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6.07 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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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清心寡慾，知足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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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3)

樓主發表於: 2008-06-08 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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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 再回首

三月十七，陽春景明的麗日，柳樹條抽出新芽，已經成滴翠一片，出外踏青的男男女女熙攘而過，酒肆上的紅旗飄飄搖搖，像是給東風拉著手玩耍似的，笑語吆和，青春洋溢。

他充耳不聞，面若沉水，專心一致的走過市街，走出東城門，肅穆深刻的像是鐫刻在那張好看過份的臉龐上，讓人望而生怯。

或許吧？

注意到灰袍人的民眾看了他手上的香籃一眼，或許吧？

於是也就少了一點責備。

香籃裡似乎是白色的蠟燭呢？

璐昂施施的上了邙山，施施的，雖然他的心很急，雖然知道急了卻也不怎麼樣，所以他決定用這樣不疾不徐的步伐，免得心臟因為快走而跳得太快。

但畢竟邙山不高，終於過了二刻，璐昂還是到了他的目的地。

淡粉色的香瓣細雪一樣的飛，恰似少女的年華，璐昂蹲了下來，用衣袖掃開那方碑上的塵埃，擺上香燭的時候一邊想著，或許，這也是另一種、青春永駐。

擺好了素果鮮花，璐昂拈了香，卻突然想不到要禱告些什麼，三十功名塵與土，撲愣愣打在臉上，只記得失去了一些，又得到了一些，卻終究化為一片蒼白。

「疏凝，要好。」

希望在另一個世界的人過得好，期許在另一個世界的人過得好，好像這種卑微的希望，只能夠這樣寄託了。

璐昂插了香，看著漫天的桃花瓣，眼光像是潭水一樣浮動，像是努力辨別什麼，才愕然失笑：「昔年今日，上御苑桃花園中，你撫琴我擊劍而嘯的事，疏凝可記否？」

璐昂看著那方墓碑，笑問。

「當初五陵遊遍，怒馬鮮衣，意氣風發，落雁峰棧道一賭，可還記否？」

華山落雁峰長空棧道，畫石為盤，掌印作棋，至今還歷歷可見。

「再逢桃林之中，卻是千萬支弓弩齊發，並肩負隅，生死結義，可還記否？」

莫名一腳踩進網羅，才知道竟被推到同一隻船上，卻也不知該不該說是因緣巧合。

「疏凝，然則你能想，璐昂所說無一字戲言？」

為求自保的兵行險著，那最後該連結上的關鍵，確然是背信，卻不只你被背叛。

「然今年此日，更待何言？」

璐昂舉起酒罈，正要灑祭，耳裡卻突聞聲響，重重蹙眉，手上一頓，酒液夾著燃燒的冥紙，宛若一條黑色火龍，急急往左後竄去。

同時放聲一喝：「鬼鬼祟祟，給我出來！」

「王爺手下留情！」隨著尖細的聲音，一個土黃袍色的人從矮樹叢中滾了出來，匍匐跪下，急急的宣稱：「小人奉陛下之命前來請王爺回宮一敘！王爺手下留情啊！」

璐昂滿面寒霜，看著蜷縮成一團的黃門，冷笑：「這裡沒有什麼王爺，不過一介平民罷了。」

「王爺！」那公公失聲叫了出來，滿頭大汗，「王爺慈悲，小的只是奉命前來，請王爺可憐小的！」見璐昂冷哼一聲，忙補充道：「陛下口喻：璐王即日進宮復職，仍封一等世襲爵位。」

「不自己過來，倒是拿你的人頭來威脅我嗎？」

「是…，啊、不是！請王爺可憐小的，小的還有遠在江陵的老小要照顧啊！」那公公的眼神充滿了驚懼跟哀求。當今皇帝的鐵血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是否他上輩子沒燒好香，竟然就派了這件事給他，對象還是這個早已放逐出京的璐王。

