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1 【原無鄉X倦收天】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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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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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樓主發表於: 2015-11-01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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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 【原無鄉X倦收天】隨風

一團鬼火，在黑暗的夜裡跳躍著，像一點蒙昧的光暈，在無聲的夜裡飄搖。
這是人死去的靈魂之火，燃燒著最後一絲光，卻是冰冷而可怕的。
它在那熟悉的窗口轉悠著，那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此刻卻隔著陰陽，跨不進去半步，只能在那透著黯淡光暈的窗子旁徘徊。
煙雨斜陽，這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摯友了。
如今卻再也進不了那個溫暖的房間，聽到他溫柔的聲音說著：“好友，你終於回來了。”
如今，連燒餅都吃不了了呢！
他已經不記得是如何靈魂脫出那個殘破的軀體，那具屍體到底被桶了多少致命的傷口，又流了多少血，完全不記得了。連疼痛都已經開始麻木，失血的靈魂終究是蒼白而無力的。
曾經那麼叱詫風雲，如金色太陽一樣破開黎明的人，死時卻是那樣的孤單，一個人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消散得無影無蹤。
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沒有人哭泣，沒有人喝彩，沒有人圍觀，那些人像潮水一般退散開去，只留下一具屍體傲然站立著，腳下無數破碎的屍體，滿地血腥。
原來死亡是如此簡單，又迅速，戰場永遠都是收割生命的地方。
欠了多少命，都還了吧！那金色的衣服早已染成鮮紅，而那失色的唇卻綻開一抹微笑。
“原無鄉，只要你能活著就好，哪怕你忘了吾！”
他閉上了眼，許下這樣的心願，一切歸於塵土，消失於天地間。

這是他生前最後一點記憶，當他再次蘇醒過來卻是在大片的向日葵花田裡。
戰場永遠了無痕跡，會迅速被雨水衝刷干淨，長滿植物，好像從來不曾發生。只有失色的斷劍插在地上證明這曾經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原無鄉！他在哪？”那透明的人影卻還是本能地念著那心心念念的名字。
那刻在心尖尖上，呼吸都會帶來疼痛的名字。
只是，平時的日出是那麼的讓人神往，如今每一道光線都如同尖銳的火刺，灼傷著那新生的靈魂，隨時都可以把那脆弱的魂體扯碎。他只有躲在那密密層層的花田中，隱去身形。
“呵，想我倦收天一向光明磊落，也有見光死的一天。”他內心這樣嘲笑自己，卻終究只能和一般的孤魂野鬼一般在白天沉睡，等待黑夜的來臨。

午夜是陰氣最重的時刻，他每次在房頂讀著那人寫給他的信，內容無非都是陳述往昔快樂又無憂無慮的日子，比如又在道真總壇發現了新的武學秘笈，比如一起在高大的樹上喂貓，比如一起去惡作劇整蠱葛仙川，比如一起偷燒餅被罰站，比如相知相識熟了就自然地相擁在一起，品嘗偷食禁果的感覺，比如研究著雙修就那樣自然而然滾到床上，窗外雷聲大作，他們卻抱得越發不分彼此，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還有他醒來惱羞成怒把人踢下床，那人卻三分溫柔七分無賴地問要不要喝粥……

總總生前碎片如走馬燈，拼湊出無數香甜的回憶，一封封地從白色兔子頸間送出去，那縷輕魂兒就這樣偷偷截住兔子，取下信件，讀完後信件的字跡變淡了，如同一張如初的白紙。
“抱歉，我並不是不想回復你，只是我如今真的沒法回復你啊！”
載滿思念的信紙變了燃燒的金色蝴蝶，倦收天只能看著那金色蝴蝶終於黯淡下來。
他現在連一只小小的狼毫比都握不住，更無從去回復那滿腔的思念了。
而信中思念的，又是誰？

是目前這不入不輪回，不屬天不屬地，只能四處漂泊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縷陽光都可以讓他如火刑般疼痛，還是那個曾經簡單干淨光明磊落得讓人想染黑的北芳秀？
“如今的我竟然淪落到要嫉妒曾經的自己麼？”慘白的孤魂被秋風一吹，更顯得隨時都消散一樣凄慘了。
他居然還能覺得透骨的涼，如墜冰窖。
沒人給他的屍體換上干淨的衣服，依然是帶著斑駁血跡看不清的那身，他努力用自己的魂力讓自己恢復成平時的干淨模樣，站在煙雨斜陽後院的井旁。
“好友，你怎麼在這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近在咫尺，又隔著陰陽，便是天涯。
“原無鄉……”
“好友，真是讓我意外，說起來我們自從遵從了只能為蒼生才能聚首就再也沒見面，想不到你居然還能過來這裡。”
“……”果然他只有那個時候的記憶，不能再刺激他了。倦收天這樣想著，努力保持著人形的姿態。“吾也只是接到一個任務順路路過這裡，果然一切依舊，讓人心安。”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坐下一起敘舊加品嘗我新做的燒餅吧！”
“吾還有事，先告辭了，下次有緣再見吧！”
“那你帶走兩個也可以啊！看我又嘗試了新的桂花餡和冰糖山楂的，你帶回去嘗嘗。”
“好吧！那吾一樣拿點。”
接過那兩袋子沉甸甸的燒餅，幾乎是落荒而逃。

嫣紅的血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還冒著熱氣的燒餅上。
還是一如既往的香，只是再也不能在那人面前吃了啊！燒餅憑空消失在空中，只留下一個空空的袋子。
“吾又欺騙了他一次。”人影散去化作金色的光點散入夜空，像螢火蟲的微光。
“還能騙多少次？讓他一直這樣等待著一個不可能的重逢麼？”

又是一個月圓時，原無鄉依然在自己房內描繪著昔日好友的容顏，一筆一畫，都是相思。
而那個容貌相似的鬼魂，依然趴在房頂的縫隙中窺視著燭光下的一切。
紅色的液體低賤在那畫中俏麗端莊的臉上，是鮮血或者是紅燭淚呢？

燭光跳動，橘色火光像極了屋頂搖曳的鬼火。
其實本來也就沒什麼區別吧？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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