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3.05 隱沒的風箏　第四章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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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1-05-25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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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5 隱沒的風箏　第四章 3F

第一章

對於妹妹結婚這件事，小虢不反對，甚至很為她高興。但是事情的癥結點在於她要嫁的那個人。

陸允斌，是書法大師陸平的孫子。陸家在藝文界佔了很重要的位子，因為除陸平外，陸允斌的父親也是國畫家，國內外開過無數次畫展；他母親則是知名的琵琶演奏家，曾應邀到十七個國家開演奏會。

因此，虢家這只是一般公務員家庭的小女兒竟能嫁到這麼好的人家裡去，總讓虢家人感到驚喜卻又備受壓力。

不過這不是小虢在意的地方。

陸允斌除了方才提到的顯赫背景外，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小虢的大學同學兼死黨。也因如此，經常出入小虢家的陸允斌認識了小虢的妹妹，進而發展出感情，到如今的論及婚嫁。

這是對外的說法，也是一般人所知的狀況，但小虢卻不這麼認為。

在大學時，小虢感受得到他與陸允斌間的曖昧，若即若離的感覺搔得小虢心癢，卻又沒人有勇氣攤牌。

他以為一切就這樣隨著畢業結束，那段曖昧往事只會成為泛黃的回憶，如暗夜的鬼魅般幽幽活在他心中。但小虢服完兵役又去國外流浪兩年多後，回國的第三年聽到關於陸允斌最令人震驚的消息，竟是他要與妹妹結婚這終身大事。

畢竟陸允斌在與妹妹交往的半年裡，曾不下數十次的跟小虢透露，其實陸允斌心中一直有個人，只是那個人現在在太遙遠的地方，倆人是註定沒辦法在一起的，因此讓他起了終生不婚的念頭。小虢聽了只是要他在與妹妹分手時，不要讓妹妹太傷心。但如今……。

不得不說，小虢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他們曾在大雨下打籃球，陸允斌腳下一滑，小虢想拉住他，卻被陸允斌高大的身軀帶著一起摔到地上。

小虢笑著趴在陸允斌身上，雨順著小虢的髮、鼻尖、下巴，滴落在陸允斌的眼角、顴骨、薄唇上，而籃球早就不知滾到哪去。

大雨成了帷幕，隔著他們與世界，彼此以外的天空都收不進他們眼裡，一切似乎都慢了，停止了。

小虢依舊笑著。他總是帶著溫潤的笑面對世界，但此刻他的笑容中卻帶了其他涵義；陸允斌總溢著多情的眼則變得深沉，他摟著小虢的手逐漸收緊，指尖帶著大雨沖刷不掉的熱度。

陸允斌動了動唇，令他的氣息如墨般渲染在小虢的嘴角，使它再增添一股近似妖豔的色彩。

小虢垂下眼，看向陸允斌的唇。他在猶豫，也在等，等陸允斌的下一個動作。

當然，那天大雨下，什麼都沒發生。

但小虢至今仍忘不了陸允斌那透著渴望的眼神，帶有誘惑和性慾的神情。

其實小虢真想搞清楚，為何陸允斌總不言明心中的欲望，總將對方與自己的心懸在那，曖昧又不安。雖然，自己也和他一樣。

「怎樣，哥，你覺得這些地方可以吧！」虢幼荷興奮的催促小虢，小虢回神後，假裝還在思考的模樣，拿起妹妹開給他的清單。那些是幼荷覺得浪漫、漂亮的婚紗照景點。

「別為難妳哥，幼荷。柏仁的工作已經很忙，不要再鬧他了。」坐在幼荷身邊的陸允斌蹙眉和未婚妻道。

幼荷聽了，皺起鼻頭：「啊……，可是我就是覺得哥拍的照片都很好看，所以只想找哥拍啊！」幼荷撒嬌的將頭靠在陸允斌的肩上，小虢用餘光瞄到，眉尾挑了一下。

「這些地方都可以，但拍婚紗照沒妳想的這麼輕鬆喔。」小虢笑著和妹妹說。

眼前這對新人雖想辦個簡單的婚禮，但幼荷最大的夢想就是讓身為自由攝影師的大哥幫她拍一組別具意義與時尚感的婚紗照。雖然不知為何陸允斌總和幼荷說不用麻煩小虢，而遲遲未和小虢提及婚紗照的事，但等不下去的幼荷還是在這兩個她最愛的男人都在場時，向小虢要求拍攝的事。

「不怕啦，我可以撐下去！」幼荷見大哥笑著首肯，轉而訕笑未婚夫。

「看吧，還是哥疼我，就跟你說哥一定會答應，你還一直說他很忙什麼的。太重友輕老婆的話我可是會吃醋的喔！」幼荷摟著陸允斌的手臂得意道。

小虢見狀依舊勾著嘴角的弧度，起身抓了放在桌上的車鎖匙就往大門走，一邊道：「先等我確認日子，這段時間妳就好好保養那因熬夜而暗沉的皮膚吧。」

說著，小虢轉身取笑妹妹，跟著他一起拉著陸允斌步向門口的幼荷聽了掄起拳，輕輕落在小虢清瘦的肩頭：「你很過分耶，哥，幹麻講出來啦！」

「不多坐一會嗎？」一旁的陸允斌問著微笑的好友。

小虢看了他一眼後，轉身開門：「不了，我晚上還有事，跟人有約。」

站在門外的小虢笑著看向幼荷：「傻孩子，以前阿斌是我的，現在換妳專屬了，可不要哪天他和大舅子喝酒談心時，盡說些妳的蠢事！」

他的笑中，藏著淡得難以察覺的不自在。

幼荷沒料想會接收到小虢另類的叮嚀，氣得將他推出去：「快滾啦你，話這麼多！」

話還沒說完，就被鐵門給吸收大半音量。

小虢愣了一下，依舊勾著嘴角，只是眼中不再盈滿著笑意，而是苦澀和無奈。

「自己路上小心！」門內傳來幼荷的大喊，小虢聽了難受的回應：「知道。」

踱步走向電梯，他還是笑，卻是笑自己的無助；笑陸允斌對妹妹的柔順；笑為何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妹妹。

他不求能完全佔有陸允斌，但他卻想成為陸允斌心中那特別的「他」。

現在也的確是了，因為自己成了陸允斌的摯友兼大舅子，多特別的存在啊！

在認清這件事實後，小虢只能告訴自己，一切就如此吧，好好當個虢家的大哥、稱職的好舅子。畢竟事情再壞也就如此，現在都能笑著看他們在自己面前撒嬌、展現愛意了，還有什麼能讓他無法容忍的？