「那麼你就安心去死吧！你家老小，自會安排妥貼。」璐昂一拂袖，轉身便走。

「王爺！」那公公的聲音已經完全扭曲掉了，「素來聽說王爺是個仗義的人，王爺難道是這樣輕賤人命的嗎？！」

「輕賤人命？是我說要你的命嗎？」璐昂冷冷一瞥，「冤有頭債有主，記得是要找誰討去。」

那公公已經啞口無言，讓他死了他也沒那膽去跟皇帝討命啊！

璐昂冷哼一聲，才走出沒兩步，一口快劍直削門面而來，璐昂反應不慢，直挺挺倒了下去，雙腳往來人腰側踢去，左手軟劍掣出，叮叮噹噹接了二三十下。

貼地飄出，那人卻沒有繼續攻擊，璐昂站定看去，來襲者褚紅色護衛袍色，眉目之間依稀有點熟悉，略一尋思，璐昂只覺心中熱血左衝右突，真是新仇舊恨，不打一處來。

「摯良見過王爺，請王爺隨屬下回宮面聖。」紅袍侍衛反劍作揖，一躬到底。

璐昂大笑，眼睛狠狠掃視過去：「果然是你…」咬牙道，「哀求不成，摯侍衛要動用舊日情誼動之以情嗎？」

「摯良不敢。」摯良垂目，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摯良雖不才，但願盡一己之力，讓黃公公性命得保。」

璐昂不無戲謔的道：「那好，我如今告訴你，他要活是絕對不可能覆命，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不過想來叛主出逃的戲碼你應該是得心應手，也用不著我把話說得太白。」

「王爺笑話了，陛下有命，黃公公要活，只有把王爺請回宮去，摯良要活，同樣也得把王爺請回宮去，相同目的當然合作。」摯良說得平平淡淡，語氣聽起來倒是不失誠懇。

「他要動之以情就千萬不該讓你來，見到你只讓我心情更差，背叛者的嘴臉只讓人作嘔罷了！」璐昂銀牙暗咬，冷笑的臉上一片煞氣。

「摯良只能忠於一個人，始終未變。」摯良還是恭謹的語氣。

璐昂臉色一白，隨即撫掌大笑，「好、你好！我總算聽到你說。」語意轉冷，舉劍遙遙指向摯良，「那就收起這些低劣的開場吧！今天讓我心甘情願回去，不、可、能！！」

@@@

桃華盛放。

送走了陰霾料峭的殘冬，春日遲遲的腳步，終於也踏上這塊地處北域的京城，城外的鄂額侯一家，正聚在別業賞花。

雖然本是草原上闖盪的民族，鄂額允康卻更像是一個道地的漢人，無論是裝束、愛好、飲食，甚至是講話的口音，除了得自爹娘、天生改不掉的身高和有稜有角的臉型，他無疑的是一個道地的京城人士，因為從他的祖父，就已經來到這塊土地，他的祖父，鄂額蓋吉，正是大煌皇朝的開國三功臣之一。鄂額家也於是被賜封了世襲侯爵。

作為鄂額蓋吉的孫子，鄂額允康基本上過著富家子弟的生活，優渥且天賦的聰穎，使他博得比同輩更多的光采、疼愛，在被如此愛寵的環境下，鄂額允康竟然極少受到壓力和排擠，原因無他，因為他並非是父親鄂額聰的長子，鄂額聰有六個孩子，鄂額允康不大不小，排行第三，與世襲是無緣，也不是正室所出、太妃姑祖母捧在心上的么兒，長兄與么弟，無疑的幫他分攤了許多壓力。

況且，鄂額允康的身子並不健壯，綠漪院裡的藥味終年不散，誰曉得是否哪天就來個天妒英才？

鄂額允康，安生的活到了十七歲。

「三哥！」

此時的允康正在抬頭看他頂上那片桃花。鄂額家位在京城郊外的別業，仿江南式的庭園，小橋流水、瑤草鮮花，一應俱全，是北方名園之一，工匠巧妙的設計，不僅將江南柔美精緻的婉約都帶到北方來，甚至在地下引來附近的溫泉，使得園林在冬天也能保持南方的溫度，花草依然欣欣向榮，其獨具的匠心，連今上也常常讚賞不已。

園林相傳是前朝中期的一位名匠一手打造，至今少說也有百年的歷史，園子中央植了一顆莫大的桃樹，樹身得要幾個人合抱才能圍著，這園子是否名匠所造不得而知，但歷史久遠，卻是可見的了。

鄂額允康，正站在這棵桃樹下。

而一路呼著三哥的人，現在正八爪章魚似的，巴在鄂額允康身上。

「三哥三哥，我同你說啊…」少年的話正待滾滾出籠，後面的人大手一掀，不客氣的把他從允康身上揪下來，少年不禁哇哇大叫：「可惡小四，你幹什麼你！」

「你別猴兒一樣巴在三哥身上，給我下來！」趕過來的少年一臉老成，講話也正正經經的，卻跟被他掀翻在地的哇哇叫少年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你你你！只不過比我早生了半刻，少跟我裝大！」從地上跳起來的少年哇哇大叫，一根手指不客氣的指到他兄弟的鼻尖上。

