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8【欲硯／欲星移X硯寒清】海境師相到底為那無緣的弟子嘆了幾次氣？ 1-20,23F|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8【欲硯／欲星移X硯寒清】海境師相到底為那無緣的弟子嘆了幾次氣？ 1-20,2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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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qy舟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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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20樓發表於: 2025-01-23 18: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纵使物换星移你始终是我眼中的海晏河清】
天呐，写的太好了，每一篇都好有爱啊。劳斯的欲砚真的越看越喜欢

在這個時代，荊棘載途，沼澤從生，難落腳的不一定是鳥

接吻並不一定是因為爱，分手也不一定是因為不爱。

頂端

天使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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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5-01-25 20: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20樓zqy舟衡于2025-01-23 18:21發表的 : e-EY]%JO
【纵使物换星移你始终是我眼中的海晏河清】 <$@*'i^7Ez
天呐，写的太好了，每一篇都好有爱啊。劳斯的欲砚真的越看越喜欢 jU2vnGw_

謝謝您的喜歡！

我自己也好喜歡這種字裡行間的告白（還有對這方面永遠都不去理解的硯）

好想寫新的東西可是沒有靈感

頂端

天使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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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0)

22樓發表於: 2025-01-25 2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寫在前面：我最喜歡寫這種可以寫到許多人的大事件，也喜歡寫鬥智跟布局埋梗。
仔細想想，之所以每次最後都往床上帶，是因為他們褪去髮冠跟衣飾、裸裎相對後，才能暫時撇下海境重擔與上下關係，談真正的戀愛吧。

19.師相如何在弟子佈下的棋局中取勝？
試膳匙攪了攪湯品，舀起一匙時，硯寒清聽見了充滿威嚴的跫音。他嚐了一口藥膳，確認無毒後，才起身迎接海境至高的王權。
「參見王，微臣有失遠迎。」儘管對任何高官都是同樣的態度，但當對象是師相跟鱗王時，硯寒清會比平時更恭敬地作揖。
「本王有事想與你討論。」鱗王眉頭深鎖，聲音十分嚴肅。
鱗王一向尊重硯寒清不欲權名的志向，若非關天大事，不會主動找他。何況內政有師相撐持，也不需要他一介末座小官操煩。
從那沉重的聲音中聽出了麻煩，硯寒清表面上仍不動聲色頷首：「微臣當竭力為王分憂。」
這話他會對鱗王跟右文丞說，卻從不說與師相聽，畢竟丟到他頭上的麻煩份量不同。
「你先觀覽此信。」鱗王從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信紙遞給他。
硯寒清恭謹地接過，紙質微潤，是受無根水影響的，顯然並非海境所產，他迅速瀏覽其上文字。
「撤下皇城佈軍、交出滄海珍瓏，可保欲星移性命。」
硯寒清將書信交還鱗王時，習慣性瞥一眼他的表情觀察情緒，他理解王找自己參詳的理由，如果師相真落於敵人手中，此必為撼動海境安寧的大事。
硯寒清闔上眼，腦海中轉過數個想法，智者總是善於拼湊細碎的線索，織成一道道計策。他沒有多問北冥封宇期望的做法，在腦中過濾掉一切無謂的問答才開口：「王，相信微臣嗎？」
過去在內戰時，他也如此問過北冥縝；獻策給師相時，也曾開口確認。這些本該無庸置疑的事，他總需要得到對方親口證明。
「本王當然相信硯卿。」對臣下十分善於察言觀色的鱗王，鄭重回應了青年認真的神色。
「那，請把軍權交給微臣，並即刻頒下敕令，給予代相印等同滄海珍瓏的權力與代表性。」一向怕麻煩的小官一反常態，態度積極得駭人，甚至到了唐突失禮、可能觸怒北冥王室的地步。
饒是寬宏大量如鱗王也一瞬訝然，隨後卻答應得很乾脆：「本王允了。」