思及此，小虢挑挑眉微笑，將車駛離地下停車場，直驅Gay Bar──Dizzily。

白色Audi流暢優雅的撫觸著浸入墨色的夜台北，豔紅的尾燈挑逗般，勾引著城市的熱力和性感，好似全城的媚惑都隨小虢而去。

在等紅燈時，小虢撥了通電話給邢子麒，得到的回應卻是用戶關機的訊息。他蹙眉，隨即按下手機電源。

透著些許混亂氣息的指尖，轉開收音機的廣播按鍵，沉穩具磁性的女聲瞬時佔滿車內空間。

他原想和邢子麒到Dizzily聊聊，但既然連絡不到他，現在去Dizzily也只會因為客人太多而讓他更心煩，所以小虢打消去Dizzily的念頭，並拐個彎開往山上的路。

「那現在你要和我們分享、介紹哪首歌曲呢？」女主持人帶著微微的笑意與友善訪問來賓。

「嗯……，這首歌雖然不是主打，但我想有些人聽了或許會有些共鳴，我在寫這首歌的時候心裡也感觸良多。」渾厚卻年輕的男聲回應女主持人。

「嗯，看來這首歌背後有個故事喔。那先欣賞完這首歌，再來聽聽成諺的故事。歌名是？」

「Der Rosenkavalier。」

「喔，這不是理察˙史特勞斯的喜歌劇『玫瑰騎士』嗎？」女主持人有點驚訝的問。

「呵呵，是啊。原本想直接用中文的名稱，但是不管怎麼想就是覺得怪，剛好這齣喜歌劇也是有諷刺警世的味道，所以就跟理察˙史特勞斯先生借用這個歌劇名稱了。」來賓飽含著笑意回答。

「你的想法還滿妙的。現在請收聽謝成諺的『Der Rosenkavalier』。星夜下的風在歌曲之後馬上回來。」主持人介紹完後隨即下歌。帶著Jazz味道的鋼琴、爵士鼓及低音提琴成了基調，譜出憂鬱的顏色，將車內的空氣染得更顯抑塞。

謝謝你讓我知道 v4kk4}lE
[~,~ e
所謂的愛要痛　才真切明瞭 ~v$gk
{x40W0
牽著你的手的他　映照出我的渺小 :(V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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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h9q
你索求我的擁抱 `%EMhk
3N|,c]|
蠶食我的寬容　製成你的藥 <p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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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基石去建造　看似幸福的城堡 J'`,];su
@jAuSBy
Fr?o 4E6h
'\Z54$
而我必須要 >_XRh
O+A/thI%*S
在堡壘外化為血般的花苞 kaQn'5
BFc=GiPnQ
任你……

果然很諷刺啊……。小虢蹙眉將廣播轉換到古典音樂台，但電台剛好播放著馬勒第五號交響曲的第四樂章──那是馬勒與妻子定情的抒情曲。

現在是怎樣，天要亡我了？小虢苦笑著心想。

最後，當他轉到一般播報路況的電台時，剛好到達目的地。

這是他心情不好時常會來晃晃的平台，俯瞰著遠方的夜景，任山區的黑暗荒涼侵蝕自己。

而這帶著幽遠距離感的夜景，就像他給人的感覺。

小虢自認是個害怕受傷的人，因此常以溫柔的距離感構築自己與他人間的高牆，越親的人越是如此，因為除了家人外，小虢不信任其他外人。他明白自己的心太敏感，所以即便是再好的朋友，提及他不想碰觸的話題時，也會被他四兩撥千斤的帶過。

不過那種地雷似的話題不多，目前就屬性向這部份是他一直不想觸及的。除了Dizzily的那票朋友外。

他高中時發現自己竟暗戀大他一屆的學長，震驚之餘，他帶著些許悲傷接受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

到大學時，認識了陸允斌，小虢隨即被他溫文爾雅的氣質所吸引。他就像是古典小說裡的江南才子，俊儒歛達，似水的雙眸總盪著溺人的多情；抿著的唇不常笑，但唇角自然勾起的弧度卻常給人誘惑的錯覺，也勾起小虢對他的追尋。

還記得有一回為了報告到陸家作客，除了見到和陸允斌一樣氣質深歛的雙親外，還意外欣賞了段陸允斌彈奏的古琴曲。

雖然知道陸允斌的家世，雖然知道陸允斌自小練琴，但看到他坐在焦尾古琴前，靜默的模樣，指尖撥弄琴弦，輕似愛撫，重如雷馳，溢滿的情意潰於陸允斌的深眸中，並且直搗小虢心門時……。

小虢淪陷了。

之前陸允斌對他而言是個思慕對象，但在見過他彈琴的模樣後，小虢無法自拔的獨獨渴求陸允斌流光的眼神而行。如飛蛾撲火般，他著魔似的耽於陸允斌若即若離的氣息，鏡花水月的存在更加深小虢對陸允斌的執著，並將陸允斌豢養至內心的淨地，他人不可褻玩，也不容自己靠近。

陸允斌是小虢的烏托邦，這使他無法想像自己和陸允斌在一起的畫面，就連想著陸允斌自慰，事後小虢都會懷著深切的罪惡感。因為他褻瀆了陸允斌。

他心中的陸允斌就該寂靜的坐在那，卻在無意間幅射出優雅與沉潛的活力，唇角挑著淡然的微笑，對一切都這麼的自適，對一切都這麼的漠然，對一切都這麼的有距離。

即使小虢大學畢業後這幾年，對陸允斌的想法依舊沒有任何改變，他也相信這一切就是這樣。那怕陸允斌之後真的娶妻生子，小虢也不會想見到他的老婆、小孩，自然能維持心中那僅剩的純淨優美。

但陸允斌卻單方面破壞這樣的關係，而且他破壞得十分徹底。因為他結婚的對象竟是小虢除了母親外最愛的女人。

小虢很慶幸是妹妹MSN敲他，才得知這消息，讓他不至於被妹妹發現自己的震驚與狼狽。

嘆口氣，他按下手機電源，並持續撥打給邢子麒。

夏末蟲子間歇的吟叫，乘著沁涼山嵐，悄悄挽著小虢的手肘，親吻他挺而好看的鼻子，最後掠奪般的緊擁著他，將他浸潤、同化為黑暗的一員。

「喂，怎麼了，打這麼多通電話？」終於，手機傳來頗為憂慮的聲音。

小虢閉上眼暗暗鬆了口氣。

「麒麟，你現在有空嗎？」

「我剛下課。」夾雜著喧鬧與彼此道別的聲音，他回覆。

對了，今天是週四，邢子麒晚上有課。小虢對自己癟癟嘴，怎麼急到忘了他今晚有班！

「老師，不好意思，剛剛第四小節手的拍子好像怪怪的耶。」

「老師，是他怪，不是拍子怪啦！」

「等一下……。」聽到邢子麒與學員們的對話，小虢隨及截斷他的話。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先處理學生的問題。」小虢勾起笑容，眼底卻有些不自在。

停頓了一下，邢子麒問：「你可以嗎？」

小虢像是要證明自己還可以似的點著頭，一面故做開朗的回應：「可以，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能撐著。」