「誰跟你裝大，不用跟你裝大都比你大。」言下之意，分明是你太幼稚。皺起眉撥開孿生哥哥的手指，轉過頭跟允康問：「三哥，你還好嗎？」語氣倒是很輕柔。

「我？我自然還好。倒是你們，真的好久不見了啊！都長壯了吧？」允康失笑，帶著兄長慣用的口氣問。

「長壯了！」雙胞胎的弟弟忙不迭從地上蹭起來，獻寶似的捲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臂。

「唔。」允康笑著應了，但是笑意很快的退了，猛的抓住了弟弟的手，「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口氣已經帶上了輕微的責問。

胳臂上一條筷子粗的淺白痕跡，已經接近看不出來，但還是叫細心的允康看出來了。

都接近痊癒還留著這麼粗的痕跡，可見當時受傷有多重！允康看著，不由有點心煩意亂。

「因為允傑笨蛋！」雙胞胎兄長冷冷的啐道。

「你說什麼？！」雙胞胎弟弟聞研就要撲上去，被允康抓住了：

「允英你說。」

「我們這次出齊魯，過濱河，穿疾冰峽，那時候就遇上了伏襲，這原本就在預料之中，」允英撇撇嘴，「照原訂計畫，可以將一路上跟蹤我們的人擒住，但是允傑這個笨蛋，竟然沉不住氣，還沒等到包圍合攏，劍就先遞了出去！」講到後來，連一向八風吹不動的臉都有點動怒。

「喂喂喂！什麼叫做我沉不住氣！那是因為向金刀那把大刀已經快砍到你身上了好嗎？」允傑跳腳，要不是被允康拉在懷裡，只怕會撲上去狂咬允英一頓。

話聽到這邊，允康也有點眉目了，看著允英的眼神帶著責備。

被哥哥這樣一看，允英的口氣也有點急了，「我自然知道他砍過來了，但我們推演過多少次？我根本就避得掉啊！如果你能配合，這個計畫本來就是萬無一失的！」

被允英這句話噎住，允傑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只好死命瞪著他。

聽完兩兄弟的叫嚷，允康嘆了一口氣，放開了允傑，「算了你們不要吵了…」這兩隻小鬼大約在娘胎裡就結下了冤仇，從小到大總吵個沒完，一個老愛自作主張，一個冷言相對，可偏偏遇事卻都是不顧自己顧對方的，真是天生冤家！

允傑扁扁嘴，但畢竟沮喪不在他人生的計畫範圍之內，很快的又恢復生龍活虎的樣子，「三哥三哥，你猜我們這次帶了什麼禮物回來給你？」

「字畫？」

「不是。」

「古玩？」

「也不是。」

「珍本？」

「呼呼~通通猜錯。」

允康一樣一樣猜下去，甚至連胭脂水粉都差點猜下去了，還是猜不中。

「算了，說吧！」總不要是傳說中前天捕到的麒麟就好。

允傑嘿嘿一笑，「諒你也猜不到，我帶回來了一個人！」

「什麼？」允康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錯愕了一下才沉聲道：「你們怎麼這麼胡鬧，隨隨便便的就把人給帶回來？」從禮物想到人，允康怎麼想怎麼不對，這兩兄弟貪玩慣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這回卻把人也給當成了禮物，著實是過分了。

允傑正要抗辯，旁邊允英扯住他的臉皮，用力一擰，「就說你不會講話，害三哥誤會了吧？」

允傑雪雪呼痛，兩隻手趕緊去扯允英拉住他臉頰的手，兩兄弟又在那呲牙裂嘴。

「我又沒說錯話，幹麼捏我？！」

「你是沒說錯話，只是每句都達到讓人誤解的效果而已。」

一言不和，兩人又差點要戰成一團，允康按按額角，此時一陣東風吹來，三人所站處的那棵大桃樹落下了紛紛的花瓣，帶著香氣在微冷的風中飛舞，允康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正要交上手的兩兄弟聞聲也不打了，都圍過來看哥哥。

