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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2 【瓜饺椒】仙魔围观日记(无cp,修订版,卷二2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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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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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05-22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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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2 【瓜饺椒】仙魔围观日记(无cp,修订版,卷二24L)
3
章·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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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憾秘法比魙天下所说的要厉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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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擎黑鎏金丝伞,立于云海仙门前,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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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冽红角违背秘法规则,在非常君面前说出真实身份,几近魂飞魄散,却不想非常君竟然因此得到了所有的记忆,得以厘清前因后果,在他快要消散之前用法术稳固住了他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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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非常君代替冽红角回到阎罗鬼狱上演一出卧底戏码,里应外合,重伤魙天下再炸毁养魔池,几番狠厉动作之下大仇得报,又试图用时间沙漏扭转时光,以求保住冽红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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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时砂的效果太好,意外之下,他们两人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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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云气缥缈,仙宫清圣而威严,确实是久远记忆中的模样。此刻冽红角所处的位置,就是时光回转的最好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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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抿抿唇,想着既然觉君因为力量耗尽而沉睡在他们的意识境中,那他义不容辞,得为觉君未来的计划落好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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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打完气,冽红角踏出一步,朝云海仙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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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九天玄尊将钦点玄黄三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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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异兽托举而起的云上神阙中,今日似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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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擎黑鎏金丝伞,漆黑长发被风扬起,露出苍白面容上一双暗红眼眸,透骨邪杀,低垂的视线森冷如注视着地狱,正缓步踏上九玄凌霄阶。
D`Vb3aNB=L
护法双圣皱起眉头,正疑惑此等浑身邪气的人物为何能进入仙门时,就见黑衣者淡漠一抬眼,挥手间凌厉气劲射出,一张名帖应声射入应龙无忌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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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龙无忌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墨迹淋漓的三个字,‘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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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凤璇玑轻咦一声,道:“他居然是玄尊钦点的三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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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双圣对视过后,挥去心头不解,将人迎入仙门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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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之上,玄尊端坐高位,下首天迹、地冥俯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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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暗想,除了个不认识的老爷爷,天迹前辈和地冥前辈他熟,这场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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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自信地走过去,对着殿上众人弯腰轻施一礼,继而默然立于一边,准备别人说话他听着就好,以前在鬼狱开作战会议他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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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非常君?”天迹却不给他安静吃瓜的机会,突然凑过来问他,声音压得很低,颇有种在领导面前说悄悄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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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非常君,因此他毫无负担地回望天迹一眼,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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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笑了一笑,还想说点什么,上首的九天玄尊却一眼扫了过来。天迹赶紧目不斜视地站回去,装出一副十分专心的模样。地冥上半边面孔覆盖一张太阳神面具,看到天迹的动作,讽刺地扯起嘴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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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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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正视玄尊看着他的目光,那目光威严又高高在上,刺得他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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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钦点玄黄三乘的仪式正式开始。步骤繁琐复杂,吸纳儒道释三家的风格,倒是有云海仙门博采众长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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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过后,九天玄尊各自对着天迹和地冥提点了一番,继而转向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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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见,非常君,你变化不小。”九天玄尊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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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冽红角听不出玄尊的言外之意,只是微微颔首,沉默中带着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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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尊又道:“既然选择承接人觉之位,非常君,你就要顺从天命,好好辅佐人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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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白胡子老爷爷大概是跟鬼后一样要他表忠心?冽红角一瞬明悟,上前半步,右手抚上心口,半倾上身,做出鬼族宣誓忠诚的动作,沉声道:“是。”随后面无表情地退回天迹地冥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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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尊暗暗皱眉,却又松开,道:“好,今日尔等三人齐聚,除了钦点你们为玄黄三乘,共同守护天地人三界外,本尊还欲传授你们三部功法,好教你们前往窈窈之冥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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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出炉的玄黄三乘从护法双圣手中取走属于自己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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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里都是觉君学过的东西,他现在有觉君的功体,这些功法压根不在话下,便心下稍定,跟在天迹地冥之后走出云海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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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边走边低头暗自思忖,仪式已经结束,那么接下来,他应该跟着两位前辈去窈窈之冥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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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简单,这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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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再度信心满满,谁知他刚抬起眼睛,却看到天迹地冥不知怎么一言不合,竟然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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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桥豆麻袋!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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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脸色瞬间转懵,刚想伸出劝架的手,没想到地冥变了性格一样说了几句软话,这两人莫名其妙又和好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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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冽红角压下疑惑,回顾过往记忆,发现这样的情形出现也不是一次两次,而觉君教他要怎么做来着?对了,坐一边吃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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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片刻,冽红角撑开黑鎏金丝伞从天地二人身侧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身体力行什么叫冷漠又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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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他侧头道:“天迹、地冥,十日后我会前往窈窈之冥,请。”说完就化光而去,十分之快速,百分之潇洒,万分之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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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这位人觉还真是有个性。”怪事,他怎么感觉玄黄三乘才成立没一个时辰就有分裂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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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轻轻勾起唇角,金色面具后的表情神秘莫测:“呵,邪傲寡言,来历不明,人觉非常君看起来可真是……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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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被评价为邪傲寡言的‘人觉’,正在觉海迷津边,摸着下巴准备搞工程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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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计划重建明月不归沉,势必要让他的觉君在醒来之后感到春天一般的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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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房子,首先要有设计图——这个没问题,明月不归沉就刻在他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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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地——没问题,觉海迷津这片内海和方圆百里的山头已经被他圈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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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材料——嗯……大概可以用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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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工人——需要用钱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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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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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觉海迷津之前,冽红角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觉君,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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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细细清点了一番自己的家当:黑鎏金丝伞,七尺画烽云,用光了时砂的空沙漏,三个胶梨,再加上一身衣服和头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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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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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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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忧郁地撑着伞坐在沙滩上,扮演一朵黑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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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吹着海风遥望落日,内心无限郁卒之时,海边忽然走来了个青年儒生。那儒生眉头紧锁神情沉郁,身后背着一支一人高的朱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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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这支朱笔,冽红角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一笔春秋之主,庭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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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觉君唯一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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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没有见过年轻的庭主,见庭三帖未留长须,下巴光溜溜,顿觉颇有趣味,不由朝那个方向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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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因心情郁结而出门远游,途经此地偶遇天高海阔,见猎心喜,没想到海边已经有旅者驻足。见那名席地而坐的持伞者朝着他投来轻轻一瞥,便也点头回礼,示意无心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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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儒者礼节,庭三帖不想打扰这份平静,倾听片刻潮声后便悄悄离开,想着明日可再来赏玩海景。可他没想到,接连三天,他都在海边遇见了那名撑着黑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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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相异,那人却在相同的地点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眼睛永远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任由冷冷雾气沾湿眉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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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黑衣者用浮木支起陶罐,生起火焰,咕噜咕噜煮着鲜美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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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心有所感,走近那名年轻人,正想道声叨扰,就见那人回头递给他一片贝壳,微抿着唇,语气熟稔,问了他一句,喝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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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自然的姿态,竟让庭三帖觉得他们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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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汤要喝,这名朋友,他庭三帖也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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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喝了三天鲜美无比的海鲜汤,放下贝壳碗的那一刻,庭三帖顿时对人生未来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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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小友,吾送你大写的两个字: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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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感动到当场挥毫作赋,盛情赞美冽红角的厨艺,中心思想就一个,兄弟失情心绪郁结算什么,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食,他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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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冽红角愕然,庭主年轻的时候这么浮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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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洒完文思,庭三帖热情地邀请冽红角去西儒做客,好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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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算了算时间,忍痛拒绝了庭三帖:“三日之后我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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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见状也不好再劝,问起冽红角的居所,说日后必定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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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为难地看看这片荒芜的海滩,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庭主,你知道该怎么赚钱吗?我本想在此地建屋居住,可是……”他好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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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句话,庭三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小友要不要考虑去一笔春秋任职?”接着又给冽红角详细介绍,说他们大儒门包吃包住工资优厚,六险二金福利齐全,四时节礼按时发放,外加公费旅游每年一次,连保险都会给你上赔最多的那一档!就算不加入,也可以挂名做客卿,待遇照比正式员工只稍减半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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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冽红角十分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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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已经有一份无工资无福利无人身保障的玄黄三乘人觉职务要代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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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厨艺,这、这样也可以吗?”冽红角犹犹豫豫地问。不管怎样,重建明月不归沉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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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要小友你去西儒,整个西儒的食肆就归你承包!”庭三帖拍着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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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承诺又送走庭主之后,冽红角打包了剩下的海鲜汤——感谢庭主赠送的全套餐具和厨具——前往窈窈之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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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冽红角一路上还顾及着汤的保鲜保温,便稍微迟到了一会儿,等他进入窈窈之冥时,天迹地冥已经等待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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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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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照面,冽红角的这句话把另外两人问住了。一身冷冽的黑发青年收起黑鎏金丝伞,将手中食盒展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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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觉,你这话说得好像在问我们吃不吃刀子……”不过这是小事,天迹一听到有吃的就眼睛发亮,赶紧化出桌椅给自己舀了一碗汤,笑眯眯道,“哈哼哼,你真是太客气啦,让我尝尝是什么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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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闷完,天迹的眼角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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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正暗想难道这汤有毒,就见天迹擦干眼泪,十分郑重地上前握住冽红角的手,道:“人觉,不,好友!往后同修的日子里,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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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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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虽然不太待见天迹夸张的举动,但也有些好奇,便优雅地接过冽红角递给他的餐具,舀了一小勺汤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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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鲜美的滋味顺着舌尖蔓延开来,这一瞬间,地冥仿佛听到耳边有叮叮咚咚脆如泉水的钢琴声悠扬响起,宛如月夜海边梦幻般的一曲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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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厨艺也可以是一种艺术?偏好异域风味的地冥思维发散着,难得对中式汤品表达赞许,不紧不慢再舀了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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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地冥名为优雅实则慢吞吞地进餐间,天迹已经喝空了陶罐,他看看空空如也的罐底,眼巴巴望向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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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厨房在哪里?”面对天迹殷切的目光,冽红角问出了这句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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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窈窈之冥,玄黄三乘第一天‘同修’,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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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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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3%[RA9N
深夜,冽红角躺在床上,闭眼缓缓沉入自己的意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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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内,满天星斗下,明月不归沉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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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走入内室,撩开一片又一片鹅黄靛蓝的薄纱帘,最后在床榻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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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半趴,手臂交叠垫着下巴,眨着滟红的睫毛静静望着床榻上侧身沉睡的人,等着什么时候这人能醒过来摸摸他的头,温柔地再唤他一声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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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冽红角微微笑着,白日里森冷的眉目此刻看起来稚气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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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沉睡着,呼吸轻缓,一无所觉。他浅黄色的发丝铺了满床,甚至还有大半落到了地板上,半数是霜雪一般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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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有些心疼地摸摸那些凉如冰丝的白发,将自己的侧脸蹭到非常君露在外面的手上,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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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啊,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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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小孩子似的打着哈欠,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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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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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做人觉,如果不搞事的话,真的没什么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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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掰着指头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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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去儒门安插内奸,不去偷天可明鉴戳人胸口,不去鬼狱偷龙蛋做忉利狱龙斩,不去启示国度拐某个妻控圣雄让他去精灵兽脉搞事,不去河边套路某只甜心船长,不去天问碑假扮鬼麒主,不去改变三恒曌世的剑格,不去和地冥机缘巧合一起坑浩星探龙一把,不在天地逆鳞一战时暗搓搓搞偷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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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觉君怎么搞了那么多事?!他是怎么在不断搞事的期间还带着我到处吃吃喝喝趴趴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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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还好,一算起来冽红角都觉得自己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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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事他一件都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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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看着是孤傲邪煞的模样,墨伞下滟红眉眼冷漠邪气,其实最心软不过。他想,这些事里面最容易的大概是回阎罗鬼狱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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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歹曾经是阎罗鬼少,鬼狱他熟啊。
928szUo:
还有小侍童寻梦儿,以及鬼济河上无常帆,那年复一年摇橹的白骨渡者,是他的鬼叔叔,他和觉君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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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我还得回一趟鬼狱。”意识境中,流连在睡梦与清醒之间那短短一瞬的冽红角,对沉睡中的非常君说出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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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醒来,睁开眼看到略显刺目的天光,不期然听到门外天迹清朗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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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意识境内永远星光漫天的明月不归沉中,一道虚幻的蓝色身影诡异地从重重薄纱帘后转出,立于床榻边,用近乎半透明的手指挑起沉睡之人一缕浅黄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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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越骄子冷笑着,手上动作却很温存,他森然的目光一点点刮过非常君沉静的睡颜,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你就会使唤我,想照顾烟儿,怎么不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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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不语,纤长的睫毛低垂着,落下一片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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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烟儿的一生,我们干嘛要插手。我不过是你预防意外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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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替非常君将滑落脸侧的发丝拢到耳后,轻缓地说出无人会听见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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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啊,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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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披衣坐起,脸上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茫然,漆黑中夹杂几缕暗红的长发有点毛躁地翘起。他耸动鼻尖,嗅到一阵略带涩味的淡淡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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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未熟的青桔,虽然酸涩不能入口,但剥皮切丝拌盐之后可以冲泡成青桔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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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推开窗户,只见窗外桔树枝桠低垂,叶片簇拥间,深绿表皮的青桔累累可爱。他顺手摘了几个拿袖子兜着,梳洗一番之后进了厨房。
6pQ#Zg()vp
PS@` =Z
早餐时分,吃了整整两笼叉烧包的天迹喝一口清爽微酸的青桔茶汤,顿觉口中腻味一扫而光,还能再战十笼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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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则看着面前琉璃杯中从浅青渐变为灿金、表面点缀薄荷、杯底沉淀几片星星状桔肉的饮品,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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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者到底是来修炼的还是来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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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Qg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来到练武场,准备先切磋一番,熟悉各自的功体,迈出三人同修之路的第一步。当然也要谈谈各自对武学啊人生啊天道的感悟,共同交流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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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地冥皆用剑,神谕神泣是如出一辙的双剑,冽红角则用刀,长刀七尺画烽云。因是切磋,三人便只运起三分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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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看我这一剑!”天迹兴致高昂,神谕剑挥出一道瑰丽的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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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见状打起配合,神泣出鞘,与神谕交叠使出一招新参悟出的‘天地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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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横架起七尺画烽云,本是能够稳稳接下的招式,他却退了几步,体内真气微妙地涣散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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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皱着眉头,半晌才低声说了句:“不要叫我非常君。”乍然听到这个名字,他差点想回头看看觉君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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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装模作样捂住胸口:“好友你这就伤害我感情了。难不成我们还不是能互称姓名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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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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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地冥用手指轻轻撩起脸颊边一缕橙色长发,金质太阳神面具下神情莫测,“那是为什么,你人觉不就名为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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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冽红角即可。”冽红角收起七尺画烽云,雪亮刀锋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刀痕,看了一眼地冥,“地冥鬼谛。”
iH( K[F /
“称呼眩者无神论!”地冥下定决心,无论冽红角再做什么美味佳肴来讨好他,都抵消不掉他此刻产生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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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若有所悟,笑眯眯道:“原来你们都不喜欢原来的名字?哎呀好说好说,天哥哥我记性很好的,以后绝对不叫错。”
Yq#I# 2RD
“神毓逍遥,你闭嘴!”重音在‘神毓’二字的地冥在暗示什么无疑很明显,他的态度也惹毛了天迹。
||}|=Sz
天地就因为那么一句话又‘不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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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往后退一步,旁观战局,引火不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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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才不讨厌非常君这个名字,相反,他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一听到就忍不住回头去看,看那抹手执金色华伞的身影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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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的。冽红角抿起唇角,想起意识境中那缓缓盘旋的璀璨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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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之冥同修一段时日后,三人渐渐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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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风趣潇洒,地冥诡谲多变,人觉寡言少语,虽则性格各异,但彼此之间却因一事而心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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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不可以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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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矛盾,在美食之前都要倒退一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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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就是你们天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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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与地冥:“……行吧,你掌厨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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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他都敢和天迹前辈地冥前辈叫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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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G):i-?
同修之余,冽红角抽空去了趟西儒拜访庭三帖。
|>A1J:
庭三帖看着冽红角带来的压制出精美花纹的糕点,还有盛着糕点的青琉璃盘,感到一丝欣慰,心想小友这些年成长不少哈,不再是当年拿着贝壳做碗的懵懂样子了。
\Q*3/_}G
吃完一顿茶,庭三帖校长带着特聘厨师长冽红角去参观校园——啊不是,是西儒庭主带着好友游览一笔春秋。
t_3)}
德风古道下属分支,西儒· 一笔春秋,是儒门典型的华贵中透露清雅的风格,又因地处西陲边疆,多了几分天高云淡,旷达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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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行边欣赏景色,路过书院时,恰好遇到一班身着白衣的青年儒生下学,个个文雅地朝庭三帖行礼,特别是为首的一位,当得起一句芝兰玉树、进退有度。
AT+|}B!
冽红角看着那名儒生,心想这人他认识,从前还打过一架的。
T6Ue\Sp'
晴峰笔鹤·系雪衣。
L,waQk / @
X+P& up06
“小友,你说你现在号为‘人觉’?”难得没抓几个学生回去补课的庭三帖继续和冽红角闲聊,“怎的不是‘墨舟’了?依我看还是墨舟适合你。”
vp4!p~C{
其实冽红角也这么觉得。可现在觉君未醒,他又不愿意人觉之称落入他人之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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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干巴巴解释道:“九天玄尊钦点玄黄三乘,天迹、地冥与人觉,维护天地人三界秩序。我便是其中之一,人觉·非常君。”
2[9hl@=%
庭三帖啧了一声,表情复杂道:“九天玄尊?那我明白了,和我老哥混的人我都送他们大写的两个字:有病。”他甚至翻了个白眼,非常没有儒门先天的自觉。
EZIMp8^
庭三帖又问:“那这么说来,小友你师出仙门?”
REoFP;H~
“不是。”冽红角答得果决。他宁愿说自己出身阎罗鬼狱,也不愿和觉君厌恶的仙门扯上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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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不解道:“那你为何会于仙门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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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门不属儒释道三家,另辟蹊径修习仙道,因九天玄尊之故,倒也盛名在外。不过仙道道统传承稀少,仙门又高居天上,是以世人难以寻得其真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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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难得认识一名这么合他脾胃的小友,却没想到冽红角会和云海仙门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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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是不得已为之。”冽红角摇摇头,显然不愿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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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便乘机敲敲边鼓:“还是我们儒门好。”所以小友你啥时候留下别走了呗?
_9#4
“啊,儒门确实……对了庭主,那边是什么?劳烦你带我游览一番了。”可惜冽红角想到德风古道本部的某位尊驾就略有尴尬,只能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J8j_-i,R
继续闲聊几句后,冽红角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厚厚一本菜谱交给庭三帖,说自己最近一二甲子内无暇留在西儒,只好将菜谱托付庭主,先改善改善西儒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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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毫不跟他客气,当即收下,拍拍冽红角的肩膀让他不用担心,说工资每月上旬准时发放,相信过不了多久明月不归沉就能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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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心头大事,冽红角向庭三帖告辞,撑着黑鎏金丝伞走远。他边走边思考是不是应该下一阵金雨,以前觉君好像都是这么做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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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良久,冽红角觉得……还是不了吧,他黑漆漆一团站在金雨里,好像哪里都不是很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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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来到阎罗鬼狱和人界的分界线鬼济河,还没等冽红角摇动铃铛唤渡者,迷雾中就显现出一抹孤影,无常帆缓缓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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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嘎吱嘎吱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岸边的黑发青年,视线停留了似乎有一辈子那么漫长的时间。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扮演着船夫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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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踏上无常帆坐下,屈起右腿抱着,抬头看了半天白骨渡者。待到白骨渡者摇橹到鬼济河中心,他伸出手扯扯白骨渡者的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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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觉海迷津缺一名渡者,你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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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手一抖,船桨掉进了河里,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冲远,在迷雾里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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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对不起,鬼叔,我帮你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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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说干就干,不等白骨渡者做出反应,直接跳进了鬼济河。待到他落到河底才想起来——木质船桨似乎,可能,大概是飘在河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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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蹲在河底的厌火天獠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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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火天獠很开心,嗷地叫了一声,鬼济河上空顿时炸开满天紫色雷霆闪电,震得整个鬼狱都在隆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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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冽红角想捂厌火天獠的嘴都不知道哪里下手,他可是回来偷东西顺便帮鬼叔和厌火天獠搬家的,万一被女帝发现岂不是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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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他从前在鬼狱了解到的历史,再过不久鬼族和剑族将有一战,此战后阎罗鬼狱就会被封印,现在是他能把握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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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这次厌火天獠学乖了,只吐了一串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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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儿……」一抹白色的模糊魂魄沉入河底,凑近冽红角,又深沉地唤了一声,「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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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冽红角乖乖给白骨渡者摸头,说道,“我想带你和厌火天獠去觉海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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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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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不想跟着黝儿走,但他早已身亡,只是凭借着一丝执念和鬼济河地气维持魂魄不灭,这才艰难地将黝儿带大。后来又怕被女帝后魃发现黝儿未死,不得不将黝儿送到了鬼济河另一侧,靠近人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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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次绝望的赌博。但看起来,他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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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黝儿长大了,过得很好,甚至还记得他。他不应该再给黝儿添麻烦,让他陷入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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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对着冽红角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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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火天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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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急着回答,鬼叔。我有事需潜入鬼狱一趟,待我回程再来找你。”冽红角想了想,又说,“而且鬼叔你只见了我,还没见过觉君。他还睡着,你陪我等他醒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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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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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你的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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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冽红角拍拍厌火天獠。天獠颇通人性,便让冽红角站在自己的爪子上,将人举出水面,直接送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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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回望隐没在河雾中的无常帆,无形中感应到那船上的骷髅也正默默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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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气势汹汹但十分谨慎地踏上鬼狱的地盘,回程时却是狼狈地被追杀而出。他挥刀斩落阻挡他的鬼兵的头颅,七尺画烽云刀下血肉横飞,其实内心还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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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忉利狱龙蛋的时候十分顺利,没人察觉,但是蛋里的小龙说不把它哥带走它就要闹,闹到整个鬼狱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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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无法,只好问龙蛋它兄长在哪儿,被小龙一路指引方向来到烛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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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龙的同胞兄长应该还是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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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看着眼前的战马和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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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到底哪个才是忉利狱龙的兄长’这一棘手问题,冽红角想了想,犹疑着指向那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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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忉利狱龙却很开心地说两个都是它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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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个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那一个大活人再加上一匹战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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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咬牙,默念一切都是为了觉君,上前一记手刀打晕眼蒙白布似乎受伤沉重的人,再把人架到战马背上,牵着马迅速化光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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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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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嘻嘻哥你别怕,我诓了个傻子带我们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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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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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此时女帝正带兵和剑族作战,鬼狱只留有镇守兵力,是以冽红角较为顺利地一路杀到鬼济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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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白骨渡者回答,直接将白骨渡者的魂魄附到从养魔池取出的水元中,将战马龙蛋和头上装角的昏迷者放到厌火天獠背上,再指挥天獠一头扎进鬼济河,冲进河底与苦境相连的暗流中匆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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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正和剑族打得如火如荼的女帝突然接到鬼狱急报,说、说正在烛龙关养伤的皇少被人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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魙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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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因震怒而分神之际,剑族瞅准时机大举进攻,以惨烈的一战将阎罗鬼狱彻底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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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海迷津边,冽红角点了点他带回来的人和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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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一名,厌火天獠一只,龙蛋一枚,战马一匹,活人一个,目前全都坐在沙滩上看着他。除了名为帝龙胤的青年十分自闭,低头抱着夜风不撒手,一句话也不肯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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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叹气,他怎么好像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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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到了,你们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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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冽红角掏出全套餐具厨具,如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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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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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多,不是烧烤就是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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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场的鬼和龙都不说自己想吃什么,冽红角想反正觉海迷津有海鲜,后山有山货,山珍海味凑一凑,干脆吃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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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火天獠去海里看看有什么海货,觉海迷津里的鱿鱼、扇贝、海鱼、龙虾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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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后山打猎,野豚、锦鸡、野兔之类的,有其他野味到时也顺手猎下,再摘点时蔬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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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们三个……”冽红角率先盯着忉利狱龙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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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惊恐极了:「干嘛干嘛!我这个蛋是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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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不语,朝龙蛋走过去,背后一溜从大到小排列整齐的菜刀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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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正想一头撞破蛋壳提早出世逃离魔掌,就被冽红角捧起来放到了帝龙胤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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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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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小弟吧,是他要我带你离开鬼狱。”说完这句,冽红角就嘱咐不是伤重就是未破壳的龙族三兄弟留在沙滩边好好休息,顺便塞了一袋桂花方糖给他们当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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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你帮我看着点这三个,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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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咔嗒咔嗒点着头,骨掌轻轻拍了拍冽红角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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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转身进了后山,厌火天獠也嗷嗷两声扑进海里,差点没溅岸边坐着的三龙一鬼一身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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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左手龙蛋右手桂花方糖,脸色茫然,内心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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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好好待在家里养伤,突然被打昏‘绑架’,反应都不会比他好多少。特别是此名劫匪竟然说话好声好气,态度温和随意,没一点做了恶事的自觉,甚至撸起袖子准备做饭,就好像是请了个客人回家做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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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请’来的帝龙胤很慢很慢地想着,‘小弟’是什么意思?将他挟持出鬼狱之人,为什么说忉利狱龙是他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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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帝龙胤思绪混乱之时,忉利狱龙和夜风说起了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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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二哥,大哥这是还不会龙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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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十分沉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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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可是那个傻瓜都能听懂啊?!二哥你在大哥身边那么多年还没教会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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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不是,你看我像是会说人族话的样子么?我怎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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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好吧……反正都是女帝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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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惆怅地一头撞向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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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帝龙胤和它语言不通,只能模糊感觉到身边的战马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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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想了想,将桂花方糖送到夜风嘴边:“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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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这袋糖块有着他在鬼狱从未闻到过的清甜香气。这种太过陌生的味道使帝龙胤茫然不已,塞了大半给夜风之后,他也小心翼翼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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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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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拿了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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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回来的时候,硬生生地从帝龙胤蒙着白布的脸上看出一丝委屈。冽红角不解地看向白骨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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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道:「糖吃完了……孩子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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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看着帝龙胤这副模样,挺想问问看这位龙族今年几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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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青年外表的龙族一身玄色长袍,外覆紫黑轻铠,只看外表那端的是沉稳霸气又幽暗神秘,绝对当得起鬼狱战神这个称号。可剥除这些东西,他只是一个双目失明、眼缠白布的年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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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布条几乎将他上半边脸全部遮住,冽红角连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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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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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冽红角观察了半天,发现帝龙胤受伤真的很严重,不然不会单单自闭,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任他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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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他乘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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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冽红角心虚地往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几袋蜜饯梅干橘红糕递给帝龙胤,认真道:“吃完了可以再来找我要,我下次多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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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吃吧,给你做好吃的,千万别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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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沉默一会儿,接了过去,道:“……多谢。但我需要你的解释。你为什么要将我,夜风和忉利狱龙劫出鬼狱?又为什么说忉利狱龙是我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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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转头,准确地朝着白骨渡者的方向,沉声道,“鬼济河上的渡者?你又是为何离开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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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忉利狱龙要求我将你和夜风带走,抱歉,当时事出突然,将你打晕也是情非得已。至于鬼叔,他是来陪我等人的。”冽红角轻咳一声,避重就轻,转而问道,“怎么,你没听见忉利狱龙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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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处理着猎来的野味,唰唰几刀将其剔成细长均匀的肉条,用细竹签串起来,一边用闲聊的态度和帝龙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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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说话?”帝龙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龙蛋。他确实能感受到忉利狱龙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和夜风带给他的感觉几乎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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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架起篝火堆的动作一滞,疑问道:“你不是龙族吗,怎么不懂龙族语言?”他是真没想到这一点。至于他为什么能听得懂……可能是觉君沉眠之前给他开了个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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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不明所以,道:“龙族?女帝告诉我,我是鬼狱皇少,她是我的母亲,我是鬼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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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冽红角心情异常复杂,彻底弄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帝龙胤竟然是这样的身世。怪不得忉利狱龙一定要他将帝龙胤带离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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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树枝轻轻拨动火焰,火光衬得冽红角滟红眉眼更加幽深,他道:“女帝曾经也让我叫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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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帝龙胤愕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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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只不过是她用来控制兵器的手段。不论是鬼少还是皇少,她只想要培养出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而已。如此看来,女帝鸠占鹊巢的行径不只一次,最少也有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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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我。”冽红角用树枝指向完全愣住的帝龙胤,语气中含有一丝微妙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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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海迷津黑潮层叠,涌起复又退却,此刻天幕已然完全转暗,潮声簇拥着一轮明月升起,静静将清寒月光撒下。海滩上篝火明亮,稍稍逼退围火而坐之人心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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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远望着皎洁的月色,突然一笑:“但我已经脱离控制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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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帝龙胤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他身畔的夜风嘶鸣一声,兽瞳中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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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倏尔心有所感:如果这一切是真,那他当年杀掉的那条妖龙,妖龙身死时的悲鸣,岂不是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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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厌火天獠从漆黑潮水中一跃而起,森白的利齿开合,往沙滩上吐出小山堆那么高的海鲜。它兴奋地甩甩尾巴,三只眼睛眨巴眨巴,热情地等待冽红角来夸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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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和帝龙胤齐齐伸手抹掉一脸海水,夜风……夜风悲愤地一头朝厌火天獠撞了过去,看样子是要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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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二人各自拉住一个劝架完毕,已经染了满身鱼腥味,冽红角甚至还从头发里抓出一个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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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烤鱼吗?”冽红角有点无奈。这么一来,真是什么悲伤痛苦都被搅和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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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帝龙胤莫名露出微笑,心上轻松几分,想了想,又说,“你说的麻辣、蒜香、孜然口味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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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觉海迷津岸边弥漫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烧烤味。忉利狱龙馋的不得了,最后自己一爪子捅破蛋壳爬了出来,四只爪子抱住烤兔腿啃得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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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之后,帝龙胤抱着忉利狱龙背靠夜风,坐在远处的礁石上,面朝大海继续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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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了很多,却还要更多的事情要去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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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则有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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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面还得回窈窈之冥,剩下这三条龙和鬼叔还有厌火天獠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待在海边风餐露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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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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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你到底是怎么挣钱的?冽红角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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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想着就困了,有点委屈地走进意识境里的明月不归沉,往非常君身边一趴,嗅着觉君身上极淡的香气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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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帘子后面的越骄子忍笑忍得很辛苦。他想,傻烟儿哦,你觉君手底下大票下属,难道还需要自己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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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就帮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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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施然摇着白骨扇撩起一片靛蓝色薄纱,露出苍白面孔上如鸿鹄般飞掠入鬓的长眉。那暗色的眼眸微眯着,有什么情绪从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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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越骄子踏出意识境,让白骨渡者见识了什么叫做大变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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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本来见冽红角靠在树下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正想提醒他莫要睡在风口,就见他披散着的黑发诡异地、一点点地变成了蓝色。即使是在几乎无光的幽暗中,那蓝色依旧带着毒物特有的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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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睁开眼睛,将手指竖在浅色的唇前,朝着白骨渡者轻轻嘘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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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白骨渡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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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问题。”越骄子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不妨猜猜看,如果你猜对了,我就放过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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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仔细端详眼前之人,莫名觉得这名蓝发者并没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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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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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怎么可能?白骨渡者心下一沉,回忆起了冽红角曾说过的让他一起等‘觉君’醒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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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黝儿说过的……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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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压着嗓子笑了两声,也不回答是或否,整个人白骨渡者眼前瞬间消散。没过一个时辰他又回来了,扔给白骨渡者一袋沉甸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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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编个理由把这个交给冽红角。”越骄子边说边撩了撩额前垂下来的蓝发,心想烟儿这孩子怎么不喜欢束发,风一吹很挡视线的。他这一路紧赶慢赶,真是被头发糊了一脸,很影响他赶路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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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等了会儿,没见白骨渡者回答,便抬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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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定定望着他,空洞的眼眶中一点魂火幽幽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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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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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估计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越骄子觉得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非常君好,他才不要掺和。何况……越骄子往远处礁石上看了看,变数离他太近,他也待不了多久,否则容易引起那龙族三兄弟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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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呀。”越骄子的声线和冽红角完全不同,带着点嘶哑和若有若无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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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用这样诡谲的嗓音凑近白骨渡者,淡然道:“大部分时候,人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你,何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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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脚步轻巧地往后退,叶片缝隙中落下的月光凌乱地掠过他的面庞,那种独特的艳丽靛蓝便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剩下一个背靠树干沉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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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中染了几丝暗红的长发,安然闭合的双眼略带点天真和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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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沉默着,心底有了一个猜测,无声地叹一口气。最后,他盘腿坐到冽红角身侧,默默为他的孩子遮挡起泛凉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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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具骷髅又能挡住什么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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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冽红角打开白骨渡者给他的袋子,差点没被闪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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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你说这是你从前攒下的钱?!”这完全超出了冽红角的知识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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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渡者这么赚钱的吗?不对,应该说难道有那么多人要过鬼济河的吗?!他怎么不觉得鬼狱有那么繁华?那地方不是连树都长不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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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白骨渡者硬着头皮继续瞎编,「鬼狱不像人界,金银……没那么值钱,人族的银票对鬼狱来说……那个、咳,和废纸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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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吗?”冽红角有点疑惑,他当初也没在鬼狱待多久,御前鬼少又不用自己去买菜,所以不太了解鬼狱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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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如何,他、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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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飘飘忽忽地揣着钱袋去最近的城镇招人,没想到还没进城就遇到了一队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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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热情地自我介绍说他们是方圆千里最好的匠人,如果要造房子那雇佣他们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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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想了想,说到时候明月不归沉的每处角落都要按照他的要求来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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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们一听冽红角的要求,立马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说大侠饶命……咳,不是,是大侠不用担心,他们绝对一丝不苟地完成要求,价格合适用料讲究,肯定不会是豆腐渣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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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此这般吹嘘了一番,三言两语就把冽红角说得十分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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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就这么重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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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收完毕后,满心欢喜的冽红角把整袋银票都给了匠人。匠人喜极而泣,脸上那堪比劫后余生的狂喜看得冽红角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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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这就是建筑师的艺术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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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思考无果,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一头扎进厨房先整治了一桌好菜招呼三条龙和鬼叔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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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火天獠没得吃,它食量太大了,冽红角冷酷地让它自己去海里解决,每天只给它做点小零食什么的。厌火天獠十分哀怨,觉得黝儿不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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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每天都吃得懒洋洋地摊开四肢晒太阳,深觉自己给他们三兄弟找了张好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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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帝龙胤和夜风则是这辈子头一次过上那么安静平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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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有意回到鬼狱探查身世,虽然已经将真相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总要寻找证据来证实猜想,却不料鬼狱已被剑族设下严密封印,只得无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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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之大,川流熙攘,众人皆有来去处,唯他们茫然无措,只熟悉觉海迷津边的潮声月色,还有那生平仅尝过的美味。于是便回去,得到冽红角的一句,“回来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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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重建好了,你们想住哪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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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想,不用再为女帝征战沙场,不再日日皆是生死抉择,而仅需考虑一日三餐的感觉,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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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兄弟结伴坐在海边,日夜听着轻缓的潮声,只觉似乎时间无尽,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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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之中,唯有白骨渡者坐在冽红角新给他扎的木筏上,随着潮水起伏摇晃,默默想着什么,怅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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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月余,冽红角在一大家子的依依不舍中挥别明月不归沉,踏上了前往窈窈之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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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前他被忉利狱龙抱住大腿,在它毫无威胁力的‘威胁’下,不得不再三保证每隔一个月就回‘家’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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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对于冽红角的回归表达了十二万分的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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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则有点不满,他总觉得‘人觉’一点没把九天玄尊的嘱咐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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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都要回乡探亲有点说不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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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同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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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拿新研制的甜点来诱惑眩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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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这么磕磕绊绊、三心二意地同修,等到练习合招至最终阶段的时候,才终于心有灵犀,有了共同的默契:天哪,这个‘众’字形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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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玄尊他老人家编招式的时候在想啥呢?”天迹头一次觉得他师尊不太靠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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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丑。”地冥表示他拒绝这样毫无美感的招式,即使是帝父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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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又到了我回明月不归沉的时候了。”冽红角看了一眼果断决定跑路,跑了几步又回来问天地二人要不要跟他回明月不归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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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想,以前觉君也经常请天迹和地冥回去吃饭,这个传统可以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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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立刻答应,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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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看一眼天迹,也道了声叨扰。