語畢，卻聽到邢子麒憂心的重重嘆口氣；「好，我會盡快回電。bye。」

邢子麒隨即切斷通話。

「……，謝謝。」小虢對著沒有回應的手機失落的道。

其實現在為什麼想找邢子麒聊聊，小虢也不太清楚，他只是覺得邢子麒是個很好的床伴，但其實他們之間不會聊到太深入的話題。

小虢不清楚邢子麒的背景，只隱約知道他有段荒唐的過去；而邢子麒也只知道小虢是Dizzily的合資者之一，也是現在台灣頗知名的攝影師，僅此而已。他們最大的交集還是在床上。

至於為何要找邢子麒，小虢想，或許是想讓邢子麒狠狠的貫穿自己，連帶刺破他對陸允斌的夢幻泡沫吧。

＋　　　　　　　　　　　　　　　＋　　　　　　　　　　　　　　　　＋

嚴格說來，一年前他跟邢子麒在Dizzily認識，而且是第二店長阿飆特別「介紹」給小虢的。

「小虢，你有看到那個穿深藍色襯衫，下半身穿卡其褲的人嗎。他叫邢子麒，邢是邢罰的邢去掉刀部加上邑部的邢，孩子的子，麒麟的麒。」他聞訊追著阿飆的視線看到不遠處，挺拔精實的邢子麒。小虢點點頭，一邊啜著加了藍柑橘糖漿的伏特加。

「少跟他有交集，那傢伙是煞星，我確信他是妖孽投胎的。如果叫我評一到一百分，他是負無限大！」阿飆笑著說，眼裡卻帶著抹不去的認真。小虢挑挑眉，姑且不論負無限大其實只是趨近於零，比負一還要大的數學問題，他還是丟出詢問的眼神。

「他個性很烈，跟人只要一言不和就常常動手，之前我朋友的男友曾被他揍到重傷，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對我很不禮貌。」阿飆不爽的道。

小虢認真的聽阿飆描述，但聽到後頭，小虢才明白他不喜歡邢子麒的原因。

阿飆一直都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就這樣？」小虢笑得很淺。

「這樣就夠了。」阿飆一本正經的道，小虢看了笑容更加深刻。

其實小虢根本沒把阿飆的話放在心上，而當天他唯一跟邢子麒的接觸，是他周旋在客人之間，卻不小心撞到了站在一旁的邢子麒。

「抱歉，酒有灑到你嗎？」小虢馬上帶著關切的眼神詢問。

「沒關係。」一反阿飆形容的模樣，邢子麒倒是乾脆的搖搖手，一派輕鬆。

小虢看了他的反應，蕩出微笑。

看來阿飆又在亂打分數了。

所以小虢對邢子麒的第一印象不差，由阿飆看來的無禮，在小虢眼中倒成了率性。

兩個月後，小虢帶隊到泰國取景，就為拍攝現在當紅男星的寫真集，前五天跟著工作人員奔波於泰國各大都市、郊區。工作結束後為了要好好犒賞自己，花了五天的時間在之前就訂好的私人VILLA發呆、享受。

當小虢在VILLA前的私人沙灘閒晃，時不時拿起相機搜羅這靜謐的氛圍時，他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好巧，我在Dizzily看過你。」

沉穩的聲音響起，打亂小虢在腦中構圖的思緒。除了在異國聽到中文，與他知道Dizzily這點，讓小虢感到驚喜外，最令他詫異的是這裡是私人沙灘，他可是付了每晚萬把元的台幣才能入住，並獨享這片天地，這人怎麼可以隨意進入這塊區域！

他從單眼相機的取景框收回視線，別過頭看向坐在身旁的男人。

男人直接套著透氣的淺駝色亞麻質短袖襯衫，因為沒扣釦子，雙手又自然的在身後撐著沙地，使結實且膚色勻稱的胸口與腹部坦蕩的佔據小虢視線。而從剪裁看來頗為昂貴的白色百慕達短褲，就這麼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一腿平擱在地，另一條腿則踩著淨白沙灘。沾上沙子的白色鞋面、天藍色車線滾邊的皮質帆船鞋，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拍子。

「你是……。」小虢瞇起眼，透著迷惑的笑容詢問。他對眼前這人沒有印象，況且即便Dizzily的光線不算昏暗，很多客人穿的衣服和形象基本上與白天都會有所不同甚至大相逕庭。他實在認不出這男人。

笑得自在卻勾人的男人開口：「我是邢子麒。麒麟送子的子麒。」他說著，一邊在沙上以指代筆寫下自己的姓。

「你好，我是虢柏仁，叫我小虢就可以了。」小虢學著邢子麒，在沙地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便向他伸出手。難怪小虢會認不出來，畢竟才一面之緣，況且……。

小虢審視邢子麒，發現他比在Dizzily看到時的感覺要更親和，少了眼角的冷淡，多了點大男孩的稚氣。一點也沒有阿飆形容的火爆模樣。

「幸會。」邢子麒回握小虢的手。

小虢點點頭，隨即問了個他心中最大的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其實小虢應該要說的是「這是私人沙灘，你不能隨意進來。」

而邢子麒聽得出他話中意思，蹙眉向他道歉：「抱歉，我認識這間VILLA的擁有者，他跟我說這幾天沒有房客，所以就來度假了。」

小虢聽了皺眉。高級的私人VILLA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他邊想，一邊回頭看向別墅，其實是想尋找年輕管家的身影。

「你在找Kim嗎？他不知道我會來，所以好像去張羅你今天的晚餐了。」

聽到他這麼熟稔的稱呼管家，小虢不得不相信邢子麒說的話了。

「你會在這停留多久？」邢子麒揉著白沙問。

看來邢子麒是篤定要和小虢同住這所VILLA了。但小虢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可以，更何況他們倆同是會出現在Dizzily的人，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小虢淺笑，低頭微調類比相機的光圈：「我在這住五天，今天是第二天，大後天回台灣。」

「那這段時間我們就是室友了。」邢子麒不羈的挑眉一笑，眼中除了自適，還有一絲誘惑在眼底流竄。剛好抬起頭的小虢見狀，不自覺的拿起相機，掠取這瀟灑並勾人的一幕。

他們倆才並肩從沙灘晃回別墅，就聽到英國籍的管家突然止步的聲音，並帶著一絲慌亂的正統英式腔調向邢子麒說：「邢先生，羅素先生沒有告知我您今天會來，招待不周實在很抱歉。」生得高瘦俊偉的Kim嚴謹的向邢子麒陪不是，尷尬的神情卻在低頭道歉前一霎那背叛了主人。邢子麒見了輕笑。

「沒關係，是我要Douglas別跟你說的，因為我從沒見過你驚慌的模樣，今天來這值得了。」令小虢感到訝異的是，邢子麒的英文非常標準，咬字十分講究。

聞言面露窘態的Kim頓了頓後向小虢道：「發生這樣的狀況我感到十分抱歉，虢先生。」小虢聽了隨即揚起微笑，要Kim別太在意，自己可以接受，但Kim眼中卻起了薄怒之意，轉而向邢子麒說：