「又著涼了吧？我早叫你不要出來。」

正好鄂額聰和正室夫人柯洛洛氏也散步至此，那聲噴嚏和兩兄弟圍到允康身邊，鄂額聰正好都完完整整的看見了。

「父親。」允康向父親行禮。後面允英允傑也跟著叫了。

雖然本是外族，但他們遷入中原已有一段時間，加上又是侯爵貴胄，在稱呼上也跟漢人別無兩樣。

在鄂額聰之後，又轉過去跟柯洛洛氏行禮，「母親。」按理俗，妾室所生的孩子，依然要尊稱正室為母，一般人家規矩或者鬆些，呼為大娘，但畢竟俄額家不是尋常百姓，份際也就格外嚴明。

柯洛洛氏不鹹不淡的點了下頭。

「媽媽！」允英還好，允傑一見母親來了，猴兒一般便蹭到她懷裡。

鄂額聰沒怎麼在意，逕自接了兩兄弟剛剛的話題，「英兒傑兒帶回來那位，正是在疾冰峽相助他們之人，岑少俠路見不平，頗有俠義之心，他為了救傑兒，一條手臂差點叫人切了下來，所幸向金刀那刀並未切實就被英兒刺死，」頓了一下，「聽聞他並無去處，於是就被英兒請回來了。」

「嗯。」允康應了一聲，問道：「岑少俠目前情況如何？」

「經過聞大夫救治，已無大礙了。」

「嗯。」聞知時是京城有名的大夫，醫術直追宮廷用的御醫，兩兄弟這次上路，把他也給帶上了，如經過他的診治，那應當是沒有問題的了。

家長講話，旁人一概安安靜靜，但鄂額聰提到疾冰峽之事，兩兄弟於是又激動起來，允英尚且忍得住，允傑卻迫不及待，顧不得父親在上，呸哩啪啦像是洩洪的講出來：「三哥三哥，我告訴你啊，那天包圍我們的不只向金刀，還有他門下的四大弟子，叫什麼氣震山河的，我呸，那幾個三腳貓的貨色，也敢說是氣震山河！」

見允傑又在逞能，允英冷冷的澆了他一頭冷水：「是不見得氣震山河，對付你卻也還足夠。」

「喂喂喂！你說話憑良心啊！要不是他們四個打我一個，又來個勞什子見鬼的刀陣，難道還攔得住我？」允傑不服氣的大叫。

允康按住跳腳的允傑，目光卻投向允英，深深責備。允傑既對上了向金刀的四大弟子，允英自是一個人挑上向金刀了，雖然說在人數上看起來是允傑較為吃緊，但眾所皆知，那氣震山河四人不但江湖上叫不上名號，甚至連二流高手、三流高手也擠不上邊，倒是向金刀，雖然稱不上名動江湖，在齊魯一帶，卻也是三個裡面會知道兩個。

允英撇開了頭，悶悶的接了下去，「向金刀見我們年幼，心裡有所輕視，這我們一早猜出來，便是要利用這點，詐敗然後引誘他們踏入陷阱…」嘴唇一抿，甚是懊悔，「要不是允傑太早出那劍，等到包圍形成，對他們根本就是甕中捉鱉！」他們這次出行，本來就是為了助當地官府捉拿這批盜匪，事前細細的沙盤推演，直至萬無一失，哪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居然是壞在自己人手裡，差點賠了夫人又折兵。

「是岑少俠出來收拾場面的吧！」話到這裡，還有什麼好猜不出來？允康嘆了一口氣，「你們的功夫雖然了得，但是論到行走江湖、執行任務，卻也還太小了點啊！」

這話原本是柯洛洛氏要說，卻讓允康先說了出來，柯洛洛氏話一轉，「不小了，都十五了吧，如在先祖的時代，早是沙場上來去好幾回的戰士啦！」

鄂額聰微笑點頭，「咱們大漠的孩子，哪有那麼嬌嫩！」雖然入住中原已有一段時間，但草原的血性與豪邁是與生俱來的，鄂額一家身為世襲侯爵，更代代領將軍職，為國出入沙場，平素訓練孩子，都是從馬背上的騎射開始，將門虎子，個個工夫嫺熟。

允康微微一笑，心下卻有點發澀。他的體質弱，雖然不至病弱之態，但距離馳騁沙場，快意江湖卻還有一段距離，騎倒是還可以，挽弓射大雕那是不能的了。雖然飽讀詩書，薄有才名，對於世代軍功的自家，卻也不算什麼。