愁眉苦臉地踏進試膳間的午硨磲，一眼就看到那個性格溫潤的太醫令試膳官正對著一盤棋拄頰苦思，不若平時那般擱下試膳匙向他打招呼。
午硨磲倒也不拘禮，只是喚了他一聲：「硯寒清，這些就是師相擱置的文件，王說要以你的批核為準。」
短短二日，本該無事一身輕的閒散小吏，就不得不把那些麻煩的事案攬上身，做出適當的處置。會被擱置表示，連聰穎如師相都需費心多思；硯寒清批閱落印的速度卻很快，不過片刻便已悉數完成交還對方。
蓋在角落的是久未現世的代相印，在鱗王親自發佈的命令下，有等同相位的極高權威。
代相印本來只是個方便的印璽，在內戰剛結束那段時間，真的不得已要宣示權威時，硯寒清還是會直接亮出滄海珍瓏。
「是說硯寒清，這樣真的好嗎？如果師相回來，說不定會生氣……」被欺負逗弄久了，午硨磲大概了解那鮫人的脾氣，恣意亂動他桌案上還未定案的東西，肯定少不了秋後算賬。
「大人不用擔心，微臣會負全責，若師相真發怒了，就告訴他是硯寒清要求的，他不會太為難您。」硯寒清抬起頭，給了他一抹溫和而可靠的微笑。
細心的午硨磲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面前的青年一向避世，主動攬權擔責太過異常，他不禁蹙起眉，脫口而出：「我是擔心你，你不會太勉強自己了吧？」
「請右文丞大人放心，微臣自有分寸。」硯寒清回到方才中斷的棋局前，執起白子落定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微臣想知道，您對微臣同時手握相權與軍權，有什麼看法。」
午硨磲一瞬間有種被師相指點及質問的奇妙感覺，硯寒清在代理師相一職上，實在無人能出其右。他斟酌著給出答案：「是因為……因為情況緊急，為了保護王上與師相……」
落子聲打斷了他窘迫的聲音，硯寒清臉上溫潤的微笑，像極了現在行蹤不明的師相：「史冊有載，玄朝曾有數十年相權也掌軍政，可惜硯寒清資質駑鈍、不學無術，已不記得書冊內容了。」
「那是──」長於文書的午硨磲當然知道他意指為何，但不解其用意，正欲開口，卻被對方的眼神遏阻了。
「對了，尚有一事相託。」不同於平時那副彬彬有禮誠惶誠恐的模樣，硯寒清的眼神充滿與師相如出一轍的威嚴：「右文丞，從現在起，你應該喚我『代師相』。」
繼續專注於棋局的硯寒清並不知道，當午硨磲行禮退出試膳間時，唯一的感想卻不是追究他的失禮，而是年輕的試膳官終於不堪師相交託、壓力太大壞掉了。

年輕的代師相端著權位象徵的玉如意，走向統馭王下御軍的主營時，被戍守的兵士攔住腳步。
硯寒清雖本就有調兵遣將的權力，但只限於邊關北冥縝帳下定洋軍、及部分關口守軍，更遑論王下御軍直接隸屬皇城，只接受左將軍命令。
「硯寒清奉王命接掌王下御軍，請眾軍聽令撤守皇城。」硯寒清一派從容，凝聚渾厚內力揚聲傳達。內戰時他也曾接管過戰場，太習慣士兵們從命的習氣。
此命令太過匪夷所思，眾軍一片譁然之際，硯寒清毫不猶豫現出代相印，並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撤守皇城，退至演圖關前，不從軍令者，斬無赦。」
這份強硬與他平日給人的印象相去甚遠，但軍人最重命令，認了代相印的權限後，就吩咐各隊從速辦理，不多時全軍已撤出皇城五里。
當初海境內戰，這五里腹地是影響勢力消長的關鍵，陪著兵士們遷至關隘的硯寒清，不忘估量行軍速度與距離，卻錯覺回返皇城的每一步，都異常地沉重。
「調走王下御軍的果然是你，欲星移口中的璞鏡。」
就在硯寒清即將進入城牆前門時，迎面遇上了軍功赫赫的蜃虹蜺。對方是師相埋了十年之久的一步暗棋，也是現今除了左將軍以外，對各方兵力最為了解的卸任統帥。
換作平時，硯寒清或許會向他作揖，畢竟是兵營的長官，但現在他只是一頷首打了招呼：「正是，蜃先生有何指教？」
「明眼人不說暗話，以師相名義把守軍調走，皇城門戶洞開，是要方便奸邪宵小趁虛而入嗎？」蜃虹蜺畢竟是軍人，講話不像欲星移那樣拐彎抹角，不難聽出其不以為然與指摘。
「兵虛者虛之，疑中生疑；剛柔之際，奇而復奇。(*1)」硯寒清並未正面回答他的質問，只是轉了轉手中的玉如意，回以從容不迫的微笑：「天機不可洩漏，還請蜃先生莫讓他人知情。」
「你如此冒險，欲星移不會高興。」蜃虹蜺太了解生性狡詐的鮫人，加上惜才之心，難得出言規勸面前的年輕小輩。
「那又如何？」提及那人，硯寒清的聲音陡然降溫，臉上雖仍保持有禮的淺笑，語氣卻十分冰冷：「現在實際握有相權的人，是我。」