「羅素先生在接近曼谷的郊區還有另一間別墅，雖然沒有沙灘，但設備齊全，我建議邢先生可以到那裡休息。」

邢子麒直視Kim具壓迫感的眼神，只是聳聳肩，攤手道：「可惜我這次來只想擁抱海洋；況且Vincent不排斥我這室友，多招待我一人沒這麼困難吧。」說著，他將手搭上小虢的肩。

「Kim，真的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小虢的食指輕輕點著快門鍵，忍著惡作劇的欲望。其實他很想將Kim侷促又懊惱的表情拍下，畢竟很難得看到金髮碧眼的帥氣大男孩這麼困窘的景況，但他明白，這麼做只會激怒可憐的管家，光看Kim將近一百九的身高，要把自己與邢子麒抓起來丟是件極為輕鬆的事。

Kim蹙眉，詢問小虢：「虢先生，您真的能忍受邢先生嗎？他是個很……，」說著，Kim瞥了邢子麒一眼咬牙道：「很有個人風格的人。」

邢子麒聽了別過頭，忍著笑嘟噥著：「Douglas敎得不錯嘛。」

小虢苦笑點點頭，要Kim別再趕邢子麒走了。

Kim接收到小虢的訊息，帶點無奈的口氣道：「請虢先生洗個手，十五分鐘後在沙灘用餐。」小虢聽了點點頭道謝，離開這火藥味濃厚的風暴圈，放任身後逐漸蔓延的詭異氣氛。反正他要任性的去享用晚餐了。

Kim在看到小虢離去後，指著邢子麒發狠的放話：「Austin，警告你在我喝醉之後，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只見邢子麒無所謂的挑挑眉，說：「現在沒有Douglas撐腰，我還是這裡的主人。請記住，你每個月有一半的薪水是我給的。」語畢，邢子麒笑得很欠揍的揚長而去，丟下咬牙切齒的Kim。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是的，我又泯滅良心的開坑了。其實在西日快寫完時就已經寫到風箏第一章中間的部份，由此可知，我的速度有多慢啊啊啊啊啊！
對了，那首「Der Rosenkavalier（用辜狗的翻譯發音，覺得它說的德文很妙～）」的詞是我自己寫的，因為總覺得用現成的歌會侵版權，所以就自己寫了。事非經過不知難，寫了才知道寫歌詞真麻煩......

來說一下大家的英文名字吧。
小虢：Vincent（拉丁語）「征服」。大部份的人認為Vincent是沉靜，如藝術品般的男人，穩重善解人意；然而有人認為Vincent是邪惡的罪人。
麒麟：Austin同August，Augustine。Austin被視為聰明，坦誠有禮的大男孩；或者是恃才傲物的富家公子。
麒麟的英國友人：Douglas（蘇格蘭蓋爾語）「從深水而來」。人們說Douglas是個強壯英俊的男子，不是聰明，敏感安靜的類型；就是勇敢，外向常招惹一堆麻煩的人。
至於那可愛俊俏的管家Kim，則是我的私心。我常常會看男性雜誌，其中有個prada近期挖到的德國素人男模就叫Kim～

而Russell（羅素）這個姓在英國是常見的貴族姓氏。
說個題外話，相對於英美語系會以家族引以為傲的人為姓氏，德國則從名字中的von（翻譯為：馮）字看出為貴族後代。von 這個字就像是英文的 from，而姓就是他的領地或是戰功。
比如二戰時非常有名的戰略家馮·曼斯坦（von Manstein）就是普魯士的貴族；策動華爾奇利亞行動（女武神行動／七月二十日密謀案），刺殺希特勒失敗的馮·史陶芬伯格（von Stauffenberg）是巴伐利亞地區知名的貴族。
現在德裔的許多名人，名字中還是可以看到von這個字（不過德國早就沒有階級制了，許多人也常常在署名時，將von字拿掉）。
至於van（翻譯為：范、凡）這個字，則是中古世紀一般平民使用。

忘了講一下馬勒第五號交響曲第四樂章，這裡有它的youtube。
除了文中提到這首是馬勒與他妻子的定情曲，這個樂章還是1971年奪得各個大獎的義大利電影《魂斷威尼斯》的配樂。
這部電影有點腐，而且裡頭有美貌的瑞典美少年Björn Andréson的加持（當時可是全歐洲海選這個腳色，而且之後還被票選為世界第一美男子啊），在看到他穿著潔白的水手服出現時，連我都心動了，更何況是失意的老伯啊！雖然本片最終以悲劇收場，而且片中的美少年Tadzio根本就沒有與老伯有什麼交集（沒錯，老伯就是一直跟蹤他，偷看他這樣），但還是頗為詩情畫意～
這裡是它的片段。2分30秒之後就有美少年Tadzio的畫面喔～裡頭有人臉色蒼白倒下去是因為其實一直都有傳染病，而其中這作曲家老伯也就是因為得了傳染病（好像是因為吃草莓的關係......），所以客死異鄉威尼斯（他原本是德國慕尼黑人）。
PS.這裡竟然有這孩子試鏡的畫面啊。

[ 此帖被糖醋可樂在2012-03-05 01: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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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1-05-30 17: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章

海平面上的艷紅混沌逐漸溶進被染色的海中，微鹹的海風繾綣在他們髮梢，海浪來回拍打沙灘，潮間帶上有幾隻螃蟹橫行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原本Kim是想把具殖民風的木質桌椅設在潮間帶上，但小虢怕會打擾到螃蟹，因而請Kim將桌椅擺放在沾不到海水的沙灘上。

小虢將半隻龍蝦吞下後，看著夕陽一邊漫不經心的道：「你對Kim的態度不太友善。」

邢子麒知道小虢要說什麼，喝了口香檳後說：「這小子太囂張，常常仗著自己是我朋友窩藏在泰國的情人，就對我沒大沒小。」

說著，如鷹的眼瞟向Kim所在的方位：「他這人最怕出糗，但光看到他剛剛尷尬到想自殺的樣子就覺得值得了。」語畢，邢子麒笑得得逞又燦爛。

小虢薄責的看了邢子麒一眼，卻隨即帶著懺悔的眼神苦笑：「其實我剛剛很想拍下他侷促的表情。」

告解完，小虢低下頭喝口泰式海鮮濃湯，而耳邊除了規律的海韻，此時還加上邢子麒猖狂的笑聲。

「很好笑對吧，Kim這張狂的小子也有這天啊。」後面那句話故意用英文大聲的說出，站在遠方的Kim冷眼瞪著邢子麒。

「Douglas雖然很疼Kim，但有時也會整他，就為了看他剛剛那個樣子。」邢子麒又喝了口香檳，佐鮮蝦下肚，小虢卻能在他言語中聽出些許的忌妒。

小虢勾起一邊眉峰：「你對他有興趣？」這只是單純的詢問，不帶任何妄想與情緒。

沒想到邢子麒聽了卻擰起眉頭，帶著誇張的表情：「他？你饒了我吧，我對征服沒有興趣，更何況是像Kim這樣太高傲的人，光做朋友就受不了了。我只是很不高興莫逆之交就這麼被個壞孩子給拐走了。」他微癟著右唇抗議。