[ 此帖被荷戟那只在2024-11-22 14: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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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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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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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31
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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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05-22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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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i93:Q
回到明月不归沉后,冽红角一闪身躲过忉利狱龙的扑抱‘攻击’,像拎着一只扑腾翅膀的大白鹅那样,直接抓住它后颈上的骨刺。
8!cHRtqK
“过几天有客人来,要有礼貌,知道吗?”他严肃认真地警告忉利狱龙。
7)Vbp--b#
“知道了知道了,哎呀你好烦啊!”忉利狱龙朝他龇牙咧嘴,翅膀一振飞起来绕了两圈,又很开心地问,“冽红角,今晚吃啥?我可等你好久了!我那傻大哥只会点外卖,连续吃了大半个月外卖我都要吃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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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说,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你们点外卖了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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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不易啊。冽红角深呼吸平复心情,问道:“帝龙胤和夜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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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二哥去城里啦。据说那里新开了一家酒楼,他们去考察一下厨师水平,看看能不能登上咱们明月不归沉的外卖名单。”这么说着,忉利狱龙掏出来厚厚一本册子朝冽红角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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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翻开来一看,赫然发现上面罗列了方圆几百里所有的食肆酒楼。要不是明月不归沉太过偏僻,他估计这本册子搞不好还要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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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外卖不健康啊。”看了半响,冽红角突发奇想,“要不你们跟我学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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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再抬头看看冽红角,脸上写满‘你在想啥’的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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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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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欺负我二哥是匹马还是要欺负我大哥看不见?!冽红角我跟你讲你要是敢欺负他们,我就!呃……我就跟他们说当初你去鬼狱是想偷我这颗蛋的来着!曝光你!”忉利狱龙扑上去抓住冽红角的衣袖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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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冷静,先放开我的袖子。”这怎么能叫偷呢,冽红角有几分心虚地想,厨子出门遇到蛋然后带回家实属正常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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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忉利狱龙确实和他心照不宣,隐瞒下了他前往鬼狱的主要动机。虽然冽红角怀疑,忉利狱龙这条小狡诈龙是在借此名正言顺地留在明月不归沉,每天点菜点得不要太欢,不然怎么暗地里叫他‘饭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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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拉锯战后,冽红角成功从忉利狱龙嘴里救下了自己的袖子,就是湿漉漉沾满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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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着眉看一眼忉利狱龙,抿了抿唇,透出几分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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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想,哎呀,这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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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它深知眼前这个人看着邪傲森冷,其实内心温吞又善良,不然当初也不会带着他们三兄弟离开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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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捣乱也要有个限度,毕竟冽红角掌握了厨房和钱袋。是以忉利狱龙立刻装作乖乖的样子,四只爪子齐上阵,把冽红角的外套扒了下来:“我帮你去洗干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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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根本来不及阻止忉利狱龙欢快飞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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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完了,衣服又得报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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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你当初是怎么镇住这只四处捣乱的龙的?还有啊觉君,我接下来是要去启示国度还是儒门还是天问碑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啊?完全没有头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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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不管如何,冽红角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要替觉君安排好一切。这么一想,他的内心便又安稳笃定起来,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准备清点一下食材余量,为几天后的宴席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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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刚刚清点完厨房存货,发现桂皮花椒之类的香料用完了的时候,正巧帝龙胤就拎着他需要的东西回来了。夜风背上挂了一个竹篓,竹篓里塞满两人逛集市买下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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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饼、茶叶、麦芽糖、鬃刷、棋盘、毽子?”冽红角越看越奇怪,拿起一个鸡毛毽子看向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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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是夜风的,毽子是狱龙说想玩,鬃刷用来给夜风梳毛。”帝龙胤认真解释道,“柿饼、茶叶还有麦芽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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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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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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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冽红角懵了一下,心想这还没我自己做的好,为什么要买?不要乱花他的工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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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是朋友。”帝龙胤一张脸紧绷着,似乎有点紧张,“朋友之间是会互相赠送礼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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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一下子就被这句话震住了,效果堪比他发现菜烧糊了时的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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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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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到了甘无恨,但是当初他和甘无恨好像没有成为朋友来着。所以这怎么办,他也没有交过朋友,是要先收下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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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也紧张起来,他拆开装着柿饼的纸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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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很不错。”其实有点涩,也过甜了,但是冽红角还是违心地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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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接下来没再说什么,虽然面无表情,但莫名让人感觉他其实很开心,背后好似开满了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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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拉着夜风去海边给它刷毛,冽红角则站在原地慢慢吃完那个柿饼,吃完之后就一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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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行,下次他该教教帝龙胤怎么挑柿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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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捂着被粘住的牙赶紧进厨房找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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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觉海迷津的另一侧,一座新建的码头边,天迹和地冥准时来到此地,先互相尬了一遍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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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片刻后,不见回应,冽红角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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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儿没错吧?”天迹拿出冽红角给他的路观图仔细研究,“没错啊,就是这里,渡过这片海应该就是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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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渡海。”地冥刚想化光穿过觉海迷津,就听见茫茫白雾中传来一阵摇橹声,丝丝阴冷气息随之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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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散开,小舟嘎吱一声停靠码头,一具森白骷髅放下船桨,形貌恰似传说中的冥河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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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咔嚓咔嚓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眶盯住天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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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这莫名诡异的气氛心头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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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白骨渡者唰地打开横幅,抖出几个墨迹淋漓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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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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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和地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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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又把横幅反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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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吧,我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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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原来如此,人觉好友的欢迎方式真是独特有趣。”天迹兴味十足地跳上无常帆,使劲朝地冥招手让他赶紧上来,又发挥自来熟的天性开始和白骨渡者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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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渡者怎么称呼?你就在此地摆渡?你和人觉好友是什么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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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不能说话,用骨指沾了海水在纸上写下两字:问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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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最后一个问题,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已死之人强留世间,不过是因尚有留恋。但这是冽红角头一次请同事回家吃饭,白骨渡者便想尽心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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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他犹豫片刻,又写了这么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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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低头一看,立刻抱拳:“原来是好友的长辈,失敬失敬!难不成他每个月回来探亲,是为了照顾鬼叔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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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也揣摩着‘鬼叔’二字,对冽红角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测。游戏人间的剧作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暗中观察着玄黄三乘中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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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主要是回来照顾那三头龙的,明月不归沉可是飘了好久的药膳味。对了,还有龙族语和人族语的艰难学习过程。白骨渡者叹息着摇摇头,并不回答,摇起橹,往明月不归沉的方向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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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早已撑着黑鎏金丝伞在海滩边码头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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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啊,这个味道……”天迹的眼睛亮了,“人觉好友果然厨艺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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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迹前辈不着调,但是鼻子倒是一等一的好。冽红角暗中如此想,一边将天地二人引入明月不归沉的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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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白沙渐换成芳草离离,小径尽头一树繁花,几扇屏风,围拢起一张长案,三把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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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一顿过后,天迹摊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弹,地冥倒是尚在自斟自饮,可惜因为喝的是红酒而没人作伴。冽红角拿着匕首对泉水里浸凉过的香瓜比划,正琢磨着饭后水果上雕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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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格外清雅,倒是有别于你这个美食家平常的风格,让人……意想不到。”饭后闲聊时,地冥淡淡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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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冽红角心想我又不能跟你说这是觉君的爱好,便只点点头,完全不想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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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倒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习惯性挑衅道:“地冥,你也不能仗着小红椒好脾气,老是这么阴阳怪气。常言道吃人嘴软,你吃了那么多顿,怎么嘴还是又硬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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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冽红角还不觉得这两人的你来我往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样的斗嘴在窈窈之冥太常见了。谁料他雕花的间隙一抬眼,看见天地二人正互不相让地对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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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地冥一边用手指顺着耳畔垂下的橙色发丝,一边极为嘲讽地朝天迹笑了笑,碧眸中充满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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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也笑了,捏起拳头额头青筋爆出的那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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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天地双乘就这么幼稚地斗起嘴来,还来来回回地重复这样的套路:“你什么意思?”“呵,没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哦?那你说我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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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冽红角抬头望了会儿天,决定继续切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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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点亮觉君那种一手安抚一个,顶着天地全开的火力降低玄黄三乘内讧率的技能,所以他还是安安静静一边切瓜吧。等到天地打完他端个果盘过去问他们吃不吃,这才是冽红角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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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冽红角终于决定好要用手里的香瓜雕个双兔望月的时候,天迹地冥也终于结束唇枪舌剑,齐齐一拍桌子到海边比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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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外的乒乒乓乓和乱飞的真气完全影响不到冽红角,他下刀稳定,运刀顺滑,不一会儿就雕刻出了两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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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第一只兔子时,冽红角顺手给兔子怀里塞了个小笼包,看起来就是胖胖的兔子抱着小笼包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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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第二只兔子时,冽红角拿胡萝卜刻了朵骚气的玫瑰放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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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冽红角看着成品效果没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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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萝卜还剩一点,要不再刻两个鸡腿?他正打算继续给果盘加工,突然感到明月不归沉外气氛一变,落日时分的凉风卷着腾腾杀气灌入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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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手腕转动,七尺画烽云铮然上手,刀锋雪亮凌厉,映照出一双滟红带煞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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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外,鬼狱战神侧身而立,静静倾听黑龙矛上骨片互相敲击、如同龙舒展鳞片一般的脆响。他在等,等一个出手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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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对面的两个人同样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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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对峙,杀气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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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黑潮层叠涌起,吞没落日最后一点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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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地失光的霎那,眼蒙白布一身战甲的人动了,黑龙矛似慢实快,划出一道弧度,直指天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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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狼烟烽火乍起,海潮势不可挡,从天边奔腾而来,隆隆作响如密集的战鼓声。银白色矛锋在月下生辉,那是潮头的白沫,看似轻巧,重若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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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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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平心静气,站在战场上就如站在花丛中一般自在。他认真地开口,仿佛执笔作书的稚子,又仿佛凝神观战的将军,不论对方是咬牙攻上还是黯然撤退,都不能改变他认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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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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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天迹持剑而立,脸上疑惑之色却愈发浓厚。这个声音,这种姿态,这副藏在白布之后的面孔……因这一点疑惑,他手中的神谕下沉三分,剑锋偏移,却又被神泣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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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阵失神,你想死,眩者却不想。”地冥冷笑一声,冷眼打量对面鬼神一般的身影,“准备好了吗,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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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神毓逍遥难道会怕?”天迹压下疑惑,凝神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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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退,那就是选择死亡。”帝龙胤如同在对自己低语。话音落地,背后隐隐闪现三龙恶相,以墨紫色的鬼气勾勒轮廓,獠牙狰狞,喉间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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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龙、噬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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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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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极招相撞即将地裂海啸的那一刻,天外突然飞来一支长刀深深插进沙地,气劲勃然爆发,震偏双方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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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衣持伞的身影霎那间踏入战场,伞下一双冷眼,黑发扬起,红丝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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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伸手收回七尺画烽云,看一眼正疑惑侧着头的帝龙胤,心想还好他来的及时。他转身面对天迹地冥,收起黑鎏金丝伞,将某条龙挡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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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好友暂且住手,你们误会了。这位帝龙胤是我的一名好友,他见二位在明月不归沉外大打出手,因此产生了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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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冽红角的解释,天地二人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他们这方理亏,毕竟这里是明月不归沉而不是窈窈之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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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又化出他刚刚雕完的果盘,学着记忆中非常君的应对,放缓语气,对天迹地冥道:“尽管如此,未能提前说明仍是我考虑欠周,此物就作为赔礼向二位好友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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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都是地冥的错,冽红角你不用如此客气啦。”天迹一把拍上地冥的肩膀,瞪了地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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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应该生气的地冥却因为天迹的动作愣了愣,压下自己的脾气,道:“是,天迹也觉得他自己错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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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完来龙去脉,冽红角就不再管天地之间的斗嘴,走到帝龙胤身边对着他道了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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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你那两位同修?”了解完前因后果,知晓是自己弄错后,帝龙胤收起黑龙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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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冽红角心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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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在鬼狱时,和战友们也,嗯,处得不是太好。他们也经常打架。”帝龙胤沉默一会儿,又说道,“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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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种充满疲惫社畜气息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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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吃水果么,浸了一天泉水的香瓜。夜风和狱龙呢,你们三个今天不是去看鲸鱼洄游吗,怎么只有你回来?”冽红角觉得此刻只有美食能抚慰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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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点点头,说:“他们还在玩,我回来拿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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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等等,已经准备好了,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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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便乖乖站在原地等冽红角回转,思索片刻后,他走向竹制惊鹿,俯身掬水,做了件改变他一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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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如此简单,而后果如此严重,以至于他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一天这一刻,还是觉得命运弄人,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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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件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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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脸上因方才战斗而沾染了几分尘土的布条摘下来,本想浣洗一番,但还没等他将白布条拧干,就有一道颤抖的、带着不敢置信的声音对他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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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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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内,冽红角似乎听见耳边有低哑阴冷的笑声响起,毒蛇似地滑走,转瞬即逝,让他疑心是否产生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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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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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仰起头,茫然地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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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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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越骄子用骨扇遮住半张脸,阴森森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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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真是又傻又可爱。”他此时正坐在床榻上,让安静沉睡着的非常君枕在他膝头,同时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冰凉顺滑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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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刻意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这样听起来就和非常君十足相似:“可是再怎么傻,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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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死啦,死人如果没有点留恋和执念,何必要留在人世呢。魂飞魄散比较适合我们,却不该是烟儿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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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好好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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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越骄子就心里发愁,以前他怎么不觉得这个孩子那么倔强决绝?骨子里的狠劲简直和他们一模一样。说散魂就散魂,什么陪他不归,什么一往无悔,听听,这是孩子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吗?真是气得他们这两个只剩下怨气的鬼不得不从地狱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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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就该乖乖坐在太阳底下吃糖,交几个天真软糯的朋友,堆堆沙堡玩一整天,再甜甜蜜蜜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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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风遮雨,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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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烟儿只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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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冰凉虚幻的指尖抚过非常君眉尾上,那和他如出一辙飞掠如惊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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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什么时候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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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来,才能安抚住冽红角,让他别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太过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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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幔掩映间,虚幻的蓝色身影勾起唇角,手指间浅黄掺杂雪白的发丝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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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或者说非常君的愿望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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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冽红角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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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愿望,他以怨气作为寄托意识的载体,挣扎着从地狱爬回人世,扮演成冽红角的模样,和正道里应外合,送魙天下走上死亡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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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借助时光沙漏,扭转时间,企图将他的烟儿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哪怕这会耗尽他最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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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即使这些都已经完成,非常君也还不能死。因为如果他消失了,冽红角也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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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个时空也不能说完全安全。在意识到他们究竟回到了过去的哪个时间点之后,非常君就知道,此时此地,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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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云海仙门,比如八岐邪神,再比如……冽红角命中的那次死劫。只要魙天下活着一天,她就是冽红角最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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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一步,非常君要借他人之手彻底毁灭阎罗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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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怎么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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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把刀要由谁来握呢?不如就……奉天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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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母子相残,自顾自又笑了两声,脸上露出真正带着笑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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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意缓缓沉入眼底,染上了疯狂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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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摇摇头,将那声短促的冷笑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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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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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收拾完了夜风和忉利狱龙想吃的宵夜,正打算将食盒带出去,猛然间眼前一黑,不知怎么的困意上涌,一眨眼,他竟然站在了意识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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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钩,星河高悬,海风送来沙哑温柔的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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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有些无措,他怎么突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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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帘轻轻飘动,鹅黄与靛青的柔软织料交错坠下,冽红角一转身便发现自己身处‘明月不归沉’的深处。他习惯性地往床榻上一看,某些不合常理的迹象让他瞳孔乍然紧缩,狂喜的念头冲刷过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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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依然双眼紧闭,但那些散开来几乎铺满了床的发丝却被梳拢在颈侧,鬓边用两支镶嵌琥珀与翡翠的金质夹子固定,形状如同嫩叶,正是从前非常君惯用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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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醒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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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立刻扑过去,跪坐在床榻之前,紧紧握住非常君的手,一刻不错眼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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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什么天迹地冥帝龙胤都不能再吸引他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他连眨眼都怕,怕会错过非常君醒来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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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决定了,他不要清醒,他要在此地一直等,直到非常君再睁开眼睛,微笑着叫他一声‘烟儿’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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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将侧脸贴紧贴非常君温凉的手指,神情柔软又急切,却一字一顿地说:“烟儿不急的,烟儿会等。觉君,你慢慢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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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明月不归沉中,‘冽红角’勾起唇角,垂下头满意地看着自己脸颊边漆黑中掺着深红的发丝。他用手指拨了拨,让右侧的长发遮住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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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和左眼截然不同的妖异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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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打开食盒,拿了块绿豆糕咬一口,眯着眼睛享受软糯清香的糕点,就这么施施然走出门,准备去欣赏一出由他所导演的绝世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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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海迷津岸边黑潮声声,海风吹得帝龙胤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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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对面白发的仙者指着他叫了声‘奉天’,声线颤抖神情惊喜,张开双手朝着他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眼里还含着激动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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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啊——哎呀!”天迹扑人失败,一头扎倒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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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狱战神哪有那么容易近身,帝龙胤虽然懵到差点没反应过来,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凭借着优秀的战斗意识躲开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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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默默‘看’了眼呸呸呸吐着沙子的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双目不能视物,但依靠气息辨人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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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在他‘眼’中是清澈的黑中带红,吐沙子的是一团蓝白色底下沉淀着诡异的灰,再远点的那位就更丰富多彩一点,斑驳如同泼满油彩的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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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团蓝白色哀怨地说:“奉天啊,师弟哎!你这是离开仙门之后迟到的中二期终于来临了吗?烫头染发也就算了,怎么还做了这么狂放不羁的造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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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帝龙胤皱起眉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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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别害羞嘛!放心啦师兄我不会歧视你的黑白紫挑染、头上的树杈子、还有额头上的字的,噗嗤,咳、真的不会!我见多识广胸怀天下!”天迹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又道,“没想到儒门风气如此开放,真是个好地方啊。对了奉天,你怎么会在明月不归沉,你认识人觉好友?还有,你刚刚怎么没认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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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的笑容霎时间消失了,他伸手在帝龙胤面前晃了晃,艰涩的声线中带着惶恐:“奉天,你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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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噼里啪啦的一通话帝龙胤根本没法接,最后这句更不好回应。他若回答是,他又不是这个‘奉天’,他若回答不是,但他确实天生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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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帝龙胤干脆一言不发,用洗净的布条蒙住双眼,只管静静等待冽红角拿宵夜出来,夜风和狱龙还在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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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也在此时出言提醒天迹:“呵,天迹你看清楚,他不是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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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面上依旧带着惯常的讽刺笑容,但地冥也暗中握紧了拳头,内心闪过一瞬慌乱:和君奉天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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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帝父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人觉又知道什么?其中又有什么阴谋?难道也是……血元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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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帝父从未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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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疑问纷乱涌上地冥心头,他厉声朝帝龙胤发问:“你究竟是谁?”语毕,神泣出鞘,雪亮剑锋直指冷漠立于一边的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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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眼前之人虽然外貌与君奉天一模一样,但气息性格相差甚远,绝对不可能是君奉天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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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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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奉天的孪生兄弟?不会吧,这么刺激的啊?天迹这么想着,赶紧按住地冥手中出窍的神泣,急匆匆道:“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拔剑干嘛,给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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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愣了一瞬,继而笑得脸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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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着嗓子道:“只不过是张一样的脸,就值得你天迹如此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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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只不过一样的脸’?”天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地冥如此激动,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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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再说几句,就听见旁边君奉天的疑似兄弟突然出声,冷冷一句:“帝龙胤从不畏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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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矛铮然出现,骨片舒展,噼啪作响如同恶龙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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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个头两个大,眼见情势不可控制,他也怒上眉山,神谕发出清脆剑鸣:“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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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突来的话语暂缓了三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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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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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松松披散,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人从明月不归沉中踏出,手中提着一个精致食盒,有些怔愣地看着他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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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松了好大一口气,赶紧把‘冽红角’拉过来,说道:“我是劝不住这两个人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们会把好友你的明月不归沉炸掉!人觉,好友,小红椒!你赶紧介绍一下,这位到底是谁?他怎么和奉天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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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完那么长一串话,天迹觉得他真是口渴加心累,当然主要是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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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很是无辜地看看在场的三个人,问道:“奉天是谁?他和龙胤长得很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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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和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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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想,确实,人觉好像从未见过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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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烦躁地皱起细长的眉:“那就直言这位帝龙胤到底是何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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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吧,虽然刚刚对你们说他是我的好友,但其实……”‘冽红角’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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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追问:“其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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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帝龙胤可以算是我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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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是天迹地冥,连帝龙胤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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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们所说的‘奉天’,我确实从未见过,也许是人有相似吧。”说完,‘冽红角’对他们点点头,神色笃定,不似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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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我的表兄?”帝龙胤被这个消息炸了一下,感觉思维都要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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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龙胤,以前没对你言明,是担心这会勾起你的伤心事。但我的亲生母亲确实是……她的姐姐。”说到那个‘她’字时,‘冽红角’隐藏在发丝之下的蓝眸闪过一丝浓烈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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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瞬间联想到冽红角说过的、他也曾经称女帝为母的那段过往,惊觉好友或许不只是像他一般只是被女帝收养而已,其中恩怨可能更加复杂,便急切道:“那、那你的母亲难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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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猜的没错,已经去世了。是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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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听到这句话就不再追问,喉咙哽住似的,心底慢慢泛起一阵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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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当初女帝是如何欺骗他,让他亲手杀掉亲生母亲的场景。那是他心中最深处的隐痛,因此他也不愿再勾起冽红角的伤心事。况且帝龙胤还是女帝亲手‘创造’,被她培育抚养了那么漫长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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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生之恩,弑母之仇,如何分辨,如何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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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帝龙胤轻声说道,低着头的模样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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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天迹感觉自己的头愈发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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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好像见证了奉天突然复杂了十倍不止的家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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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这样吧,人觉好友,帝龙胤,你们可愿跟我去一个地方?”天迹咬咬牙,“儒门,德风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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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君奉天当面对质?”地冥简直如遭火焚,一个君奉天还不够吗,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但他又必需得关注这件事情,因此艰难道:“算上眩者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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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表面疑惑,内心其实正在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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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吧。既然两位好友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走一趟。不过好友,我与帝龙胤确实和你们口中的君奉天没有丝毫关系。”‘冽红角’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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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对帝龙胤说:“给夜风和狱龙传个信吧,告知他们,我们需要外出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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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点头,手中聚气化成一道龙型真气,活灵活现的小龙在帝龙胤手心转了两圈,飞向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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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和狱龙又是?”天迹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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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们啊。”‘冽红角’笑得十分开心,连阴影下的那只蓝眸都眯起了柔软的弧度,“是龙胤的胞弟,他们是三兄弟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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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地冥承受不住似地往后踉跄一退,表情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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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地冥的表现,‘冽红角’笑意更深,道:“不如我们尽快出发?我和龙胤现在也有很多疑惑。等到了德风古道,说不定一切都会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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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天迹终于放下捂住脸的手,一副准备接受现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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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冽红角跪坐在床榻前,双臂交叠垫着下巴,手中紧紧握住非常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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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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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之前,从他的觉君送他来到这个时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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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舍不得眨眼,可鼻腔里忍不住泛起酸意,喉头哽噎,似乎涌上来阵阵滚烫的腥味。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逼退酸涩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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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闭眼的那一霎那,他似乎看见非常君睫毛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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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交错间,像是飞起了一只金色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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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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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新上任不久的法儒无私·君奉天手托至衡律典,从剑儒无涯处回到昊法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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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昊正五道第一道的门口,抬头看看大门上的牌匾,再看看门内的石柱,眯着眼凝视里边四个坐在桌子边喝茶的人,还有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茶点,最后默默缩回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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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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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看似严肃实则疑惑的目光投向正在倒茶的徒弟云忘归,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来到了茶馆。但是这个茶馆怎么装饰得和昊法修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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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迟疑不决之时,堂内众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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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回来啦!”梳着高马尾的云忘归小少年拎着茶壶就往他师尊那边跑,跑到一半,身边刮起一阵蓝白色的狂风,差点没把他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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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啊!”‘狂风’一瞬间吹到了君奉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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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种声音,这种行为——君奉天面色不变,极为熟练地稍微往旁边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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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扑到君奉天身上的天迹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又没收住速度,眼看着就要撞上石柱,但他居然一脚踹上石柱,以自认为英俊潇洒的姿势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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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得意洋洋,回头对着众人道:“一回生二回熟,天迹我怎么会吃两回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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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君奉天问他:“你为什么要吃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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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尴尬地收回踩在石柱上的脚:“哎呀不提这个,我们来说正事。师弟,这次我是很严肃地来找你的。我是想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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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却不搭理天迹,他直接转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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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奉天!看我看我啊!”天迹在君奉天身后一蹦三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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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这几位是天迹前辈带来的朋友,你刚刚不在,我就帮忙吃、咳,招待了一下。”云忘归如此向君奉天解释,顺便低头擦了擦嘴,担心嘴边还有茶点残留的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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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眉毛都不动一下,对在场的另外三人道:“在下御命丹心·君奉天,不知三位前来昊正五道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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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黄三乘,地冥无神论。”地冥到了儒门的地界就又带上了那副华贵的金质面具,冷艳高贵地对着君奉天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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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帝龙胤只简短报出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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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觉非常君,也可称呼我为冽红角。久闻法儒尊驾大名,久仰。”相比前面两位的简短,‘冽红角’的应对显得正常多了,唇边甚至还带一丝客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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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点头:“原来是天迹的朋友,诸位是……”拖家带口来儒门喝茶的吗?他在心底默默槽了一句。别以为他没看见云忘归低头擦嘴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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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打完了腹稿正想开口解释,就见天迹一个箭步挡在四人中间,双臂往两侧撑开,手掌竖起,做了个停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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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哼~”他笑得神秘,“师弟啊,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师兄我不义!准备好大吃一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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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天迹立刻转向帝龙胤道:“解开你的封印吧,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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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帝龙胤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天迹是让他解开蒙着双眼的白布。既然他们今日就是为此而来,帝龙胤也不再犹豫,解下白布后直接看向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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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整个昊法修堂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云忘归打翻茶壶急急挽救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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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黄三乘六只眼睛直直望向君奉天,或是期待或是纠结或是快然地等待着当事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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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悄悄拨了拨右边挡住眼睛的头发,作为始作俑者,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咳,忍住,不能笑,他还要继续演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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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可能?”为了加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冽红角’假意疑惑地如此喊道,甚至还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自己都感觉表现太过浮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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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下来,他就觉得自己进入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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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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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脸上的惊疑之色一点点浮现出来。他向左看君奉天,再向右看帝龙胤。两张面孔如出一辙,宛如镜像,似是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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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现在也苦笑起来:“好友,你现在理解我当初的惊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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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呵呵两声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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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你现在知道我想跟你说啥了吧?哎说起来你到底有没有个流落在外的兄弟之类的啊?”天迹一把揽住君奉天的肩膀,正在疑惑他怎么没躲,就发现君奉天整个人都已经僵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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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大惊:“奉天?奉天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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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让眩者来让他清醒一下?”地冥举起鬼谛星宿劫,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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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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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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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和地冥的插科打诨缓和了现场诡异的气氛,君奉天此时也反应过来,心中震惊不已,上前一步按住帝龙胤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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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是谁?!但他话还未完,就被‘冽红角’抓住了手腕,一时间只能怔怔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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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黑发披散,半边苍白面孔藏在沉重的阴影下,眉目森冷,神情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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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问君奉天:“你的母亲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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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只知道她闺名‘劫珠’。”君奉天说完,急切地望向帝龙胤,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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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还是一脸茫然。他目不能视,看不见君奉天的脸,但从众人的反应之中也能知晓,这位正紧紧握住他肩膀的人似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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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习惯性地向‘冽红角’求助,却惊讶地发现那道总是一片清澈黑色的身影突然混杂了诡谲的深蓝,丝丝缕缕,毒蛇一般盘踞在身体内部。这种古怪的情形让他不由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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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珠?是这个名字啊,原来如此。”‘冽红角’极为诡异地轻笑一声,接着一点一点抿平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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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冽红角’朝正茫然无措的帝龙胤伸出手,轻声道,“走吧,我们来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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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帝龙胤便强硬地推开君奉天死死抓住他的手,走到‘冽红角’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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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道:“等等!你认识我母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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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尺画烽云铮然出现,雪亮刀锋划过惊艳的一刀,在地上划出深刻刀痕,仿若天堑一般将在场众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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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儒尊驾听错了!我并不认识令慈。不论是帝龙胤还是我,都和尊驾毫无关系。多有打扰,我们这就告辞。”言辞激烈否认,但‘冽红角’的行为却在叫嚣着事实并非如此。他用刀锋直指君奉天,眼神森冷邪杀,似乎又隐隐含有一丝痛苦、几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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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觉好友?”形势急转直下,天迹不由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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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面具之下眉头紧皱,觉得事情正发展向他所不能掌控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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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跨过刀痕,眼神十分坚定:“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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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有时候,清醒才使人最为痛苦。”‘冽红角’低沉的声线中夹杂感慨,带上了若有若无的嘶哑。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再没有任何表情,眼眸却愈发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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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紧紧盯住‘冽红角’,既然帝龙胤茫然不解,那么看起来‘冽红角’就是那个知道一切的人。他一字一顿道:“为了真相,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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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却无视了这句誓言,带着帝龙胤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他只侧头留下一句:“要寻真相,自往阎罗鬼狱。还请法儒尊驾……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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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最后望向君奉天的眼神极端复杂,话语之中的深意更使君奉天的脚步不禁一顿,眨眼间便失去了冽红角和帝龙胤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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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出好戏。没想到人觉居然藏着这么多秘密。”地冥轻抚浅色的唇,风轻云淡地给出作为剧作家的评价,暗中记下阎罗鬼狱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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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难得严肃起来,对君奉天道:“我与人觉相熟,他那边我来处理。奉天你可往阎罗鬼狱一探,看来那个地方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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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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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末了又对君奉天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道:“放宽心,有我在。”说完便化光而去,追赶冽红角与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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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玩味地看了君奉天最后一眼,紧随天迹之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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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相继离去后,昊法修堂恢复了往日的清幽宁静,但君奉天却深知自己心境已乱。他当初离开仙门的原因复杂,其中也有他早逝的母亲的缘故。但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为何帝龙胤的长相会和他一模一样?冽红角又掌握着何种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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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他势必要走一趟阎罗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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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九天玄尊处……君奉天皱着眉,深深叹了口气。他其实早就明白,父亲总是对他诸多隐瞒,从父亲那里是得不到任何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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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君奉天对躲在墙角满脸呆滞的云忘归道:“看顾好昊法修堂,勤加练武读书,接下来为师会外出一段时间。我即刻便去向皇儒尊驾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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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德风古道外的小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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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停下脚步,手臂抵住道旁树干,深吸一口气,埋着头压着嗓子嘶哑地狂笑。他笑得双肩不住抖动,漆黑发丝滑下肩膀,完全遮挡住阴影中也闪闪发亮的幽蓝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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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好半晌,越骄子才忍住了这阵让他嗓子都痛了的笑声,淡淡想到他该再安抚几句帝龙胤,不然他难以解释他刚刚的种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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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说他其实是太过伤心,因此才行为如此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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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条龙很好骗,越骄子感觉自己都要心生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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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未决定应对策略,忽而听见身后有龙鳞舒展一般的噼啪声响起,如雷暴似的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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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眼神一凛,急速变换身形躲过擦着他脸庞过去的锋利气劲,心下微沉,冷厉带疑地朝帝龙胤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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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漆黑掺红的长发向后飞扬而起,几乎拉成一条直线。晦暗天光落下,照亮一张苍白的面孔,一双暗红靛蓝的异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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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帝龙胤手中黑龙矛直指越骄子,语气沉重,眉间带怒。虽则双眼紧闭,但在他的‘视野’中,眼前之人已经完全是一片深渊般的墨蓝。他心中暗怒,又有焦躁蔓延心头,心想是他大意才会忽略了之前的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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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就是冽红角吗?”越骄子笑了,笑得张狂,狂到眉梢眼角尽是邪肆,语气却轻柔到古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嗯?我以为我装得挺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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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不语,他本就不擅长口舌之利。但冽红角是他承认的朋友,那么他便不允许有人借他的身份搅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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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狱战神,本来就要上弑神下杀鬼,人间佛陀都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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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在何处?”语毕,帝龙胤手中黑龙矛枪随意走,背后三龙恶相咆哮而出,直往越骄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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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暗暗皱眉,他本就只是一道意念寄托怨气,功体折损,全靠鬼气支撑,便只好尽力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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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啊,他到底哪里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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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精妙的步法,越骄子躲得倒是不太吃力,甚至还有闲心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思索接下来要如何应对。脱身方法他倒是有,但那真的是下下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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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好如此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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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你不是想知道冽红角在哪里?”越骄子急急后退躲过黑龙矛,耳边发丝被锋利气劲削下一缕,阴冷笑道,“如果我死,他也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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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这句话一出口,帝龙胤手中攻势顿弱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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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勾起唇角,正欲再接再厉,却不想听闻空中传来两道清朗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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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是映照永生之光,洗礼万民,荣耀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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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眠云碧岚袍,一襟潇洒,两袖……卧槽等等你们两个怎么也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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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赶紧拉着地冥跳出来,心想这难道是兄弟相残,就听得帝龙胤劈头盖脸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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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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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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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眼睛……”地冥敏锐地注意到‘冽红角’的右眼变成了妖异的蓝,细思一番后,他道,“从昨日起你便以发挡眼,是为了遮挡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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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寿啊,大白天的见鬼吗?!”天迹额头青筋暴起,捏紧拳头,厉声朝越骄子呵问道,“你究竟是谁?想搞什么鬼?小红椒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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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帝龙胤天迹地冥三人对视一眼,瞬间联手,各据一方围住越骄子,封死他所有逃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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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急转直下,形势匹变,越骄子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他好像也就得意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吧?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明明之前一切都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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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咬着牙恶狠狠看了眼围上来的三人,心想谁怕谁啊,他是谁,他可是人殊越骄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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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直接一个手刀劈晕自己冲进意识境中的明月不归沉一把将冽红角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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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道友不死贫道,烟儿,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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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使劲给自己扇了会儿风,心想他这一波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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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外面那三个都把烟儿当朋友,应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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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虽然玄黄三乘的情谊塑料了一点,但不是还有帝龙胤在吗,那条龙傻兮兮的很好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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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越骄子长长松了口气,坐到床榻边,将自己的脸埋进非常君冰凉的长发间,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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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这波消耗有点大,先躺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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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外,冽红角觉得他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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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都在抖,手指痉挛,牙齿打颤,齿列交错碰撞像是冰山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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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你是谁!你要对觉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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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支撑不住似的一下子跪倒在地,眼前似乎还残留那道蓝色的影子,他抬眼欲看四周,眼前却全是散乱的光斑与色块,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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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愤恨地重重一拳捶地,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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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与地冥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骇然。刚刚冽红角虽然只抬头了短暂一霎,但他们都看清了,那是双嗜血带煞的滟红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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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觉好友,冽红角?”天迹上前一步,又唤一声,“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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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名字,冽红角突然不抖了,突兀的安静却更显诡异。他抬起头来,脸色惨白,眼中根本毫无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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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冽红角恍然大悟,“我要找觉君,我得先去找觉君,觉君要醒来了。”说完,他竟是像刚刚的‘鬼’一般,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直接将自己拍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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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拦不及,帝龙胤急忙上前接住冽红角软倒的身体,一张严肃的脸上仿佛写满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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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压下心中疑惑,先上前替冽红角摸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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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异常啊。”天迹觉得头疼,但一阵风吹过,不知怎么就把他背上的根根汗毛吹了起来,他讪讪笑着抬起头来说,“啊,所以,那个……不会真是……鬼上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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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忍了忍,压下对天迹的反驳,道:“先将人带回明月不归沉。而你——”手中星宿劫指向帝龙胤,地冥碧眸深沉,“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完完全全说出来,说不定能让我们了解人觉的异常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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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只要你们保证他无事,我可以与你们合作。”帝龙胤按下心中慌乱与忧虑,将冽红角背在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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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即刻化光赶往明月不归尘,却无一人注意到异变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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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异变正是来自正昏迷着的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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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头披散的长发,正褪色般脱去阴郁沉冷的暗红与深黑,逐渐变成浅淡柔和的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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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Exo#\0'6