*1 《三十六計》的第三十二計：空城計

紫金殿的氣氛異常凝重，眾臣議論紛紛，但在瞧見鱗王身側的代師相身影時盡皆沉默了。
硯寒清觀察著底下的臣子，朝堂總是充斥讓人煩躁的紛雜、勾心鬥角、爭權奪勢，從師相的角度看得特別清楚。
「臣斗膽，關於波臣議事堂提出的議案，是否真無轉圜餘地？」一名寶軀官員恭謹地行禮後開口。
「議案經過代師相批准，卿認為有什麼問題嗎？」鱗王瞥了一眼佇立在右後的青年，以充滿信賴的語氣反問。
官員的視線移向硯寒清，端起誠惶誠恐的態度：「臣當然不是懷疑代師相的決定，只是此議案事涉相傳已久的官員評選制度，恐怕會引起官員間的對立……」
這也是師相遲未核批的主因，硯寒清在蓋下代相印前，也反覆思考後續可能的影響及應對方式。
「官員制度的改革本就有一定的風險，或是淵大人有比此議案更兩全其美的做法？硯寒清洗耳恭聽。」硯寒清以平靜而冷澈的聲音反詰，流露出的威嚴卻令人不由得肅然噤聲。
「臣……駑鈍……」提出疑慮的官員早已冷汗涔涔，好半晌才擠出一句囁嚅。
「就依硯卿所言辦理。對於其他事案，眾卿若有疑問，也可盡量提出。」眼見殿上氣氛僵硬，鱗王適時介入緩頰。
靜謐不過片刻，就有下一名官員出聲發難：「敢問代師相，為何削減皇城修繕經費，卻增加邊關兵將薪餉？素聞代師相常往返邊關，臣斗膽一問，這之中是否有所偏私？」
對這尖銳得近乎敵意的態度，硯寒清仍回以沉著：「邊關守軍長年戍守、返鄉困難，薪餉若同於皇城軍，易生不滿。如果夏大人能提出更恰當的鼓勵方式，此案自當作廢。」
對他的反駁早有準備，官員的下一步攻擊毫不留情：「臣愚昧，還請代師相解明，架空皇城、增強邊關戰力，是何理由？」
縱橫朝廷的老官句句含毒，直指氣焰囂張的年輕鮫人，即使是見慣了官場的右文丞，也不禁為之屏息。
海境的璞鏡待人一向溫和，從不流露自身情緒，對充滿惡意的聲音，也僅是回以毫無起伏的平淡聲音：「用兵算策，貴在出人意表。左將軍對此並無異議，還是掌管帳目的夏大人，要指教我兵書？」
被那深邃的茶色眼眸一掃，胸有成竹的官員頓時啞然，最後才垂下頭，不甘心地答話：「臣不敢。」
見硯寒清伶牙俐齒一一反駁與釋疑，即使各部官員有所不滿，最終只能認敗，在鱗王宣布本次議政結束後，各自告退。
留右文丞下來交代事情時，鱗王也喚住了若有所思的硯寒清，緊皺著眉頭臉上寫滿擔憂：「硯卿，你是不是太勉強自己了？」
旋轉把玩手中的玉如意，撤去論政時的強硬，硯寒清回以一抹溫和的微笑：「臣以為，王有其他更重要的疑問。」
總是強行把話題帶回到正事上，拒絕談及任何私事，在硯寒清取出塵封的代相印後，這封閉自我的壞習慣似乎變本加厲了。
「本王確實疑問，現在皇城守備軟弱，若真有人趁虛而入，後果會很嚴重，為何硯卿堅持要撤離守軍？」知曉繼續探問與關心沒有意義，鱗王順著青年的話語開口。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斷其援應，陷之死地。(*2)梯子臣已備妥，而誘人的餌食，就是此物。」硯寒清一轉玉如意，化出一道明亮的水藍劍影，將無根水震出些許波瀾。
「師相刻意藏起滄海珍瓏，就是為此。」硯寒清輕撫著那美麗而冰涼的劍身，娓娓道來自己的策略：「臣會拿著它在皇城左近逗留，敵人一定會出現，無論是為了奪劍還是派人交易，甚至只是暗中觀察，只要能引誘敵人露出破綻，就能調查幕後黑手。」
「但是硯寒……代師相這樣太冒險了，如果敵人直接大軍衝入……」雖然紫金殿已無外人，午硨磲還是慌張地改口：「微臣沒有要質疑代師相的意思，只是……」
「那事情會更簡單，我會直接放出烽火，讓藏兵演圖關的左將軍率軍圍城，一舉解除皇城危機。」比起自己因調查而短時間不在皇城，這樣反而更穩妥安全，但他很清楚，事情不會如此順自己的意。
「王下御軍還有少數留守皇城，就是為了防止左將軍不及救援。但是硯卿，本王還是覺得，獨自闖入狀況不明的敵營太過危險。」鱗王不愧也是師從欲星移，很快就追上了硯寒清排佈戰略的思路，卻指出另一個關鍵問題。
「請王不用擔心，臣會見機行事，絕不莽撞。」畢竟連鰭鱗會圍殺鋒王都能全身而退，只要敵方沒有龍子程度的戰力，硯寒清有信心毫髮無損帶回目標。最不濟事，就是把敵營全部殲滅，在大軍傾巢而出的情況下，這並不困難。
知道自己勸不了骨子裡十分執拗的青年，鱗王只能嘆氣：「本王明白了，不過有一句話還是要說，若知道硯卿如此冒險，師相會很生氣。」
「那就由他生氣吧，他是該對硯寒清發怒。」無論被警告了幾次，硯寒清終究會把彼此的關係當成一步棋。
因這一步，至關重要。