「我們今日出來，岑少俠一人獨在府中，怕不悶得慌？」允康轉開話題，問道。

「誰說他悶啦？」允傑擠眉弄眼，「我們偏偏也把他給帶出來啦！」

「岑少俠的傷勢可大痊了嗎？」允康訝然。

「三哥，我瞧你讀書都讀到哪去啦？我們在疾冰峽的事是一個月前，回程的路上，岑大哥的傷早就養好啦！」允傑得意的說，隨即四處張望，「唉唷！岑大哥呢？怎麼不見啦？剛剛不是還在一起的！」

「你只顧著找你三哥，哪裡還顧得上我這位岑大哥啊？」左首的月洞門，說著來了一個英偉男子，廣袖儒巾，倒像個文士還比較多，近得身來，先拱手跟鄂額聰及夫人問好：「侯爺、夫人安好。」

鄂額聰夫婦回禮，鄂額聰道：「岑少俠不必多禮，今天純屬例行的散心，少俠當是自家人，放鬆就好。」

「多謝侯爺，在下不敢逾越。」說的自然就是那自家人三個字。

「少俠救我孩兒，又不肯受我孩兒大禮，說是四海之內皆兄弟，路見不平，權當是哥哥幫了弟弟，老夫說是一家人，那也沒什麼不對啊！」鄂額聰性情豁達，呵呵笑說。

「那在下逾越了…」他向鄂額聰拱手，「既然世伯這麼說，那少俠兩字也請別再叫了，還是喚我落逍吧！」他在開初自我介紹的時候，用的是岑心宇，但師長親近之人叫的，卻會是他的字。

「好。」鄂額聰微笑點頭。

他這才把眼光轉到兩兄弟旁邊，一直都默默無語的允康身上，好一會才慢慢開口，卻不是對著允康：「這就是你們兩讚不絕口的三哥？」

「自然是我三哥了？天底下哪有誰有這般風采？」允傑得意的說。

聽得允康好不好意思，忙向岑落逍拱手：「五弟說笑罷了！」

兩人一見如故，在鄂額聰領著其他人出獵時，還留在園中閒談。

「這麼說來…岑少…」見對方含笑的眼神，輕咳一聲才改口，「…落逍兄是蘇州人氏嘍？卻不知怎麼到了東北？」

「我自小離家隨著家師習武，近年居住在長白山。」岑落逍嘴角含笑，未語先笑，眼神清明，是讓人不由親近之人。

「近年居住在長白？」

岑落逍也是聞弦音知雅意的人，接口答道：「家師喜愛遊歷，在一地通常停留不久。當年他路過蘇州時，見我家境貧困，便讓我拜他為師，減少我家中負擔。」轉頭衝著允康笑了一下，「允康何須如此表情？」

允康看他說得灑脫，先是心生嚮往，接著聽他離別父母，又露出微微不忍的表情，「啊，落逍兄勿怪！」

「我自不怪，在離家後不久…故鄉發生瘟疫，我家人也相繼死去，雖然當時不能諒解，但事後想想，卻覺得感激。」他眼神清亮，講到痛處眼神微微一暗，卻迅速陰霾退去，自有一派豁達氣象。「銀河親挽，紅塵洗劍霜，允康也是胸懷丘壑之人，不必拘泥於一時感傷。」

「落逍兄說笑了！允康不過…紙上談兵罷了。」允康溫文一笑，從來講到這點就是他的隱痛，不過想到岑落逍之前的話，胸間濁氣也為之一清，「落逍兄應該看得出來，允康的身體，並不能容下鯤鵬之志。」

岑落逍上上下下打量他，微微皺眉。

幾縷春風吹桃華，淡淡香氣挾著落花飄送，飄到園中一灣流水上，滴溜溜的轉。

「常人說『落花流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我卻以為，是花想隨著流水，去看看那園外的世界。」

「世事無絕對，到別無選擇的時候，種種外在條件就不值得考慮。你的身體，或者求得名醫調理，或者修習易經洗髓的功夫，都不是毫無辦法。」終於開口，岑落逍正色，「樹枝上的花也是可以自由的，只要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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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貼文的原因，在於沒有人催，殘坑就會一直殘下去（被巴）
雖然這篇還沒有決定目的和結果…不過貼出來一方面也是勉勵自己要繼續寫下去，
請大家不吝賞光^^

ps.端午節快樂

Gisia 2008.06.07

[ 此貼被愛梅之邪在2008-06-13 22: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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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07 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