与此同时,漫天金霖洒落,人间遍染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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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伸手接雨,神色惊叹,将目光投向高远的天空。金色细雨缓缓淌过世人眉间指缝,温柔到惹人沉醉,却顷刻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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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余一丝刻骨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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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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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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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F[smUL
意识境中,冽红角气势汹汹地提着七尺画烽云走进明月不归沉。
1{i)7:Y
孤月寒星冷潮声,杀气随着森冷的风贴地袭来,吹开重重纱帘,吹动蓝衣者逶迤的长袖。隐于阴影中的蓝衣者微微侧头,惊鸿般飞掠的眉尾像是最轻薄的刀锋,直直刺入冽红角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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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蓝衣者拿出一张白漆面具,轻轻扣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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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冷笑:“藏头露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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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刀,鹅黄靛蓝的纱帘被杀气绞碎,片片轰然炸开,冽红角漆黑发丝随着气流猎猎作响,刀锋雪亮,映照出一双嗜血带煞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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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斩残生!”冽红角极招出手,对面蓝衣者同时旋身躲开,甚至还屈起手指,蜻蜓点水般地轻敲了一下七尺画烽云的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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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缺火候。”蓝衣者低哑笑着,闷在面具中的声音模糊难辨,“要我给你演示如何用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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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欺身上前,七尺画烽云平斩而出,挥出饱含杀与怒的一句冷语:“杀你,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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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蓝衣者似乎更加开怀,他轻柔道:“我死了,你可是会哭的。”骨扇鬼魅现于掌中,挡住直袭喉头的一道冷冽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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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才不会为你哭!”冽红角气极怒极,手腕一转,再提真元,极招又出,“列缺无界· 烽云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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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你是谁,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动到觉君!”他一刀重重劈下,沉凝的刀锋深陷入地,甚至虎口都被震出鲜血。与此同时,蓬勃的刀气瞬发,山崩海啸般朝前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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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真是避无可避,蓝衣者随意调笑般的姿态终于消失不见。他从骨扇中抽出一柄暗红色的狰狞长刀,沉声道:“嗯?这才有点意思。也好,就让我看看你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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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冽红角踏步上前,再是一刀斩落,再一刀,又一刀,刀刀暴烈密集如急雨。汹涌刚烈的刀气后紧随急骤刀锋,森森鬼气中莫名夹带一丝清冽至纯的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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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丝清冽刀意出乎了蓝衣者的意料。他横刀欲挡,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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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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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漆面具应声碎裂,面具后的人浅色唇边不由淌下一丝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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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双眼眸,却是含着笑意望向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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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冽红角就看到他执着了一生的那个人,那个他永远也不会舍弃的人,正在缓缓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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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七尺画烽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冽红角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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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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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跌落进一个颤抖的怀抱当中,他抬手,却不是为了抹去自己唇边血迹,而是轻轻抚过冽红角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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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了你要哭。”他咳嗽一声,脸色煞白,还不忘调笑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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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冽红角哽咽道,“觉君,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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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越骄子,脸颊边划过一滴眼泪,问道:“觉君你染发换造型了吗,动作太快了,我都没认出你呜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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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傻的吗?越骄子感觉心有点累。但是他确实没在冽红角面前出现过几次,除了从前和非常君合伙演戏打来打去的时候,烟儿气极了没反应过来也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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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只好继续给冽红角擦眼泪,解释道:“我是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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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冽红角一下子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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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觉君力量耗尽陷入沉眠,但是他不放心你,就又把我分离出来照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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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可真敢,越骄子想,明明自己也就剩那么一点意识了,还硬生生要分他一半,用大部分怨气维持他意识清明,只是为了冽红角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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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喃喃道:“越骄子,我、我知道你,你也是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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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勾起唇角一笑,道:“我与你皆自他而出,但你是非常君吗?”他用指尖轻点冽红角潮湿的眼角,“最起码,眼泪这种软弱的东西,他早就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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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冽红角心头一阵钝痛,他见过觉君的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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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和你一样。越骄子是非常君。”此刻越骄子的声音又轻又柔,十足像非常君,“却是他不愿你看见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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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吗,我们以前见过的。只是鬼狱那段经历让你失去记忆,后来记起来的怕也不全。”想到阎罗鬼狱越骄子就恨得牙痒,恨不得立刻爬起来再捅魙天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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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逐渐冷静下来,他低头问道:“那刚刚是怎么回事?是觉君,呃,越骄子你出去干了什么吗?昨天我莫名其妙睡着了,刚刚却突然被人扔了出去,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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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立刻躺平,虚弱道:“啊,烟儿,你刚刚那一刀好像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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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越骄子你哪里痛?”冽红角立刻把脑中疑问抛之脑后,急忙握住越骄子的手,声音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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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再问这个我就不痛。越骄子继续假意弱声弱气道:“好烟儿,这段日子你就在意识境里陪非常君,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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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冽红角不知为何感觉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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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会害你吗?”越骄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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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摇头,“怎么会,但……”他迟疑着继续问,“越骄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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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替你解决掉一切潜在的危险啊。越骄子却只淡淡道:“烟儿,你知道非常君现在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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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保护你啊,傻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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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继续觉君的路吗?”冽红角有些犹豫,继而坚决起来。他想,不管如何,这条路他都是要陪觉君走下去的,觉君绝对不是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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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心底泛起些微凉意,回忆起那些无知无觉陪伴在觉君身边的岁月。这一瞬间,他疯狂地想再听非常君唤他一声‘烟儿’,便不由抬眼望向重重纱帘掩映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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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冽红角眼眸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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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没有非常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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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异常,他皱起双眉站起身来,眼中凝重之色闪过。在冽红角不过眨眼的短短时间内,越骄子的身影于意识境中不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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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不在意识境中。”就这么一会儿,越骄子已经探查完了明月不归沉的里里外外,“难道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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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越骄子思索着各种可能性的时候,倏尔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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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你、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没事?!”这利落的动作,这敏捷的姿态,这沉稳的神色——说好的被他所伤呢?冽红角微微睁大眼睛,不禁联想到一个可能,随即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用他那双滟红的眼眸望着越骄子:“你刚刚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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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暴露了。越骄子拿起骨扇摇了摇,心想他最近失败的布局好像有点多,是不是他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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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例如面具碎掉露出和非常君一样的脸,温柔到和非常君一致的声线,还有被冽红角伤到什么的,其实都是越骄子刻意为之,为的是在非常君醒来之前‘安抚’住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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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局失败,越骄子却很淡定,眉梢眼角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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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又不是天迹地冥法儒,没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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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我刚刚是真的很担心你!”冽红角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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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烟儿,不如我们先关心一下非常君在哪里?”越骄子以骨扇遮面,正欲用话引导冽红角的思绪,就看到冽红角悲愤地提起了他的七尺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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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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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里闹得天翻地覆,现实世界的明月不归沉中也另有一番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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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背着‘冽红角’踏上明月不归沉,脚步一顿,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着他的脸颊滑下。他疑惑地低头‘看’去,却只看到几乎垂到地上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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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数雪白,半数浅黄,极其浅淡柔和的一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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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变了?帝龙胤压下心底疑问,将人带入冽红角的卧室中安置好,又发信给夜风和忉利狱龙,让他们回来照看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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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一脸风萧萧兮地去面对天迹地冥二人,内心充满上战场的决绝。谁能想到他们昨天差点打起来,现在却要精诚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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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的还是他那充满血腥与欺骗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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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帝龙胤,地冥和天迹不约而同感到情绪复杂。一个在想眩者居然要面对君奉天的脸,另一个则是头痛他师弟的脸居然能看起来这么又懵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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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正事要紧。”天迹猛地摇头将脑海中的种种联想甩出去,道,“帝龙胤,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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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身阎罗鬼狱。”帝龙胤简要介绍了一番自己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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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刚和剑族打了一仗,后来被剑族联合西佛界封印了的鬼族?”天迹表示他懂了,赶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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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所在。地冥沉吟着,挑起眉毛,好整以暇,继续听帝龙胤讲述发生阎罗鬼狱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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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并非鬼族。”帝龙胤沉声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术法,名为‘血元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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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地冥捏碎了手中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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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明月不归沉深处,有个沉眠过漫长岁月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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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琥珀色的眼极冷淡、极平静地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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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静静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指抵住眉间,一点点收束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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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记得,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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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非常君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一边用手梳理了一下披散的长发,将垂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一边取了件外衣披在肩上。紧接着,非常君略带讶异地发现,他居然身处在异常熟悉的环境中。是明月不归沉。甚至连他随手拿取的外衣也是穿惯了的淡雅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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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就有意思了,是烟儿还是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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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浅浅一笑,觉得这两人还是有些贴心的,就是不知为何是他在主导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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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预想,此时应该是冽红角——他的烟儿——高高兴兴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而非常君,这个早就连魂魄都消散掉的人,留下一点意识存留意识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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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将他再拉到这人世苦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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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侧头,凝视铜镜中映照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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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黄长发,琥珀眼眸,斜飞入鬓的眉,过于苍白的一张脸,可以说是端庄清雅,也可以说是冷淡疏情。确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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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中人常言,眉尾分岔代表命运多舛。非常君一点点抚过自己的眉,淡淡地想,烟儿这点也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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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君一生从不信命,纵然如此,生死几番,从地狱至此岸,到头来,却还是希望冽红角能多得一些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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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些眷顾是要他亲自从天的手中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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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思绪缓慢流淌,非常君拾起一柄疏梅淡雪伞面的纸伞踏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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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帝龙胤你继续。”地冥挥手化去手中碎片,极其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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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我其实是龙族,是女帝用龙珠配合血元造生的手法所创造,降生于鬼狱,曾认女帝为母。所以……我曾是她手中的刀,一个无感情的杀人机器。”说到此处,帝龙胤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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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没事儿,谁没点过去啊,我看你现在挺好的。”天迹拍拍帝龙胤的肩膀,如此安慰,又问,“但是不对啊,这样听起来你和奉天完全没什么血缘关系啊?难道那位女帝……”不会吧?天迹嘶地倒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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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点点头,继续道:“女帝在称帝前曾是鬼狱前任君主的冥妃,她的名字便是‘劫珠’。后来她弑夫夺权,就成了女帝后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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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还是不对啊?”天迹完全沉浸在了听故事的氛围当中,当即挑出故事中的逻辑错误,“就算奉天的母亲是二婚,但是她很早就因病亡故了!”而女帝后魃不久前还和剑族打得有来有回呢!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生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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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又说:“鬼族死去后,魂魄可以回归鬼狱再造而生。是以女帝还有个名字:不入轮回· 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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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天迹才理清楚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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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冥妃劫珠先是登基为鬼狱女帝,嫁入仙门后因故去世,魂魄回归鬼狱重生,然后再入侵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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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苦着脸想,幸好奉天不在这里,这件事还是慢慢讲给他听吧,不然突然发现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不仅没死,还是个准备侵略苦境的超级反派,到处兴风作浪最后被正道联手打回老家什么的……等会儿,玄尊他老人家知道这件事吗?天迹焦虑地咬起了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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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听完帝龙胤的解释内心倒是平静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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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嗯,看起来这个帝龙胤和帝父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帝父之妻的造物。或许用了君奉天的血,或许是女帝思念爱子扭曲成性,硬是把帝龙胤捏成君奉天的样子,这对他完全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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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一拍桌子站起来,他现在就要去找帝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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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父,您的儿子被人拷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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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一刻,地冥又坐回了原位。理智上他知道他该立刻去找帝父,但情感上,他实在是不想对帝父说任何有关君奉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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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你发什么疯??”天迹被地冥这一拍桌子站起来又立刻坐下的举动搞得十分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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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没什么,刚才眩者突然间想起有点事情要去做。”地冥优雅地回答,语气矜持到差点让天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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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去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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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者觉得那件事其实也不是很急。”地冥看向帝龙胤,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那冽红角在你的故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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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将我带离鬼狱的人。”帝龙胤回忆起了桂花方糖的滋味,那种从舌尖蔓延到心底的清甜使他明白,原来活着竟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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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因替鬼狱南征北战而身受重伤,不得不退居二线修养,是冽红角闯进鬼狱带我和夜风狱龙离开,如此我才得知一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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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冽红角从前呢?听起来,似乎人觉也出身阎罗鬼狱?”这就奇怪了,地冥暗想,帝父怎么会让鬼族之人担任人觉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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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不过……”具体的情况帝龙胤没有多问,是以他也不完全清楚冽红角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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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觉海迷雾深处倏尔传来摇橹声声。白骨渡者从无常帆上踏下,一双空洞洞的眼望过来,长长一叹,胸口处闪过点点白光,一道虚幻透明的身影站在了帝龙胤、天迹与地冥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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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愁眉深锁的男人,或者说,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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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儿的故事,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问痴天赋又长叹一声,道,“他的状况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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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不太对劲,他还会变色呢,高兴时变黑色,不高兴时变蓝色。天迹悲哀地想,原来玄黄三乘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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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你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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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话音轻柔落地,在场四人皆是一愣,不由朝声源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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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满繁花的树下,疏梅淡雪的纸伞掩映幽深的一双眼,浅黄色的身影分花拂柳而来。只见来者披散一头几乎垂地的长发,着一袭印着淡雅花枝的浅黄色广袖,手臂间挽着长长披帛,看上去十足的温柔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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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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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环视四周,随即微微低头,掩唇轻笑,眼眸弯起,神色柔软似烟雨中的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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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声问:“鬼叔,不和我一起喝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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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么一笑一问,便有四月春风般的和煦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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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看清楚了来者的模样,脑海中兀地一阵嗡嗡直响。虽然来者的衣着与气质和冽红角天差地别,但他看得明明白白,这俩人分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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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恍惚着想,这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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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帝龙胤差点又要把黑龙矛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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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者轻声呢喃,擎着伞与帝龙胤错身而过,继而眨了下眼睛,轻飘飘看了眼天迹与地冥,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我是谁,与你们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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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迹、地冥、帝龙胤还有问痴天赋此刻不禁在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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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诡异沉默后,在此四人当中,唯有地冥似乎摸到了几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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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温柔浅笑的人觉,觉得自己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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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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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平时看起来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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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你这个自闭的美食家居然是眩者的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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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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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与你们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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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确实是有几分疑惑的,他连魂魄都已经消散,为什么还要和这群仙门之人有任何联系?人死则魂销,恩仇俱已灭。但不知冽红角打算如何和他们相处,因此,非常君决定先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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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浅浅扫视过天迹、地冥与帝龙胤,目光最后落在问痴天赋身上,眉目柔和似一阵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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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向愁眉深锁的男人伸出手,道:“鬼叔。”但随即他就想起来,鬼魂是没有实体的,伸出的手便不着痕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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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忘了,鬼叔已经死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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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感到一丝遗憾,非常君唇边淡笑不变,他收起纸伞,化出桌椅请问痴天赋落座,执壶倒茶,双手捧着琉璃茶盏敬到问痴天赋面前,水面如银镜般倒映一双似琥珀又似熔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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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喝茶,好吗?”他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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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痴天赋垂下眼看着这杯茶,颔首长叹道:“你也是黝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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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问题,非常君笑而不语,慢慢为自己倒了七分满的茶水,举起茶盏低头轻嗅,只道:“烟儿——或者冽红角这个名字你更熟悉,他过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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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态度风轻云淡到令人琢磨不透,但在场之人却能感受出非常君细细念出这两个名字时的温柔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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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变色,那小红椒是过得挺好的,是掌握玄黄三乘和西儒的命脉(胃)的男人。天迹暗地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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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冽红角口中的‘觉君’?他曾经提到你,说你快要醒来。”地冥此时倒是记起冽红角把自己劈晕前的疯狂之态,脑海中已经开完一个小会,人格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是这个黄色的看起来比蓝色的好说话,不如趁机多了解一下背景神秘的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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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地冥说起冽红角,非常君才终于抬眼,目光轻飘飘的,意外让在场之人感到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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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眼前之人终于有了反应,地冥唇角勾起,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可他在昏迷之前,曾怒言‘你是谁’,说明除了你与冽红角之外,应该还有一名神秘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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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异瞳蓝眸,运使鬼族功体,狂妄狡诈,曾道如果他死,冽红角也没命。”帝龙胤沉声回忆着补充,隔着蒙眼布条也能看出脸上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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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当即配合二人追问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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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非常君心想越骄子那家伙又出去搞事,搞事也就罢了,但怎么听起来烟儿好似有些生气?这样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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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沉思着微微皱起眉,沉吟半晌,开口道:“你们说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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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地冥和帝龙胤凝神以待非常君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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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眼前之人垂下眼睫,倏尔抬眼,露出一双妖异蓝瞳,微眯起兴致勃勃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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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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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将手中茶盏一抛,仰天张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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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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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甫进入意识境,便听到这么一声只带有纯然喜悦的呼唤,不禁停下脚步,有点恍惚地擎着纸伞站定。他看到明月不归沉中有风吹过,落下一地繁花。更远处,海潮声声回荡,温柔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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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踏过落花,越过海潮,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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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来人小心翼翼在非常君面前停下,带着几分局促抬眼看他,神情急切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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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在非常君意识到之前,他便已眉眼弯起,不由自主微笑起来。不是他在漫长岁月中一点点精心修饰出来的那种笑,而是更加自然的,几乎从不曾出现过的真心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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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纸伞倾斜三分,笼罩住这个他想永远庇护在伞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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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非常君的眼神柔软如烟雨中的春山,他看着冽红角,“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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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抿着唇笑,使劲点头:“嗯!我长大了,可以保护觉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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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倒还不必。非常君抬手轻抚过冽红角右眼下那浅色的青灰胎记,转而问道:“真元浮动,气脉不稳。怎么,动过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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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冽红角就有一肚子话要跟非常君说,他贴过去蹭非常君的手:“觉君,越骄子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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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非常君暗忖,自他醒来,怎么尽是听到对越骄子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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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我莫名昏睡过去,外面似乎是他在行动,但是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事。”冽红角摇摇头,又道,“我刚开始还不知道他是谁,气急了和他打了一架,可他居然假装被我重伤!怎么可以这样,我、我——”想起越骄子倒下的那一幕,惊痛浮上冽红角的心头,他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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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安抚道:“烟儿莫急,等会儿我让他亲自向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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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冽红角瞬间不急也不怕了,安安稳稳给非常君摸头。他伸手接过那柄疏梅淡雪伞面的纸伞,替非常君撑好,又拉着人踏过觉海迷津铺满细砂的海滩,一路走进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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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非常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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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给非常君展示明月不归沉当中的处处摆设,嗓音中带着清澈的少年气息,道:“觉君,我把明月不归沉重建起来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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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便依言往四周看去,心想,嗯,意识境中的明月不归沉倒是和从前毫无二致,不过听刚刚冽红角所说的话,好像指的不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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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也意识到了话语中犯的错误,懊恼道:“等等,我居然忘了现在是在意识境中。”他的心情徒然低落,但一想到方才非常君就在现实中活动,便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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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忘了觉君你刚刚就在外面,如何,明月不归沉是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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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一模一样,还有天迹地冥呢,简直是糟心的噩梦。哦,还有条蒙着双眼散发鬼族气息的龙,听说过但不算认识,略过。只有鬼叔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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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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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你去了阎罗鬼狱。”非常君微眯起眼睛,眸色转深,“你去那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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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偷忉利狱龙?”冽红角敏锐地感受到他的觉君似乎有点不开心,但还是说出实话,“……然后顺便把鬼叔厌火天獠帝龙胤还有夜风带、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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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相信我,那真的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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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想,习烟儿,你以前很乖的,不会这么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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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懵懵地看着他的觉君轻叹一声按住眉心,便凑近道:“觉君你头疼,我帮你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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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继续叹气:“等骄子回来,你也得帮他按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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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呀觉君!”觉君有要求,冽红角自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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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现在才算是明白了越骄子为什么要在外面兴风作浪,因为他们的烟儿兴许已经被魙天下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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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你去阎罗鬼狱是为了鬼叔?”非常君思前想后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冽红角却用力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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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君,我不是。”他垂下眼睛,轻声道,“我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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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鬼叔是觉君你和我的父亲,但一开始我真的没想到他。你将我送回来之后,我去了云海仙门,觉君,我将你的称号拿回来了。还有庭主,觉君你肯定很想见见他。后来我去鬼狱是为了忉利狱龙,我还想过要去启示国度,去儒门,去你以前去过的地方——如果你没醒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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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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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冽红角抬起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这条路,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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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非常君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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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笑时便显出眉眼间的刻骨冷漠,披散的长发间缕缕雪色格外显眼,瞬间散发而出的气势压得冽红角快要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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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薄唇微启,非常君神色转厉,但下一瞬,他又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仿佛冰雪刹那消融。他转而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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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强撑着,倔强而决绝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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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先不谈这个。”知晓冽红角心志之坚,绝非一言一语可以说动,非常君有些累又有些无奈,便岔开话题道,“我们先看外面情况如何。”他挥袖现出一片光幕,欲观意识境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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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看到越骄子正被混合三打,不过走位风骚,看起来还能坚持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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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他只好道,“烟儿,帮我个忙,出去把你骄子哥哥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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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刚才这辈子头一次被他觉君凶了——施展岁月无憾被暴打那几次不算——正晴天霹雳一般怔愣着,听到这句话,默默转过头当做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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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现在想把越骄子和冽红角一起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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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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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非常君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轻笑,胜券在握般道,“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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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努力忍了忍,没忍住,道:“觉君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做!这些年我新研制了不少菜,都做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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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新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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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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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很期待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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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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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猛地点头,瞬间干劲满满,撸起袖子就冲出了意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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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则端坐着,慢条斯理地顺着垂落的长发,淡淡地想,嗯,烟儿虽然倔强但也不是说不动,那么剩下的问题只有阎罗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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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再炸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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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气呼呼扇着骨扇走过来的暗蓝身影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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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闻言,阴森森用骨扇遮住半张脸,慢慢用他比非常君沙哑几分的声线道:“哈,我的计划可有意思了,你一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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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西陲边疆,西煌佛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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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刚刚拜访完尊佛宿何年,听了一大通陈年八卦,啊不是,是有关阎罗鬼狱的情报,了解到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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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去世的母亲,居然!真的!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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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统阎罗鬼狱,前段时间和剑族打得难分难舍,差点就侵略苦境,后来终于被封印的女帝后魃!尊佛还预言,鬼狱破封之日,就是她图江山,撼乾纲,席卷苦境,倾覆神州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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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尊佛看到他来还挺开心的,摸着一把白胡子问是不是九天玄尊终于决定大义灭亲,派他来助西煌佛界阻止鬼狱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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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我会阻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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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又问尊佛有没有在鬼狱见过一个和他长相一致、宛如双生的人,那个人和女帝后魃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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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佛摸着胡子想了会儿,说这他倒不太清楚,但是女帝后魃确实有一子一女,称号为鬼狱战神和死寂女神,不过据说那名战神在鬼狱被封印前就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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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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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看君奉天咬着牙苦着脸的样子太过不忍,尊佛安慰他,说哎呀没事的,我们可以对鬼狱中人进行感化封印加预防的操作,不一定要打打杀杀的,伤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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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佛的弟子圣衡者在旁边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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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煌佛界之尊佛虽然是佛门中人,但却是名和苦境佛门迥异的、一辈子从没杀过人的慈悲高僧,连鬼狱的卧底都好声好气地收进门内试图渡化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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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苦境多少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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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并没有安慰到君奉天,反使他莫名有种明悟:如此看来,西煌佛界可能遭不住他妈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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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西煌佛界外的漫天黄沙中,君奉天感觉自己沧桑了不少,肩头担子更重了。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飞速袭来的亮光,他抬起手,接住一封飞信,展开一看,是玉逍遥龙飞凤舞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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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你表兄非常君身患重度精分!速来明月不归沉商议医治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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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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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站在原地开始做阅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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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那就是他母亲的姐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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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自称冽红角,人觉,玄黄三乘之一,是玉逍遥的同修,也就是告诉他欲寻真相必须前往阎罗鬼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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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分,一种流行于苦境佛门的疾病,多出现于万圣岩天佛原乡等著名佛门组织的领导人身上,常常表现为一个人突然变成两个人,然后开始互相辩论或者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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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专有地名,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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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治方法,嗯,看起来最终要的就是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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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阅读理解,君奉天风中凌乱了一会儿,努力接受着自己突然多了两名兄长一名姐姐——非常君、帝龙胤和死寂女神——的现实,然后一转头回了西煌佛界。
KbMgatI/
他决定向佛门请教精分的医治方法,进修精神医学。
Z)P x6\?+
顺便逃避一下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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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君奉天还是在读遍西煌佛界医书,装了满脑袋理论知识后就立刻返回中原,来到了觉海迷津岸边的明月不归沉。甫一踏入,他就闻到了阵阵勾人的香味,抬眼望去,只见庭院中摆开一张长案,层层叠叠堆满珍馐美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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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于案前的四人他也很熟,分别是天迹,地冥,冽红角与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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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样的场景他好像有点眼熟,他是不是在昊法修堂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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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就和上次一样顿住脚步,脑海中警铃大作,属于先天修者的直觉发来警告。但是这次玉逍遥却没来扑他,只是高兴地打个招呼,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拖到桌边塞了一副碗筷,就回过头去和冽红角继续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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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椒,你逍遥哥哥好饿啊,我就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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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觉君都没吃,你不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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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烧了那么多!那个黄灿灿的又不出来,就让我先吃一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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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等等就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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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是什么时候?我等不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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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等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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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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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了。”冽红角浅浅地看一眼君奉天,拿起桌边的竹伞撑开转了一圈,再现于众人面前的便是伞缘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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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着花枝的淡雅黄色广袖飘飞,三千发丝轻落,臂间披帛坠着金丝流苏,随着那人收伞放下的动作轻轻拂过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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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淡淡扫视一圈四人,唇畔浅笑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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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想,这个出场不错,可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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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凭借着强大的心脏和粗神经已经接受了现实,道:“这位朋友,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还是憋得慌,噎住了。没办法,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实在缺少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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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非常君。”非常君接了这么一句,随即低头浅嗅冽红角为他炮制的美食,笑道,“烟儿的厨艺倒是愈发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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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称呼自己非常君、冽红角、烟儿,那么剩下那名呢?”就是蓝色的、被他们混合三打、走位及其风骚还不忘嘲笑他头发颜色像胡萝卜的那个。地冥笑得好像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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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从袖中取出一双玉著,柔柔看了一眼地冥橙色的长发。然后夹了块雕花萝卜,道:“他是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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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越骄子,这个名字眩者记住了!”地冥狠狠灌一口红酒,染得嘴唇鲜红,他又问,“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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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是这样打算的,目前有两个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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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刚准备说出他的计划,突然停下,转向君奉天道:“等等,我先问一句,九天玄尊还没死吧?嗯,还没,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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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准备先引邪滍杀玄尊,再窃圣剑铸魔刀,以圣克圣,以魔制魔,杀奉天诛逍遥,继而射落云鲸,达成神阙沉殇、仙门全灭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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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换一个方案,百代佛气养佛兵,入鬼狱,策反舞祭挑动叛乱,杀闇姬,三颗情珠破无缺衣,炸了养魔池,单挑魙天下,最后将女帝后魃扔入鬼济河,任她受万鬼分食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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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非常君温温柔柔地问四人:“你们觉得哪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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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在意识境里疯狂为非常君鼓掌:“说得好!干掉他们!杀光!全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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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愣住:“……觉君这条路好、好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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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门或者阎罗鬼狱,你们觉得选哪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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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望着四人,琥珀色双眸在天光下更显剔透,眼中充满期待的神色,纯粹又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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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看看旁边脸色煞白的三个人,举手道,“我选云海仙门。”这个地方没听过,要杀的人也不认识,就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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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笑了,夹了一筷子菜给唯一回答他的人,道:“嗯,这个选择我喜欢。来,多吃点,烟儿的手艺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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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我是冽红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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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叫你龙胤吗?烟儿多承你照顾了,他没什么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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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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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看着他两个开始互相夹菜的兄长,捧着至衡律典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呼啸着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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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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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输出不如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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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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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瞬,非常君还在给帝龙胤夹菜,下一刻,他便感觉脖颈处划过一阵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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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泣剑锋与黑龙矛刃交错,发出铮然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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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非常君看着愤然出剑的地冥与持戟阻挡的帝龙胤,眼含笑意道,“怎么,地冥,你想杀我?”他抬起下巴,手指往颈侧轻轻一抹,剔透的指尖上沾染血珠,语带遗憾:“可惜,力道差了三分,不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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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冷然道:“玉逍遥的命是我的,谁也不能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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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天迹噗一声喷出口中茶水,咳到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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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是谁的?我是不是耳朵坏掉了?”天迹大惊失色地看着地冥,“你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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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不需要知道。”自知失言,地冥一时间气急败坏,手中神泣划出澎湃气劲,震得整个明月不归沉树摇影动,落英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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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看了一眼天迹,随后剑指非常君:“暗藏奸佞者,你的终局眩者暂且寄下,小心来日吧!”随即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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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狼狈和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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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端坐不动,右手伸出,接住一瓣落花引至鼻端轻嗅,轻笑一声:“我之终局早已写下,就不劳剧作家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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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侧头道:“龙胤,你去帮我看看鬼叔,再带些点心给夜风和忉利狱龙吧?” 语气随和,神情亲切,丝毫不像刚刚遭遇逼命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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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点点头,离开之前皱着眉看向奉天逍遥二人,手中黑龙长矛尚未收起,意有所指地说:“我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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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得非常君再笑一声,心想冽红角交的这个朋友倒是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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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已经有些麻木,但脑内的思绪万千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他道:“地冥情绪有异。观其态度……他和你有何关系?”后面半句话是对天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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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关系也没有!除了同修!”天迹捂着胸口一脸惊恐,“奉天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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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事论事。”君奉天真想对天迹说声别闹,但他现在是法儒无私了,要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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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地冥之事我会再加探查。也许他只是钦慕我天迹的丰逸仙姿,成为了我广大粉丝中的一员而已。”天迹笑嘻嘻收起搞怪之态,继而转向非常君:“至于好友你嘛,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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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花花说要杀我就算了,但是奉天玄尊还有云海仙门,可得请你慎言咯。不过——”天迹歪着头摸摸下巴,“我能先问问你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吗?难道你的人生目标是做超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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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哪个反派会和正道栋梁排排坐吃个饭然后就全盘托出自己计划的,嫌自己命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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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思考半天都没能明白非常君的逻辑,头都大了。他暗自想道,看起来得把非常君的病情严重程度再往上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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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沉思片刻,对比非常君所言的两个‘方案’,若有所悟道:“仙门为正,鬼狱为邪,你欲抉择将来所行之路是正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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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就是吓你们玩而已。非常君带着几分遗憾道:“法儒尊驾想错了。云海仙门的九天玄尊是你父,阎罗鬼狱的女帝后魃为你母,难道你不该问一句,我是不是真的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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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君奉天震惊中只觉凭空飞来一口黑锅,缓了缓后,认真承诺道,“你我之间未曾谋面,我并不知仇从何来。但如果有,请告知原委,我一定尽力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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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说笑而已。”非常君垂眸掩唇,模糊了嘴角那一抹古怪的笑意。他再请天迹和法儒坐下,温文尔雅地正式介绍自己:“初次见面,幸会,在下非常君,以后烟儿可还要多承你们照顾。”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话题跳跃速度惊人,前后毫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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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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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当然,好说,冽红角可是我的好友。”天迹尴尬笑笑,和君奉天对视一眼,再次确认一项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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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我的同修/表兄精分真的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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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只好坐下,心情复杂地夹了筷子菜,都没注意到自己吃的是什么,一心和脑海当中的各种佛门典籍医书做斗争,生平头次体会到了带着参考书却还是裸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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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在桌子下面疯狂用手肘捅君奉天,但是君奉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把他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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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咳!”天迹举起饭碗挡住脸,使劲给君奉天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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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怜见,君奉天终于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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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玉逍遥,你眼睛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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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看到这一幕的越骄子哈哈大笑,手中白骨扇都笑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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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忍不住道:“法儒前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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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烟儿,多看着点你觉君的表演,赶紧学两手那种温柔里透着疯劲的感觉,以后有用,咳咳,噗嗤,哈哈哈哈哈!”越骄子完全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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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法人三个坐在一起吃饭真的太好玩了,特别是奉天逍遥那种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踩雷让非常君下一秒变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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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这一阵,越骄子把白骨扇捡起来摇了两下,又道:“年轻的君奉天玉逍遥,哈,真是有意思。”