*2 《三十六計》的第二十八計：上屋抽梯

一向慣於藏鋒的青年手執長劍，在皇城近郊揮灑劍光，淺色的劍鋒鳴出悅耳的聲響，銳利收束在劍柄末梢沉穩的灰藍色劍穗。
硯寒清逼自己不要去想，劍穗會勾起對欲星移的回憶，那對現在的「代師相」而言，無異於包覆著蜜糖的毒藥。
保持高度警戒的他側耳傾聽著劍鳴，見一黑衣蒙面陌生鱗族朝自己走來，遂戒備地收起劍。
「交出滄海珍瓏，就讓你帶回欲星移。」陌生鱗族開口要求，在喚那人的名字時，語氣十分輕蔑。
「在看到他本人前，我不會答應你們的要求，請帶路吧。」趁交談時偷偷觀察附近的狀況，對於已兵臨城下的敵軍戰力有大致了解，硯寒清這才跟上對方的腳步。
他知道自己踏過的路馬上就要被兵馬踏平，所幸早已疏散皇城附近居民，萬幸一切都照著他所預期的方向發展，沒有出現任何影響局面的變數。
遠離皇城，看不見烽火、聽不見兵戎，抵達一處偏遠的礁堡牢獄，硯寒清這才知道敵人背後是何勢力。無論最初有何用意，封閉的囚牢終究成了孕育敵意的溫床，恐怕有人受了某個沒有人性的羽族王者鼓噪，最終策反了此處的守軍與獄卒。
「我們不會強奪滄海珍瓏，但要先封你功體，避免你食言毀約。」引導他到此處的黑衣蒙面人意外地禮貌，儘管話語並不保留商量空間。
「請。」硯寒清攤手讓對方動作，確認受封的功體甚至不比自己先前對自己封經點穴的程度時，多少感到安心。這讓他至少確定一件事：情況危急時可以採行最粗暴的下策。
對方確實信守承諾，帶著他穿越陰暗的廊道後，進入晦暗的地下牢獄，陰暗冰冷襯得無根水十分沉重。
隔著鐵柵看見盡處那雙手被鐵銬吊起固定在牆上、只能被迫跪在牆邊的狼狽身姿時，硯寒清不禁摒息。
那瞬間他覺得腦袋彷彿被重擊了，積累壓抑的情緒一口氣淹沒理智，被胸口的疼痛喚回理智時，已不知何時強行突破點穴，把引路的人打死了。
不顧氣血翻湧的不適，硯寒清憑強大內力擊破牢門，進入牢獄內順手破壞了束縛師相的鐐銬。
他正要開口，卻聽見神識不清的欲星移細如蚊蚋的聲音：「王……」
硯寒清掩住口，將湧至喉間的鮮血咽回，懷揣著莫名的複雜心情，小心翼翼地扛起傷痕累累的欲星移，卻是不願出聲。
直覺告訴他，這種時候最好保持沉默，不要讓師相注意到，來救他的人並不是鱗王。
無暇在意紛雜心續，礁堡內的人已察覺騷動紛紛前來，硯寒清召出澈魂精粹，沉默著揮出掌劍並用的招式，將敵人一一擊倒，帶著背上的傷患突圍。
為了保護因傷昏迷的師相，不顧自己身上新添傷痕，硯寒清走遍礁堡內部，將遇到的人全部殺死，確定再無任何遺患，才拖曳著染血的傷軀踏上回返皇城的路。
即使動手時招招俐落，硯寒清卻連呼吸都放得很輕，深怕一個不慎就會露出破綻，進而讓師相察覺自己身分。
硯寒清輕功一展，腳步匆匆回到皇城，儘管兵戈交戰痕跡猶存，遠遠地卻只見部分敵軍亡骸與收拾善後的王下御軍。
上屋抽梯計策奏效，硯寒清卻無多少喜悅，他小心翼翼避開遇到任何人的可能性，總算把欲星移送回了浪辰臺，溫柔地擱在床上著手治療。
在看到師相的狀況後，原本預計的先向王回報都拋諸腦後，一心只想先穩住師相傷勢，排好的局如何收拾容後再計。
「王……抱歉……」就在硯寒清終於完成治療、收起書房裡借來的銀針時，他聽見師相無意識的喃喃，喚的仍是不在此處的那人。
硯寒清只是靜靜地為師相洗淨傷處、換上乾淨衣裳，確定暫時無虞後，就離開浪辰臺前往紫金殿了。
連整理自己的餘裕都沒有，抑或是不願給予思緒任何空間，才不致產生情緒起伏。

當硯寒清上紫金殿通報謁見時，眾臣正好結束議政紛紛散去，靈敏的聽覺捕捉到了「代師相國難當頭竟失蹤」、「置皇城安危於不顧」的幾句紛雜議論，他卻只是不動聲色聽候鱗王召入。
當他進入殿上時，只有鱗王跟右文丞猶佇立在那邊，在看見他時都微微瞠目了。
硯寒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儀表恐怕不適合上殿謁見，無論身上沾染的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血，方才都無暇著手清理。
鱗王率先回過神，立刻來到他面前，動手輕翻他的衣服確認傷勢，不忘轉頭吩咐神色訝然的午硨磲：「右文丞，去請太醫令──」
「王。」硯寒清出聲打斷了他，抬起頭給了海境的仁君一抹溫和的微笑：「只是小傷，而且臣就是太醫令。」
鱗王緊皺著眉，顯然對他的說法十分不以為然；硯寒清也不是為了討王歡心才上殿的，逕自表明來意：「臣帶回了王掛心的對象，已經治療過並安置在浪辰臺……臣認為他醒來時，若看到王在身邊，有助安心休養。」
鱗王當然想立刻去見那失蹤多日的人，但面前的晚輩也讓他放不下心，權衡了片刻後才開口：「硯卿應與本王同行，想必硯卿也不願其他太醫令知悉他的狀況。」
「他的傷勢已無大礙，不需要臣隨侍，臣有更緊要之事要做。」硯寒清罕見地拒絕了鱗王的好意規勸，視線轉往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午硨磲，「右文丞，我想知道方才議政的狀況，請你盡可能鉅細靡遺地告訴我；還有先前拜託你的事，聯合奏章若已擬好，也請先讓我過目。」
用大量的事務佔據一切思考，逼迫自己採取行動，就是不願停下腳步。
鱗王實在拿這對鮫人師徒沒轍，一個兩個都是這種性格，一脈相承的倔強。他決定把這段時間硯寒清的一切佈局與行動都向師相告狀，畢竟那人最有辦法治這名樸實的青年。
反手為雲覆手為雨、掌握海境半邊天的代師相，大概沒料到自己也在棋盤上，被看似和藹的鱗王狠狠將了一軍。
仔細檢視了午硨磲所擬的奏章內文，確定其上指摘的每一項罪責後，硯寒清才把奏章還給對方。
「代師相，微臣還是覺得，這奏章不太好……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觀察著青年白皙的面容，午硨磲戰戰兢兢地開口。
「右文丞，玄朝時期那位掌軍政的丞相，在史冊記載中，是如何失勢的？」硯寒清取出了隨身攜帶的代相印，珍惜地輕輕撫摸著印璽獨有的質感，續道：「你不會希望，好不容易行至此步的棋局，功虧一簣對吧？」