邢子麒沒想到回應他的卻是快門聲。

小虢帶著歉疚的笑容道：「抱歉，職業病。因為你剛剛的表情不比Kim遜色。」小虢放下相機，繼續用餐。

「你是風景攝影還是人物攝影？」

「都有，但只拍想拍的。雖然這次來泰國是為了宋士爵的寫真集勘景，但我其實不太喜歡他。他太平面，沒有深度。」小虢一想到之後要跟這種人合作就覺得頭大，但這工作收費豐厚，就算他半年不接案子，也不會餓死。

邢子麒聽了蹙眉：「是圈內人啊……。對於宋士爵這個人有沒有深度我無法和你討論，畢竟我和他只有幾面之緣，但我必須提醒你，不要碰他，他出道前就被玩爛了，一身性病。」

小虢佯裝驚訝的樣子問：「你是有被……。」

邢子麒正色道：「沒有。是我朋友中標，而且那傢伙還是在做愛之後才告訴我朋友的。」不悅的神色帶著夕陽的紅染上邢子麒俊俏的臉。

小虢聽了擰眉，不作聲。原本他只是覺得宋士爵這個人沒什麼靈魂，不好拍攝，但沒想到這人竟會這麼糟糕。

見到小虢的表情，邢子麒說：「別說他了，掃興。」

剛好Kim過來收拾餐具，並送上甜點，小虢在他們倆交鋒之下倒也忘了之後要和宋士爵合作的苦差事，並度過愉快的晚餐時間。

在銀河快壓到眼前的星空下，小虢按著快門線擷取這難得一見的美景，他躺在沙灘上，有點昏昏欲睡，再加上餐後他與邢子麒都喝了點絕對伏特加，所以現在有些茫，又看著傾洩在海洋上的銀河，壓頂的星子密密麻麻，讓他像是置身在科幻片中的場景。

直到有人來打斷他的幻想。

「別在這睡，會被海浪捲走。」邢子麒赤腳走到小虢身邊，坐下。

「我有點醉了。」小虢一手捂著眼輕笑。

邢子麒驚奇的點點頭：「你是我遇到第一個承認自己醉了的人。」醉了的人永遠會說自己是清醒的。

小虢依舊笑，卻拿開手一邊看向邢子麒：「所以其實我是清醒的？」

邢子麒苦笑：「你真的醉了。」

小虢笑著搖搖頭，坐起身：「我搞不懂你。有人跟我說你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但你給我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他用空出的右手拍拍沾在褲管上的沙子，邢子麒一面仔細拂去小虢髮梢的沙粒，一面道：「一定是被我修理過的人告訴你的。」他的指尖有意無意的輕觸小虢的耳朵，而小虢則利用低頭處理身上沙子的機會，躲過邢子麒的侵略。

「算是吧，他說你個性很衝。」照邢子麒沒給阿飆好臉色的狀況看來，小虢想，是的。

「你男友？」他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邢子麒胡亂拍去小虢衣上的白沙，意思意思就好，畢竟這種雜事交給Kim去做就行了，而且他相信Kim這龜毛的傢伙會處理得比自己還要好。

「不是，我現在沒有對象。」小虢不意外邢子麒會這麼問，因為他感受得到邢子麒對自己的慾望。

「我也是。」邢子麒突如其來的對小虢耳語，溫熱濕濡的氣息鑽進他耳裡，撩起性慾與激情。小虢手抖了一下，一旁在腳架上的類比相機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音。

小虢微微倒抽口氣，剛剛的情慾馬上被澆熄：「我的……。」他盯著相機，扼腕不已，才想著再過兩、三分鐘就可以放開快門線，並能順著邢子麒的挑逗繼續發展下去，沒想到這會竟被他給搞砸了！

「呃……，抱歉。」肇事者愧歉的看著小虢，看得讓小虢只好抿抿唇：「你讓我今晚的努力都白費了，該怎麼賠我？」

邢子麒一掃一分鐘前誘人的眼神，真誠的說：「我不懂攝影，可以從別的方面賠償嗎？比如……，免費的模特兒。不用擔心，我都有在練身體也有在保養，你不會拍到一堆肥油，也不會有癬或脫皮的畫面出現在你的鏡頭裡。」說著，他拿小虢的手摸向自己結實的腹肌，也將兩人的距離縮至一臂之遙。

小虢笑看著眼前這男人，他怎麼可以這麼誠懇的說出這些邀請的話！才這麼想，小虢的手隨性捏了捏邢子麒的側腰，沒想到邢子麒竟像點了穴一樣半癱在沙地上。

看來那是他的弱點了，小虢搖頭一邊得逞的笑了笑：「我不會跟模特兒上床。」

邢子麒挑眉故作受傷的模樣：「還是你想要我……。」話還沒說完，他就輕吻上小虢的頸子，「以身相許」四字就這麼印在小虢的耳下。

小虢笑出聲，嗅著邢子麒髮間剛洗完澡的清香：「原來你居心叵測。」

「言重了，你不也想要嗎？」邢子麒呢喃，一邊竊取小虢後頸融合海洋氣息的味道。

小虢笑在喉頭：「是啊，但我不想在這裡做，會被海浪捲走。」

「我喜歡舉一反三的學生。」說著，邢子麒伸手取來腳架，起身摟著小虢的腰回到VILLA主樓。途中小虢耐著邢子麒的撩撥，一邊將雲台上的相機取下。

一走進屋內，好巧不巧撞見從二樓主臥室走下來的Kim。

「小子，今晚放你假，明天十點到這準備早餐。」邢子麒用德文命令道，小虢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卻也明白是說些不想讓自己聽到的事，便不過問。Kim雖然不悅，還是端著溫雅的笑容向小虢點頭行禮。

「晚安，虢先生。」見小虢微笑點頭回應，Kim轉身離去。

原本Kim想跟小虢說「祝你有個好夢」，但光看邢子麒挾著情慾的深沉眸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好夢？邢子麒會不會讓小虢睡覺還是個問題哩！

老實講Kim覺得小虢不是人太好，要不就是瘋了，否則怎麼會想和邢子麒上床！不過看他這幾天對自己的態度，Kim覺得是這好人被欺負的機會比較大。如果能救小虢於水火之中，這義舉或許會讓他被Douglas讚許。