有趣到他的杀心都不那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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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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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越骄子暗压下去的那丝杀意,非常君眨眨眼睛,神色愈发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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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奉天逍遥道:“二位有话尽可直说,若有疑问,非常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怪。他不满嘴鬼话算他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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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君奉天放下碗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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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非常君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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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生母未死,得以厘清真相,这是君奉天要谢你的地方。还有,多谢你救出帝龙胤。”天迹之前在信中告知了他帝龙胤的来历——血元造生,杀人机器,再配合尊佛与他说的鬼狱战神,君奉天不难拼凑出一切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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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笑眯眯道:“那你谢错人了,这是烟儿做的事,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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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到冽红角,那么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天迹这么想着,仔细端详端坐于对面的人。黄发雪丝掺杂,琥珀色的一双眼,很好,没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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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上次非常君一言不合抬眼就成了越骄子,抽出一柄骨扇直接开打的模样,天迹实在心有余悸。而且那种幽深蓝色和摇着扇子的姿态……说实话有点眼熟,让他忍不住手痒,总有要大打出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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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心理建设,天迹便问道:“非常君,你、冽红角还有越骄子,三者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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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时私下里传音给君奉天:「奉天啊,如果非常君从黄灿灿变成蓝幽幽,你就赶紧拿正法剑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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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不解,心想:变蓝?他刚刚好像只看见冽红角一转身变成了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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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君奉天传音回去,立刻将脑海中的佛门弟子善恶双体分离的例子封存,开始回忆一体多化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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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嘛。”非常君垂下眼,慢条斯理地顺着一缕雪色发丝,指尖几乎和白发同色,“可能是因为……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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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路太孤独太漫长,他非得如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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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说完,非常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左手轻轻抬起,垂落的广袖遮住唇边一丝讽刺笑意,放下后,露出的温雅面孔上浅笑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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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二人感觉一丝不妙掠过心头,直觉再问下去绝对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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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非常君不愿细说此事,奉天逍遥也只好按下心头疑惑,闲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吃完这顿后结伴离开,临行前还被非常君塞了两食盒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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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出品,保证苦境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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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越骄子燃起的斗志被非常君浇了个透心凉,他扒住冽红角的肩膀道:“你觉君装得太过头,我觉得不行,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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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比非常君吃到洋葱还要不妙的脸色,心想如此大好的局面,干嘛不一鼓作气直接逼奉天逍遥去鬼狱和女帝后魃战个两败俱伤?母子相残是多么美妙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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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计划书都写好了,虽然鬼狱被封印了,但是他有进去的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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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冷森森道:“我还是更喜欢那两个方案,就不能都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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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啦。”冽红角很无奈,眼前这个蓝色的‘觉君’行事完全就是非常君的对立面,骗人挑衅嘲讽跑路一条龙的那种,他完全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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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对于非常君为了冽红角选择收敛起爪牙的举动,越骄子也十分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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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要为我曾经大好的局面头痛一刻钟。”越骄子伸出手指按住眉心,哑声道,“烟儿,快帮我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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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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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外,君奉天玉逍遥二人拿着食盒并肩而立,莫名有种走完亲戚带了一手礼物回家的感觉。虽然亲戚这点没错,礼物这点也没错,但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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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啊,你说非常君他是什么意思?”天迹拿出一块枣泥糕丢进嘴里,含糊着问。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他说和你有仇这句话,大概不是假的。”毕竟越骄子曾说过,他的母亲是女帝之长姐,更为其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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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此时终于回忆完了西煌佛界的藏书,可惜一无所获,于是道:“我想学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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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我问的和你回答的之间有任何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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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正五道中凤儒尊驾法术造诣高深,或可前往一问。仙门中娲皇道统之主也医术精妙,有时间我会回仙门一趟。”君奉天打定主意,将手中的食盒往天迹手中一塞,道,“不要一下子吃完。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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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化光而去,留下天迹站在原地懵逼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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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既然奉天专注找寻医治方法,那天哥哥我就去关心一下古怪的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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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莫名感到一阵兴奋:“难道他真是我的粉丝?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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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恶魔眼泪中,地冥的人格们正一边开会一边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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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剧作家:呵呵呵呵呵人觉果然奸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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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十七:可是可是,冽红角很好的,他经常给我们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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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谛:别跟我说你会被几顿不值一提的饭菜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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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斯二世:唔,但十七说的可是实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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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十七:况且冽红角也算我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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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剧作家:那也改变不了他有阴谋的事实,还有那个可恶的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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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斯二世:但你的头发确实很像胡萝卜,那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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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剧作家:嗯???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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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斯二世:好,既然你如此要求了,伟大的瑟斯二世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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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谛:行了,专注于人觉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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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神论:既然人觉是如此状况,他还能执行好玄黄三乘的使命吗?假使三乘不能齐心,对于帝父的计划会有什么妨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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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人格全都沉默了,不管如何,帝父的任务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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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无神论总结道:这件事很紧急,应该马上告诉帝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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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钦点的人觉疯了,能换赶紧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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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门的暗室之中,九天玄尊听完地冥的报告和建议,面上神色依旧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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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他如此回答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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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有些急切:“可是帝父,人觉心藏诡计,居然想要颠覆云海仙门,还说要危害帝父!”还有曙晨,他居然想要杀曙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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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尊却道:“十七,专注你的目标,其余皆不值一提。但既然你忧心非常君的行为……”他沉吟片刻,接着说下去,“我钦点玄黄三乘,天迹自不必说,我相信他自能秉承天意匡扶正道。而你,末日十七,也是身负天命,推行大计的人选。但人觉之上尚有人之最,非常君需尽的乃是辅佐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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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若有所悟:“帝父的意思是十七无需关注人觉,只需在意人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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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尊点头,想起钦点玄黄三乘那天人觉的异状,原来是落在此处,便隐含一丝轻蔑道:“当年命星弃他而去,未必不可能是天命冥冥之中暗示了此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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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星?”地冥暗自思忖,也许这就是人觉异状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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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云海仙门之后,地冥一路上还是被‘吵’得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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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窈窈之冥同修多年,冽红角的沉默周到他与天迹都看在眼里,玄黄三乘之间也不能说没有一丝情谊。若论辅助之责,他相信冽红角承担起来绰绰有余,但越骄子举止狂妄邪肆,非常君更是深沉难测、暗藏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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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想了半晌,最后暂定的方案是让冽红角成为三个人格中的主导,就如他目前以永夜剧作家的身份行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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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因为十七一路从泡芙华夫饼戚风蛋糕椰丝蛋挞念叨到黑胡椒红酒牛排奶油蘑菇浓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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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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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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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好歹是病友,就让我们为他撰写一出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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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地冥一下子进入到了剧作家的状态当中,当即要冲进恶魔眼泪的书房中拿起他的羽毛笔。没想到他一抬眼,却看见大门口蹲了白乎乎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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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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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归沉中,非常君擎着伞立于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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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是满树繁花,片片轻盈纷飞,正在这个暮春的时节里如雨般落下。不知不觉中,纸伞上已然堆了薄薄一层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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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静赏落花时,有几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明月不归沉外。 帝龙胤肩膀上趴着玩累了睡着的忉利狱龙,夜风跟在一边闲散漫步,三兄弟正沿着海滩缓缓走来。近海处,白骨渡者悠悠摇橹,无常帆上载着几个吃空的食盒。再远些的地方,厌火天獠浮在海面上晒着它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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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轮转,红尘攘攘,此刻正是温柔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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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很轻很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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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旋身收伞。惊鸿一瞥间,他看见觉海迷津上有阳光破开云雾落下,碎成粼粼波光,更远处,海鸥在古老的礁石上起起落落,洁白沙滩依傍深蓝色的海,蔓延至看不见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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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飞的广袖落下,化成黑潮般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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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静立着,疏落的光斑穿透花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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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簌簌,春光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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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滟红的长睫勾住了一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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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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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j+AsQC,
窈窈之冥,又是玄黄三乘的同修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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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踏入之时,只觉得阳光明媚心情灿烂,步伐不自觉轻快许多。觉君已经醒来,他的世界完整了,因此平日里暗藏落寞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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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非常君对他说此世是冽红角的人生,要他随心而活、无所顾忌,自己无意主导这副躯体,但冽红角却也能察觉他的觉君亦在谋划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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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怎样的计划冽红角不得而知,非常君只对他说且看来日,越骄子倒是在和非常君密谋完之后一扫之前的恹恹神色,抓起白骨扇重新斗志昂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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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被非常君压着强行将森罗白骨扇变换成普通的纸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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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简直痛难信:“非常君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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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破绽,不可再留。”非常君悠然道,看着越骄子不满的神色,微微一笑,替他在纸扇上绘了一幅白骨炼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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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之间,八寒八热,无间阿鼻,尽收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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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想起越骄子拿着扇子仿佛被顺毛摸了的样子还是不禁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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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这一次,他们总算能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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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反正这次觉君怎么都不可能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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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收起黑鎏金丝伞,神色轻快地来到窈窈之冥的庭院当中,发现天迹和地冥早已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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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正手持羽毛笔奋笔疾书,橙红长发略显毛躁,桌上红酒杯已快喝空,整个人散发一种熬夜赶稿的烦躁感,还有一丝怎么都忽略不掉的生无可恋。这丝生无可恋的来源就是坐在他身边洋洋得意的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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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地冥你居然还不承认是我的粉丝!你家里都有我的蜡像!”天迹仰天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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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地冥手收紧,羽毛笔咔嚓应声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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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是这样,还不让人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如此口不对心。”天迹恍然大悟,继续道,“哦,这是不是就是世人所说的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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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地冥一拍桌子,深呼吸,然后……然后居然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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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放弃反驳,重新幻化出羽毛笔,蘸上墨水继续写剧本,抬头对冽红角道:“你来得太晚了。”声音虚浮,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对非常君出剑威逼时的凛凛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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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也朝他比个剪刀手,笑道:“哟小红椒,咳,冽红角你来啦。看到你我真是一颗心落到肚子里,真怕今天来的是非常君或者越骄子。”说完,心有余悸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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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你对觉君有意见?”冽红角真心发问。他暗想,越骄子就算了,可是觉君以前和天迹地冥不是相处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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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嘛,倒也不是。”只是那种温柔中透着疯狂、冷静中暗藏邪意的行为方式真的和他天迹相克,一碰上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在痛。还有那个灭仙门毁鬼狱的发言非常之令他和奉天头大,不愧叫非常君,果真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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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觉君冽红角就来劲,急忙道:“觉君很好的,他温柔可亲还喜欢美食,我学这一手厨艺都是为了他。他真的真的特别好。”翻来覆去搜肠刮肚,冽红角想不出什么华美的辞藻,只能用那么一句‘很好很好’来能形容他心目中的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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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越骄子呢?”地冥抬头问道,他可还没忘越骄子和他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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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子哥哥啊。”冽红角沉思片刻,道,“其实我与他不太熟,但他也是觉君,只不过是另外一个而已。虽然以前觉君不让我见他,不过其实他也很好啊。只要是觉君都很好的。”说完,冽红角抿起唇角,弯着眼,露出一个带着天真与稚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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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冽红角好说话,问什么说什么,天迹深深地感动了。他继续说道:“冽红角,好友,那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别激动,千万稳住心神。我和地冥都是真心想要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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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天迹抬起胳膊肘捅了一下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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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躲过去,放下羽毛笔,优雅地端起红酒杯道:“真是少见的小心翼翼的天迹。哼,放心,无神论的星宿劫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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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冽红角敢变色那就打晕他,反正据之前的经验来看,晕了之后他的病友会切换人格。仅仅三个人格而已,如果到时候不是冽红角出来,大不了多打两次。如此想着,地冥冷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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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迹你想说什么?”冽红角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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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咬牙,道:“就是,那个,好友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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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哪里不对劲?觉君已经回到他身边,他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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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你再看看地冥,我们都不会像你一样脑袋里住着三个人啊!普通人说话做事都只有一种意识——好吧当然除了某些佛门大师,所以说,好友,你这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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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沉痛地拍上冽红角的肩膀,继续劝道:“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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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番话,地冥心虚地轻抿一口红酒。他心想人觉那是病得治,但他地冥可是为了帝父交给他的伟大计划,是不容缺失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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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有点懵。他先看一眼天迹充满了鼓励之色的浅紫双眸,再看地冥恍惚闪躲的沉碧眼瞳,心想,不像天迹前辈和地冥前辈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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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一个身上两个人另一个身上七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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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充其量只是个中位数,只有三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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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觉君嘱咐了他这个不能说,因此冽红角只好努力忍下心中的吐槽,弱弱道:“不用治疗,不用。我这是正常情况,不是生病。就算看起来很像生病,症状也很轻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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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总之,我只要和觉君待在一起就可以了,其他的事都没关系的。”说完,冽红角小心翼翼地看了天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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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真是完全没有自觉啊。天地二人同时腹诽,颇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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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内心充满无奈,道:“不用担心,我和奉天都会帮助你早日康复的。”何况他还没能理清越骄子当初那般行事的用意,这实在是令他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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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当时白骨渡者想要说些什么,非常君却刻意拦下的行为,天迹猜测,这可能与冽红角他们的过往有关,只能暗中再找机会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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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后,天迹还想再劝几句冽红角,却见地冥拿出一张鬼牌道:“冽红角,眩者的邀约,你敢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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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剧作家亲自谱写的剧本一票难求,为这份荣耀感激涕零吧。”地冥将一缕垂下的橙色发丝别回耳后,挑起眉毛望着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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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冽红角有所回应,天迹特别幼稚地一把抢下鬼牌,大声道:“为什么我没有?我、也、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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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举着空空如也的手愣了一会儿,随即怒道:“玉逍遥!快将鬼牌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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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嘞,见者有份~”天迹举着鬼牌往旁边跑去,躲过了地冥的第一轮‘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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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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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默默摸出新做的蜜渍青梅,拈一块放入口中,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开始围观新一轮的天地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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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天迹前辈和地冥前辈功力又精进了,真厉害。」 冽红角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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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又是什么永夜剧场,真是有病。」 越骄子冷哼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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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若有机会,何不前往一观呢。」 最后,非常君微笑着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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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正五道中,花木扶疏、清雅幽静的玉凤台今日迎来了一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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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儒无情·映霜清一身华贵红色儒衣,脸蒙绯色面纱,浅绿的柔和眼眸中带着笑意,她道:“法儒尊驾,真是稀客,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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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道:“今日是特来请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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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倒是让映霜清惊讶了,忍不住道:“你、呃、尊驾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葬剑坟在另一边,剑儒尊驾应当正在等你。”她的剑术可真的比不上法儒与剑儒呀,要向她请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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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为了剑术。听闻凤儒术医双绝,君奉天实是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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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吧,尊驾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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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便向映霜清说明他有两位兄长,都是病号,一个要挂精神科一个要挂眼科,作为病人家属他先来预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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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又说,他其实已经在修习医术,但时日尚浅,没能那么快直接上手,是以想请映霜清先诊治一番,他在旁观摩,边看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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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尊驾的请求,儒者仁心,我自然不会推辞。届时尊驾可将你的两位兄长请来玉凤台,映霜清必定扫榻相迎。”凤儒意态娴雅,手中白玉梅枝随着动作轻晃,散逸一缕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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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多谢凤儒尊驾。”君奉天点头,暗想人觉目前应该是在窈窈之冥与天迹地冥同修,可以发信让玉逍遥将人带过来,而帝龙胤就由他亲自走一趟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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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聊完了正事,那就可以来八卦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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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霜清替君奉天沏一杯清茶,继续笑道:“我这些日子也对昊法修堂中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但总归是尊驾家事,不好多问。而今既然尊驾上门求医,那便容我冒犯。想来尊驾今日所关切的两位兄长,应当与前日的事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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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君奉天就忍不住叹气。他来昊正五道已经数年,前不久刚从一介儒生升职成了法儒无私,和同侪可以说相处得相当不错,因此也不避讳说出自己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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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凤儒尊驾所料。我已从西煌佛界了解完前因后果,我的母亲对帝龙胤确实亏欠太多,而我能为他做的又实在太少。”君奉天语气沉重,垂下两片落满了雪似的长睫,又道,“至于人觉,我对他所知更是寥寥,但是……”病情真的十分严重,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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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君奉天面有忧色,映霜清回忆片刻,道:“既为同僚,映霜清必定竭尽全力。不过事关人觉先生的话,或许尊驾可往葬剑坟寻剑儒尊驾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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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难道剑癫命夫子和人觉非常君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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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了君奉天的疑惑,映霜清笑道:“剑儒尊驾与人觉先生并不相熟,但是剑儒尊驾的小弟,一笔春秋的庭主,可与人觉先生是挚友。或许尊驾不知道,人觉先生还是西儒的客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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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此事。”君奉天是真的没想到他和人觉居然还拐着弯有这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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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映霜清低头淡雅一笑,道,“毕竟西儒的伙食可是远近闻名,享誉德风古道呀。儒生们一听说有前往西儒游学的名额,可都是打破了头争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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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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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原委后,君奉天不由哑然失笑,拜别凤儒无情,前往葬剑坟探望命夫子,交流最近的剑术修习感悟,还详细询问了西儒方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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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癫听完前因后果,很痛快地说自己和小弟多年未见,对他的好友人觉只闻其名,了解不多,而后本着老大哥的热心,当即修书一封送往西儒,准备替君奉天询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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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信中还暗藏着几分想与庭三帖缓和关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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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之冥,天地打了半天终于暂息雷霆,围在桌边开始他们玄黄三乘的日常——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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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围观到一半就跑去厨房掐着点下厨,果不其然,等他把饭菜端上桌,天迹和地冥已经在桌边落座。他掐时间都掐出经验了,保证一秒不差。菜肴也按照天地二人的口味各自定制,保证贴心美味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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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有了佳肴就忘了鬼牌,不再去管地冥没邀请他看话剧的事情,捧着蜜汁鸡腿十分感动,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治疗冽红角的决心。都说一饭之恩涌泉相报,冽红角对他哪止一顿饭的恩情,那可是这么多年来承包了他的命脉(一日三餐)的大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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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重恩,必需倾力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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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则是一边下筷,一边听着脑海中末日十七对饭后甜点红酒奶油慕斯的欢呼雀跃,莫名感到些微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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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地冥!怎么会!屈服于小小甜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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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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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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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多吃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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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明月不归沉依旧安静,漫天星光洒落,只有落花簌簌伴着海潮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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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携越骄子来到了觉海迷津边,踩着柔软的细沙慢慢走至意识境的尽头。那里什么也没有,白沙、落花、海水尽皆消失于浓浓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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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出什么了?”越骄子唰一声打开非常君为他新绘的白骨地狱扇,八热灼狱之景惨烈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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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摇摇头,轻声道:“烟儿的魂魄,还是有缺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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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慢慢调养了,谁叫他当初说散魂就散魂?!”说起这件事越骄子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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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养魂石?”非常君拨了拨竹伞柄下坠着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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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千年都不一定出的东西,一时半刻哪里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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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反驳,非常君只好道:“也是,看来只能另外设法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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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急不得,权且寄下。”越骄子飞掠入鬓的眉微微皱起,垂着眼看手中折扇另一面的八寒冻狱,细细抚过千里冰封下的层叠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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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计划,可行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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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剑战鬼狱,三光伏八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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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门,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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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光。且看这一次的三光伏魔,终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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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我说要让烟儿去和八部众对决,那是正道栋梁的活,不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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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怎么会,三光谓之日月星,天迹地冥人之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人觉可是个辅助的职位呀,最多让烟儿给他们管理管理后勤。其他的,不是还有人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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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冷笑:“啧,你别提他,一提我就浑身上下不舒服,想杀个人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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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不由得笑了,疏梅淡雪竹伞下一双幽深的眼,肩头披落一帘月光。他又轻又柔地说:“那送他去死,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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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最这座顶峰你我早已攀上,风景甚美,但看一眼也就足够了。为了烟儿,我们就且在黄泉下静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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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琥珀双眸眼底含笑,朝越骄子伸出手,一字一句轻缓从唇齿间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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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之龙啊,这条路,非常君为你划定。你可千万不要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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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握住非常君的手,随即踏步上前,白骨地狱扇直指苍天,三千幽蓝长发猎猎作响,张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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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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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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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儒·一笔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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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给门下儒生上完一堂书法课,预示下课的钟声恰好响起,儒生们顿时喜出望外,结伴向外跑去,脸上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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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平时练武读书不积极,吃饭倒是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庭三帖摇着头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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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正在整理儒生上交的文章字帖的系雪衣也忍不住笑了,温和道:“都是人觉先生的功劳。这些年来,西儒与其他东南北三脉,还有主脉德风古道的联系紧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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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游学的儒生凡是品尝过西儒伙食的,回归本门之后无一不一传十、十传百,是以现在儒圣明德一系内都称西儒有两绝——书法与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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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是庭主我慧眼识珠,有先见之明?”庭三帖还想继续臭美两句,却见风中飞来一封书信。他信手接住,一看信封上的字迹就忍不住皱起眉,脸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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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雪衣问道:“庭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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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满脸不耐烦,道:“还不是我那个大哥,谁知道他写信给我干嘛,我可没功夫跟他叙什么离愁别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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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踌躇了一会儿,直接将信递给了系雪衣:“算了,你帮我看看,只要不是他死了或者残了就不算大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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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雪衣只好道声“见谅”,拆开了信。他读了两行,面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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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见状,心头不禁微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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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雪衣抬起头,凝重道:“庭主,人觉先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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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病了?他人在哪里?”虽然不知为何剑癫命夫子给他的信中会涉及冽红角,但庭三帖此刻也顾不得这个,只是担心故友,内心十分焦急,又问,“信中可说是什么病,有何法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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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雪衣沉默片刻,眉心微皱,语气沉重道:“据说可能是离魂症,人觉先生此时应当正在昊正五道凤儒尊驾处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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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急急忙忙拿起信一目十行扫过去。命夫子倒也率直,直接在信中写了如需探望可尽快赶到昊正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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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庭三帖长叹一声,对系雪衣道,“这几日一笔春秋事务劳烦你看顾,看来我是不得不去看看我那名小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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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人已是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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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正五道的玉凤台外,天迹一路拉着冽红角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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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有点莫名其妙,问道:“天迹,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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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朝他眨了眨自己潋滟的紫眸,声音轻快道:“带不乐意治病的病人来看医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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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说的是我吧?”冽红角很无奈,再次解释道,“都说了我没有生病。我和觉君虽然从前是一体,但很早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人了。觉君和越骄子虽然一直是一体的,但他们有不同的意识,既是一个人也是不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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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翻来覆去解释好多遍了,可惜每次说完都只能换来天迹和地冥‘你怎么病情又加重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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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地冥专注于剧本创作回了恶魔眼泪,说要去布置舞台,不然今天冽红角面对的估计就是两个人硬拉他去就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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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我们真的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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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忍不住向非常君抱怨,虽然他在意识境外控制躯体,但也能以心音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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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一树繁花下,非常君和越骄子正就着清洌的月色对坐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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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冽红角无奈中带了几分急躁的抱怨,非常君不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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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烟儿,你就顺势而为吧。”越骄子展开白骨地狱扇,接住几片落下的花瓣,亦是笑道,“既然他们给了我们这个得以名正言顺进入德风古道的机会,何不乘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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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不是,我的另一面?”越骄子斜睨非常君,眉尾上挑,比刀尖更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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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用白昙般剔透的手指轻抚了下浅色的唇,略略虚遮着嘴角玩味的笑容,轻缓道:“确实是,呵,不能辜负此等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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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玩心大起,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好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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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摇着头叹气,按住天迹,再次认真对他道:“我真的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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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不要放弃治疗!”天迹更加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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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难道我不像正常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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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忌自欺欺人,非常君和越骄子哪里像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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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说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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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说到这个你就炸毛。”天迹戚戚然道,“唉,好友,你放心,我和奉天一定会治好你的。你看奉天都立志学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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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玉凤台内忽而传出一道柔婉女声:“想来二位先生便是玄黄三乘之天迹、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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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立刻捂住自己的脸,闷声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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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天迹的形象!两个仙道顶先天站在人家门口一个说自己没病一个说赶快求医……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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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笑声渐近,凤儒无情从婆娑树影间走出,绯纱缥缈,碧眸盈盈。行完一礼后,她缓缓笑道:“天迹先生何必拘礼,法儒尊驾亦曾言你潇洒不羁,风趣幽默。今日一见,果真仙人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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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连忙罢罢手,假装谦虚:“奉天真这么说过?哎呀哪里哪里,本天迹也就一般般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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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是人觉先生吧,映霜清久仰了。”凤儒无情又转向冽红角,微笑着再次轻施一礼,言辞中带着几分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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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久仰。”冽红角暗想,奇怪,凤儒尊驾怎么好像认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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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寒暄完毕,映霜清邀请冽红角与天迹入玉凤台中暂坐,并奉上清茗两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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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冽红角终于放弃了挣扎,映霜清的法术便顺利地施展了出来,一个个五光十色地往他身上套。此时,他想到平日里自己刀下的鱼也是这样‘任人宰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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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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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鱼,我以后一定一刀斩下你的头减少你的痛苦。冽红角在内心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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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完毕,映霜清脸上虽然还挂着浅笑,但眉目间的忧色却怎么掩都掩不住。她看一眼天迹,示意二人须得到另一边私下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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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摆摆手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他自己的情况自然自己最清楚,而且他正好能乘此机会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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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说了的,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昊正五道,这种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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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问道:“凤儒尊驾,怎样怎样,我这位同修情况到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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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霜清皱起姣好的眉,眼底存着一丝痛惜之色。接着,她说出一句让天迹震惊到呼吸一滞,心脏都差点暂时停跳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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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天迹,人觉先生……是否死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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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大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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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吧,是两次还是三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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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挑起唇角,手指一点点抹开白骨地狱扇,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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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然听闻一记凉薄笑声,天迹与凤儒瞬间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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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换了乖巧烟儿出来搞事的某人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对面两人,脸颊边一缕幽蓝长发滑落下来,半遮着妖气四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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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天迹,你真应该找面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越骄子的声音低哑而阴冷,冷飕飕好似充满鬼气,他又慢又缓道,“真是难得一见,值得纪念。”看到天迹脸上扭曲的表情,他的笑意愈发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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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怎么是你!”看到这蓝幽幽的一团天迹就莫名手痒,只想挽起袖子冲上去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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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对烟儿说我想出来玩玩呀,怎么,不行?”越骄子起身,慢慢踱步到天迹身边,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折扇,语气十分之欠揍,还装作无辜地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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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霜清讶然道:“这、你是人觉先生?发生了何事?”她亦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病征,震惊之余略感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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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儒尊驾,你,错了。” 越骄子用白骨地狱扇遮住唇角玩味的笑容,“在下人殊越骄子,刚刚那位是墨舟冽红角,而名为人觉非常君的那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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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祈祷吧,见到他,可不是件好事。”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越骄子狭长的妖异蓝眸弯起来,低低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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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默默念了十遍‘我一点都不想揍人不想揍人’和十遍‘这是小红椒这是小红椒’,终于平复心情完毕。他咬牙切齿道:“越骄子,没什么事情建议你赶紧回去,不然,哼呵呵!我就让神谕好好伺候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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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可真是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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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怕?那还不赶快滚!”不行,完全忍不住。天迹偷偷把自己左手的袖子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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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轻摇折扇道:“哎呀天迹,假如烟儿听到这话,他不知该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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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天迹当着越骄子的面将自己右手的袖子也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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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越骄子见势不妙,立刻往后退一步,白骨地狱扇唰地合拢,随着指掌翻覆在空中划出一个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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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堂堂天迹,待客礼数不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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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天迹和映霜清挑了挑飞掠的长眉,随即一步踏入黑洞,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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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越骄子!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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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追赶不及,映霜清亦是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问一句:“这、人觉,不,人殊先生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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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简直急得跳脚:“鬼知道越骄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啊!他每次出来都是捣乱!我这就追过去,真是抱歉啊凤儒尊驾,我就说这个人病情十分严重啊!”说完就化光急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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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映霜清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好长叹一声道:“唉,这……法儒尊驾已前往明月不归沉请帝龙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归。也罢,赶快去昊法修堂调动儒生相助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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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映霜清眉目间涌起果决之色,朝昊正第一道的方向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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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映霜清急忙找人相助之时,天迹终于追踪上了划开黑洞离开的越骄子。他循着痕迹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处学堂,没等喘匀气,就看见越骄子拦住了一个少年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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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少年儒生背对着天迹,是以他看不清那名少年的形貌,倒是可以看到越骄子十分人模狗样地手拿折扇,掩唇轻轻笑了一下。总是诡艳难测的幽蓝眼瞳显出三分邪意,眉目间却有些温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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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额头迸出青筋,捏紧拳头笑眯眯地往前走,却听到越骄子轻声道:“好久不见,辰初……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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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迹茫然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掏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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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听到了个啥?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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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觉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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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天迹就看清了那名少年儒生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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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卧槽,离经,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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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用玉离经绊住天迹,此时正躲在花木丛中操纵幻术的越骄子恶劣一笑。曾经的他扮演鬼麒主十分拿手,现在借人家儿子一用更是毫不心虚。总而言之,羊毛薅起来痛快不说,还能让天迹和君奉天不爽,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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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继续往天迹玉离经面前的幻术化身中输送元功,发出下一道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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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天迹引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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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术化身当即眨眨眼睛,抓住玉离经的手就开始跑路,极其轻快地来了一句:“辰初,跟我走。”还回头朝天迹表情欠揍地招了招手,拐带着身边的少年跳入预先准备好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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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瞬间石化,好久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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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你给我站住!有种别开黑洞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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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战线越推越远,待到这份扰乱书院宁静的嘈杂终于消失,越骄子才从隐蔽处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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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超出预期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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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时间,前往葬剑坟。小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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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手抚折扇,傲然道:“当然,我难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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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葬剑坟里,可埋着八岐邪神的龙首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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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越骄子就已经到了目的地。用求医这种理由避开第一道和第二道的守关者,倒是能够省下他不少麻烦,直接到达昊正第三道·葬剑坟,即剑儒无涯所镇守的藏匿龙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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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凉亭外,雪白芦花随风漫天轻盈飘荡,在这一刻,萧萧风声倏而凛冽,剑气冰冷森然,激得人寒毛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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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散一头幽蓝长发的闯入者不动声色地踏入葬剑坟,折扇敛进掌心,很斯文败类地朝德高望重老前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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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是妖异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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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剑客头发花白蓬乱,衣着潇洒不羁,他眯着眼看向来人,眼内精芒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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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你是怎么过的前面那两关?”剑儒大笑两声,随即脸色一沉,眉目肃然,高声道,“立身不正者,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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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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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鬼气阴森的闯入者不为所动,长身端立于凉亭外,手持折扇,抬着眼看那飘飞不止的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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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边笑容不变,慢悠悠换了个话题:“鬼者也听说过昊正五道的规矩,只要打败守关者,便可以得到一个允诺。怎么,剑儒尊驾今日何以打破规矩?可是要叛离儒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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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后生倒是知道的不少,可惜却忘了还有一条。若是闯关者持心不正,守关者可不会拘泥于条条框框。”剑儒皱眉,又道,“法儒不可能放你过来,说,你是怎么来的葬剑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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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法儒无私才上任不久,但剑儒深知其为人严正刚肃,不可能放这么一个诡谲之人进入昊正五道,遑论是答应他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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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想到此处,剑儒无涯心念一动,穷霄辟冥剑自半空中隐隐浮现峥嵘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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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抬头,睁大眼睛,幽暗深邃的眼中倒映出一道道雪亮的剑光,同时嘴角弧度也越咧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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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正合我意。”他战意愈高昂,笑得就越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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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一场,怎么能借机探查龙首状况,怎么试探剑儒的邪染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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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想,他有暗伤,命夫子也有,倒也算得上某种程度上的旗鼓相当。如此剑走偏锋的一试,应当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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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怎么收场……哈哈哈!与他何干?交给非常君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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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白骨扇开,寒冰裹挟烈焰汹涌而出,幢幢魔影撕开裂隙,争相涌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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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昊正五道上空阴风惨惨,鬼影怒号,德风古道门下儒生皆是感到一丝阴寒掠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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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清冽剑光冲天而起,突破浓黑阴云,一扫鬼气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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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剧场后台内,毫不知晓儒门如何惊心动魄的地冥正在布置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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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刚刚付梓完成的剧本一一分发给手下傀儡,指派角色,整理戏服,检查布景,调整灯光,安排伴奏乐队,甚至还把永昼之琴都搬了过来。检查完毕,他略带些自得地勾起唇角,心想这样排布完美的一出戏剧,只有他永夜剧作家才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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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戴上面具,手持鬼谛星宿劫,驾驭金碧辉煌的逐日马车从虚空中进入永夜剧场的观众席。逐日马车落地,纯白的独角兽仰天嘶鸣,一身异域服饰的剧作家优雅而神秘地从马车上踏下,唇角是一丝永远不变的迷离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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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各位来到永夜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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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上身微倾,手抚胸口,花哨地行了个西式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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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中明明空无一人,他却展开双臂,仿如接受万众欢呼。就算是排练,身为永夜剧作家的格调也绝对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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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既然尊贵的客人们如此要求,那么永夜剧场,就此开场!”地冥打了个响指,一声脆响后,永夜剧场中灯光俱灭,只有舞台上一束白光幽幽落下,照亮一道跪坐在舞台角落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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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披落一肩黑发,红丝掺杂,缓缓抬手点亮面前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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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如豆,照亮一双低垂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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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舞台上寒雾骤起,贴地而来,两道倩影缓缓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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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两名女子,或者说,一对姐妹,她们身形相似服装相同,皆抬起手,用长长的袖子遮住面孔。随即,两人合着乐声放下手臂,露出两张七八分相似的秀美面容,一者柔而婉,一者锐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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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编钟声响起,背景同时变换,两名女子携手行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身上的簪环也变成了贵重的宝石与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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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去朝见王座上的君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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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身畔有一张空着的椅子,摆着镶嵌血红宝石的华丽凤冠,含义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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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拥有柔和眉眼的姐姐纤指一翻,率先上前,捧起凤冠且歌且舞,欣喜地将其戴在了头上,依傍在君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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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姐姐又起身旋舞,黑发飞扬,宝石流苏击出玲珑脆响,再次停下时,她的臂弯中多出一个襁褓,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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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稍锐利些的妹妹于两人下首为其伴奏,竖琴悠扬,但乐声却渐渐变得杀气四伏。在君王抱起婴孩的那一刻,琴弦铮然弦断,妹妹指尖沾染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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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诡异地笑了起来,捧着玉玺引至唇边轻吻,而上首的一家三口丝毫不觉,依旧和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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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魅而尖锐的笑声中,雪白刀锋闪过,两声惨叫响起,血红幕布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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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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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由一名黑发红眼的孩童揭开。他衣衫破旧,仓皇逃窜,日夜躲避着不知从何处来的追兵,无数次跌落在泥水里,将眼泪和泥水一起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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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在舞台中央演着独角戏,而跪坐于角落中的人终于有了些微反应,不再只低垂眼眸看顾灯火。那名黑发者缓缓抬起头,眼角悬泪,赫然便是冽红角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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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呀。”地冥压低声音,唇边一抹轻笑,充满着纯粹的恶意与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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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之上,黑发者背后突然垂下一片半透明的纱质帘幕,一道身影倏尔鬼魅般显现,诡异地侧身而立,抬手轻笑间尽显邪肆张狂,漠然冷视幼童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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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隔千里的觉海迷津中,无常帆随着波浪轻晃,白骨渡者放下手中船桨,突然心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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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乍然间回忆起了与天獠还有年幼的黝儿相伴待在鬼济河底的日子。那些无声陪伴的岁月,其实也足堪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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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此时,觉海迷津畔忽而传来一道清朗诗号,踏入一条脱尘拔俗的磊落身影,来者正是法儒无私·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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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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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突然急急飞来一封飞信,用不要命的劲头使劲往君奉天手中一撞,儒者只好一甩水袖先接住飞信,口中继续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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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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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君奉天打开信,信封上又是天迹龙飞凤舞的字迹。