正如硯寒清所料，欲星移的傷勢恢復得很快，加上鱗王親自細心照料，翌日他就恢復了神識。
鱗王喜形於色，在把食物端給他時，卻也不忘數落：「師相太冒險了，就算訊息不足，也不該故意被擒；硯卿就是學你這壞榜樣，這幾日沒少讓本王操心。」
面對純粹的善意，欲星移坦率地道了歉，即使智者有其考慮，但這方面確實是自己理虧。
對師相一向無比耐心包容，確定欲星移狀況穩定，鱗王輕易地放過他，轉移了話題：「師相想親自觀察、還是聽本王說這幾日的局勢，以及硯卿的計畫？」
「就請王告知硯寒清的計畫、以及這段時日他做了些什麼吧，臣自有判斷。」敏銳地察覺鱗王有不少事想傾訴，欲星移自然樂於傾聽。
他也想知道在自己失蹤這段時間，能幹卻消極的弟子趁機採取了什麼行動。
收到了威脅信後，鱗王就尋硯寒清商討，當晚密談不只授予硯寒清全權處理，也奠定暫時的行事基準──
「硯卿說，相權必須削弱，但此事無師相插手的餘地，師相失蹤是絕無僅有的好機會。」回想著密談時硯寒清面龐上淡漠的神色，鱗王很清楚那是過於節制情緒的違心之論，卻不忍當面指出。
「讓臣猜一下，他給王的理由有三個：第一、師相出現盲點或野心過大時，無人可以抗衡與指正。第二、如果師相不是欲星移，會有眾臣是否聽命師相的疑慮。第三、相權凌王權，對海境長久治世會有不良影響。」欲星移僅是一哂，輕易猜中他們當夜的談話內容。
得知師相遇難，第一個反應不是如何交易或救人，而是利用現況佈局，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璞鏡，硯寒清頗有智者資質。
「師相所言無誤，但硯卿有提出第四個理由，權力太高的相位，會成為下一個權爭勢奪的目標，不利於四脈和諧平等的推動。」
鱗王頷首印證欲星移的猜測，讓欲星移微微瞠目的是，硯寒清想得比他所預期的更深遠。
「他向本王提出建言，賦予代師相等同師相的權力，同時一手掌握兵權。在這幾日間，批核師相尚在考慮的事案，奪政專權、引動朝臣不滿，架空皇城守軍，指引右文丞上書聯合奏章彈劾自己。最後一步便是本王明令懲處，拔除代師相權位，以達成削弱相權目的。」鱗王實在忘不了當初娓娓道來整局計畫、懇求自己配合棋局時，硯寒清那閃爍著光芒的堅定眼神。
欲星移對此不置可否，殊難想像總是低聲下氣的青年，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模樣。
「本王曾提醒他，孤身犯險救師相，師相或許會生氣；他卻回答本王，師相是該對他發怒。」儘管對硯寒清的做法滿盈擔憂，但鱗王終究不忍其努力白費，他不知道硯寒清希望師相做到什麼，因此只能如實轉達，末了不忘補上一句：「本來該讓硯卿親自解釋，但他說師相昏迷時一直喚著本王，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十分失落。」
這句話勾起了欲星移的興致，總是表現得十分寡淡、彷彿毫不在乎彼此關係的硯寒清，會在棋局未成前流露出情緒，這必定是可利用的關竅。
思忖著硯寒清排佈的局，片刻後欲星移才緩緩開口：「正如硯寒清所言，此事臣不能插手，所以臣有一事想拜託王。」

