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記事】早春 7@~Qk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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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山上白雲遊。 kjX7- Z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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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山上的木石仍顯得有些黯淡。 LYNZP4(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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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盤膝坐在地下,眼觀鼻、鼻觀心,氣息綿綿而流。 |hD~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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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雲氣或濃或淡、時聚時散,幾與身上的一襲白衣融而為一。 EW9b*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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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額上一紅一藍的玉印、微揚起的夾著紅絲的黑髮,在晨光未明的清朝裏,依舊辨得清晰。 g8v[)o(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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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與平日並無大差異。 ^k;m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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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修道者而言,是日新月異,亦複日日如是。 fe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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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桃樹——正是玄宗的道者所贈的那一株——曆了多年,也初形粗壯。 FH[#yq.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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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枝條竟還是光禿禿的。 lfgtcR{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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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這個時候,即使未曾開花,也滿滿地含了一樹的苞朵,迎春待放。 /]g>#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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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被前段日子降的那陣霜凍到了。 w-M7op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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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冰雪,早消融了啊…… D=JlA~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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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或是今年的春,畢竟是到得遲了。 }EP|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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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住在玄宗,來自道境。 d96f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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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境就在苦境旁邊,只是這“旁邊”究竟是上是下,是左是右,是前是後……他並不清楚。 xlk5G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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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每次一過黑暗道,也就算到了。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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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距離說起來近,實際上頗有一段路程。 +2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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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道者的話來說,就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9PX\X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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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道者並不常住在玄宗。 Z|}H^0~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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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苦境擇了處福地,背後為山千仞,面臨煙波萬頃,天高雲朗,佳境天成。 `{H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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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名之曰:天波浩渺。 |Cu1u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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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每年總要到天波浩渺小住一陣,或在春,或在秋。 Kj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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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境氣候變化不大;不如苦境,四時分明。” UYH|?J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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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可視作道者常往苦境跑的說辭。 ":nI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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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波浩渺他也去過,玄宗秘法形成的封界之內,四季如春。 )G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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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r.?qEe8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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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杯,輕輕笑道:“那也是,玄宗種不得蘿蔔種不得桃,春秋兩季就沒什麼意趣了。” xJ$Rs/9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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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春不開花秋不結實,四時分明又有何用? 9#Z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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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辯解道: 1xq3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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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別說得我好像除了‘吃’‘玩’二字就沒別的似的。這秋來呵——” =P1Rd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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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身一傾,茶柱注入杯中,一線收平。 -?[O"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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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秋來,惆悵還依舊啊……” suzFcL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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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lp?i_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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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話中有異,驀然抬頭,見壁上有一幅書字,卻是一首《蝶戀花》。 ys:1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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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 _3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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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 b5lk0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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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 nh _DEPM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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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lUBt5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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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地看了那些字有一陣,胸口忽湧起悶塞之感。 sURU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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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追究道者的口誤,也無心問這室中怎會有此綺語。 "`g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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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一時之間,如歎息般問道: x@{G(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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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春來呢?” o=mq$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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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呢? q/W{PBb-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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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悵若是年年有,秋來依舊,那春來亦依舊; 9,Crmbw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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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或是春來秋去,舊愁未去,便又添了新愁。 =)"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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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念既起,一念難銷,總歸算不得一片澄明的道心。 Im0+`9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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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千思百想,到春來,紛如亂絮。 _q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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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啊……自是‘桃花也解愁,點點飄紅玉。’” 1j${,>4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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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笑著敲了下他捧在手中多時的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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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飲,待涼了可就要浪費一杯好茶了。” Kn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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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笑,點頭謝了。 e4>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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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間,得一點心思明朗。 tF;&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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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雲氣漸漸淡了。 eaYkY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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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單衣卻不覺寒冷,白雲山上終於和暖了起來。 )\I? E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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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微微顫動了一下。 "D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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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來—— +,{W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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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點、兩點……緩緩飄落的紅瑛。 vx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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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知不覺間,那株桃樹已經花滿枝頭。 0Z1H6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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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來了一陣風。 HhY2`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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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gqJ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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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一接,張開,一片青翠的葉瓣躺在掌心。 &=6c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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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 .olPm3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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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邊的春也至了呢。 MLv.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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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為何他註定脫不得塵俗?只為其心實在太過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