君奉天内心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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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啊!速回德风古道!你儿子要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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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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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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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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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现在十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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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相信,不管是谁,若是在半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被喊‘吾儿’,反应都不会比他更妙。特别是在玉离经还真就觉得这个陌生人的形貌气息,以及‘辰初’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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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只是茫然已经非常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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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明明是为了追随亚父和找到义父才加入德风古道的啊!他还没和亚父义父相认,为什么会冒出来个不认识的‘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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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玉离经才一时反应不及,直接被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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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离经忐忑不安之际,蓝衣者已经带着他跳了三四个黑洞,甩开了一直追着他们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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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蓝衣人突然停下脚步,松开了手,回过头,垂下眼睛,用带着玩味笑意的视线扫过身前的少年,将目光投向来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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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说完,蓝衣者的身影逐渐虚幻起来,几乎瞬间就到了行将消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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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幻术化身?”玉离经惊疑不定,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忙追问道,“等等,这位……前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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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幻术化身是没有能力回应任何问题的,只能按部就班说出施术者的留言:“伏辰初,我会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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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人影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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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怔怔伸手往前一抓,少年人的手指清瘦似竹枝,风从他指间空荡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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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经!离——这位小友?你没事吧?”天迹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却不见越骄子那天杀的家伙,只有玉离经垂头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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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竿凤尾竹摇曳起来,在少年儒生的身上落下清凌凌的影子,无端有几分茫然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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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暗叹一声,心想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多年过去,居然也长成了挺拔如修竹的少年,若是玉箫看到,不知会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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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面上不动声色,大咧咧地走上去一拍玉离经的肩膀,装作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问道:“这位小友,我怎么说‘立正’,你还真就立正啦?哈哈哈!”他有心掩饰自己的身份,将‘离经’说成‘立正’,不和玉离经相认,也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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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怎么就剩下你了?我那同修去哪里了?不过我得先给你陪个不是,越骄子这家伙吧,脑子不太正常,属于需要立刻入院治疗的程度,别乱信那家伙的话,如有冒犯,天迹在此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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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饰心中复杂情绪,天迹嘴上说个不停,笑容也极为明快,但他很快就在玉离经的目光中渐渐放低了声音,直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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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玉离经的眼神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天迹,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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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转过身来,轻声唤他:“义父。离经这些年……真的很想你们。”风过青竹,翠叶翻飞,层层交织出温柔低回的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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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很感动,几步上前握住面前少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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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老了。”他眼泪汪汪地说,“离经,你就不能叫我天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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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和亚父差辈了,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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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辈显得我年轻!”天迹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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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噗嗤一声笑出来:“义父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好了,天哥哥,先和离经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叙旧可以暂缓,弄清原委摆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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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天迹简直可以一个白眼翻上天。冽红角沉默又乖巧,怎么越骄子疯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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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复杂,总而言之就是天哥哥我好心喂了驴肝肺!离经,事后我一定给你个解释,不过现在你先告诉我那个一坨蓝的家伙跑去哪里了,我得把他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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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是那位前辈的幻术化身,他本人不在这里。”玉离经据实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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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越骄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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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话音未落,就见天迹遽然变色,面上雪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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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瞳孔一缩,他惊于天迹的脸色为何忽然煞白,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不是他的义父脸色变了,而是朗朗青天下,竟然凭空聚集起了千万雪亮的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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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铺天盖地,笼罩着整个德风古道的上空,游鱼一般盘旋巡回,不时折射出凛冽剑光,照得万物霜雪似的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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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鸣不止的漩涡状剑影更上方还有浓黑乌云聚集,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更加危险狰狞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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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天迹抬头凝视片刻,神色头一次凝重起来,“穷霄劈冥剑?召雷之术?”他旋即将玉离经拉至身边,纳入保护范围,继而化光,在不过眨眼的一刹那间来到召雷之地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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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德风古道各处亦亮起白光,向葬剑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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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剑坟内,越骄子仰头狂笑,一掌拍向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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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炸开,劫雷轰落,百丈之地寸寸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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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邪气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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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之人皆急急运转真元卸去袭来的邪气,却惊讶发现那看似袭天灭地的邪气竟只有淡淡一丝,眨眼间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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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散尽,众人目视落雷中央之时,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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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伞之人一袭淡雅黄衫,委地的长发正缓缓褪去最后一缕幽蓝。他抬起手抹掉唇角鲜血,神色淡淡的,语气也同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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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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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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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接手残局,他倒也不太生气。自从由黄泉爬回人间后,非常君自认情绪较之从前淡漠了许多,只有越骄子一如既往,心性扭曲又满腔愤懑,怨恨到几近滴血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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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化去纸伞,漫不经心地想好接下去该如何行动,便对着皱眉的剑儒无涯低声道了句:“尊驾当真要继续隐瞒自己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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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闻言,剑儒手中拐杖一顿,眼底浮现几分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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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气已然入体,你迟早会害死他。”非常君极其淡漠地直视对方,声音轻到几近耳语,除了在战围之内的命夫子之外,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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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儒心神骤然一乱,不由道:“等等,后生,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怎会知道他邪气入体这极为隐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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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是谁?为何剑儒尊驾你只想知道此事,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他之安危?”是啊,非常君也很想知道,在那一世,剑儒无涯究竟为何在明知自己邪气入体的情况下,还要对庭三帖隐瞒此事,甚至答应了庭三帖殊死一决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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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剑儒无涯就不能干脆一点,干脆利落地,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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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庭三帖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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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与其出现那种结果,不如这一次我……先下手为强?”说完,非常君的眼神转厉,掌心朝上,做出请战的姿态,“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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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等非常君请战完毕,外围突然飞来了一句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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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请请,请你个大头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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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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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立刻向天迹那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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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气到顿足:“我是这么言辞粗鄙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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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挑起眉毛,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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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还真不是,言辞粗鄙之人从另一头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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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怒气冲冲地飞入战圈,一把抓住非常君的肩膀,两条眉毛倒竖起来,骂道:“我一听到你患病的消息就赶来,结果你还给我打架?打架就算了,还用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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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庭主,你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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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还染发!冽红角啊冽红角,才多久不见你就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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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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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给我在这儿待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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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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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学坏的‘小朋友’,也不听他辩解,随即转向剑儒无涯,径直取下背后朱笔:“你我之间早晚一战,你看现在这个时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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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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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儒无涯很惆怅,他发信给小弟本来是想缓和关系的,哪知道这么巧合,庭三帖竟然恰巧在这时出现。事情会演变至此,当真出乎他之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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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剑儒无涯也明白了闯入葬剑坟之人的身份,正是他小弟的至交好友,身患离魂症的玄黄三乘之人觉。再结合此人的行事,剑儒无涯猜测,此人虽然看似疯癫,但目的却隐含深意,不然为何会知道他邪气入体的秘密?可是此事不能张扬,剑儒便瞬间打定主意,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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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你误会了。”他努力辩解,“我和这位是在、呃、切磋。昊正五道的规矩,闯关者可得到一个允诺。我想这位人觉先生,应当是为此而来。”未了免生事端,他将此战定性为闯关者的挑战。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人觉的目的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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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狐疑地看一眼剑儒无涯,明显不信,转头看向身后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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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磋?哈,倒也不算说错,因为我确实有求于剑儒尊驾。”非常君勾起唇角,语气却幽幽,视线越过庭三帖,与剑儒对视一眼,瞬间洞悉对方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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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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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他可不是为了装疯卖傻才来昊正五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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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非常君和冽红角的声线其实有些不同,大概是因为吐字呼气的节奏差异。冽红角从来不压着自己的声音,说话时总是带着不加修饰的情绪,清冽如水,莫名会让人觉得天真又童稚。而非常君则习惯把嗓音压一点下去,柔和又湿润,像一阵轻绵的春雨落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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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得太久,想改也改不掉,即使依着他的本性,他更愿意像越骄子那样说话,声线微沉,带着毒蛇出巡似的淡淡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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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主。”非常君就用这样轻绵湿润的声音唤一声庭三帖,“我要剑儒尊驾向你认错。”他朝自己唯一的朋友露出一个格外温柔的笑,指甲深陷进掌心里,再重复一遍,“道歉……对,没错。他得向你道歉,不然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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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想想,为什么来不及了呢?”非常君眉目低垂,长长的睫毛落下浓黑的阴影,好似在回忆什么,倏而猛地抬眼,神色温柔中透露三分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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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想起来了!是因为那个原因,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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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快要……入、魔、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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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却震撼的话语掷地有声,命夫子猛地按住胸口,嘴角沁出一丝黑色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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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面露震惊的众人,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沉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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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打已经打不起来,何况非常君爆出的秘密太过惊人,儒门高层得关上门来进行内部处理,便有昊正第四道的侠儒无踪出面下令封闭葬剑坟,儒门有关者全部都去开会,其余当事人安置到昊法修堂,等待儒门的执法者,法儒无私归来再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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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事人,当然指的是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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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再算上一个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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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隐藏起来的秘密一下子掀了开来,非常君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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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能真的全掀,抛出点蛛丝马迹让聪明人们去猜,才是最好的方法。毕竟,人们只会对自己查出的真相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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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带路的儒生走在路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天的非常君忽然觉得,好像有视线直直戳到了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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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止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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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差点把天迹和玉离经这两个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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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有点惆怅,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默默思考,他是不是该趁机装个柔弱降低关注度啊?天迹一向很吃这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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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刚刚用心头血引来天雷劈开一丝龙首的封印,用泄露的邪气做为剑儒入魔的佐证,受了个不轻不重的伤。伤势他倒是不在意,反正伤不到冽红角身上就行。苦境特色唯心主义,伤势都是跟着意识走的。但鉴于葬剑坟这地方危险指数比较高,在事态平息之前,还是暂时别让烟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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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子,自己造的孽,自己来哦。」说完,非常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越骄子从意识境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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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你!”越骄子猝不及防,只感觉一阵胸闷头痛眼冒金星,连忙按住胸口咽下喉头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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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舔了舔唇角,莫名想吃点什么东西,压一压满口的血腥味。结果他一转头,就看见天迹俊朗的一张脸皮笑肉不笑,满脸都写着‘好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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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沧桑叹气,默默用折扇半遮住脸。搞事一时爽,善后火葬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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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笑得咬牙切齿:“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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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留半条命,快点来给、我、解、释!”他举起了带着剑鞘的神谕,决心大义灭亲,今天就把越骄子这祸害给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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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自然要逃,两人追追打打一路闹到了昊法修堂,开始上演全武行,带路的儒生们齐齐往后退出十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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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你快掐我一下。”玉离经苦笑着对云忘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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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义父来到昊法修堂后,他一眼就认出了云忘归,顿时觉得小伙伴比以往更加亲切了。由于现在自称是他爹的前辈和义父正在斗嘴,他倒是很有自嘲能力,准备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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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我们互相掐吧。”云忘归也是一脸惨不忍睹,“离经,你知道么,这两位前辈,对,就是你眼前正在互相说垃圾话的这两位,号称守护三界秩序的玄黄三乘,一个是我师伯,另一个还是我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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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严肃持正的师尊怎么会有这样的兄长和师兄?!云忘归表示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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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玉离经一听到这句话,心里立刻开始噼里啪啦计算,暗自想道:云忘归的师伯,那不就是他亚父的兄长,约等于他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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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他到底有几个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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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天迹和越骄子还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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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乱认儿子你有病吧越骄子!赶紧让小红椒出来澄清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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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说的我有病的么?还有,澄清什么事实?”越骄子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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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终于承认自己症状严重了。”天迹差点被越骄子这种风轻云淡的口气呛得翻白眼,“你还好意思问出口什么事实?就不怕离经真正的父亲过来揍你啊?”他指的当然是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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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苦境著名相声演员可还被压在天剑名峰下呢,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说,这指的是君奉天?越骄子转念一想,明白了天迹的意思,忍不住翘起嘴角,充满恶意地一笑,顺便开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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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正的父亲’啊?他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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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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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笑道:“呵呵,替天行道人人有责,本天迹责无旁贷。越骄子,拿命来!”他挽起袖子又又又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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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则瞅准空隙,直接将黑洞开到玉离经和云忘归身后,歪着头探出身来,慢悠悠瞥一眼两个小少年头发都快炸起来的紧张表情,再朝天迹勾勾食指,挑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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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天行道,就凭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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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立刻炸毛:“越骄子,你离他们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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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反正你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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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君奉天带着帝龙胤夜风和忉利狱龙踏入昊法修堂的时候,看到的终于不再是一堆人围在一起喝茶的画面了,而是天迹护小鸡仔似的把玉离经和云忘归挡在身后,防狼一样防着……一头蓝发,身着深蓝广袖和墨黑底袍的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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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概是叫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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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如鲠在喉,苦大仇深地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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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三龙踏入的那一刻,越骄子不再和天迹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诡蓝的眼珠一转,直勾勾盯住忉利狱龙,倏尔绽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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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不是忉·利·狱·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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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咬字很重,语气中有众人都捉摸不透的意味,但任谁都能看见他嘴角止不住上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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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被那眼神冷森森刮过,真是背上的骨刺都被刺激的根根竖起。它忙不迭躲到帝龙胤背后,颤抖道:“哇靠呜呜呜呜,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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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想哭。它和夜风都是为了关心冽红角才跟着一起来的,谁知道一碰面就撞上它最怕的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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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也十分无奈。平日里忉利狱龙天不怕地不怕,遇到冽红角敢使劲打滚撒娇挑食点菜,遇到非常君也敢赖到他怀里胡天胡地闹一通再睡觉,唯独遇上越骄子,那就是耗子碰上了猫,虽然这么说他小弟这头龙不太好,但那个抱头鼠窜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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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越骄子就只逗忉利狱龙,对帝龙胤和夜风都淡淡的,每次一出来就要抓住忉利狱龙的尾巴,将它倒着拎起来逼龙化刀,还取了个新名字叫忉利狱龙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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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越骄子又笑眯眯地拿着他的白骨地狱扇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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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心里那叫一个慌啊,扑到帝龙胤身上就开始吱哇乱叫,四只爪子扒着扒着就把帝龙胤蒙眼的布条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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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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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儒生:“!!!”卧槽,两个法儒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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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两个亚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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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抬头望天,眼神十分疲惫,他想:好的,他的三个师伯全部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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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师伯一台戏,他师尊真是太难了……太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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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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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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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05-22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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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A#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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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法修堂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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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站出来平息混乱,向他门下的儒生弟子们介绍道:“这是帝龙胤,吾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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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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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儒生们闪闪发亮的眼睛和脸上八卦的神色,君奉天再一挥水袖,点出站在吃瓜第一线的大弟子:“云忘归,带儒生们下去,各归各位,各司其职。”然后一顿,严肃道,“今日功课加倍。完不成,明日再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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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们满脸痛苦悔恨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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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玉离经……君奉天看到玉离经眼中的期待与欣喜,再和天迹对视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没有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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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玉离经轻声唤他,露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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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点点头,按了一下玉离经的肩膀,让他去昊法修堂后的别院中暂时落脚。君奉天又对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一名女剑客道:“断虹,麻烦你去整理两间卧房,我的两位兄长会在昊法修堂住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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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法修堂首席女剑客,同时也是剑族遗女的席断虹点点头,低声道:“好的,义兄。”说完便转身离开,颇为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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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听到,立刻冷哼一声:“笑话,谁要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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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生生将忉利狱龙从帝龙胤身上拔下来,还没逗几下,就听到帝龙胤犹犹豫豫地劝道:“留下来也不是不行。越骄子,你是不是受伤了?”嗅觉敏锐的龙闻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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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挑起眉,眼里含着嘲讽的笑意:“难道我会让烟儿受伤?”说是嘲讽,其实也没落到实处,毕竟某条龙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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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帝龙胤皱起眉,语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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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思,怎么逗都不会生出恶念的人真没意思。越骄子郁闷地把瑟瑟发抖的忉利狱龙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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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看到越骄子那副坏脾气的样子,简直要翻白眼,朝君奉天一通抱怨:“奉天我跟你讲,越骄子刚才可‘厉害’了!半路甩开我跑去葬剑坟和剑儒无涯打了一架,还硬接了好几道穷霄劈冥剑。”说到这个,他就又是迷惑又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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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你一下,你到底图啥?”天迹问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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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越骄子瞥一眼他,再瞥一眼君奉天,突兀地冷下脸来,什么阴森艳毒的笑意都似冻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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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去不再看这两人,四平八稳地说了句:“哎呀,我受伤了,吃点什么补一补才好?”他合上折扇坐到桌边,招呼着帝龙胤夜风和忉利狱龙去陪他喝茶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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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又是戳到这位大爷的那个点了?变脸比变天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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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得知事情经过的君奉天很给天迹面子,一脸震惊,追问道:“玉逍遥,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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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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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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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说到这个,差点忘了!奉天啊,其余稍后细说,这边四个我帮你安置,你快去葬剑坟!”天迹一拍脑袋,满脸急切道,“剑儒尊驾似乎是……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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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剑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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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依旧飘荡,风吹似雪漫天,却失了曾经的潇洒快意,转而坠到地上,恰似此时沉重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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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经过救治,剑儒无涯终于稳定住了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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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霜清拭去额头汗水,朝庭三帖、君奉天、侠儒无踪还有完全掩饰不住怒气的皇儒无上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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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挂在空中的光球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你个老颠,昊正五道一体同心,你就是这么同心的?受伤沉重,功体折损,古怪魔气入体!我说这些年来你怎么老得那么快,还当你是想扮得成熟稳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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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哥,哎……”剑儒无涯无奈,心知今天这事是瞒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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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内心也十分焦急忧虑,但他这些年总是对剑儒横眉冷对,一下子改不过来,只好僵硬着脸道:“送你四个字:有话快说!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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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儒无踪也劝说道:“是啊,剑儒尊驾,事已至此,不如说出原因,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虽然入魔,但想来,总归会有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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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侠儒的这句话,命夫子只是阖目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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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霜清左看看右看看,出来打圆场:“剑儒尊驾今日魔气逆冲心脉,受伤不轻,需要好好休息,不如我们稍后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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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站在一边的君奉天沉默不语,思索片刻后,眉间浮起惊疑之色。他定定看向面如金纸的剑儒无涯,问道:“前辈,你的伤势是不是和仙门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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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忆起了当初来到昊正五道的初衷,便是玄尊曾经提起过剑儒无涯。像是冥冥中打通了什么关键,庞大而久远的隐秘即将浮出水面,只待加上最后几块拼图,便会露出狰狞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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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没来由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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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儒无涯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圈关切的人,模样前所未有的苍老,他道:“老大哥,同僚们,小弟啊。这不是魔气,而是——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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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命夫子竟然笑了,神态洒脱飞扬,竟然一瞬间掩过了沉沉暮气,他用拐杖点了几下地面,摇着头叹道:“还是无解的邪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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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向众人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豪气冲天的人杰们如何远赴海外斩杀邪龙,凯旋而归之后,却仿佛被诅咒了一般,一一入邪发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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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赴约……小弟,便是我将你灌醉,自己以身相代的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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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儒无涯看向庭三帖,看到他眼中的不敢置信和些微惶恐,伸出手去,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按住了小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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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低下头,眼眶湿润,没有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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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你的那名朋友,估计是知道什么隐情才会闯上昊正五道来寻我,是怕我伤了你。虽然……手段偏激了些,但他对你确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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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很欣慰,你这嘴臭的小子竟然也有这么真的朋友,够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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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葬剑坟后,庭三帖回忆着命夫子最后单独对他说的话,只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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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当然是他的至交好友,不然他怎么会一收到信就飞速化光赶来?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冽红角竟然还记得当年初遇时,他的那一通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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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被灌醉的庭三帖错失了参加九天玄尊之集会的机会,本来已经足够郁闷,后来竟还意外发现一切都是命夫子故意为之。他的大哥趁机取代了他的位置,得以远赴海外斩妖除魔,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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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然惊怒之下,庭三帖认定命夫子是在嘲讽他武功低微,不配和各族高手为伍。儒者傲骨天成,宁折不弯,庭三帖从此便与大哥划清界限,约定两人之间将有一战了结龃龉。从那以后,兄弟间的隔阂愈发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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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因为心情太过压抑,庭三帖天南海北地到处跑,这才遇到了坐在海边遥望落日的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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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说起来,冽红角这家伙到底病情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庭三帖不由脚步一转,走向昊法修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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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误会一朝解开,本来应该欣喜无比,但面对好友和大哥一个病重一个伤重的现状,庭三帖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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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路,庭三帖一抬头,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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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尽头是一座月洞门,门的那边,一树梨花洁白,落下花瓣如雪,星星点点散在风中,宛如一幅工笔细描的静美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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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有人撑着一把竹骨纸伞,仰头望着繁花,抬手将耳畔滑落的雪色发丝挽至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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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等等,刚刚还不觉得,现在看起来,这个人和冽红角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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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一脸的怀疑人生,看了看那个披散着半数雪白的浅黄长发,安安静静站在树下的人,再环视四周,似乎是想找出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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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见状,淡淡一笑,唤他一声:“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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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忧心,你以后很少会见到我的。”手指竖起置于唇前,做出示意安静的手势,名为非常君之人神色温柔缱绻,一如烟雨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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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维持着嘴角微翘的弧度,缓步穿过月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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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昊法修堂中草木葳蕤,绿意盎然,亭台楼阁皆是古朴中蕴含雅意,有微风吹动檐下风铃,铃声当当不停,悠远绵长。他将疏梅淡雪伞面的纸伞微倾,斜斜遮蔽大半身影,只露出下半边素白的面孔,坠着金丝流苏的披帛垂落到地上,轻轻拂过青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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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非常君脚步不停,与满脸挣扎的庭三帖错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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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庭三帖皱着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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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一段吗,庭主?”非常君回首浅笑,如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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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没想过冽红角的脸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庭三帖心情复杂,只好跟上去。开始时他感觉哪里都不对劲,但后来又恍惚觉得眼前之人温柔沉默,骨子里与冽红角透出一股相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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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庭三帖不知怎么就说了一路有病看病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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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你是我好友的,呃,的份上,我再额外送你四个大字:药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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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只是带着微笑静静听着,琥珀色的幽深眼底偶尔闪过庭三帖看不懂的神色。一条小路行至尽头,他们二人便看见云忘归与玉离经正于庭院中招待帝龙胤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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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足够了。”一句恍如叹息的话语在庭三帖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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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最后笑着望了眼他,随即旋身收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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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梅轻晃,清雪点点,转眼成了深沉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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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抱伞而立,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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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干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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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冽红角皱着眉毛,有点疑惑。他明明好像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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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脸上又疑惑又懵的表情让庭三帖哑然失笑,那使劲盯着手指看的举动更是显出几分孩童般的天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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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啊。”庭三帖忍不住摇头,“看来我以后得督促你好好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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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忍不住道:“庭主你怎么也这样,我都说了我没有病!”他刚要重复和天迹地冥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那番话,腿上突然一重,不由向下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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忉利狱龙飞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哭道:“呜呜呜呜!还是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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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嗯。”越骄子也没那么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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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赶紧过去把他小弟扒拉下来。这些年来忉利狱龙被冽红角好吃好喝养着,已经长到了小牛犊般大小,虽则还是幼龙形态,但背上和关节处的骨刺已经初现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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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学会化形,什么时候放你出门玩。”帝龙胤不轻不重地敲敲忉利狱龙的头,将它拎回去,又问冽红角道,“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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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事了。”觉君刚刚告诉他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让他随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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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也向来对冽红角深信不疑,得到肯定答复后就不再询问,反而指着惴惴不安站在一边的两名少年,介绍道:“云忘归,玉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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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两人忍不住抖了抖,同时想道:这个黑发黑衣的伯父/师伯看起来有点邪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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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更紧张一些。他还没忘记早些时候越骄子对他说的话,生怕再听见一句‘吾儿’。特别是在他确实不清楚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而眼前之人的气息却令他感到熟悉,这样微妙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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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是真的吧?这么想着,玉离经暗暗叹一口气,打起精神来,上前一步,初显他八面玲珑的手腕,柔声道:“几位请先入座,吾等已备好宴席。”一边说一边使劲拉了拉云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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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离经说得对,庭主还有两位师伯,快坐吧!”云忘归赶紧将三人引入席上,再单给忉利狱龙和夜风设了长案与蒲团,方便它们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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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三帖因要去寻找治疗大哥的药材,便推辞几句,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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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珍馐盘盘端上,冽红角只尝了一口,就忍不住放下筷子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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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在哪里?”他十分认真地问玉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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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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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大半天,冽红角那堪称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让坚持‘君子远庖厨’这一理念的云忘归和玉离经大为惊讶,忍不住流露出好奇,围过去目不转睛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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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合,已经学会如何与冽红角配合。两人一个择菜切菜,一个掌勺控火,行云流水一般,在短短时间内就整治了足够在场人饱餐一顿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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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这个。”冽红角将一盘玉离经和云忘归从未见过的菜式端到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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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然后睁大眼睛道:“嗯!离经你快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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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从善如流,忍不住也为这份美味惊叹,他问道:“不知此菜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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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歪着头问了一句:“是鬼狱的菜系。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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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不解,问道:“墨舟师伯为何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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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因为玉离经算是我的半个同族。”冽红角看了眼猛然睁大双眼的少年儒生,一边将糕点递给正在埋头苦吃的忉利狱龙和夜风,一边道,“怎么,君奉天没有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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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着这个动作避开玉离经的视线,心里忍不住抱怨了越骄子两句:好玩吧,有意思吧,可是玩完为什么要让他来善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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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玉离经茫然不已,“墨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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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也十分紧张:“什么族?同族就同族,为什么是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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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不啻惊雷:“我是鬼族人,对同族气息十分敏感,便看出了几分。魔之血鬼之血,你并非纯粹鬼族,却也非纯魔。”说实话挺少见的,但还没他和觉君这种人鬼混血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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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跟我学如何运使鬼族血统吗?魔族那部分我无能为力,但至少可以减少你修习儒门功法的反噬。”冽红角看了眼面色震惊的两位少年,又指指帝龙胤道,“或者跟他学也一样,我俩皆出身阎罗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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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点点头,表示很乐意提供帮助。他虽然是龙族,但确实是鬼族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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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云忘归和玉离经就愣愣地坐那儿消化事实,半天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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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雷,冽红角拍拍手掌,功成身退……退、退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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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天迹突然跳了出来,极其自然地拿了双筷子开始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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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吃,他一边把一张墨迹淋漓的药方往桌上一拍,含糊着说:“刚去葬剑坟看了眼剑儒尊驾,刚好凤儒尊驾也在,就让她帮忙先把你的药方给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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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用操心,医药费我已经给你垫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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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还有葬剑坟被毁大半的赔偿。那更不用担心,我跟皇儒尊驾求过情了,越骄子打架损毁的东西就打个友情九九折,只要赔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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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抬起头来,伸出手,比了个大到没法想象的数字,然后再慢悠悠道:“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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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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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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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越骄子将拳头捏得关节嘎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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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继续道:“小红椒,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因为越骄子而生气然后再来坑你呢?乖啊,只要你以后一天三顿汤药,顿顿不落,别放弃治疗,作为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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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放下筷子,握住冽红角的手,诚心诚意地说:“钱我付,我会帮你避免卖身给儒门抵债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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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要求不高吧?”他颇为期待地看着冽红角,浅紫色的一双眼眨巴眨巴,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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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在旁边一个没忍住,低下头借咳嗽掩盖,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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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和云忘归皆掩面。看天迹师伯试图忽悠墨舟师伯,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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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面无表情地抽开手,当即把天迹面前的菜全部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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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吃,不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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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都不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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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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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正五道闹了这么一回,却是半点都没在德风古道里引起波澜,最起码明面上没有传出任何风声。唯有凤儒无情日日往来于葬剑坟与玉凤台之间,或可让有心之人察觉些许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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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都和冽红角没什么关系,他现在郁闷地缩在椅子上,蔫了吧唧地盯着眼前的药盅,半天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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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对面,天迹一副头疼的模样。玉离经和云忘归两个小少年也搬了椅子跟在后面坐下,俱都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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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帝龙胤刚刚被凤儒无情叫去检查身体,君奉天回了仙门,盯着冽红角喝药的人还能多一个人和三条龙。毕竟谁能想到,一向乖巧沉默的冽红角在配合治疗这方面可谓是劣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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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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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汤药放到半凉不热,冽红角才很给面子地端起来,尝一口,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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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汤药在舌尖含了半天,抿起嘴,皱着眉,垂下眼,透过长长的睫毛看着催他喝药的这帮人,好说歹说咽了下去,把药盅放下,偏过头,再不肯喝第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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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感觉自己当年带小玉离经都没这么累过,苦口婆心问道:“第一口不都喝下去了,这又是怎么了?”大表哥,这里属你年纪最大,闹什么小孩子脾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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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冽红角斗智斗勇斗到第三天,还没成功让他喝下一碗汤药的天迹捂住额头,只觉一阵血直往脑门上冲。他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从前冽红角的乖巧听话都是假象,越骄子那样的恶劣难搞才是真相。他甚至想着如果是非常君出来,应付起来也不会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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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喝。”冽红角拒绝得理直气壮,一句话就把家属们气了个倒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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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好吃的东西他为什么要吃?冽红角是觉得道理都在自己这边的,他细细地添了下齿间残留的药汁,很嫌弃地说:“火候还过了半分。”这显然是把汤药当做菜来尝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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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药,药哪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天迹猛地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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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不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冽红角其他的万事不挂心,唯有在这方面坚持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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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冽红角又想,他和觉君又没病,最多是伤罢了。意识和魂魄上的损伤,普通汤药又没什么用,所以怎么看都不用吃药。冽红角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这个逻辑有问题,再加上汤药那么难喝,便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横竖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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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举动落在天迹和君奉天眼里,便让他们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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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的心智年龄,和他的外表不相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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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确实如此,冽红角空有一副青年模样的躯体,但心智绝对不能算成熟,最起码和外表是不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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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前世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习烟儿,被非常君保护得无忧无虑天真无邪,成为冽红角之后也只短短存在了不过月许时光,年龄与智慧其实是被硬生生拔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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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冽红角看人之时总带三分冷漠邪气,万事万物难以入心,专注得可怕,也偏执得可怕,他永远只会将目光放到在意的人与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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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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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看着眼前确诊为只剩下一半魂魄、精分出三个人格、面前这个人格还格外像小孩子的好友,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纸袋的蜜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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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椒啊,快看,这是什么?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果脯铺子的新产品,跑了一百里才买回来的!只要你喝药,就分你一半怎么样?”天迹诱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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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探头一看,三分嫌弃:“不如我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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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嘴攻略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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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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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拍桌子,道:“叫你家觉君出来!”他跟冽红角是掰扯不清了,决定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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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冽红角这回倒是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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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话的那个。”除了非常君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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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便有人挽起臂间披帛,慢悠悠从纸包里拣出一枚蜜饯,素白手指衬着蜜棕色的果脯,分外吸引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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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只一眼就看出这果脯成色如何,淡淡道:“尚可,不过有改进空间。改天叫烟儿腌制上一翁给你尝尝,多用几种不同的材料,比如海棠果、沙果、杏、李、青梅、杨梅、樱桃、枇杷、红枣、山楂、金桔,配上不同的花蜜,应当会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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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果名报下来,说得天迹忍不住口舌生津,连连点头:“好好好,什么时候腌好记得——等等,不对!”他硬生生忍下馋虫,“不要转移话题!非常君,我是要向你问清楚,你到底为何受了这样沉重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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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此时指的,便是凤儒无情此前为冽红角探查身体时意外发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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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很敏锐嘛。就是在转移话题的非常君朝着云忘归和玉离经笑一下,朝他们招手:“来,吃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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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顿时咧开嘴:“嗯!谢谢两位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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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同样笑着点头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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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弯起嘴角,道:“叫先生。”师伯是什么鬼,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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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好的,人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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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在一边抖得好像得了癫痫:“我跑了一百里给你买蜜饯,就因为你说汤药苦不肯喝,结果你就这么对我!?”吃东西都不招呼我一下?非常君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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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大仇深地抢在云忘归前面抓了一把蜜饯塞进嘴里,心有戚戚然地摸摸头发:“我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都是被你这个不肯吃药的人给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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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伯,倒也不必说出这种胡话。云忘归深谙他师尊的暗中吐槽精髓,并将之活学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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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呵呵一声,心想我还能看不透你天迹?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才肯跑这一百里路。品尝完蜜饯,他点点两个少年,吩咐他们去泡壶新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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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闲坐的凉亭位于庭院深处,离茶房有段距离,跑过去再拿回来,怎么说也要一二刻钟,所以这很明显是支开人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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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梨花树正当花期,灿烂地盛放着,风一吹,花瓣点点轻雪似的落了他们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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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非常君凝视远处的目光看过去,天迹看到一条玉带似的溪流,隔岸茵茵绿草,不少儒生或坐或卧,吟诗诵赋,调香弹琴,约莫正在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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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有德风古道本部及支脉的门下儒生,还有来访的佛道弟子和其他儒门的游学者。苦境广阔,儒道释三家根深叶茂,各有数不清的道统分支,自然也会产生或多或少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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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看过去的方向,恰有三名青年正于菩提树下席地而坐,谈天论地,看模样分属儒道释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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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是同修好友吧。天迹又往嘴里扔了颗蜜饯,心想人家同修就看着和睦又正常,怎么就他运气那么差,轮上的两个同修一个比一个难搞?冽红角先不提,地冥这个阴晴不定性格古怪的家伙也让人很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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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天迹的心态可谓是一级棒,他对非常君道:“羡慕啊?可别,反正再看,你也只能和我和地冥绑定。地冥先不说,本天迹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武功高强还风趣幽默,哪里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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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黄三乘出道这么多年,反正解散是不可能解散的,只能够凑合着过下去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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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惹来非常君一记幽深莫名的眼神,天迹将其解读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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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位佛弟子。”非常君重起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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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点点头:“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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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看到佛门中人,我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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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哦……嗯?啊?”他愣住,心想佛门怎么了,难道非常君和佛门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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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问我的伤势从何而来?”非常君的笑意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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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佛门有关,还是佛门中人伤你?”天迹皱起眉,立刻将非常君的话联系起来。但两种猜测的方向的意味可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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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这样的。”非常君轻咳一声,说谎不打草稿,轻声细语地道,“从前,越骄子曾和一位佛门高僧决斗。按根基来说,是越骄子更胜一筹,可惜最后一招之差,还是输了。他一气之下自盖天灵,不过最后没死成,留下了点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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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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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脸的一言难尽:“我信了你的邪。”你们三个根本没有一个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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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天迹拍桌子继续升堂‘审问’,就见非常君就轻轻嘶了一声,抬手捂住额头,眉头皱起:“骄子,揭了你的老底而已,不用这么闹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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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已经彻底炸毛了,他一挣扎出来就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会输?!我会输?!我怎么可能会输!”那一架明明是你非常君和一页书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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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溜地把炸掉的某人按回去,非常君春风细雨般地一笑:“抱歉,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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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原来是真的,看起来输得还挺惨。天迹心累地摆摆手,“你继续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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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很惋惜似的幽幽叹一口气:“然后我的第一个计划就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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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个全灭仙门的计划啊?