為了宣布戰後的安排，鱗王召眾臣聚於紫金殿，議政結束時，身為文官之首的右文丞將修改數次的聯合奏章呈給了鱗王。
「臣等斗膽進諫，代師相跋扈霸道、藐視王權、棄海境臣民於不顧，希望王上能參酌。」一名敢於發言的權臣率先拋磚引玉，嚴肅的語氣喚起群臣紛紛附和。
難得列席的蜃虹蜺，罕見地開口助威：「臣有一言，希望王參考。代師相調兵無據，陷皇城於危境，於軍法也不應輕縱。」
鱗王沉吟了片刻，命右文丞去請代師相前來謁見。
硯寒清在試膳間等待棋局結束，執起的白棋卻遲遲未能落定。這段時日持續端著代師相架子，精神上早已臻於極限，卻未能適當休息。
午硨磲的跫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擱下棋子迎上前。
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步步走向早已決定的結局，甚至是自己親手推了一把，午硨磲的表情有些陰暗。這讓跟他並肩前往紫金殿的硯寒清，忍不住同情地出言寬慰：「其實，我根本不想當什麼代師相，只是既然自己開了這局棋，就必須負起責任下完而已。」
午硨磲再次認知了，本性怕麻煩又消極的青年，其實內心非常堅強……所以才擔心他太過勉強自己。
不同於右文丞沉重的心情，硯寒清腳步輕盈，直到進殿前才板起臉，要把這齣荒唐的鬧劇最後一幕演完。
當硯寒清跟在右文丞身後一步步踏上紫金殿時，充滿惡意的言語也一口氣刺入耳膜，無非是指摘他剛愎自用、敗壞朝政，而他竟為這完全符合預期的發展而不合時宜地開心。
「代師相硯寒清怠忽職守，各部官員奏請本王收回代相印，你可有要為此事辯解？」鱗王威嚴的聲音遏止了殿上的喧鬧，他招手要硯寒清近身，畢竟在下決斷前，對方仍肩負一境師相之責。
「臣無可辯解，領罪奉還代相印。」硯寒清恭謹地跪下，雙手捧起自內戰後就由他保管的代相印，呈給鱗王。
「自今日起，拔代師相職權，但硯卿內戰首功未敘，功過相償，留太醫令試膳官職，罰俸一個月。」鱗王接過那枚象徵意味大於實權的印璽，宣告了懲處。
「遵命，微臣告退。」再度垂下頭深深地致了一禮，得到鱗王頷首同意後，硯寒清才起身退出自己這樣的小官本不該腆顏置身的紫金殿。
總算結束了這最後一步，他原以為自己已斷了黑棋生路，卻沒算到鱗王心善，終究留了一條後路。
緊繃的精神得以放鬆，疲勞也一口氣湧現，然而在他跨進試膳間、看見佇立在棋盤前的淺藍色身姿時，才後知後覺憶起自己根本沒好好收局，還被最不該看到此局的人逮個正著。
硯寒清不及轉身逃跑，手執白棋的欲星移落子後，以十分危險的溫柔聲音喚住了他：「『代師相』，我可不記得教過你，把棋下成這樣。」
一聲喚在喉間轉了轉，硯寒清卻以高度冷靜克服了逃跑的衝動，挺直背脊走向對方。醫者仁心與擔憂佔了上風，抓起那纖細的手腕把脈，不禁蹙起眉：「傷軀未癒，本該在床上休養，不宜勉強進宮。」
「原來你還懂勉強這詞，卻想故意裝傻，非要我治你的罪不可嗎？」欲星移彎起一抹姣好的笑容，硯寒清卻只從那表情中讀出了怒氣。
若是平常，硯寒清肯定會假裝誠惶誠恐地道歉稱不敢，但他只是瞥了一眼那本該由他收局的棋盤，罕見地不卑不亢：「師相是該生氣，畢竟微臣借王的手，削弱了相權。」
硯寒清不去思考感性層面，一心只想更完美地收局，必須讓其他官員目睹師相對自己發怒的樣子，所以能確實刺激師相的怒火效果最佳。
「隨我來，我有事問你。」迅速理解了硯寒清的用意，欲星移強硬地拽起他的手，帶出試膳間後故意繞了點路，充分讓宮裡的人看見怒氣沖天的師相與跟在他身後低垂著頭的小官。
以有事責問硯寒清為由，幫他向太醫令告假後，欲星移才領著他前往浪辰臺。
被白子強行開道而獲得生機的黑子，似乎陷入另一種無路可逃的困境了。