想到情人，Kim就一臉陶然，愉悅的吹起口哨，步向數百公尺外的小屋歇息去了。

露天淋浴間內，兩具交纏身軀炙熱的溫度幾乎讓一旁熱帶植物燃起。

自花灑而下的水滴從小虢鎖骨媚行至他緋色的乳頭，卻被邢子麒的舌尖挑入口中。

霧氣濕潤了他們頸項間的汗毛、長而密的眼睫。

邢子麒從後方摟住小虢，一手探向他的胯間，另一手遊走於他的下腹。同時，將自己逐漸昂揚的性器抵在小虢股間，時不時輕移摩擦。

小虢一手扶著大理石岩壁，另一手揉按著邢子麒的會陰。

「你不是累了嗎？」邢子麒深沉中帶著笑意的問。

小虢在喘息間回應：「是累了，但我不喜歡做愛時，對方像充氣娃娃一樣，躺在那。己所不欲……。」

「勿施於人。你真善解人意。」邢子麒搶下小虢接續的後話，並用指尖摳了下小虢的馬眼。

「這是獎品。」

「對我而言，這是處罰。」小虢難受的呻吟。

「我想多聽點你的聲音，好好聽。」邢子麒在小虢耳邊低語，一邊舔舐著他的耳垂。

「我都快啞了。」小虢無奈的抱怨，他想休息，卻一直被邢子麒撩撥起慾望，現下迫於他的激昂被邢子麒掌控住，要不然他真的很想倒頭就睡。

「這樣更情色啊。」邢子麒在小虢耳邊輕笑。

小虢回頭瞪了眼邢子麒，溫潤濕濡的眼中夾雜著窒人的情慾，雖有責備的意味，嚇阻的力量卻加乘了引誘的成分，這樣的反效果在邢子麒眼中成了邀請。

「原本只是想玩玩，沒想到你來這招，我該叫你小虢還是小妖精！」邢子麒沙啞的聲音中飽含著壓抑的激情，手中的力道卻透露了他即將迸發的野性。

「嗯……。」小虢喘著大氣：「這回，你自己解決。說好不超過兩次的。」小虢兩手扶著璧磚，想逃，力量卻像被邢子麒的雙手奪去般，使他癱軟無力。

「是你讓我破例的，這回不算。」無賴的回應，突然讓小虢想通了。

「難怪，Kim說你這人難相處。」一邊克制自己的情慾，並且撐著累攤的身子，還要分神和他講話，小虢覺得好累。

他一說完，邢子麒臉垮了一半，聲音變得冷靜許多：「請你不要提到那讓人陽萎的傢伙。他是壯陽藥的重要推手。」最後面那句叨念，像極了無理取鬧的孩子，讓小虢由不得的笑了出來。

「那你朋友怎麼辦，柏拉圖式的戀愛？」

邢子麒嘖了一聲，一邊輕柔的撫著小虢的臀部與胯間的線條，一邊解釋道：「Douglas是怪胎，就某方面而言，他是個永遠勃起的妖怪。」

小虢聽了皺起眉：「別把身邊的人說得這麼不堪，叫我小妖精，你的朋友成了妖怪，那你呢？」

「我？我是麒麟啊。」

對於邢子麒毫不掩飾的傲慢，小虢苦笑，並帶著挖苦的聲音道：「是啊，永遠高高在上的麒麟。」

聽到小虢這麼說，邢子麒突然興致來了，興奮的在小虢耳邊專制的說：

「是啊，所以再讓我騎一次吧，小妖精。」

＋　　　　　　　　　　　　　　　＋　　　　　　　　　　　　　　　　＋

回到台灣後，他們只要在Dizzily碰面，就會到其中一人的家中過夜。兩、三個月後，他們自然的視彼此為唯一的性伴侶，只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需要。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安。」邢子麒沉穩的聲音伴著山中秋蟲的唧唧溜進小虢心底。

小虢在電話那頭苦笑：「沒什麼，只是大學同學結婚，又被家人逼婚了。」

邢子麒聽了皺眉，一邊鎖上舞蹈教室的大門：「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哪天沒被逼婚？」

是這樣沒錯，小虢的父母一直很希望身為長子的小虢能夠定下來，但他總極其所能的避開相關話題與場所。不過，這回是躲不掉了，不僅躲不掉，他還必須眼睜睜看著心裡的烏托邦，隨著眾人的祝福逐漸瓦解。

「但是好朋友結婚感受不同，有些感慨……。」只有感慨嗎？小虢確定感慨只是他現在百感交集中，唯一能言明的感受。

聽得出小虢的無奈與落寞，邢子麒輕笑：「那簡單，我們請個兩天的假，去拉斯維加斯結婚。」

一邊步下階梯，邢子麒感覺得出來這個朋友對小虢而言是很重要的，而且並非純屬友誼這麼簡單。小虢偶爾會提到他的友人，並且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卻沒有聽他提起大學時代的任何朋友，現在那個人要結婚，卻讓他心情這麼低落，便足以證明那位新郎在小虢心中佔有不小的地位。

小虢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你要我笑嗎？」對著空氣癟癟嘴。他很感謝邢子麒想逗他笑的心意，但抱歉，他就是笑不出來。

邢子麒停在轎車前，蹙眉，垂下眼簾，用略帶僵硬的口吻，問：「要出來聊聊嗎？蓋棉被純聊天？」

雖然對方看不到，但小虢依舊搖搖頭，苦笑：「其實我比較想做愛。」

聽了小虢的告白，邢子麒挑了挑有型的劍眉：「好，我捨命陪君子！」他義不容辭的口吻讓小虢笑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捨命了？每次搞到快升天的是我，不是你。」而且他還總是笑著看向在床上累攤的小虢，眼中帶著不減的興致。

「那是因為你不常運動，不過今天倒是可以把你這週不足的運動量補回來。說吧，今天要在哪『運動』？你家，還是我家？」的確，邢子麒是舞蹈老師，成天蹦蹦跳跳的，還規定自己每天必須運動一小時，才保有連小虢這看過許多男模身材的攝影師都為之驚艷的好體格。

「我家。」小虢淡淡的勾起唇角，因為他想起邢子麒富曲線卻不過於沉重的線條。

約好地點，邢子麒驅車前往小虢家。

小虢明白他們之間只有肉體上的索求，關於感情，彼此都沒有言明。像是相遇前就訂好了契約般，他們不說愛。

但其實小虢沉溺在邢子麒爽朗不羈的性格中，他的大膽無謂，讓小虢神往。因為那是身為大哥的自己所不能有的人格特質。他很羨慕邢子麒，所以也總是任他胡來。

有幾度，小虢以為自己喜歡，甚至愛上邢子麒，但他隨即告訴自己，邢子麒是只風箏，線的那端剛好是自己握著，而線就這麼長，當風箏執意要飄向遠方，小虢也只得放手，傷痛的目送他離去，繼續漂泊。