天迹顿时觉得嘴里的蜜饯不香了,但是看非常君的神色很稳定很正常,一时有些摸不准,只好尴尬笑笑,心里想这是哪位大师积下的功德,改天去给大师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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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像是没看到天迹的表情似的,继续道:“后来,在第二个计划中,有一位佛门的老前辈想铸一把佛兵,阴差阳错之下,我跟烟儿好像帮上了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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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像是好友你和佛门化干戈为玉帛了。”天迹内心莫名涌起了一丝欣慰之情,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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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天迹。铸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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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唇齿开合,露出森白的牙齿,一字一顿道:“血祭,得、拿、命、来、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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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怔愣,神色骤然凝重起来。还不等他说什么,身畔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侧头看去,看到君奉天拂袖坐下,浑身沾染着九天之上的云气,显然是刚从云海仙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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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问道:“奉天,结果如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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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向父亲求证剑儒尊驾所说之事,说明来意后,没想到……”君奉天声音艰涩,“父亲竟然将我拒之门外,连一面也不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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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非常君突兀地低下头去,肩膀颤抖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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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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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次试探,足够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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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九天玄尊……已然邪气入体,伤重如斯,他出不了云海仙门。他现在出不了……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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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机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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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至此,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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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门之行,目的之一:以庭主和剑儒之间的矛盾为突破点,抛出剑儒邪染的谜团,从而引出多年前的末日之战,并借此让奉天逍遥前去探究玄尊深藏的那些丑陋不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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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之二:观察九天玄尊的反应,试探他的伤究竟重到哪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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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终究是利用了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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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点,非常君慢慢收敛起笑意,没什么表情地坐在这春光明媚又繁花似锦的庭院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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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天迹感到不可置信,问道:“怎么会这样?师尊将你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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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对九天玄尊敬爱有加,认为师尊严厉中不失慈爱,虽然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但对他们这些弟子总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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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玄尊与奉天父子之间为何会僵持到这种地步?而剑儒尊驾不也是玄尊的好友吗?他深受诡异伤势,为何玄尊不愿道出原委,连剑儒尊驾也是语焉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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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古怪的地方,天迹不禁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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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却说:“父亲向来如此。”不愿意说的,便什么也不会说。所以他在思考一番之后才会回到昊法修堂。除了九天玄尊、剑儒无涯,不是还有一个人似乎知晓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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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君奉天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第一次你来昊法修堂的目的,我不曾察觉,但加上第二次,我或许可以猜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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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静静听着君奉天说话,想看看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程度,都是聪明人,倒也不必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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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君奉天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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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当是想用帝龙胤和剑儒尊驾引出你的目标,一者阎罗鬼狱,一者云海仙门。如果是因为我们母亲之间的仇怨,你针对我,我能理解。但……恐怕不是。非常君,你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疯狂,反倒是冷静缜密,滴水不漏,或许冽红角与越骄子皆在你的计划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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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么?”君奉天问,顿了一会儿,改用一种极为凝重的口吻,“或者说,你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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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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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的笑容十分浅淡。为了达成他的目标,他当然得一个一个地、缓慢又细致地、拔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啊。君奉天身边的快差不多了,还剩下天迹、地冥与人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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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不算是‘人觉’的辅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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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抬手掩唇,忽而温温柔柔地道:“想听听我的第三个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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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皱着的眉头就没放松过,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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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做两件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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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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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天迹使用天始归元。然后,请你们二位一起去一趟天宙之间吧。真相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被人隐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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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个……你们永远都不会怀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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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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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只看了一眼君奉天对天迹使用天始归元的场景,便撑起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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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布局不需要太严密,尤其当谋划的对象是聪明人时,给出一点线索,他们自己就会死死咬住,抽丝剥茧,一点点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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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有关末日十七的记忆一旦解封,再配合天宙之间的时光碎片,非常君相信,奉天逍遥自会选择如何处理后续一切。不管是九天玄尊的末日计划,还是遥远未来中八岐邪神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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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祸双星中,战星已经得到妥善处理,虽则祸星尚缺一道封印,须得留待天时伺机而动,但那也是云海仙门需要忧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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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何天迹此世受到的邪染还未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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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冽红角做的菜只是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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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嘴角弯起轻嘲的弧度,淡淡地想,既然九天玄尊可以凭借圣气封印邪染千年之久,他借冽红角之手稍稍压制那么一小段时间,难度也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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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三个计划,其实真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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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剑战鬼狱,三光伏八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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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门,剑族,天迹,地冥,人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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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他在背后操弄风云,天迹和地冥最大的矛盾点也已化消,相信千年以后一切危机来袭时,台面上的人虽然不可能对着八岐邪神手到擒来,但亦不至于毫无防备,说不定还能给某条大蛇多挖几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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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一齐释放八个龙首直接将它撑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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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这些都与他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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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刚一走进意识境,便看到越骄子神色晦暗不明,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厌烦,也可以说是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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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人周旋,真是令人厌恶。”他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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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谁说不是呢。”非常君笑起来,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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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见状忍不住暗暗叹气。他想,其实这才是觉君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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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越骄子的邪肆张狂,还是非常君的温柔淡然,都死死掩饰住了这层真实的想法,连他也只能偶尔窥见一丝真相。非常君就像远山,遥望着只见温柔朦胧,近看才能知晓那份高寒孤寂,陡峭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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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冽红角轻声唤着,笑道,“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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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被天始归元解封记忆,整个人就懵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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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君奉天问他到底想起来了什么,天迹直接带着人化光来到天宙之间。他承接天迹之位后,自然也领下守卫天宙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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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所花的时间不短,但天迹愣是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到让君奉天感到大事不妙。不过,直到他们看到天宙之间中所呈现出来的时光碎片,才真正地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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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仙门首徒,位列仙道之巅,另一个接掌法儒尊位,立身儒门高层,竟然在一瞬间惶恐地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俱都愣愣地呆立原地,艰难地消化起事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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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天宙之间看完了一部九天玄尊和地冥主演的恐怖‘纪录片’,剧情包括但不限于人体试验、精神控制、血腥灭族、末日计划等等,而黑发的年轻玉逍遥凭借极其短暂的出场时间勇夺灵魂男主角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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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后,天迹双手扶额,满脸绝望,而君奉天则抬头望天,神情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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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十七……十七,永昼……”天迹喃喃自语,“还有师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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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语气沉痛:“父亲……你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到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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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半晌,天迹试图拉扯嘴角,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哈哈、哈哈哈……”嘶哑的笑声,回荡在死寂的天宙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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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不知多久,二人才终于收拾好心情,对视一眼,缓缓将喉头苦涩咽下,恢复平日里的表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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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啊。”天迹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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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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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找地……找永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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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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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奉天,你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做,而且必须得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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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捏紧双手,沉声道:“是,也只有我才能去质问他。”质问他们的恩师亲父,三界之主,九天玄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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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天迹苦中作乐道,“还真被非常君说中了,这可真是我们永远都不会质疑的人。”但这份真相,却过于惨痛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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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深深叹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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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苦中作乐,他被君奉天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给逗乐了:“你又只会嗯来嗯去,不想说点什么?好啦,奉天,愁眉苦脸可不是奉天逍遥的风格,我们要接受现实,但最重要的还是勇于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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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不想再再经历一遍无能为力的痛苦了,不是吗?好歹现在,我们还有挽回一切的机会。”说到‘无能为力’四字时,天迹眼底隐含痛楚,显然是想起了过往那件最为憾恨痛苦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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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坚毅之色渐渐涌上眼眸。他看到天迹的眼中痛色一闪而过,随即,同样的坚定覆盖上那双潋滟的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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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有句话我还挺喜欢的。”天迹微笑,“刚刚看了不少时光碎片,也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哪位大高人说的,反正够酷够帅够狂,很符合我们奉天逍遥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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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君奉天微微皱眉,静待天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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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天地翻覆,人沦山没,河海涌决,八荒四极,万不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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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逍遥,也将一手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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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剧场后台中,已经准备了好几天的地冥掐指一算,估计已经到了冽红角前来观赏戏剧的日子,便拿起太阳神面具和鬼谛星宿劫,又顺了顺独角兽纯白绸缎般的皮毛,做好华丽登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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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没等多久,就有傀儡前来禀报观众已经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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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勾起唇角,驾驶金碧辉煌的永昼马车从虚空中奔腾进入永夜剧场,刚想说什么,意料之外的人却让他猝不及防地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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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台前的‘观众’,拿着鸡翅啃得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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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动作真慢,我都吃完一盘特制蜜汁鸡翅了。”天迹‘噗’地吐出一根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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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冽红角呢?那么大一个小红椒呢?眩者的票不是给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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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深吸一口气,默念十遍‘要优雅’和‘这是曙晨’,硬生生又挤出笑容道:“天迹,为何会是你?”同时努力忽略桌子上的瓜子花生核桃和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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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嘿嘿一笑:“小红椒把票送给我了,我帮他看,地冥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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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地冥只准备了给冽红角的戏票,因为这本是为人觉准备的‘剧本’。但天迹既然知道了一切,就特地将票借来,预备乘机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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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曙晨你开心就好。地冥从马车上踏下,步伐莫名带着一丝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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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则抓起一把瓜子,歪着头期待地问:“还不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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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冷哼一声道:“只有无品味的观众,剧作家不忍将精心排布的戏剧送去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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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好吧。”天迹看起来十分可惜的样子,又道,“你的剧神神秘秘遮掩着不肯给我看,但天哥哥我啊很大方的,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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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地冥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脱出了他的控制,心头一丝危机感愈发明显。但在他身前,他的曙晨却突然露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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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表情硬是将地冥钉在原地,迫使他鬼使神差般问了句:“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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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不该被遗忘的,有关玉逍遥和十七号的故事。”天迹抬起眼睛看着地冥,慢慢道,“现在,你该坐下来,好好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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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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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出这个名字,这个被遗忘了那么久的、他为他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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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那座高居九重天的云上神阙中,君奉天负手在后,立于在盘古云鲸的眼珠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些话很快就被罡风吹散,只有云鲸温和的眼珠如一面明镜,映照着君奉天坚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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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如此,破釜沉舟,斩断后路,父亲才能听得进去我说的话。”君奉天伸手抚过云鲸粗糙如岩石的皮肤,问道,“帮我这一次,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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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鲸以低鸣回应,眼中渗出一颗透明无瑕的巨大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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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云鲸。睡吧,等你再次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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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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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低垂着霜雪般的长睫,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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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脚踏流云跃上云鲸的脊背,毅然迈入云海仙门的地界。而这片清圣宛若仙境的神阙,注定在今日,坠落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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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非常君,天边爆炸的那个地方,好像是云海仙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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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越骄子透过光幕看到天边最亮的那一颗星,优哉游哉地扇了扇他的地狱白骨扇,语气十分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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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至美之色。”非常君欣赏了一会儿,低眉轻嗅茶香,柔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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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阴森森笑了一阵,又问道:“你是怎么猜到君奉天他们最后会选择炸了云海仙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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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猜到。但左右也就那么几种结果,这倒是最完美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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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温柔一笑,仔细解释给越骄子听:“九天玄尊的末日计划,是要覆灭神州汇聚血闇之力,以邪制邪,消灭八岐邪神,阻止那个神州万世沉沦的结局。而盘古云鲸则是他保存人类火种的方舟。待血闇之力回归大地修复万物,人类便可借此重新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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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号称三界之主,还真把自己当神。他,配吗?”越骄子笑得宛如恶鬼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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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阻止这个计划,关键不在执行者地冥,甚至不在制定者九天玄尊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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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君奉天玉逍遥都是聪明人,但聪明人往往拦不住又聪明又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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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毁掉退路,这样一来,计划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说到这里,非常君温柔的眉眼中渐渐透露一丝疯狂,邪气浸染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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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对他挑了挑眉,不满道:“收收,这是我的表情,不许跟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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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就是你吗,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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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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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过后,非常君眨着眼睛收起那丝邪肆疯狂,眼眸弯起,琥珀色的一双眼分外剔透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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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他突然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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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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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亲手炸一炸,总觉得还是有几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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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当年没能射落云鲸你手痒到现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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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轻缓又温柔地看了一眼越骄子,意思大概是这还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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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是主体,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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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来?”越骄子明智地跳过刚才那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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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看向自己的半身:“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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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若有所悟,冷笑一声,手指捏紧白骨地狱扇,挑起一边眉毛,用森寒的眼神询问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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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唇边绽开宁静的弧度,眼神却比越骄子更冷。随即,他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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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向来是不用言语也能够心意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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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明白,那人的陵寝中的东西,也该提上日程了。”越骄子轻摇折扇,曼声吟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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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声暂歇,不知是谁长眉入鬓,覆压住妖异艳毒的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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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君莫话封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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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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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不知道又要去搞什么事,冽红角当然只能在一边啪啪鼓掌表示全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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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论接下来有何计划,都得暂时等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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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想了想,德风古道一行圆满成功,天迹地冥君奉天的注意力全转移掉了,他也得以摆脱每天被逼喝药的惨境,真是十分完美的结果。所以他现在准备带着帝龙胤、夜风和忉利狱龙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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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离开之前,冽红角一时兴起,去扒了一下某位云游至此的佛门大师——未来的佛门大师——的墙头,被人发现的时候,还极其自然地朝人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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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施主。”佛者微妙地停顿一下,随即颔首,“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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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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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要坐在贫僧的院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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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冽红角就直叹气:“你身上的佛气太过清圣宏大,靠近一点我就感觉毛毛的,所以还是隔远一点。而且这边角度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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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漆漆的一团坐在黛瓦白墙上,还打着伞,恰似墙上长出了一朵蘑菇。不过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墙上居高而临下,是个参观的好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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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屈起一边的腿,手肘支在膝盖上,又用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向佛者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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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者有一把剑,鞘首为一尊坐卧的佛像,鞘身烙印金色六字大明咒,而剑虽藏于鞘中,依然隐隐散发锋利清圣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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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看剑的。”冽红角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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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佛者左边隔壁的道者听到动静,赶紧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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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的道者有着霜雪似的长发,神色正直又严肃,两道白眉稳稳地横在眼睛上方,可那微颤不止的嘴角,表示他明明是在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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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佛者右边隔壁的儒者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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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着华贵紫色儒衣,手持团扇,轻摇慢晃之间闪动一片莹润珠光,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面容却已经华美无比,宛如宝石的灼灼火彩一般耀眼。要不是他用团扇遮住面颊的动作太过刻意,看起来还是非常优雅有风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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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了一会儿的帝龙胤捂着头,向这两人苍白又无力地解释道:“抱歉,我兄长今天还没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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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在凤儒无情那里诊断完毕,才约了一个长期疗程,就忙不迭出来抓又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冽红角。一到德风古道,冽红角这家伙就格外放飞自我,往往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夜风和狱龙两条龙整天玩耍都来不及,根本看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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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怎么也没想到整个明月不归沉最靠谱的人居然是他,实在是挺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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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说我今天没吃药呢,我从来不吃药的。”冽红角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反驳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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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算了,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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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者看了眼趴在他院墙上的问题青年,意识到这位估计是个病患,便脾气很好地说:“施主如果想观剑,尽可下来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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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这样就足够。”冽红角想了想,又加一句,“多谢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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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者道:“不敢当,观剑而已,贫僧自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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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冽红角谢的可不是这个。不过算了,除了觉君,又有谁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呢。还是先做正事,觉君的嘱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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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僧问我西来意。”冽红角慢悠悠地打了一句佛偈,又道,“我却想问大师,何时往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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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时去。”佛者双手合十,同样以佛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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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后的剑器却莫名一动,显然是对说话之人有所感应。惊讶之下,佛者看向那名行事古怪却不惹人生厌的黑发青年,将真元凝于双目,这才看出这人居然身具浓厚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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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具鬼气者,为何会使佛门圣器有所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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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种玄之又玄的回答,冽红角捋了一下垂在脸颊边的黑发,心想这种对话方式他可不擅长,还是赶紧结束早点走,便对着佛者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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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去时去……有意思。不过,如果有一天大师的剑出现问题,或许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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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佛者不由皱眉,非是不悦,而是惊讶于冽红角那笃定的态度,好像他的剑真的会出什么问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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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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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用这简单三字回应,令旁人颇为摸不着头脑。说完之后,他再不管别人会有什么反应,径直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落到帝龙胤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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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冽红角道。任务完成,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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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只好点点头,跟在他身边慢慢走着,走了两步,忍不住问一句:“你会铸剑?”或者修剑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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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冽红角特别诚实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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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三人听到这个回答,齐齐迟疑了一下。转眼间,那对奇怪的兄弟已经走远了,风中隐隐约约传来残余的声音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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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不是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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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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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仙迹,也就是那名憋了半天笑的道者,来来回回打量着佛剑粉丝背后的佛碟,打趣道:“没想到跟着龙宿出来游学一遭,还给佛碟加了道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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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楼龙宿似笑非笑地轻摇团扇,一口儒音浑然天成:“那两人吾倒是听儒生们私底下谈论过。但会找上佛剑,可是奇了。”说着,他便看向佛剑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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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好友的调侃,佛剑分说却没什么反应,他用手指拂过佛碟鞘首,冥冥中感应到一丝玄妙的联系,莫名有了一些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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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他的目的地,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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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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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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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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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Fd_k9
当远方传来云鲸坠天、仙门生变之消息的时候,冽红角正随着厌火天獠潜入深海寻找新食材,欲研制一道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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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一如凡人病逝归天、徒留憾恨的时候,非常君难得现身,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于觉海迷津边一酹早已化为浮沫的过往。
(C#0 ML
当天地逆鳞之巅一战重演,原因却并非是地冥强行承担罪行,而是他欲求一死却被救下的时候,越骄子由玄默之间进入玄尊陵寝,将几页记载人鬼之子的记录从秘册上撕下,撕得粉碎,一把火焚化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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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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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扬起手,灰烬从指缝中消散,白骨地狱扇半遮住一张无表情的面孔。他极冷淡地说道:“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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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只有这样,烟儿才有不被束缚的未来,一个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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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轻飘飘瞥了一眼光幕中的玄尊陵寝。这个漆黑到从来无光的地方,曾经束缚他几百年的牢笼,所有怨恨最初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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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冽红角安安静静伏在非常君膝头,早就由他的觉君轻轻拍背哄着睡着了。那滟红的长睫突然颤动,非常君便轻柔地摸摸冽红角汗湿的鬓角,用十足安抚的语气说道:“嘘。乖,睡吧,觉君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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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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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天宙之间。」非常君低垂着浓密的长睫,淡淡道,「只要毁掉那个地方,就没有人能再查探过往的时光碎片。纵使我们身上疑点重重又如何,还有谁能找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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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说的对。”越骄子打开黑洞,回到玄默之间,正欲消去一切痕迹后前往天宙之间将其毁掉,手中白骨地狱扇却突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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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人瞬间僵住,随即,弯腰用深黑的衣袖接住猛然呕出的一口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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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看着氤氲一团深色的衣袖,不敢置信道:“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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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意识境中的非常君也皱眉撑住额头,脸色瞬间苍白如鬼:“是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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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越骄子冷冷笑了一声。他擦干嘴角血迹,自嘲道:“非常君,我们的怨气竟还有将要消散的一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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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可不行……”越骄子嘴角的嘲讽之意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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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往囚心角,寻鬼怨之气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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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看来确实已到寻他之时,幸好早就备下这步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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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这次可没有忉利狱龙斩给他。」意识境中,非常君摇着头淡笑,虽然脸色苍白,依旧神色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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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这条命直接交给他,同样能换来忠诚。异斩魔弯啊,你可从来没令我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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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轻咳两声,咽下喉头血腥,手一挥直接打开黑洞,在踉跄踏入的同时,轻声说道:“这次,我相信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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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个囚心角。囚心角里蹲着一只毛茸茸的自闭大狗,啊不是,是个曾被君主猜忌背叛的鬼族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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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毛茸茸的鬼族战将身后突然开了个黑洞,从黑洞里走出一个看起来快要死掉的人,狂妄地说要将自己的命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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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自囚了几百年,在这个阴森诡谲的地方待久了,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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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是依靠一点意识寄托怨气才得以存世,怨气消散,吾亦不存。而目前世上兼具鬼怨双气者,唯你,异斩魔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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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冷冷道:“我没有救人的闲心,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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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越骄子勾起唇角,纵使狼狈不改狂妄,“你不认识我,可是异斩魔弯,我越骄子却对你印象深刻。那道提着鬼酆三皇人头的狂魔背影,拖着长长的骇人血迹,至今难以抹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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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这份实力,使我相信,咳……”越骄子缓缓上前一步,勾起的唇角又滑落一丝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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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背对着越骄子,手上铁链铿锵作响:“哼,我最痛恨者,便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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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用我的命,印证对你的信任。”话音落地,终于支撑不住的越骄子再吐出两口血,十分安心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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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的赌注未免也——嗯?”异斩魔弯没忍住,不禁回头看了看昏得如此干脆利落的越骄子。然后他就发现这个怪人是真的昏了过去,并且正一点一点散出怨气,和他先前所说的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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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个怨气逸散的速度,他可能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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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沉默半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情。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将人扶到岩石边靠坐好,手运真元为其输功,止住了越骄子身上散逸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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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信任这两个字,到底还是令他有几分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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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异斩魔弯皱着眉,带着浓厚的疑惑念一遍这个名字,仔细看了看这名垂着头倚靠石壁的怪人。只见怪人披散的幽蓝长发直坠到地上,遮挡住苍白单薄的五官,面孔上唯一鲜明的便是如惊鸿般飞掠的长眉,锋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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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待人醒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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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只好将人留在此地,随即扯动锁链,缓缓走进囚心角深处,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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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天上神阙,如今缺少了“云海”二字的仙门中,天迹包着满头满脸的绷带,正在跟云魁劫红颜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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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的祖奶奶哎,真不劳您亲自出手给我包扎,真的真的!”天迹摸摸自己脸上的绷带,颇有点生无可恋,心想永昼应该没那么狠心,直接让他毁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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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轻哼一声:“那我让奉天给你包扎?他跟着我学了一段日子,差不多也可以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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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立刻道:“哈哈哈哈我可怕他下手没轻没重的,还是祖奶奶你人美心善医术高明,再来包一条绷带呗?”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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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之巅一战是他独自前往和地冥对决,故意没告诉君奉天,虽然最后他成功打消了地冥的死志,但两人却都受了重伤,是以君奉天现在看到他们俩还是非常苦大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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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想到他师弟那张苦脸,不禁抖了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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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模样落在劫红颜眼里就显得十分的可怜又可爱了。毕竟天迹君奉天玉箫默云徽这四人也是她从小看到大,曾经都是那么活泼明快的孩子,可惜后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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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长叹一声,换药的动作放轻三分,道:“地冥那里我等等就去,他的伤可比你严重多了。其实伤倒还在其次,修为到了你们这种地步,外伤再严重,只要尚存气息,总能救回来。最怕的,是年纪轻轻就心存死志的那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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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躺隔壁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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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劫红颜最后那句话,脚步不禁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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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声道:“父亲做过的事,我会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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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什么?炸了仙门迫使云鲸落地?后来义兄旧伤爆发,弥留之际唯一留下的话还是让我们莫要责怪你!”劫红颜真是被气得头痛,“我知道,我知道义兄一生毁誉参半,但是……”你做法能不能委婉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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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奶奶消消气,消消气。”天迹在一旁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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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谷,末日十七,以及所有因末日计划受害的人都是我的责任。错便是错,对就是对,即使他是我的父亲,也绝不徇私。”君奉天的神情很严肃,也很认真,他继续道,“这份仇我来担,这个承诺,我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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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内,躺在床上修养的地冥听到这句话,垂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把端着药进来的默云徽吓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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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师弟,来……来喝药。”默云徽硬着头皮凑过去,口称‘小师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师兄弟的顺序给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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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直到把默云徽看得冷汗直流,才接过苦涩的药汁一口喝干。他闭上双眼,只觉得脑海中神思清明,百年来难得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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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父已死,仙门沉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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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曙晨却回来了。还对他说,不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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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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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情都发生得如此巧合,让人猝不及防。而在背后搞鬼的那个人,人觉,他怎么会知道血闇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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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皱眉沉思片刻,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冽红角也曾被帝父委以重任执行血闇计划,只是不知怎么又被帝父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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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地冥突然想起了帝父曾对他所说的‘命星’二字。前后一联系,地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差点把默云徽手中的药碗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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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默云徽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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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永夜剧作家正在编,咳,正在推理剧情,脑海中各人格轮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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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是鬼狱王后之子,却因冥妃劫珠篡位而父母皆亡。按照冥妃那种将血元造生的帝龙胤硬生生捏成君奉天模样的扭曲性格来看,她恐怕不会放冽红角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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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帝龙胤又曾说,冽红角也曾叫过女帝后魃‘母亲’。那么冽红角必然在女帝手下生活过一段时间。女帝不杀他,是为了让仇人之子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后来女帝嫁给玄尊……难道在那时候,女帝将冽红角带到了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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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虽然受伤沉重,但创作的激情瞬间压倒了肉体上的伤势。他站了起来,撩起耳畔深紫色的长发,皱着眉头在房内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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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到了仙门,那么肯定会见到帝父,帝父是三界之主,点育英才无数,难道也曾对冽红角另眼相待,甚至想将末日计划交给他进行?这就是冽红角虽然出身鬼狱,但却能够脱离鬼狱,成为玄黄三乘之一的原因?帝父或许还想培养他成为人之最,可是命星最终弃他而去,选择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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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鬼族之人,如何能成为‘人’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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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冷冷一笑,脑海中思路越发清晰。做女帝手中的刀,需要越骄子的邪肆狂妄,而完成帝父的殷望,则需要非常君的温柔周全,就如他地冥同时也是瑟斯二世、鬼谛、永夜剧作家、无神论、末日十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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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补到这里,地冥觉得自己已经真相了。虽然逆鳞之巅所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突然充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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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美食家,这仇永夜剧作家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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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他好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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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被帝父放弃,怪不得他怨恨如斯,要报复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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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云徽愣愣地看着地冥身上莫名多了几丝鲜活生气,一改前几天那副一心自我了断的模样,甚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跑到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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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端着药碗站在原地,满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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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屋内,地冥这种难得不优雅的举动吓到了天迹君奉天劫红颜还有帝龙胤,他们看向地冥,正在讨论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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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帝龙胤这头宅龙不在明月不归沉待着跑到仙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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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看向帝龙胤,语带疑惑问道:“你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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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语气低沉,眉目间压抑着焦急神色:“冽红角不见了,我已经找过德风古道和一笔春秋,皆没有他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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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冽红角两人的人际关系都简单到令人发指,找完儒门不见人后,帝龙胤十分迷茫,只好来找天迹与君奉天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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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既然谈到冽红角,我有个对他身世的猜测,你们要听吗?”地冥抬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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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有几分惊讶地冥状态的恢复,立刻捧场道:“永昼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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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地冥就跟他们讲了一个从小作为工具长大的人,因为他者的殷殷期待而拼命努力,精神分裂,最后却终差一步,跌落深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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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之后在场众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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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也愣了,心想奇怪,这个经历怎么和他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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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是帝父成功的作品,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地冥赶紧把上一个念头抛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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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有点恍惚地按住君奉天的肩膀,道:“奉天啊,你还记得凤儒尊驾说过,冽红角魂魄有异,可能曾经死过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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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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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这种感觉……怎么和前段时间一心求死的地冥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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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沉痛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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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到底做了多少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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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到底救不救的了仙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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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心角中,刚刚醒来的越骄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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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斩魔弯疑惑的目光中,越骄子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难道怨气散逸会让我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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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只好升起火堆,让这个不省心的烤火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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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看到越骄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砂锅、汤勺、瓷碗、筷子、各种调味料,还催促他去猎来一只野兔,指使他将野兔剥皮剔骨切块炖汤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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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挑起眉毛,颇有些自得:“来尝尝?我和非常君的手艺其实比烟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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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看着那锅加料后变成五颜六色的汤表示深刻怀疑,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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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还、还挺好喝的,虽然看起来颜色奇葩又诡异。他没忍住,再喝了一口,直到把整碗汤喝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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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对这种野炊一般的气氛,异斩魔弯还是疑惑着,并且觉得自己似乎将一直疑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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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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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门中,天迹地冥法儒等人齐齐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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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发现冽红角的人际关系真的简单到一只手就能数出来,除了西儒的庭三帖,所有与他稍有深交的人都已经聚齐,而他们竟然说不出一个冽红角可能会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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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冽红角的性格,他是断然不会不告而别的,但越骄子和非常君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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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默然之时,天迹摸摸自己的下巴,提议道:“也许天宙之间会有线索?或许厘清冽红角的过去能帮助我们知晓他的病因,还有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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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还有一个方向。”地冥淡淡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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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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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人之最,那颗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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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鬼叔。”帝龙胤皱着眉补充线索,按耐住语气中的焦急,“我会回转明月不归沉,问他是否知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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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见状点点头道:“好,那我也去寻找父亲的手记查询线索。众人各自着手一个方向,三天后,无论有没有结果,都在此处会合,交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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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和帝龙胤都觉得可行,地冥则别扭到浑身不自在,暗暗想凭什么是君奉天在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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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看地冥那个表情就知道他要发作,赶紧上去把人拖着往外走,叠声说:“哎呀永昼啊天哥哥我伤的好严重都走不动路去天宙之间了你把我推过去吧!”一边不停给君奉天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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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再次点头,表示明白天迹言下之意是天宙之间和人之最都由他来搞定。他便转向劫红颜,说道:“云魁,有关帝龙胤之眼疾,我与凤儒已为他检查过,并且有了初步的设想,虽然他是先天失明,但却是人为造就,应当可用术法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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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术学得不错呀奉天,虽尚差历练,但假以时日,凭你的资质定是杏林圣手。”劫红颜欣慰一笑,璀璨的笑颜如明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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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那么帝龙胤就托付给云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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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自然无有不肯,向帝龙胤招招手道:“来,乖孩子,到祖奶奶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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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悄悄往后退一步,语气僵硬道:“不用,我要先找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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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处我会前去,你不如先……”君奉天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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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君奉天劝完,劫红颜就笑道:“祖奶奶我啊,最喜欢这样不乖乖看病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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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声不知为何使帝龙胤背后一凉,他欲再退,却已经来不及了。劫红颜直接用术法绑住他,娲皇云宫的女侍们随之一拥而上,‘簇拥着’他入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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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不敢用力挣扎茫然失措的帝龙胤,劫红颜笑眯了眼:“哎呀,能让奉天你这张脸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殊为不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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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魁说笑。”君奉天十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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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也只感叹这么一句,随即肃然道:“云海仙门你不用担心,我与小默云会帮你顾守。你们,唉,你们就先去寻找那位冽红角,然后记得将人带来此处让我医治!我光是听你们说说都觉得揪心,又是离魂症又是魂魄有损,怎么年纪轻轻人生就如此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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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沉默片刻,再三感谢了云魁,起身前往玄尊陵寝寻找线索。九天玄尊生前一直有做手记的习惯,假如冽红角真如地冥所猜测的那样也曾被玄尊教导,那肯定会留下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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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踏入陵寝之中,先惯例燃起三支线香插入香炉之中,祭奠亡父。细长的三缕烟雾袅袅升起,他却似乎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不是香烛,而更近似于什么东西燃烧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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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只有我能进入,怎会有烟味?”君奉天迟疑片刻,循着烟味往陵寝深处走去,很快便在九天玄尊遗册中找出一本似有异样的秘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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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指拂过书脊线,疑问道:“似有缺页,何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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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缺页之处的前后两页,君奉天意欲借前后联系来探查,却不妨被其中所载的‘万魔始源’一事吸引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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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后,君奉天掩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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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此看来,父亲还有个弟弟,我还有一名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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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未知是叔父万魔始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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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又多了一名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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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不禁开始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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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两名表兄非常君和帝龙胤,同母长姐死寂女神,养弟地冥,如今又多一位堂弟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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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有义子玉离经,两名徒弟云忘归和邃渊,义妹席断虹,义妹还有一子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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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师兄天迹和师弟默云徽,再加上远在鬼狱的母亲,被封印的叔父魔始,叔母劫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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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扶住书架,徒感一阵无比沉重的压力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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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宙之间内,被强拉来陪着天迹看‘电影’的地冥面无表情,在幕布上看完了第一百零一遍君奉天、云忘归和玉离经在屏幕上大跳土味迪斯科《孤舟》的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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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的时候他还有心情带着讽刺的微笑点评,而现在他只觉得麻木。反观天迹,正在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看第一百零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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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你说过,天宙之间的时光碎片是不受控制的。”可是眩者看它是想让我死!地冥握紧鬼谛星宿劫,手背上青筋毕露,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要打破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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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用肩膀撞了一下地冥,语气中的兴奋满溢而出:“哎呀永昼你快看!没想到奉天私底下那么开放,跳得还不错嘛,下次去德风古道我们也一起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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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地冥握紧的手徒然松下,整个人散发出生无可恋的气息:“好啊。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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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永昼你不要乱讲!”天迹赶紧呸了两声,并且试图让地冥也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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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此时,画面突变的光幕拯救了差点被迫斯文扫地的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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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新的时光碎片。”天迹立刻严阵以待,“冽红角,这次一定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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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天迹何来如此自信,但地冥也凝目向前望去,只盼这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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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中首先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看似恢弘大气,气氛却森冷诡异无比。一道婀娜身影侧身立于高处,长袖一挥,教人只能看见她如珠如玉的侧脸和钩子似的眉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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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首是手持七尺画烽云的冽红角,冷睨而立,眉眼带煞,淡淡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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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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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带萧煞,语带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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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帝王之气的女子仰天大笑,再挥袖,兵马团团围杀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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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皱着眉,低下头突然说了两句什么,向来森冷的眉眼柔和了一瞬。