淺藍色的優雅身姿緘默不言，硯寒清跟在其身後，想找藉口逃走，卻數度欲言又止。
現在從師相面前逃走，等於賣一個超大的把柄給對方，聰明如硯寒清自然不會出如此愚蠢的紕漏。
但思及欲星移身上傷勢，又不能不設法勸阻，精神上已疲憊不堪的硯寒清，只能在這從皇城到浪辰臺的短短一段路上，勉強動腦思考適當的理由。
「師相……」他才剛開口，前面的男人就打斷他：「我今天一定要問，你好好思考怎麼回答吧。」
從那平穩的嗓音中，擅長察言觀色的硯寒清聽見了清晰的冷怒。在他細思反省自己這段時間的行動時慢了腳步，注意到此事的欲星移回到他面前，牽起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欲星移的手比他想像中溫暖得多，完全不像是個虛弱的傷患；抑或是自己這幾日過於忙碌，氣血欠足，所以手腳才較平時冰涼。
欲星移握緊了他的手，即使不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一定緊緊蹙起眉，半晌才聽到他吐出一句平淡的話語：「這幾日你都在做什麼？說給我聽吧，我自有判斷。」
這究竟是關心還是質問，在看不見對方神情的狀態下，硯寒清實在難以揣測，只能謹慎地擇辭回答：「奪相位，縱橫捭闔；主兵權，佈陣滅敵。微臣只做一事，行一局削弱相權的棋而已。」
「說一點我不知道的事吧，比如你如何勉強自己扮演一個昏官；或是把整盤棋行至死局、不留後路的理由。只有成果是好的，欲星移實在無法稱讚你。」對他那刻意輕描淡寫的說法很不滿意，欲星移的語氣透出濃濃的不以為然。
「微臣只是……選擇最有效率、成功率最高、犧牲最少的方法，達成師相的期望而已。」雖然事前對方並未明言，但硯寒清不愧是一面明鏡，總能清楚映照他的想法。
硯寒清很清楚，這單薄的辯解不可能說動師相。想生氣便由他去，當時到底哪來的膽量，才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欲星移在自己房門前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他，褪去平時彬彬有禮的微笑，冰冷的怒氣如在面龐凝成冰霜，刺得硯寒清一時啞然，也讓他失去最後掙扎的機會，被強行拉進房內。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王宅心仁厚，在解除海境危機一事上不僅不能賞、還得罰你，感到有所虧欠。我就建議他，私下贈予喜好之物以表心意。」
「這跟師相被海帶索纏住有什麼關係？總之請不要動，微臣這就幫您解開……」

[ 此帖被天使琉璃在2025-01-26 09:03重新編輯 ]

好想寫新的東西可是沒有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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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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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5-01-28 19: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寫在前面：各位好，新年快樂。因為現實加班緣故，所以今年沒回家過年的社畜，只好寫同樣沒回家過年的社畜鹹魚了。

20.弟子會向師相拜年嗎？
年節時分海境皇城總是忙碌，尤其御膳房更是不可開交，因各封地的皇子會回皇城向鱗王及母妃拜年，宮內警戒更不能鬆懈。
試膳的小官也不能倖免，配合御膳房的出餐，必須更謹慎避免紕漏，等到好不容易全部試毒完畢、請宮女端出去後，才算是結束了一天的辛勞。
但硯寒清的煩惱並未因此稍減，鱗王親自送帖邀約他參加北冥王室的家宴，這在其他人眼中或許是無比殊榮，但到他這裡就只是麻煩一樁。
王的邀約幾乎等同王命，豈能不從？但若去赴約，就像是跟海境人民宣告，硯寒清是鱗王青睞的重臣。
這絕對是師相建言的，那狡猾的鮫人為了陷害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以往與父親斷絕關係，現在則是忙於工作，所以他自搬出來後就從不回硯府過年，更不可能拿這當藉口逃走。
不過如果赴宴，或許能避開大年初一無法向師相拜年的困境，往年相府年節期間總是絡繹不絕，討好巴結跟真的去拜年祝平安的人，會佔據欲星移所有時間。
硯寒清忝為師相的不肖地下弟子，年年都不向師者拜年實在大逆不道。雖然欲星移不介意世俗禮教，但思及這一年多以來雙方的關係改變……有很高機率被拿來大做文章，反正說到底都是麻煩。
嘆氣歸嘆氣，最後他還是裹上某人送的淺色厚重大氅，輕功一提遁入皇宮深處。每次出入皇宮跟相府都偷偷摸摸，避開任何可能被發現的地方、小心不留下痕跡，做賊都做出心得來了，遲早被以圖謀不軌判罪。
所幸鱗王早已遣散所有人，讓他們安心回去過年，宮闈間靜謐而黑暗，遠遠地聽見舉辦家宴的正廳傳來些許人聲。
所謂天倫之樂，在帝王家中也能感受些許，為人臣的自己終究只是外人，並不如師相長年與王深交，本不應腆顏出席。
硯寒清猶在躊躇，背後卻突然響起喚他的熟悉嗓音。
「鋒王殿下。」對那長年戍守邊關的皇子，禮貌地行了禮，硯寒清正想編個自己迷路誤闖的謊，對方卻搶先開口：「是發函時疏漏給你餐宴的廳室嗎？我帶你過去吧。」
硯寒清實在無法拒絕北冥王室那種直率純粹的善意，只好點頭請對方帶路。