由於邢子麒不若陸允斌沉穩，讓小虢無法將心放在他那，因為小虢就怕轉瞬間，自己的心就乘著風箏，流離到他怎麼也找不著的天涯。

因此他從未和邢子麒有太深的交集，他怕自己愛上這隻可遇不可求的麒麟。

大樓前，站了個熟悉的人影，小虢微笑迎上前去。

「你是從哪來，高雄？怎麼這麼久？」邢子麒蹙眉挖苦道，和小虢一起去搭電梯。

「我剛剛去跑了趟山路，耽擱了時間。」邢子麒聽了挑眉不語，並熟門熟路的走在小虢之前，等著小虢開門。

小虢帶著輕笑，打開古銅色玄關門，轉亮電燈，極簡的居家風格呈現在兩人面前。大片落地窗上貼著十幾張照片，有風景、有人物，也有一、兩張邢子麒躺在床上輕笑的黑白照。

才在脫鞋子，邢子麒的手就不安分的撫著小虢的腰。

「怎麼你比我還急！別忘了，今天心情低落的人是我，不是你。」嘴上雖這麼說，小虢卻主動褪去邢子麒的外套、上衣。

「你……。」邢子麒才開口就住嘴了，小虢有些納悶，邢子麒總是想什麼說什麼的。

「怎麼了？」說著，他一邊舔舐著邢子麒的頸間，貪婪吸取吸子麒上課後沒有洗去的汗味，這不可能出現在陸允斌身上，刺激著小虢感官的味道。

「沒，只是想說你好熱情。」邢子麒笑著回應，但他心裡可笑不出來。小虢是個自持到偏執的人，兩人做愛時永遠是自己主動，小虢則是個滿分的配合者。但這回，他竟這麼主動，讓擔心他的邢子麒想抓著他問：「別做了，你快跟我說到底遇到什麼問題！」

但他沒能問出口，一如之前他想對小虢說的話、做的事，因為顧忌而從沒處理過。

兩人倒向沙發，小虢細吻邢子麒的下唇，腦中卻不時閃過陸允斌幸福摟著妹妹的畫面。小虢皺眉，抓住邢子麒的手，幾近粗暴搓揉自己的下體，他必須以快感麻痺痛苦。

邢子麒感受到小虢自暴自棄的態度，只好不太情願的順著他，狂亂的在小虢敏感地帶施加力道。

「啊……。」小虢呻吟出聲，卻沒有阻止邢子麒的暴行，任他在自己過於清瘦的身上留下印記。

雖然感官上承受強大的刺激，但此時小虢心中卻有更重的失落，侵略他享受性愛的興致。他蹙起眉頭，邢子麒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停止動作。

半褪的襯衫，就這麼掛在小虢手肘上，他茫然看向邢子麒。頭一次見他在做愛時停下來，只是不停的瞅著自己，而邢子麒眼中一絲慾火也沒有，只有不解和無奈。

「怎麼了？」說著，小虢輕輕用手指夾著邢子麒緋紅的乳頭，手上雖是挑逗，心中的苦澀卻愈加沉重。

拜託不要停下來！不要讓我回到現實，不要讓我想到任何關於陸允斌的事，拜託！小虢在心中吶喊，嘴邊依舊勾著引誘的弧度。

「你這口是心非的人。你的身體和這裡根本不想做。」邢子麒指著小虢的左胸。「我不想做出跟強暴一樣的事，那一點也不爽。」語畢，邢子麒癟癟嘴，攏起衣服，順便也幫小虢將衣服拉上，小虢只能愣愣的看著他，癱坐在駝色沙發上。

邢子麒從冰箱拿出兩罐啤酒，一罐遞給他。

「謝謝。」小虢接過啤酒，卻不急著拉開拉環，他只是定睛注視著邢子麒，一直以來從未罷工的微笑此時也不見蹤影。

為什麼他可以感受得到我心裡想的事？小虢這時才發現，邢子麒其實沒自己想得這麼粗神經。

邢子麒灌了幾口啤酒，蹙起濃且有型的眉，瞪著小虢：「我不會逼你說出到底怎麼了，但我不想和近乎行屍走肉的你做愛。」

小虢收到這樣責備的話後，直視對方。當邢子麒還想解讀他眼中的訊息時，他竟沒頭沒腦的說：「麒麟，我們交往吧。」

邢子麒聽了愣住，但沒過一會，就一臉嫌惡的說：「不要。」

他直率的回應，令小虢的心涼了半截。和他交往……，有這麼糟嗎？

邢子麒又喝口酒，接著說：「我不要當備胎，也不想成為讓你逃避現實的高塔；再說，你也不是當長髮公主的料。」

唉，邢子麒都看出來了。小虢歉疚的低下頭，手指無意識的抹去鋁罐上的水珠。

「大學時那個我對他有好感，但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的人要結婚了。」邢子麒點點頭，等他說完話。

「他要跟我妹結婚。」說完，小虢難受的抿抿嘴。

邢子麒這才知道小虢今天會這麼反常的原因，也知道那個一直駐足在他心中的人是誰了。

他坐到小虢身邊，摟住他的肩，道：「雖然我無法說什麼『我能體會你的感受』這類的鬼話，但如果你真的無法忍受這樣的窘境，我可以帶你遠走高飛，甚至定居海外都行，就是不要像剛剛這樣糟蹋自己，好嗎？」

小虢點點頭，輕輕將頭靠在邢子麒肩上：「我之後還要幫他們拍婚紗跟婚禮紀錄。」他嘴角一抹淡然的嘲諷勾起邢子麒的不滿。

「你是打擊太大所以瘋了嗎！沒事接這自討苦吃的工作幹嘛。把它推掉！」邢子麒無法理解小虢在想什麼，受不了的重重嘆口氣。

「推不掉。那是我妹一直以來的心願。」

邢子麒知道小虢很愛護他的家人，但到這種程度實在是……。

「你……，你不能說你沒空嗎！」邢子麒可以想見那狀況會有多慘。那對新人絕對會毫無節制的在小虢面前放閃光，而小虢只會因為他們的閃光太強而刺傷眼睛，淚流不止；或是流著那勞什子名為感動的淚水，但天知道他心會有多痛！

「那是我妹的大日子，再重要的事也要推掉。而且，我在想，如果一切都實實在在呈現在我眼前、看著他們接受眾人的祝福，我就會對他死心了。」小虢現在只能苦笑。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邢子麒懲罰性的捏了把小虢的大腿，小虢只是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挑眉。

小虢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忽視對陸允斌的感情。因為這麼做對大家都好，他委屈點無所謂，畢竟家人是無可取代的。

「我不想看你為了那些事而難過。」這一點也不值得！邢子麒想著。

「這麼心疼我啊？」小虢笑笑問他，邢子麒聽了只是扯扯嘴角，不語，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瀏覽小虢的照片。儘管已經看了不下數十次，邢子麒還是會被相片中的沉靜吸引，並受感染般的平復心情。他的相片和他本人就是有這種魔力，這是邢子麒未曾吐露的。