直到他低头的那刻,天迹与地冥才看到他的衣袖下居然还躲藏了一个瘦小的孩童,死死把头埋在冽红角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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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大一小外围,似有千军万马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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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光幕中忽来一阵浓雾,遮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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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消散之后,只有一座小小的坟墓孤零零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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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再转,只见一片荒地满是枯枝,在这片诡谲之地上,有个黑衣黑发的人伴着飘飞枯叶踉跄而行,似是重伤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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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生命的起点。鬼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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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中,濒死之人抬起头来,披散的黑发下赫然是面无血色的一张脸。苍白如纸,眉眼滟红,正是天迹地冥熟悉的‘冽红角’。他凄怆地笑着,怔怔望着鬼雾弥漫的暗绿波涛,笑声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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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愿化为河鬼涛汐,日月晨昏,常伴天獠与鬼叔,别无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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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冽红角’朝着远处伸出手,眼中忽而落下两滴清泪。他手中好似握着什么东西,指缝之间流泻点点光华,璀璨到令人难以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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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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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还欲说些什么,但手中光华已然流尽。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进了滚滚鬼济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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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浓雾第三次散去,天迹地冥只见九天之上,盘古云鲸托举而起的云上神阙中,有人擎黑鎏金丝伞,正缓步踏上九玄凌霄阶。伞缘下一双邪杀带煞的滟红眉眼,森冷地仿佛注视着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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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漠的眼神一闪而过,接下来显示的画面不知为何凌乱不堪,不断变换着,教人难以看清究竟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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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是深夜里,月光碎乱零落的树荫下,冽红角的黑发一点点变成了艳丽毒物般的蓝,有时又是漫天星河下的明月不归沉,披散着一头黄发的人正抬头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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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璀璨星空不断出现,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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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这些片段终于落幕,光幕同时消散,天宙之间中逐渐亮起,天迹与地冥都缓缓送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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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地冥挑了挑眉,心想一切都逃不出永夜剧作家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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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摇着头叹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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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一下画面的剧情,那就是冽红角被女帝追杀,最后投入鬼济河中自戕,后来可能是依靠鬼族的体质侥幸生还。再结合之前他们了解到的事实,那么冽红角的生平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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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女帝当做秘密武器在暗中养大,后受到玄尊的指点,以人之最为目标殷殷期待,却因为鬼族血统而使得命星背弃,更因为和女帝的渊源被玄尊放弃,后来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世真相,便同女帝决裂,被追杀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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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同佛门的恩怨,天地二人猜测,应当是在侥幸未死之后,非常君和越骄子针对鬼狱所采取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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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自觉故事编得严丝合缝,有理有据,遂很满意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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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永夜剧作家可从来不做无根据之猜测。多么浩瀚神秘的星空啊,可惜,无论他如何殷望,人之最的那颗命星,却从来不属于早已伤痕累累的冽红角。”地冥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根本没有掩饰,惹来天迹头疼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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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只好岔开话题,道:“不知那名人觉好友想保护的小童到底是谁,可叹啊,世上又多了一名无辜早夭的孩童。”说到这里,他不禁嘶了一声,暗想难道是那名夭亡的鬼族孩童的缘故,越骄子才追着有鬼族血统的离经疯疯癫癫地喊‘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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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看着最疯,行事毫无章法,看起来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天迹想了半天,忍不住一拍手,觉得自己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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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看天迹埋头苦思良久又忽然恍然大悟,装作毫不在意似的问道:“天迹,你脑袋里又有什么肤浅的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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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天迹神秘地笑道,“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说不定能够治好人觉好友的离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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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眯起的紫眸中光芒闪烁,让地冥有极大的不妙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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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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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立刻噼里啪啦说了一顿,一脸的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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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听着听着却愣住了,不禁道:“曙晨,你是不是想要冽红角死,难道是他做的菜不好吃了吗?”现在上号的是听完计划后于心不忍的末日十七,他在心里为他的好病友冽红角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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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立刻叫屈:“没有!我这是对症下药!永昼,你敢说这个方法不是直接针对小红椒的病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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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确实是的,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太对的样子。地冥甚至怀疑被这个‘方法’治疗的人觉搞不好要当场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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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吐血,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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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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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晨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他不对,那就是世界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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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片刻后,地冥十分突兀地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纯然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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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个游戏,眩者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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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那永昼你先去找人,我先回云海仙门和奉天帝龙胤汇合,找寻冽红角的下落。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发信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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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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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完毕,两人双双化光离开,分头进行手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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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云海仙门之中,去了一趟明月不归沉却遍寻不得鬼叔的君奉天正在等待天迹地冥的回归,试看他们二人有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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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经历一次治疗的帝龙胤听到君奉天带回的消息,内心更加忧虑。他捂着裹上药膏的双眼,恨不得下一刻就能重见光明,好更加方便地去寻找冽红角和白骨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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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此时,天迹带着一脸镇定从容之色踏了进来,称自己从天宙之间得到了灵感,已经知道如何医治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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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多谢你天迹!”听到这个近日里唯一的好消息,帝龙胤内心十分激动。可惜这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想法到底有多天真单纯,玄黄三乘明明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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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帝龙胤只觉得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因为天迹到来之后不久,他便接到了鬼叔的飞信。信中称冽红角与白骨渡者都在觉龙渡口,冽红角这些日子的失踪也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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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去了一趟阴鬼冥三界交界之处,绕道进入鬼界边境后救出了一名旧识,因此受了些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鬼叔收到冽红角的来信后,已经着手前往将人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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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人就好。”君奉天点点头,“既然鬼叔已经去接冽红角,那我便前往觉龙渡口接应,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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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急切道:“我也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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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们前往接应,我和地冥汇合后会在明月不归沉等你们。”天迹说完后,三人即刻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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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和帝龙胤本以为情况急迫,便一路化光急急忙忙赶到觉龙渡口,没想到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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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波光粼粼,鱼饵不时浮动,有人坐于无常帆上闲持钓竿,一派安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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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和帝龙胤同时觉得有点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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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胤来啦,今日觉君给你做鱼吃,好不好?”披散着浅黄长发的非常君笑得很温柔。他难得没有撑伞,淡淡的日光落到身上,将握着鱼竿的手照得透明一般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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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又用带了几分歉意的语气道:“我向明月不归沉发信的时候你正好不在,这才害得你来回奔波了。龙胤,这是我的不是,为你做道鱼羹赔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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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帝龙胤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把人原谅。他和冽红角之间可以如至交好友一般轻松相处,但对着非常君却总有种无从着力的感觉——明明这俩是同一个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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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完,帝龙胤习惯性地唤出黑龙矛,帮非常君叉了两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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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心情复杂地确认完附近没有险情后,向立于非常君身后的沉默鬼族问道:“不知阁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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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满身鬼气,蓬头散发,灰白发丝下掩映一双狂放的眼眸,眨也不眨盯着非常君的背影,脸上明明白白写‘危险人物’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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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异斩魔弯,法儒尊驾。”非常君代替他回答君奉天,眉眼弯起来,使人看不清眼底流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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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弯曾对我有恩,近日遭逢险境后向我求助,我便出手相帮。当时事出紧急,我就没有留下讯息告知众人。”面不改色圆完谎话,非常君又道,“以后他也会住在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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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点点头,并未生疑,只是暗想人觉可能有从鬼狱捡人带回家的嗜好,比如帝龙胤,比如夜风和忉利狱龙,再比如眼前的异斩魔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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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非常君料理的一顿鱼羹后,一行人乘着白骨渡者的无常帆顺流而下,往觉海迷津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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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到达明月不归沉之时,地冥和天迹早已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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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二人还带来了一个完全出乎非常君意料之外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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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见到这个人,非常君不禁顿住脚步,脑中空白片刻,瞬间忘却了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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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越骄子手中茶盏同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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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看着他的两个觉君如此失态的模样,迷惑中带着几丝忧虑,问道:“觉君,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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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看到人都来齐了,十分开心,赶紧拉着一名黑发卷翘的孩童跑到非常君面前,蹲在孩童面前鼓励道:“快,浩星,叫一声。天哥哥刚刚教过你啦,该怎么叫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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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义父。”黑发卷翘,蓝眸圆睁,看起来最多四五岁模样的孩童有些羞怯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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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喊‘义父’的对象,正是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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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道:“好友,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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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拍拍完全呆滞掉的非常君的肩膀,又道:“既然你因为你不是人之最而精分,咳,不是,是因为人觉一职而郁郁寡欢,那你收浩星为义子,这样你不就比人之最高一辈了嘛!怎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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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觉因为他没有成为人之最而且还必须要辅佐人之最而精分,那就让人之最叫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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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觉得这个办法既能让人觉对人之最的引导之职得到体现,又能解开人觉的心结,真是再完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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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施施然上前,轻哼一声道:“呵,愚蠢的做法,就让冥冥之神来教你如何把控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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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教头子地冥对非常君循循善诱:“你应该这么做:让人之最做你的信徒,你的话语就是他最高的生命信条,你的眼神是他唯一存在的意义,让他为你生为你死,成为他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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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君奉天帝龙胤白骨渡者异斩魔弯全都愣在原地,脑袋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又一个问号:这……这真的不是邪教洗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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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听完天地的一席话,消化了半天,不上不下地愣是没能消化掉。他面无表情,极其冷淡地看了一眼天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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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地冥,你们想我死可以直说,非常君这就自尽,不劳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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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一掌自盖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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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晕自己赶紧回意识境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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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非常君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和天迹地冥同归于尽,瞬间自爆没商量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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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要是玄黄三乘外加法儒无私和鬼狱战神齐齐横死在明月不归沉的话,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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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已经反应过来的越骄子赶紧给非常君拍背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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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不要紧,但烟儿不能有事!忍住忍住忍住,不生气不生气啊。记住,气坏的可是烟儿的身体……噗嗤。”越骄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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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温温柔柔看了越骄子一眼,道:“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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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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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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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外,一阵鸡飞狗跳的急救之后,昏迷的非常君变回黑衣黑发的模样,冽红角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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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迫上号,内心十分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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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了一番前因后果,虽然急于回意识境看觉君状态如何,但他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不然他怕等等万一是越骄子出来上号,他骄子哥哥会被人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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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赶紧按住差点拔刀的异斩魔弯,又安抚几句关心则乱的帝龙胤和鬼叔,指着被变故吓到躲在地冥身后的男孩,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要他拜我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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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刚刚也差点被非常君的举动吓傻,但醒过来的冽红角表现的很冷静很正常,于是他安心下来,给出一个‘小红椒加油’的鼓励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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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轻声冷笑不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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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简直被这两个捣乱分子震惊到呆滞。要知道现场唯一掌握急救知识的人可是他,君奉天刚刚上前替非常君探脉,即便只是一名进修当中的医者,他也能察觉出非常君的状态绝对非常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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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可以说是气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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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小心翼翼道:“如此,好友,可能解你心结?就算不是人之最,冽红角,你也依然有自己的价值。天迹一直如此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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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浩星探龙面前蹲下来,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眼前这个有着黑卷发圆脸蛋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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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也探出头来看他,眨着湛蓝的圆眼睛,眼中渐渐散去了惧意,甚至对眼前这个带着好奇打量他的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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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想,他其实是不介意收徒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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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拜我为师。”冽红角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又道,“但是我什么菜系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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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想学做什么菜,我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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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完赶紧走,他要回意识境看觉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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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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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苦境武林未来的人之最转职大厨,天迹连忙上前阻止:“不是啊小红椒!我的意思是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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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赶紧镇压了捣乱分子一号天迹,捣乱分子二号地冥见状悻悻撇嘴,只能好整以暇地抱臂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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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学做什么菜?”冽红角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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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歪歪脑袋,小声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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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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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眨了眨蓝眼睛,脸上突然绽开笑容,大声喊道:“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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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点头:“好,那我就教你做鸡腿饭。”他将手递给浩星探龙,本意只是要牵一把这名小小的孩童,谁知对方直接扑了上来,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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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和寻梦儿一样一言不合就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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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大惊,但面对这身体软绵绵和棉花似的小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手足无措了半天,求助地看向在场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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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还在拦着挣扎着想说什么的天迹,地冥给他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异斩魔弯向他展示自己有缺陷的双手,鬼叔呵呵笑了两声,骷髅头上愣是显出几分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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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简直难以置信,他最后看向帝龙胤,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好友,看来唯一靠谱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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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捏起拳头放在嘴边咳一声,朝冽红角点点头,踏步上前,回忆他往日里带忉利狱龙的方式,想将人类幼崽捏着后颈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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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觉得这不可以!他的脖子可能会断!冽红角赶紧拦住帝龙胤,脸上犹带几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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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不知道他躲开了某个中途夭折的命运分支线,等了半天见他抱住的人没有反应,疑惑地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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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好饿。”他小声地说,乖巧中带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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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救的冽红角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好好好,鸡腿饭,我给你做。你要什么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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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的!”天迹总算是挣扎了出来,听到冽红角的问话,趁机大喊。喊完之后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天迹不由讪讪一笑道:“哎呀,我也饿了嘛……”顺便比起剪刀手卖了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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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冽红角突然觉得有点累,心累,想直接回意识境找觉君要安慰的那种。可惜他两个觉君正在打架,单方面追单方面挨打的那种,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厘清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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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只好轻叹一声,拉起浩星探龙的手向众人道:“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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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这顿饭被天迹称为‘庆祝人觉好友喜获佳徒之海滩风情烧烤欢乐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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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月光清冽,觉海迷津边凉风轻送,黑潮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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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走了烤肉滋滋作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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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地冥边吃边疑惑。为什么每次他遇到冽红角,最后所有问题都能通过吃饭来解决?这么想着,他夹走了桌上最后一块云朵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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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中最靠谱的君奉天和明月不归沉最靠谱的帝龙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生活的压力。他们从家庭关系聊到人生哲理,互相劝慰对方人生不止有眼前的狗血,还有随时卷土重来的阎罗鬼狱得有人一肩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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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怎么感觉好像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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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饭桌上一隅是如何变得愁云惨雾的,天迹倒是蛮开心的,毕竟鸡腿饭真的很好吃,咳,他是说冽红角带小徒弟的画面十分温馨,使人欣慰,惹得他也想要养个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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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吃,不要急。”冽红角将烤肉切成适宜入口的小块状,码在浩星探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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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举起小银叉,乖乖点头,冲冽红角笑眯了一双湛蓝的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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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看你如此有经验的样子我就放心了。浩星父母皆已亡故,我和地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寄宿在一户村民家中,虽然衣食不缺,但总归无人可依靠。”天迹说到此处,内心有几分暗叹,但还是笑着对冽红角说,“不过以后有你这名师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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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答应教他做一道菜。”冽红角皱起眉,黑色掺杂红丝的发丝被海风扬起几缕。他微冷着脸,沉下眉眼时,确实很有几分邪煞冷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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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听到这话,笑得手里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可是好友,你看小浩星这个年龄,你猜他要几年才会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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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天迹眨了下眼睛,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就知道你最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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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刚满五岁的浩星探龙茫然地抬起头来,脸颊上还沾了几颗饭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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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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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不禁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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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非常君闭上眼睛,轻扶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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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他是等不到怨气消散、意识耗尽的那一天了。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被天迹地冥人之最气得怨气满盈,看样子还能再坚持十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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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咳、好事嘛。”越骄子连忙用白骨地狱扇给非常君扇风,“因祸得福,目光放长远一点,你看我以前打不过就跑,也没像你这样气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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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冷冷淡淡推开越骄子的手,恹恹道:“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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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我刚刚被你打了也没喊痛啊,意识境里又没有真实的感觉。越骄子耐着性子劝道:“要设计人之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人就在身边,还不是任他们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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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非常君的神色转而带上几分嘲讽,“假如收浩星探龙为徒,待他有朝一日踏入武林,依烟儿重情的个性,你觉得他能无动于衷?对于我们来说,一切人类感情都可让步。但是烟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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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想到这点,越骄子垂下长睫,道,“你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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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同时敛起琥珀般的双眸,沉吟片刻,复又抬起头来。他轻声道:“那看在烟儿的份上,他还是好好活着吧。说起来,人之最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被武林风霜摧折的,当初我们怎么还会步步惊险,脚踏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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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手中折扇停顿一瞬,他用幽深的目光一寸寸刮过非常君的眉眼,缓慢地说道:“怎么,你又有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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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按照天迹的想法,做名……好师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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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弯起唇角,手指勾起垂落的一缕黄发,神色柔软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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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当浩星探龙被冽红角带到明月不归沉的厢房,由他新认的师尊盖上被子,并叮嘱着好好睡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衣袖,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很浅淡的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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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义父?”浩星探龙很有些小动物似的警觉。但他太小,还不明白为什么刚才沉默又温柔的师尊突然变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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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气息像冰,冻得他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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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得不到回应,幼小的孩童只好换个称呼:“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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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尔,柔软中带着凉意的手掌落到他头顶,缓解了一切不安。披落一肩月光的人轻声道:“我不是你的师尊。就叫我……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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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看到眼前之人唇边的笑意,乖乖叫了声觉君,随即便听到面前之人发出一声朦胧的笑,那笑声困在喉咙里似的,上不去也下不来,听着怪叫人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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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但觉君的声音很温柔,比师尊更轻缓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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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浩星探龙就抓着觉君的袖子,听着窗外觉海迷津传来的舒缓潮声,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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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冽红角拿起长长的卷轴,一边用手指拂过非常君的字迹,一边缓声念道:“刀,剑,单锋,弓,术,掌,拳……”他顿了顿,没忍心念完这份魔鬼训练计划,抬眼看着越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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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施施然低头抿茶,将落进了几片花瓣的茶盏放下,道:“烟儿你看,觉君对你的小徒弟多上心。”连计划书都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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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个是什么?”冽红角将卷轴摊开,指着写在最前面的一行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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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探了探头,看到端正柔雅的一行字——《影帝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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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烟儿,这可是非常君的独家秘笈,绝不外传的那种,你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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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个呢?”冽红角又指了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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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一魂双体——论开小号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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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么来的咯。”越骄子用地狱白骨扇遮住半边面孔,阴森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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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冽红角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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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之众——苦境舆情操纵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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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民可欺,人心可控,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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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继续往后翻,还看到了《论如何培养忠心不二的下属》《空间法术大全》《话术套路长难句解密》等等等等,每一本都充满了阴谋诡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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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后,冽红角叹一口气,合上卷轴,沉痛问道:“觉君,你确定你们是在培养正道栋梁,而不是……终极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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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沉吟片刻,反问道:“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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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多是伪善,邪道也只是去掉了一层虚假的面具,两者同样使人厌恶。何况正与邪,不过是人世间妄加的游戏规则,留待强者打破。只要实力足够,谁能阻挡?哪怕是所谓的天定命数,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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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常君早已证明,天命,不过是被我们踩在脚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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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张狂一笑,幽蓝长发滑下,落下半面浓重的阴影,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刀锋般雪亮的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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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冽红角想,他怎么忘了他的觉君就是一个超级反派啊!还是一条道走到死,死了也不回头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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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还能怎么办,反正他总是要陪着觉君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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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摇着头浅浅笑了,问道:“觉君,那这些书我是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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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这一刻,越骄子向来阴森冷厉的眉目柔和下来,恍惚间竟然和非常君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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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说道:“有我们在,烟儿,你永远都不需要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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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转眼已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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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是这样吗,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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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海迷津边,比忉利狱龙斩高不了多少的浩星探龙举着一把小木刀,摆出刀势,转头询问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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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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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评价后,浩星探龙露出单纯的笑容,蓝眼睛亮闪闪的好似盛满繁星,更加卖力地练习起刀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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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则擎着他那柄疏梅淡雪伞面的纸伞,遮掩了幽深的一双眼,叫旁人只能看见他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的身侧,血一般红的忉利狱龙斩深陷沙中,正兀自震颤,散发出阵阵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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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非常君将食指竖于唇前,对着忉利狱龙轻声说道,“不要打扰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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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解化刀的忉利狱龙十分郁闷,他哀怨地想,自从这小子来到明月不归沉,他团宠的地位就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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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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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被非常君轻轻一掌按下,再陷入沙地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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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忉利狱龙觉得自己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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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没等他闹起来,忉利狱龙就看见非常君伸手接住了一封飞信。那封信上带着忉利狱龙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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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娲皇云宫来的信,是兄长!非常君,快念给我听!”恢复骨龙狰狞身躯的忉利狱龙像小狗似的想要去叼那封信,被拦住后,又围着非常君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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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去治眼睛都快好几个月了!总该回来了吧?”他十分急切地问,又有些抱怨,“好慢啊,怎么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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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双眼乃是因法术造成的先天缺陷,要想治愈,谈何容易。”非常君安抚了忉利狱龙一句,在桌边坐下,拆开信封,读起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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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也跑过来,趴在非常君的膝盖上,仰着头叠声唤觉君,想要看看信里究竟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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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特别想念帝龙胤。对于年幼的浩星探龙来说,会带他去集市玩耍的帝龙胤是除了师尊之外对他最好的人。自从帝龙胤长留娲皇云宫试验医治双眼之法后,他已经有大约半年没见过帝龙胤和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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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非常君手中这封信里,帝龙胤说的却不是他的回归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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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因邪染昏迷,症状和冰雨未知极其相似,云魁劫红颜怀疑,这是八岐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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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书信,非常君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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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终至。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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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的第二步,终于到了展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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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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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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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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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脚步一顿,怔怔道:“云海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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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云徽在前为非常君引路,听到这喃喃自语一般的话,眉间压下几分忧色,强自笑道:“人觉先生似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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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似笑非笑地望着这早已坠落云端的神阙,叹道:“景色甚美。”果然,这样充满污秽的所在就合该永世陷于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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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早年间师尊也曾指点过先生,先生未曾来过仙门吗?”默云徽旁敲侧击,问得谨慎。他已从奉天逍遥两位师兄处了解到人觉的过往,如果不出所料,人觉应该是他们几人中最早拜入九天玄尊门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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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当他了解完人觉地冥的经历后,心里九天玄尊那威严高大的形象碎了一地吧……但逝者已矣,仙门现任掌门迹君云徽子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一下同门的精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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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默云徽就看到眼前之人抬起头,剔透若有流光的琥珀眼眸闪过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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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将目光落到空茫的远方,摇摇头,温声道:“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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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天地二人带浩星探龙去往明月不归沉的那日,非常君就已经听过地冥的那个‘剧本’。怎么说呢,前面好像哪里不对,中间听起来还行,后面就完全错误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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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你说实话你不是不把你的心路历程加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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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严重脱离现实,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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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只觉心情复杂,特别是在知道天地二人还去了一趟天宙之间之后。后来他想也罢,这种猜测勉强可以解释他身上的疑点,拿来用用亦无不可。他就索性保持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让旁人尽情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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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没人猜得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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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早只有这点好。非常君想,如此一来,仙门早年的事情,无论他怎么编都不会有人能够查证。因为那时九天玄尊尚未计划示流岛之战,八岐邪神刚刚破开阎罗鬼狱到人间的通道,冥妃劫珠亦尚未称帝,奉天逍遥更是还要多年才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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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种心态,非常君向默云徽温柔问道:“迹君为何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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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只是觉得先生以后若有机会游览一番,也不算迟。”默云徽将玉韬定势搭于右臂,指向前方,就势转移话题,“前方便是娲皇云宫,自从前几日大师兄意外遭受邪染无故昏迷后,云魁就将人接到此处,可惜竟是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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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是为此前来。同为玄黄三乘,数年同修亦有情谊,天迹之状态,令人忧心。”非常君皱起眉,语气带上三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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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情谊。”意识境中,越骄子抚掌而笑,笑声薄而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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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有几分忧心,他问道:“天迹前辈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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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解决此事?有非常君出面,你还有什么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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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冽红角点点头,又道:“不知道帝龙胤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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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随口回应:“他之机缘,不属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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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苦境?”冽红角还想仔细问两句,越骄子却止住他,幽蓝的双瞳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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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有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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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师兄在的地方?怎会!”意识境外,默云徽同样听到了杀伐之声,顿时眼神一凛,直接与非常君一起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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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进入雀云台,看清对峙双方究竟是谁后,二人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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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君奉天正与帝龙胤联手,欲制住面色不善的地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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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默云徽见状立刻去寻冰雨未知求助。未知的眉心封有一剑,可让中招者杀气全消,此时正可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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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则于一旁缓缓收起伞,冷眼凝神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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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云台上,地冥以一敌二,已落下风,但那副和天迹极其相似的面孔上却有种快要崩溃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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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不能救曙晨,就让我带走他!”地冥骈指抚过神泣雪亮的剑锋,倒映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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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君奉天断然一语,随即又放低声音劝道,“云魁独自一人压制未知的异状多年,或许能找出邪染解法。地冥,我知你心忧天迹,不如你也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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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完,地冥冷然讽刺道:“哈,你想怎么压制?将曙晨放入冰馆,让他陷入像未知一样不死不活的境地?然后……就等待一个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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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地冥一时心血上冲,呕出一口朱红,握住神泣的手忽而不稳。他缓缓以手背擦拭唇角,染得半边唇血红,弧度上挑着,显出几分即将崩溃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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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父才是对的!只有以邪制邪!只有血闇之力才能彻底消除邪染,拯救曙晨!”话音落地,地冥满目肃杀,剑尖直指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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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凛然无惧,一闪身,踏步上前以左掌握住神泣,割得掌心鲜血淋漓,又在地冥愣神的刹那直接用右手揪住他的衣领,饱含怒气地问道:“你觉得玉逍遥会认同你这种做法?!你觉得他若醒来,会愿意见到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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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目光沉痛,手指紧握,用力到指尖一片煞白。两句问话完毕,他的唇角也流下一丝血红,显然是怒急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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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目光一触,下一刻就要极招上手的同时,在场众人只听闻轻轻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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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翡翠·生死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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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丽而轻薄的剑光闪过,似两道飞雪极速掠过眼前。突来一阵清风,有人棕发飞扬,眉眼淡然,手持一把绮丽梦幻的剑器踏上雀云台,正是云魁之子,冰雨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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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瓜有点甜。冷眼旁观的非常君真想给这眼前这出好戏鼓个掌。地冥法儒都还没怎么打就双双吐血负伤,只因为提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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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啊天迹,你可真是个罪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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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这么想着,果真拍了两下手掌,缓步走上前去,微微笑问眼前的君奉天与地冥:“现在不想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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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收起梦翡翠,直接替眼前二人回答:“我的剑可让人杀气全消,他们肯定不想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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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云徽也赶紧劝道:“二师兄小师弟,先不要内讧,我们先去看大师兄吧,祖奶奶那里说不定会有结果。”他侧首对未知低声道谢,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心累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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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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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和君奉天对视一眼,欲再提起真元决斗,却是内心杀意全无,身心一派平和淡然,只好松手,各自低头拭去唇边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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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劫红颜从后殿走出,鬓角边散落几缕雪发,神色带着三分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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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到发生什么之后,她直接上前敲了地冥与君奉天一人一记,恨铁不成钢道:“这种时候还要打架,还要打架!要不要跟祖奶奶我打,啊?”医闹的熊孩子都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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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完怒气,她又轻叹一声道:“去吧,天迹醒来了,点名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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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地冥君奉天和默云徽三人顿时像阵风似的奔去了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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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定了定神,转眼看到雀云台上除了未知与帝龙胤,还有一位披散着浅黄长发的陌生人,正在帝龙胤的介绍下和未知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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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你身上还有两个人在讲话。”未知皱着眉,有几分疑惑地看着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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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识心音,能听得见?”非常君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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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见。哦,你是冽红角。还有越骄子。我是未知。初次见面,幸会。是的我听见了。你们的声音有点不一样。嗯,我可以分清你们是谁。想和我玩游戏吗?你是越骄子,装得好假。这次还是你越骄子在讲话。这个游戏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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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一个人说了一大串话,眨眨眼睛,好似找到了什么新玩具,围着非常君转了两圈,最后对非常君道:“真有意思,你这样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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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任由他打量,唇边笑意渐深:“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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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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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默默望天,暗想原来失忆症和离魂症的相处居然可以这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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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想了想,又道:“刚刚那个紫色的可能更热闹,我听见他有四五个人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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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淡然一语,却似惊涛骇浪袭向劫红颜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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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所说的,是地冥?什么叫地冥身上有四五个人在讲话?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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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猛地握紧双手,在一瞬的惊悸过后强行压下激荡的情绪,准备稍后再仔细询问未知。毕竟她眼前三个人全是病号,失明失忆加离魂,后殿四个人当中好歹只有一个疑似邪染一个疑似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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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劫红颜上前一步直接按住了非常君的肩膀,说道:“不肯看病的人终于来了?可让祖奶奶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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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云魁劫红颜,我们很熟吗?非常君维持着面色不变,温雅淡然,却是暗中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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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来云海仙门,主要是为了提醒这些人如何封印天迹身上的邪魂。除此之外,掉到地上的仙门值得看看,天地法大乱斗也有趣极了,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顺势坑地冥一把。谁叫某位剧作家想出了那个剧本还广而告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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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目前看来,情况发展好像有点脱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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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奉天与天迹向我说了你的状况,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上门求医的,怎么,讳疾忌医吗?”劫红颜谆谆教诲,“听说你还有个小徒弟,你这个做师尊的怎么不给小孩子做好榜样?你这样不行,祖奶奶跟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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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劫红颜还有要长篇大论的架势,未知和帝龙胤对视一眼,齐齐伸手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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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更是沉痛地看了非常君一眼:觉君,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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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沉默片刻,出言欲打断劫红颜:“请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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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祖奶奶即可。”一头雪发挽就高髻,插戴华簪,面容依旧年轻艳丽的劫红颜纤手一挥,英气而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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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魁。”非常君像是没听见上一句话似的,他道,“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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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那个傻小子好得很,醒来了就跟我要烧鸡吃。哼!我娲皇云宫哪来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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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未知悄悄跟帝龙胤说,“我和母亲是羽衣狐族,娲皇云宫烧鸡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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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被爱子拆穿,劫红颜假意咳嗽两声,瞪了未知一眼,又对非常君道:“既然你来了,那刚好,趁此机会,我欲替你医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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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轻轻一笑,说出的话却是决绝:“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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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帝龙胤皱起眉,解释道,“我们的意思不是想要让你和越骄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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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你只余一半魂魄的情况。”劫红颜接过话,眼中透出医者特有的悲悯,她轻声道,“还记得凤儒曾经为你探过一次脉吗?奉天也探查过你的脉相,他后来有将具体情况告知我,并且怀疑你在以鬼气维持魂魄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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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劝慰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如放眼以后,好好生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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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听了这话,用轻飘飘的目光扫过身前面露关切的人,低眉浅笑:“啊,确实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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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无奈,心想这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怎么个性如此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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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非常君,既然你如此坚决。”她优雅地挽起袖子,“未知,龙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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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云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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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红颜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把人给我按住了!祖奶奶我今天还就不信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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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非常君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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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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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被暴力镇压,被迫吃了重生以来第一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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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因:忽略了医者其实是苦境最不能小看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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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佛门某位其实能和百世经纶对打的净琉璃菩萨,再比如某个呼呼爱抽烟和养猫、坑得魔界满头包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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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醒过来的天迹终于吃完了一桌各色烧鸡,带着君奉天地冥默云徽从后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来温柔浅笑的非常君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伸出左腕任由劫红颜诊断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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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黄掺杂雪色的及地长发有些凌乱,臂间披帛上的金丝流苏掉了几缕,最重要的是,他眉眼间冷倦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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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厌倦了伪装,温柔面具碎裂一角,终于露出一丝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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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极冷极倦怠的琥珀色眼眸忽而转向了天迹,叫他有种被什么盯上了的森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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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了?”天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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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双琥珀眼眸眨了眨,一瞬间,无形冰霜消融,恰似被冻过整个寒冬的春水尽数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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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如此平和的神情,众人却皆觉云雀台上倏尔杀气满盈,有阴冷的风贴地而来,刹那间砭人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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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天邪王,冥帝神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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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缓缓起身,对着天迹温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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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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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呢?你们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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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慢悠悠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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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所有人都在这里,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备齐,那么也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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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被非常君劈头盖脸问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天迹此时的神色分外无辜。他左看右看,确认非常君指的就是他,天迹·神毓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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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是再说众天邪王?八部众之首?!”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地冥,他悚然一惊,殉道之眼不自觉开启,望向天迹,却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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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看不见曙晨身上有邪魂的存在,他不可能是邪魂策王的对象!”地冥厉声问向非常君,又惊又怒道,“帝父果然什么都对你说了,血闇计划的落选者,你究竟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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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非常君喃喃一声,走到满脸不解的天迹面前,自顾自说道,“当然是助你们探寻邪染的真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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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尊何以被称为三界之主?那是因为他曾向天借剑,击杀过堕落成祸世魔鬼的光明神,冥帝神愆。而冥祸过后不知多久,东皇天绶二年,神梳纪元七年,苦境又逢莫名厄祸。九天玄尊带领八名剑士前往诛邪,东瀛传说中的上古灾祸,八岐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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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猜,他在邪神之处还见到了谁?”非常君弯起眼眸,扫视一圈众人,目光最后轻轻落到天迹身上,“那是被邪神所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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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神?”帝龙胤顺着非常君的思路,依稀猜测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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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却轻叹一句:“错了。堕落的近神之灵,何来光明?只会是神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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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便沉声道:“冥帝,神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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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又与天迹有什么关系?”地冥皱起眉。他本就是为了克制邪神推行血闇末日而生,自然听九天玄尊讲过末日之战,对这段历史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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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亦是苦笑:“我可从来没有接触过听起来这么大咖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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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听了这话,淡淡说了四个字,天地法三人脸色随之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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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霾邪滍。”他摇摇手指,眉间染上一丝疑惑,“你们说,东瀛百妖卷的妖皇,为何千里迢迢来到中原,目标直指九天上的盘古云鲸,还凑巧正好在鬼龙王鬼麒主策动血河战役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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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凑巧,真的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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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又转向地冥,笑着问道:“邪魂策王的过程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无形的魂魄,无形的冥霾邪滍,如此相似,正好像一道障眼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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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问,问得众人心头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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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用手指抚过自己的双眼,眼帘掀起,正对上一双目光幽深的琥珀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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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知道地冥心中在想什么似的,非常君嘴角的弧度渐深,浅色嘴唇开合间露出森白的齿列:“三光之灵,即使堕落,拥有的也不是邪气。