硯寒清那「拜託殿下低調一點」的請託，在他踏進正廳，與坐在鱗王右側的師相對到視線的瞬間，就已經喪失意義了。
家宴菜餚豐富，但就其外觀與氣味判斷，皆是簡單料理，顯然比起享受美食，更重要的是各位娘娘與皇子間情感的交流。
鱗王左側有三個空位，或許是刻意留下給先后貝璇璣及兩位已薨的皇子，再過來才是三皇子北冥縝的母妃。
師相旁邊也有二格空位，或許是為了避嫌，故意跟未孕的娘娘們隔開。硯寒清暗自猜測，以前未貴妃或許也會跟欲星移隔位而坐。
尚不及思考主位是否稍嫌孤寂，就見鱗王滿盈笑意、溫和地招呼他：「硯卿，歡迎，請隨意就座。」
硯寒清也想遵命，但問題是要坐哪？整個大桌上本就沒設外人的位子，最合於禮法的是──
這設席的方式，絕對是師相建議的。硬著頭皮在欲星移身側坐下的硯寒清，瞧見了對方眸底明顯的笑意。
「師相……」落座後實在侷促不安，硯寒清低聲喚了對方。師相明顯習慣此一場合，僅是回以一哂，還親暱地幫他夾菜：「別緊張，王只是希望你能放寬心胸一起吃飯，畢竟多一點人比較熱鬧。」
欲星移沒有說出口的是，因為硯寒清與已故的皇子們年齡相仿，總能讓鱗王惆悵之餘感到些許慰藉。
硯寒清當然知道師相打什麼算盤，但他也不會戳破，只是誠惶誠恐謝過對方。
「硯卿能賞臉出席，本王甚是高興，不用客氣，也請師相多關照硯卿了。」鱗王不愧仁君之名，對小官也十分和藹客氣。
「微臣惶恐。」既然主人都已舉杯，硯寒清自然不能失禮，連忙回以大禮，惹得一旁瑤妃與婷妃都忍不住莞爾。
欲星移又往他的碗裡添菜，仔細一看還是師相自己挑食不吃的，趁沒人注意通通往他碗裡放。
都四十幾歲的魚了，幼稚起來跟那邊年幼的皇子有得比，可惜礙於身分，不能光明正大制止。
「這件衣裳夠暖嗎？我再找其他的給你吧？」總算把自己碗中不愛吃的東西都挑出來後，欲星移狀似不經意地撫過他的衣袖，溫柔的關心恰到好處。
「多謝師相，微臣這樣足矣。」攏了攏身上和對方色調相似的大氅，硯寒清夾起蝦，一隻隻仔細地除去外殼，放到師相碗中。
等他意識到自己這樣做似乎有點微妙時，旁邊的師相早已露出「天啊我徒弟怎麼這麼棒」的感動表情，早知道就不要幫他處理了。

晚輩向長輩拜年的習俗自然也免不了，長幼尊卑有序，但卻是等皇子們都拜完年了，鱗王才點名硯卿，主因是他修文習武滿腹經綸，應該不怕吉祥話被人捷足先登。
「微臣恭祝王上、諸位娘娘與殿下來年身體健康，縱遇艱難險阻，也能順遂度過。」硯寒清站起身，低下頭舉杯祝禮，在他心中這已經是最鄭重的年節賀詞了。
獲得鱗王肯定的鼓勵眼神，硯寒清才敢坐下，旁邊的師相卻在旁人看不到的桌下，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腳，隨後才應鱗王之邀起身祝賀。
宴席結束後，嬪妃們紛紛向鱗王施禮告辭，並帶皇子回去自己宮中再享天倫。眼見時機成熟，欲星移也起身向王辭行，順便捎上了全程都很茫然的笨蛋弟子。
帶著硯寒清走暗道離開皇城（怎麼連師相都習慣當樑上君子？），把人送到茅草屋前，欲星移才開口：「覺得如何？」
「微臣恐怕，還是不太適合……」回想著那戰戰兢兢食不知味的宴席，唯一留下的印象只有幫師相剝蝦殼、以及師相給自己的一腳絕對是下足了力。
「明年向王建言，邀你來相府陪我過節如何？」欲星移不置可否，僅是予以一哂。
「師相還請放過微臣。」這要是被發現，可不是三言兩語的事。這世上哪有適當的說辭，能解釋一介試膳小官為何與師相吃年夜飯？
「唉……」難得不是拿玉如意敲頭，欲星移一瞬間還是覺得，該不會自己一腳把遲鈍的弟子踩笨了，但他只能嘆氣了，這木頭還是自己教出來的。
所幸腹黑鮫人堅韌宛如銅牆鐵壁，「明年總有辦法拐硯寒清」轉念柳暗花明，不為這小小挫折沮喪，含笑開啟另一個話題：「海境年節傳統，晚輩應向長輩拜年，你是不是還未對我說吉祥話？」
硯寒清後知後覺地理解，自己挨對方一腳的理由，考慮到師相是為了幫自己避開年節遇到其他人的困境，才提早邀約，感激不免油然而生。
「微臣恭祝師相──」
欲星移直接吻上他的唇，把這句話堵了回去，直至交纏的舌尖吮去甜美，才依依不捨地退開。
「重來一遍吧，再說一句微臣，接下來我就有事問你了。」望著硯寒清因這一吻而微微泛紅的面頰，欲星移微笑著說出效果極佳的威脅。
「恭祝師者，來年一切安泰，得見海晏河清。」比起對王室的疏遠禮貌，他對欲星移的賀詞摻雜更多私情，他不知道師相想聽什麼，只是訴諸感性。
欲星移露出了非常非常溫柔的笑容，隨後將一枚紅包鄭重地放入他掌中。
「新年快樂，硯寒清。記得穿暖些，別著涼了。」

「聽起來不錯，所以師相包了多少給好友？」
「呃嗯，那裡面除了一串珍珠外，只有這一年的施政方向研擬草案……」
「這出作業的方式真有創意啊。」

[ 此帖被天使琉璃在2025-01-28 21: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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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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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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