼻梁，鼻尖，缓缓地往下游移，嘴上却不放心地问道：“那你还要出家么？”一步莲华被他摸得有些搔痒难耐，忍不住偏着头躲避了起来。袭灭天来不死心地说道：“如果是像法皇那样为了常陆亲王而出家，那么赎罪赎不成，反而是为自己更招罪业呢。你真的愿意那样？”一步莲华蹙眉道：“不可对法皇不敬。”袭灭天来不以为然道：“有何不可，法皇又不在此处。何况，如今在乎法皇的，除了常陆亲王还有谁呢。”
袭灭天来说着，手已经不露声色地解开了一步莲华的腰带，顺势将人摁倒在帐台内。一步莲华无声无息地回应着他的亲吻和拥抱，手臂勾上他的双肩，任由他将自己紧紧地禁制在怀中。也许，真的是一辈子都无法放任他一人留在尘世了吧。被袭灭天来拥抱着缓缓进入的时候，一步莲华无奈又窃喜地这么想。

千本桃、聖域に紛れ、爬牆の声も届かないよ。
七佛世界、滅罪の闇、その天魔池で見下ろし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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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3樓發表於: 2012-03-19 04: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文笔真好，毫不违和XD
“古昔曾有人曰”大概是出自源氏物语里罢？我觉得有印象但记不清楚了orz
和风的文都透着那么一股温吞精致的派头，所以读起来真舒服（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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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5)

4樓發表於: 2012-03-19 15: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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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紅豆圓子于2012-03-19 04:56發表的 : c oz}VMp
文笔真好，毫不违和XD PbH]K$mj{"
“古昔曾有人曰”大概是出自源氏物语里罢？我觉得有印象但记不清楚了orz Y]Nab0R&
和风的文都透着那么一股温吞精致的派头，所以读起来真舒服（打滚） @8d})X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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