况且……你的殉道之眼,完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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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语气中暗藏的一丝微妙听得天迹不由皱眉,他刚刚想问一句‘好友你在说什么’,眼睛的余光却瞟到有只手伸出,伴随着低沉而轻蔑的一声笑,直指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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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识破曌的计划,你,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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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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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缓缓地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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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好像是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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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笑声,好像是自他口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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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霎时间骇然,随即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任凭那道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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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光明,尽吾赐生,一念黑暗,举世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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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天迹’缓缓闭合双目,神纹烙耀如透明而璀璨的泪从眼缝处烙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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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神愆骈指如紫电瞬转,轻轻由上往下划落,拈花般轻盈的动作,却是十方风云汇聚,雷光轰然迸裂,尽随一指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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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云台,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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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瓦崩落,碎砖飞溅,雕梁画栋,尽覆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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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片废墟之上,堕落的三光之灵三千白发飞扬,眉目狷冽,仰天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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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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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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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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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神之灵甫睁眼的第一击,便将众人震退到数十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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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云宫之上浓黑乌云聚齐,九天雷动,刹那间形成如墨龙翻滚的漩涡。漩涡之中炸开一道雪亮的雷,照亮众人惨白惊骇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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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冥帝神愆如施舍般出声:“天迹,可有见识到曌之能为?只要你将这副躯体自愿奉上,曌可留这些人一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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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你才要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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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放完狠话,惊觉自己的意识如落罗网之中,能听能看却动不了分毫。左冲右突之下全无办法,天迹强压着焦急冷静下来,凝神于一点,仔细而专注地寻找周围破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相信外面众人必然会阻止冥帝神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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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蝼蚁挣扎,无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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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神愆冷然一声,欲再言,却听闻烟尘滚滚中突来狰狞如龙舒展鳞片的脆响,噼啪如炸雷。下一瞬,三龙恶相咆哮而出,袭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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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天地无道,君威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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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矛划出雷霆一击,锋锐气劲挑裂一条落地的白色布帛,碎布轰然炸成齑粉。帝龙胤紧闭的双眼此刻终于豁然睁开,紫黑发丝飘飞间,暗金双瞳神光流转,锁定冥帝神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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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路,殉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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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泣出鞘,上手便是极招,地冥眉目冷肃,鬓边金片坠随风狂摇,便有影影绰绰的金色碎光落入眼底,冷杀到荡不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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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云雾尽处,一道雪亮凛冽的剑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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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唯我,御命、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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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平抚正法剑锋,雪色长睫垂落,袖间纯白飘带却瞬间被鼓荡的真元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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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无声的瞬息后,下一刻,三道人影齐攻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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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种不同的杀意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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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神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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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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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云宫上空堕落的近神之灵与地法龙三人战得惨烈,废墟之上的劫红颜和默云徽却空不出手前去助力,因为冰雨未知在冥帝神愆降临的那一刻,身上邪气瞬间爆发,竟是顷刻入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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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劫红颜心中大恸,声声欲唤回失了清明的爱子,不料未知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神情阴冷邪佞,手中剑气运转,已为不欲伤人的劫红颜新添数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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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至悲清泪滑落,点点淋上手中冥帝刀弓,劫红颜狠下心开弓拉弦,欲一箭制住未知,却不料弓弦竟然落入他人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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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正与未知缠斗,竭力为劫红颜制造出箭空隙的默云徽骇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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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非常君不知何时划开黑洞来到劫红颜身边,浅黄长发飞扬,露出一张淡然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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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魁,借弓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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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如此急迫,他的语气中却还有种不紧不慢的味道,遣词尤带三分客气,手上动作却是狠戾,竟然趁着劫红颜愣神的一刻直接夺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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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劫红颜猛然失弓,诧异不已,可她也没有立即上手夺回,因为她感受到眼前之人身上,似乎正逸散一丝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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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正与默云徽指掌交接僵持不下的未知眼前倏尔一黑,有冰凉的指尖竟然觑到了一线破绽,轻轻点上他之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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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只觉脑海中剧痛,下意识的低吼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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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绯蓝色的梦幻剑器从他眉心径直被抽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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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翡翠·生死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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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随即搭剑上弦,剑锋直指九天之上傲然而立的众天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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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鬼能·造邪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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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微微侧头,双眸眯起,手指轻轻往后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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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邪·鬼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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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历历在目,他是不是曾经也如此以剑搭弓,射落煌煌如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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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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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语声落下,这一瞬间,云止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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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天、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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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弦震荡,梦翡翠随之化为一道碧绿通透的凝光,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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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抬眼看着浓黑劫云中迸裂而出的万钧碧色雷霆,烈烈狂风吹起他又多了几缕雪色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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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光落处,映照一双冷倦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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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刀弓被随手递回给劫红颜,非常君又划出黑洞踏入。这次的出口,是在罡风劲烈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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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战场,冥帝神愆正面遭受梦翡翠极力一箭,却仍是丝毫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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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梦翡翠本就不是用来伤人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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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光明神有一颗无垢的善良之心,这颗心即使流落人世,被铸成本应凶戾锋锐的剑器,依然深爱着每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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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箭也不是为了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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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翡翠,就是祌天尧帝失落三心中的一颗,正好对应着他所失去的人性与记忆。遭到梦翡翠冲击的冥帝神愆在一瞬失了杀意,顿时落入记忆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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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君奉天帝龙胤皆已经负伤,行动间血如雨下,却丝毫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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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帝龙胤惊见有道淡雅浅黄的身影从黑洞中踏出,竟是出现在冥帝神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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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不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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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如此急切警告之语,那个人却抬头浅笑着看了他一眼。帝龙胤心中瞬间升起不妙的预感,他匆匆化矛为剑,帝龙刃较之黑龙矛威力更甚,欲上前阻止非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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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君奉天与地冥对视一眼,同时一掌赞向帝龙胤,全神助他使出可破日月的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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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趁着梦翡翠入体,冥帝神愆正记忆混乱难以动弹的时候,非常君一掌贴上‘天迹’背心命门,轻笑着问道,“烟儿烧的菜,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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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我靠!非常君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我听你在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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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被封的天迹真是没被冥帝神愆困死也要被非常君吓死了!这人直愣愣冲上来跟众天邪王正面刚也就算了!为什么这种时候要问他菜好不好吃这种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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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压制不住神愆的意识了,非常君你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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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任凭控制不了自己躯体的天迹如何怒吼,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冥帝神愆眼神凛然间恢复神志,虽然失去杀意,但威能不减,随即一步侧踏,一手接住地法龙三人合招,另一掌直袭非常君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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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天迹,记住那种滋味的你,应当循着记忆……回来了。”非常君硬生生接住冥帝神愆的掌劲,同时顺势将自己手中凝聚已久的一团清气击入‘天迹’后心,随着口中鲜血不断滴落,他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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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又是心痛又是迷惑,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眼前忽来一道白光,如火种般点燃了他身周不知何时存在的点点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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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如繁星的清气飘飞而出,为他指引了一条离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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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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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第一个扶住摇摇欲坠的天迹,像是蚌壳破碎露出软肉一般,他紧绷的神情骤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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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亦是赞掌为天迹输送内元:“曙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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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认神纹烙耀已经消失,才凄惨地笑笑:“我刚刚是不是很强?你看我一个人打你们四个,犹有余力,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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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地冥咬牙切齿地咽下喉头血腥,硬是放软了声音,“你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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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还有好友……”天迹故作轻松地推开君奉天和地冥的手,转身欲寻非常君,却只听得帝龙胤沉痛一声“冽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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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法三人急忙向声源处望去,只见帝龙胤扶住了一道骤然倒下的黑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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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漆黑掺红的发丝间露出苍白如纸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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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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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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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一边咳嗽一边想说什么,口中血沫却是源源不断溢出嘴角。他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帝龙胤,再看看围过来的天迹地冥与君奉天,只能吐出破碎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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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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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不会演戏啊!重伤垂死是怎么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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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你刚刚已经给我紧急培训过了啊越骄子!根本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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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刚刚你讲的‘躺着吐两口血再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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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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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一听冽红角在喊他的名字,立即上前握住冽红角颤抖的手,沉痛道:“好友,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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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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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知晓你总是为我做菜的苦心,原来你竟然一直在帮我压制邪气!此番也是在你的清气指引下我才能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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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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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好友,天迹必然不会辜负你,一定会找到压制邪魂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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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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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好好养伤,不如就留在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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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天迹的这句话,冽红角猛然挣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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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这里那不就露馅了?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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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刻,压力逼迫之下,冽红角迸发了他有生以来最精彩的一次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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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抬头望了眼众人,滟红长睫垂下,向来带着邪杀冷傲的眼此刻死寂一片。他轻轻擦去唇畔血迹,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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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门,我从不被允许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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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冽红角高攀不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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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地法怔愣,默云徽亦想起他和非常君同行之时的谈话时,冽红角抓住帝龙胤的手臂,手指用力到骨节透白,轻声道:“回明月不归沉。我想鬼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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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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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歇,‘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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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清泪落到了帝龙胤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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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廿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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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回去,回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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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的语气中有强自撑起的轻松之意,他将冽红角的手臂绕过自己脖颈,带到另一侧的肩上,等人站稳后,随即向天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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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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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的骨龙应声而来,破开云层,带着万道如金色利箭的光芒降临。浓烈的日光落到废墟和众人身上,将之染成耀目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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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白色中,冽红角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帝龙胤将他带上龙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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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天迹还想说什么,却被君奉天按住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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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轻轻摇头,示意天迹无需多言。他同时上前一步,对着帝龙胤点了点头。帝龙胤则颔首以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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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骨龙夜风向天极力舒展双翼,洁白骨刺闪闪发光,而后重重地扇下,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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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带惆怅,人余怅惘,尽散于流云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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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君奉天叹道:“走吧,众人皆须疗伤,尔后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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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下看来云魁和未知也要搬到云海仙门居住一段时日了。”默云徽不由苦笑,“娲皇云宫只剩废墟,重建尚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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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君奉天不禁望了不远处跪坐在地的劫红颜一眼。她正将爱子揽入怀中,雪发三分凌乱,华簪折损,雍容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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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魁将下巴搁在昏迷不醒的未知发心,对着天地法云四人展露笑颜,示意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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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冥皱起眉,忧心地看着天迹心口处本应是箭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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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翡翠……”他感到一阵后怕。非常君的回天之箭直接没入了冥帝神愆的心口,让那似乎打不倒的三光之灵神志混沌了片刻,得以制造让天迹归位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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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究竟是箭术的效果,还是那柄剑的缘故?想到此处,地冥不禁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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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地冥探究的目光,天迹‘哈’地低笑一声道:“你哪怕眼睛瞪得再大,我这里也不会多出一处伤。赶紧去帮祖奶奶扶未知回去,抓我那么紧做什么,我看着是像要力竭不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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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冥略带些气急败坏想要反驳之前,天迹又笑眯眯道:“好十七,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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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地冥能怎么办,表面上再不情愿,还不是乖乖按照天迹说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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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地冥支开,天迹才暗中借着君奉天的力站稳,脸上已无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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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何必。”君奉天沉声长叹,伸手欲寻天迹的脉相查探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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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连忙罢罢手:“你别多想,我没受太重的伤,就是脱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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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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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奉天啊,你也不看刚刚那个神愆打架那么猛!一招硬扛你们四个!差点没把我真元抽干!”天迹一脸后怕,心有余悸地道,“哪怕为了不变成人干,我也得赶紧找个方法把这尊大神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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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骨龙振翅翱翔,霎那间便是千万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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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化出抵御罡风的气罩,扶住冽红角的肩膀,使他不至于有掉落之危。狂风将两人的长发向后烈烈吹起,露出一者平淡一者忧心,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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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帝龙胤小心翼翼地说:“你看,觉海迷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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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冽红角点头,遥望着远方的海天一线,眼底浮起几星清浅碎光。他着迷似的看了一会儿,叹息着问道:“是不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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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嗯一声,也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说道:“从前只能和夜风在觉海迷津岸边听潮声,如今亲眼看见,确实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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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见了。”冽红角侧头,望进一双暗金色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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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眼中涌动的是对朋友真诚的关心。他面容沉稳霸气,头角峥嵘,战甲覆身,他或许是预言中搅动风云的战星,是龙皇之子,是杀戮的化身,鬼狱战神。但此刻,冽红角却只觉得帝龙胤像是个处处小心的、迷茫的小孩。和曾经的他有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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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斟酌着道:“是云魁和凤儒医术精湛,我才得以重见光明。或许你也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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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冽红角抿了抿嘴唇。这大概是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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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皱着眉纠结如何劝说倔强的好友,冽红角又道:“我其实一直瞒了你很久。我当初前往阎罗鬼狱,目的是盗取忉利狱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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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帝龙胤不禁一愣。冽红角又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因为它可以鳞解化为忉利狱龙斩,而我需要魔刀……去做一些事情。后来将你和夜风狱龙一起带回明月不归沉,也不是没存一点私心。包括越骄子施计将你引去儒门和君奉天会面……本来他是打算引你们和女帝斗得两败俱伤的。甚至你的眼睛还是君奉天找上云魁为你医治,我却从来没想过你还有复明的机会,也没为你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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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却一直将我当成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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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冽红角深深吸气,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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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他再不敢回头看,只是远远望着越来越近的觉海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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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半晌不见帝龙胤回答之后,冽红角觉得自己已经明了帝龙胤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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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慢地、略带点苦涩地斟酌着说道:“传闻苦境之外尚有龙族聚居生存的界域,名为上天界,或许你可以……”话未说完,却只看见一个油纸包被递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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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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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不明所以,只见帝龙胤从油纸包里拿出一枚柿饼递给他,淡淡说道:“找机会去了趟仙门那边附近的城镇,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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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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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给鬼叔带了茶叶,给异斩魔弯买了一双新护掌,给浩星的是风车和糖人,夜风给狱龙买了一篓藤球,说要到时候一起玩。嗯,越骄子和觉君也有,云魁替我挑选了不同样式的折扇和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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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冽红角愣住了,他呆呆地拿着柿饼咬了一口,听帝龙胤继续说:“东西太多,刚刚翻了半天才找到。”因此刚刚才没有立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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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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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甜到发腻,带着些微涩味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冽红角含含糊糊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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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我知道了。我想说的是……”帝龙胤看向冽红角,暗金色双眸中盈满了温和的笑意,眉目在阳光中像撒了金粉似的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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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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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夜风复又振动骨翼,引颈长鸣,清越龙吼震得迷雾飞散,连百里之下的海面上都蓦然卷起袭天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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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海迷津边,厌火天獠察觉到离家者归来,猛地跃出水面嘶鸣一声,带出的水花淋得岸边三人一龙像是遇到阵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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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上,异斩魔弯原本正在指导浩星探龙练刀。这一下可好,除了本来就是骷髅的白骨渡者,有着乱蓬蓬白发的异斩魔弯和毛茸茸黑卷发的浩星探龙都忍不住甩了甩头,活像一大一小两只犬科动物。忉利狱龙更是气得往海里一跳,要和厌火天獠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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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回来了!”浩星探龙拎着他的小木刀踮着脚抬头张望,看见一片庞然阴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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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龙夜风落地,爪上骨刺根根收拢,两道修长身影从龙背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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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和师叔也回来了!”浩星探龙开心地抱着木刀就往那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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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都做好又要被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孩抱住的准备了,没想到浩星探龙径直冲到了帝龙胤身边,圆圆的蓝眼睛中全是拿到风车和糖人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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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想,这一丝微妙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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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浩星探龙拿了糖人就转过来扒拉他的袖子,另一只手将糖人高高举起,说道:“师尊你尝尝,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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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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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浩星探龙的殷切目光下,冽红角最后还是皱着眉低头尝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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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将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众人,再转身一看,一树繁花下,冽红角正坐在石桌边,捧着茶杯,撑着下巴,看缩小身型的夜风、狱龙和浩星探龙踢藤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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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斩魔弯刚为冽红角输送真元完毕,向来紧锁的眉间更皱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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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刚想问一句冽红角的情况,就看见冽红角放下茶盏,有些突兀地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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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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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幽幽地看向帝龙胤,道:“你花的钱,好像是我的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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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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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帝龙胤轻咳两声,默默望天,“兄弟之间,何必分得这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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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中,看到这一幕的越骄子默默拿白骨地狱扇遮住了脸,道:“庭老帖这是在做慈善吧。”烟儿明明就只送了个菜谱过去,这些年来很少去西儒亲自掌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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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倒是笑了:“这样不好么。有一个安居之处,交陪二三友人,领略美景,品尝美食,心无挂碍,自在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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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我们期望烟儿得到的生活吗?”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君伸出手扶住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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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停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好了,天地法三人身边隐患皆已拔除或者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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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鬼狱之封印,玉离经之身份,天迹之记忆,庭老帖之事,玄尊之死,还有众天邪王。”越骄子细数了一遍自非常君醒来之后他们所做的事情,自觉毫无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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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点点头,继续道:“玄尊曾带领剑士前往示流岛与战八岐邪神的讯息也已透露,想必他们为了封印众天邪王,肯定会溯源而上。八颗龙首的封印不用过多操心,甚至连万魔始源说不定也能被他们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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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冷嗤一声:“你可真是看得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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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非常君淡然笑起,“我从来相信他们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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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越骄子对此不置可否,将手伸出递给非常君,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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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抬起头,垂落的浅黄发丝遮住他眼中影影绰绰的光。半晌,他方才将手搭上。两只同样冰冷的手贴在一起,因为相同的温度,竟不觉得彼此都是同一种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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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瞒不过你。”靠在越骄子的肩膀上,非常君眉眼纹丝不动,语气极淡。一路数过一帘又一帘鹅黄靛蓝交错的垂地薄纱,不多时便被越骄子带到了明月不归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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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冽红角曾苦苦地等过一个陷入沉眠的人,等了那么久。而现在,这个人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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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侧坐在床榻上,倾身向前,手里捏起一缕对面之人滑落肩头的冰凉发丝,凝眸望去,毫不惊讶其中大半都是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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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越骄子唇角勾起讽刺的笑容,“明明我只是你分出来的棋子,从前是,现在也是。怎么,不打算将我收回,补充你损失的怨气?回天那一箭,凝聚了你多少鬼能?众天邪王的一掌,也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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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非常君只是往后一靠,垂落长睫,很轻很轻地笑着:“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说完,他抬起手摸摸越骄子的鬓角,充满安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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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说反正我不如你心思深沉阴险狡诈,换言之在说我傻?越骄子有点想把白骨地狱扇给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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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要把场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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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越骄子阴森森地举起折扇半遮住面孔,用他带着一丝阴冷沙哑的嗓音说道:“烟儿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状况,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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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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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是他知道他的觉君即将消散,连一点意识都不复存在,是不是会绝望到把剩下那一半魂魄也给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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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骄子,这个‘即将’,可以稍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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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手中白骨地狱扇不禁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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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成几年比较符合实际。”非常君看着越骄子明显愣住、随后立刻恼羞成怒的神色,唇角笑意更深,又道,“如果有养魂石,大概还能支撑更久一些。现在么,只能等过几年好好沉眠闭关,修复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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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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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这家伙做事从来会给自己留一分余地,所以他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巴巴赶上去关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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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骄子冷着脸,给非常君当场表演了一个徒手掰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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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戟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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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一役后,明月不归沉平静了很长一段日子。落花伴着潮水起伏,潮起潮落之间悠悠飘远,一如缓慢流淌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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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君奉天带来了天迹自封于天堂之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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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迹他……”帝龙胤眉头微皱,露出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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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愿,欲借天堂之门内的清圣之气压制冥帝神愆的邪魂。守护天宙之间则是他的第二重目的。”君奉天神情平静,显然已经接受了现实,又道,“天堂之门一旦封闭,非三光之力不能开启。如此一来,哪怕冥帝神愆会占据他的身体,也不那么容易为祸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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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几分凝滞,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道:“而在此之前,我会找到彻底解决此事的办法。”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坚毅,便又成了那个永远顶天立地,永远威严冷静的法儒无私,而不再是真诚中带着几分莽撞的君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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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点头:“若有需要,我会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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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君奉天望着远处礁石边坐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话锋一转,“冽红角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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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们二人的角度看去,浩星探龙此时正趴在冽红角的膝盖上读一本书,不时抬头询问,而冽红角则撑着黑鎏金丝伞为自己的小徒弟遮去太过浓烈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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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发脑袋碰在一起,不似师徒,倒更像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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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巅一役受的伤已经无碍。离魂症虽然依旧,但我想只要不受刺激,应不足为虑,而且最近非常君和越骄子出现的次数渐少。也许是之前的一系列动作让他了却不少心事。但……”帝龙胤的语气中染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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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天问道:“怎么,有何难处尽管说,我可设法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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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鬼怨之气维持魂魄与意识不散,但他身上的这份鬼怨之气,却在缓慢逸散。”说到此处,帝龙胤不禁停顿很久,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远处传来的孩童笑声,才继续道,“虽然有异斩魔弯为其补足,但终究不是根治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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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至此终结,两人再交谈几句仙门和儒门近况后,君奉天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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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看见君奉天终于走了才拉着浩星探龙过来,语带关切问了一句:“天迹怎样了,地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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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转述完毕天迹的近况,又摇摇头道:“地冥的消息君奉天亦不清楚,但天迹可能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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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了。”冽红角罢罢手,倒也不是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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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的这两位同修可是能在苦境浪上千年的仙道传说级别人物,何况玄黄三乘还有十甲子的洪荒之约,大不了六百年之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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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之人,最不在乎的就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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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不愿意见君奉天?”帝龙胤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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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冽红角想,这要他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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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躲开是因为法儒前辈医术造诣颇深,他怕云巅一役的伪装被识破,后来嘛,他知道觉君从始至终都对君奉天怀抱复杂微妙的厌恶,一见到立刻心情恶劣三分的那种,自然能避开就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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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发现,每次他遇到法儒前辈,他的演技就会莫名其妙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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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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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法儒尊驾刚正不阿,碧血丹心,实乃世人楷模,我亦敬仰。”冽红角垂下眼睛,嘴角却柔软地弯起来,“可是觉君不想见他。越骄子,他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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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低垂的滟红长睫倏然抬起,眼底仿若闪过一道雪亮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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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他们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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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不带丝毫杀意的话从冽红角唇齿间逸出,语气更比平日淡然三分,帝龙胤亦有一瞬间被小伙伴突变的神情震住,直到浩星探龙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有一种如梦初醒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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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叔,这里我看不懂。”浩星探龙指着一行字,语带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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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看看。”帝龙胤为了转移话题,接过浩星探龙手中的书册,他一边想着以后尽量少冽红角面前提起君奉天以免刺激,一边定睛看去,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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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看片刻,翻到书封面上,只见一列字端丽秀润敛尽锋芒,写的却是让他茫然的书名——《苦境墙王修炼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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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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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大一小投来的疑惑目光,冽红角认真解释道:“觉君说这本他没有读过,但浩星需要认真学习,烂熟于心,最少也要像天迹那样有三四个固定的墙头、咳咳、好友,以后行走江湖才比较稳当,哪怕死了也有人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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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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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又道:“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所以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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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帝龙胤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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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山玩水,有好些觉君带我去过的地方,我想陪着他再走一遍。呃,顺便帮浩星找几个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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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心虚地加了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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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明月不归沉家庭旅行团里的三龙族,两鬼族,一缕魂魄,一只天獠和一名人族孩童走过了苦境的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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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和北武林有漫天的冰雪,更北边则是海外奇地北海灵洲。南有南武林,道真一脉与世隔绝的南域。他们也曾前往海外一赴东瀛,途径小岛名曰示流。在西儒,他们待的时日比其他地方稍久,西儒美食之名由此遍传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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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西儒游学的玉离经听闻两名伯父在此暂居,就拉着云忘归前去拜会。云忘归点点头,转头带上了师侄斩获。斩获毫不犹豫地牵起他的小弟邃无端。邃无端年纪尚小,懵懵懂懂地跟着兄长们来到西儒内一处清净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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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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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中三道身影,有人凭栏吹笛,有人侧耳细听,还有身姿挺拔的蓝衣少年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卷翘黑发垂在脸侧,湛蓝眼眸中盛满和煦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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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一连串四个人,两位师伯有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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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门人怎么这么多?冽红角赶紧把已经长成意气风发小少年的浩星探龙往人堆里一推,说句我去准备午饭就溜进了厨房,徒留浩星探龙跟他的远房师兄弟们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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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龙胤一看冽红角都溜了,觉得小辈就要由小辈来招待,直接出门找异斩魔弯去切磋武功,临走时只说会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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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唉。”因为一对自闭的师尊和师叔,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交际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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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模做样叹完气,浩星探龙倒是认认真真招待起德风古道四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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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和云忘归年纪较长,一者玲珑剔透,一者风趣潇洒,已然是清俊的青年模样;斩获邃无端两兄弟都是一脸的纯良天真,明显涉世未深。这四人虽然性格各异,但都不难相处,在西儒的这段游学时光中,浩星探龙倒是与他们都结下了深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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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忘归有个不时会来找他切磋的朋友夏承凛,邃无端也有如兄如友的墨倾池谈论剑术。斩获邃无端两兄弟已经被剑儒无涯收为关门弟子,斩获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仙魔入剑胎,而邃无端年龄虽小,但天资非凡,剑境造诣也已经相当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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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到这群儒门年轻一代凑在一起,冽红角都有点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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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三教之一的儒门,天才可真多,影帝也多,他这点时灵时不灵的演技还是不要拿出去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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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他就看见年龄最小的邃无端跑过来,先是尊敬地对他施礼,随后道:“墨舟先生,我们苦寻数日,终于找到了你上次说的珍贵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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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晚上可以吃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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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从邃无端亮晶晶的紫色眼眸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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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无端……”斩获从后赶上,他有口吃之症,一句话说得有些吃力,因此被墨倾池截了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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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不可无礼,这不是你想送给墨舟先生的礼物吗?”墨倾池话一说完,就被斩获怒瞪,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六个字:这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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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墨倾池不由淡然笑起,和悠然走在后面的浩星探龙、玉离经、云忘归、夏承凛四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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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离经摇摇头笑道:“你别逗斩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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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一会儿后,冽红角默默收起黑鎏金丝伞,接过邃无端手中木匣,轻轻朝他点了点头道:“好,就当是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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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伯要离开?”云忘归听见这句,不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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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走?”浩星探龙也十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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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红角颔首,用他那种独特的、那怕岁月也洗磨不旧的眼神看了众人一圈,喃喃道:“嗯,要走了,因为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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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不管如何,我……我总是要陪着他的。”他又看着浩星探龙,看了很久,最终神色中透出一丝温柔,“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能再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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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冽红角转身离开,留下的人中不了解前情者暗自迷惑,了解者如玉离经则按住浩星探龙的肩膀,安慰道:“我现在就写信给亚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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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浩星探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千头万绪,笑道,“师叔早就将此事告知我了。至于能够治疗师尊之物我们也已经有头绪,只差时机就能取得,不必太过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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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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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他如此坚持,不好再问,只好斟酒为他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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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冽红角也已经在意识境中听完了非常君对他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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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与庭三帖道别后,他带着帝龙胤、浩星探龙和白骨渡者前往西煌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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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西儒和西佛界更加边陲的西煌佛界,浩星探龙锋芒初露,一入佛界即与尊佛宿何年论佛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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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对答之间,向来只在深夜绽放一瞬的韦驮花竟然随着精妙佛语次第开放,昙香幽幽,洁白绚烂,光耀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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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尊佛留下一句‘此子深有佛缘’,拈起昙花一朵,含笑圆寂。因尊佛涅槃缘故,四人便在西煌佛界多逗留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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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来极少出现的非常君现身人前,微笑着对浩星探龙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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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听完他觉君的话若有所思,眨了眨那双清澈见底的蓝眸,转身找上释至迦蓝谋划一番,随后就在圣衡者不敢置信的痛心目光下抓出了两名鬼狱奸细——青随佛子,以及伪装成尊佛灵识的八面鬼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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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一边真诚地安慰释至迦蓝,一边和他身为前鬼狱战神的师叔联手,直接将两名奸细打到只剩鬼魄逃回鬼狱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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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十分成功,浩星探龙带着战果回去禀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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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夜,月光流转,非常君正手持纸伞立于庭院内,俯身轻轻拨弄一朵洁白的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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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月下之人回身凝眸,温柔笑起,轻轻道:“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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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浩星探龙略带几分兴奋的转述后,非常君哦了一声,面色波澜不惊,继续垂眸看那朵朵剔透白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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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浩星探龙出言询问,语气带着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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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对吧,但是……错漏百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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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不禁愕然:“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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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且只讲最严重的一点。因你之计划,帝龙胤将陷入麻烦。”非常君看着浩星探龙骤然变色的面孔,轻笑着继续道,“因为他鬼狱战神的身份已然暴露,而无法阻挡鬼魄回归的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消息传遍阎罗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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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鬼狱早晚有一日会重临苦境大肆入侵,到那时,你觉得意图君临天下的女帝会首先将目光放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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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每说一个字,少年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愧色更添三分,直到再也抬不起头,垂头丧气地站在持伞而立的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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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可惧。”帝龙胤这时也踏进了庭院,手中黑龙长矛骨片舒展,矛锋犹染鲜血,滴落朵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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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所谓地说道:“鬼狱之内,除了女帝,何人不是我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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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抬起手掩唇而笑:“所以说是‘麻烦’缠身,而不是踏入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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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势摸了摸浩星探龙毛茸茸的发心,又道:“这是你的第一次布局,我便给你一个‘及格’的评价。其余错漏之处,你当再细思。但我也只试你这一次,好歹奸细是揪出来了,便算你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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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浩星探龙勉强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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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又道:“以后行走江湖,自己小心。但也不用怕,异斩魔弯和忉利狱龙会成为你暗中的助力。其余可用人手,我都写在这本名册当中,当用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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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猛地抬起头,非常君话中深意令他不敢细思:“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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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与烟儿的状况。”非常君摇摇头,琥珀色的双眸在月光下更显幽深,但他唇边的弧度却是柔软的,“为了修补烟儿的魂魄,我们都需要沉睡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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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武功,我教你了;计谋,我教你了;为人处世,我由你的天性,你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置喙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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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有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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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浩星探龙第一次在非常君脸上看见如此冷漠无情的神色,连那唇边柔软的笑也成了刻骨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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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觉君总是对他温柔笑着的,即使那种笑……总是宛如面具一般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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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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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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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踏碎你的天命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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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末尾,非常君的语气中甚至隐隐带着惊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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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他对着浩星探龙张开手,五指修长白皙,仿佛不曾染透鲜血,极其淡然地道,“我会杀了你。亲手终结你可悲的命运,人之最。”说到最后,他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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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透了的笑声传到浩星探龙耳中,传到帝龙胤耳中,传到一直默默旁观的白骨渡者耳中,三人皆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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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探龙极其认真地说:“我会的。我会不屈顽强,我会走自己想走的路,百折不挠,至死不悔……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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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二字,非常君怔愣片刻,皱眉说道:“你该叫我觉君。”说完,他再不肯看浩星探龙一眼,转而朝白骨渡者伸出手,声音变得轻柔又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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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鬼叔。我送你……去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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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渡者胸口白光一闪,一道愁眉深锁的半透明身影出现,此时树摇影动,月送清辉,满园昙花散发着朦胧的莹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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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白光之中,问痴天赋朝着他的孩子微微一笑:“黝儿,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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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句话啊。非常君闭上眼睛,脑海内浮现的是多年以前他投入鬼济河后,再次见到问痴天赋和天獠时的画面。那时,因他最后一点狠绝的私心,只剩魂魄的问痴天赋和厌火天獠自爆而亡,魂魄亦消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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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唯愿鬼叔能摆脱束缚,重入轮回,尽忘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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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重新见到你,其实我的心愿早已了却。”问痴天赋说着,终于上前,虚握住非常君的手,“后来不过贪心,还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果然,你过得很好。那么,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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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梵呗自远处传来,丝丝缕缕的佛力渗入问痴天赋的魂体。不多时,在这股平和宁静的力量中,为父者最后看了一眼他的黝儿,心无挂碍,神思澄明,随即魂归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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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非常君亦不支,脱力半跪在地,却推开了想要来扶他的浩星探龙和帝龙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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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帝龙胤皱着眉,强硬地将人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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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扶的那个只好笑笑,借力站稳,几乎及地的浅黄长发倾落而下,遮住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向来幽深的琥珀双眸失去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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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一点……”他抬起头,看着咬紧牙关眼角湿润的浩星探龙,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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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君,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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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说到此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浩星探龙,如果你敢……入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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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头绪的一句话让浩星探龙连眼泪都忘记擦,只能愣愣道:“啊,什么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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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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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会被打断腿的人此时追问道:“啊?这是为何啊,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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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师尊已经不想再理他,只是用已经使不上力的手指抓住帝龙胤的手臂,闭上双眼,语气冷漠又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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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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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常君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跌跌撞撞回到意识境中的‘明月不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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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境深处,越骄子和冽红角已经靠坐在一起,按他说的,早早睡着了。乖巧的那个眉目安然,嚣张的那个此刻也安安静静,再不复往日嚣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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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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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君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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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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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百年,日月轮转,沧海桑田,尘世攘攘,任凭武林如何腥风血雨或者岁月静好,都与早已陷入沉眠的人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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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后的一天,沉睡已久的人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厌倦又清醒地看着一如旧日温柔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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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几眼这个陌生的地方,披散长发的人信步而走,走至一处庭院时,空中凭空春雷惊动,降了一阵潋滟金雨,万物为之萌芽。他身边没有惯用的伞,便任由迷朦雨水将眉目打湿,指间亦流淌过浅淡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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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亦在人间;梦,亦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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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后脚步声时,神色朦胧如烟雨春山的人回头望了一眼,轻轻对着来人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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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之后,非常君淡淡地想,道理他都懂的,他可能沉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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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他会在魔吞不动城之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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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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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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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之冥 · 墨舟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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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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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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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围观日记》一二三卷的本子出完好久咯,解禁发发修订版!
mH Ic f{RG
第二卷和第三卷我整理一下,过几天发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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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22 【瓜饺椒】仙魔围观日记(无cp亲情向,卷一修订版,7L完 ..
大大我来了,修订版更好看,蹲蹲第四卷
醉笔倚风飘涧雪, 静襟披月坐楼天。 纸上情怀心中事, 砚磨苦楚归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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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22 【瓜饺椒】仙魔围观日记(无cp亲情向,卷一修订版,7L完 ..
来晚了,连夜从36追到jj在追到lof,表白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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