小虢的攝影很純淨，色調十分溫和，並總能將當下的氛圍抓進這薄薄的相紙上。即使是一瞬，也能在他的眼中成為永恆，留在紙上讓人品味。

就算是他們做愛後，躺在床上漫天胡聊時，小虢也能抓住他談話瞬間，按下快門。

一張邢子麒側躺，一道眉峰輕挑的不置可否的表情，就這麼被收進底片，洗成相片貼在窗上。

「你剛剛很像中世紀的法國貴族。」小虢拍完後還打趣道，邢子麒聽了只是苦笑回應，卻為他這句無心的話捏把冷汗。

邢家近幾代都是政商名人，使得邢子麒從小接觸的都是同樣氣質的人，國中時被送到瑞士的貴族學校，更習得校園中許多學生不可一世的態度。直到他大學畢業被父親逐出門戶後，才開始接觸一般的「老百姓」，學習要懂得低頭、要忍的人生哲學。因此他高傲的性子被磨掉許多，雖然有時還是被人說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但至少沒人當他是少爺。沒想到小虢只是按個快門，就把之前自己的模樣給挖了回來，那個他覺得沒必要依戀的模樣。

是該稱讚小虢厲害，還是自己竟露餡了？

小虢走到他身邊，遞給邢子麒自己的啤酒。邢子麒將剛剛喝完的空罐隨處一擱，接過小虢的啤酒，拉開拉環，猛灌一口。

「心情不好？」小虢試探的問。其實他現在很希望邢子麒有煩事纏身，這樣就可以跟著他一起煩惱，進而暫時忘了陸允斌的事。

邢子麒瞥了小虢一眼，大有「還不都是你」之態。他抿抿嘴：「我再誠心告誡你一次，不要去拍婚紗跟什麼鬼婚禮紀錄。」

小虢聽了為難的看著他。邢子麒的要求他真的辦不到，他已經答應幼荷了，他不想讓妹妹失望。

邢子麒見他一臉苦惱，頓了頓，說：「要不然這樣，兩次拍攝你帶我去，我以你助理的名義陪著你，行嗎？」邢子麒態度軟化。他不想再見到小虢為這件事神傷，卻又想在當下給他最直接、實質的支持，才想出這權宜之計。

小虢聽完直視邢子麒的眼，因為他沒想到邢子麒可以為他做到這種程度。他們彼此都說過不要介入對方生活，小虢也總是覺得這樣戀人未滿的狀況是最好的，因為不用給予承諾、不用扛著名為情人的包袱；但這會，他卻巴不得邢子麒進入他的人生。

因為說不定，他可以取代陸允斌，卻不像桃花源一樣讓人難以企及。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話說小虢的車是Audi A8
Audi的車讓人很穩的感覺，實用中卻帶點近人的時尚感（重點是歐洲車板金很強，撞不太壞），所以讓小虢開Audi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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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08-06 05: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隱沒的風箏　第三章

現在將最大的變數加進來，故事會越來越HIGH，基本上看到這章最後就知道陸允斌到底要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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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雖然小虢依舊介意，但還是告訴邢子麒拍攝婚紗的時間，由邢子麒自己決定要不要陪同。當然，他是跟定的。

「嘴唇微貼阿斌的下巴，看鏡頭，眼睛帶笑。」才說完，小虢差點失笑。

「虢幼荷，眼睛笑就好，我沒有要妳笑得像奸商一樣。這副模樣要是讓妳二哥看到會被笑一輩子的。」

幼荷惱怒對鏡頭大喊：「哥，你很煩耶！我這是幸福的笑容，什麼奸商啊！」

語畢，幼荷親了陸允斌的臉頰一下，小虢的眉尖不由自主的挑起，一旁拿著反光板的邢子麒見了憂心的看了小虢一眼。

小虢深呼吸，再微調兩人的姿勢後，便按下快門鍵。

這天他們到巴洛克式建築拍照。首度見到這對新人的邢子麒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襯著小虢的笑容異常燦爛。

他的笑總是溫潤的，很少像今天這般熱情，就連幼荷看了都驚奇的說：「哥，你今天心情有特別好喔！」

小虢聽了也只能說：「能幫妳拍婚紗是件快樂的事。」

嚴格說來，這天的氣氛十分詭異。和新人不熟的邢子麒只和小虢互動，其餘時間都十分冷漠；陸允斌和平時相較要靜默許多，雖說他本來就不愛拍照，但他和小虢的互動卻疏離得多；小虢則是一反常態特別積極熱情，這對新人只當是小虢對攝影的熱愛，但實情卻讓在一旁的邢子麒看得透徹。

他見過小虢工作時的模樣，和他生活中給的人感覺相差甚遠。小虢對工作內容的要求十分嚴格，因此反而會以理性甚至冷酷的態度面對工作。

而唯一沉浸在拍攝樂趣中的人，就是準新娘幼荷。

「好，這樣很好。」小虢按下快門的同時，催促的手機鈴聲也一併傳來。

小虢聽了微蹙眉心，這鈴聲是小虢特別設給難以配合的客戶用。當他看到來電顯示，眉心倏地隆成一座山，邢子麒見狀上前一瞧，竟見到他也不想看到的名字。

宋士爵。

「喂，你好。」小虢按下通話鍵，制式的回應。

「柏仁，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宋士爵。」電話那頭傳來輕挑的語氣。

「我知道。」小虢當然記得他，這騷擾自己將近半年的人。

「喔，沒想到你記得我，已經一年不見了，我很想……。」

「請長話短說，我現在在工作。」小虢難得的打斷他人說話。現在，他一臉懊悔，也覺得奇怪自己怎麼沒把他的號碼從通訊錄裡刪掉。

「這樣啊，我是來跟你報佳音的。公司要我拍第二本寫真，我任性的指名一定要你，否則我不入鏡，公司也覺得你拍得出我的氣質，所以決定你是我第二本寫真的攝影師。如何，很榮幸吧！」小虢聽到宋士爵自我感覺良好的話語，差點失笑。

「請問你們預計什麼時候要出版？我必須要看我有沒有時間，才能決定能否擔任攝影師這職位。」小虢希望這麼說，能讓宋士爵別這麼以自我為中心。

「明年一月。」宋士爵自信滿滿的說。現在只要提到他的名字，附加的商品一定熱銷，沒有人不想搭他的順風車，他因而相信，以此，小虢不會拒絕這次拍攝。

「不好意思，我下個月開始要到國外一年，拍我想拍的東西，最快也要明年五月才能回來，請你們另尋攝影師。抱歉，我的客戶在找我，要先掛電話了，拜拜。」小虢完全不想用「再見」這個詞，並很無禮的在宋士爵尚未回應前就切斷訊息。他隨及鬆口氣，並想著自己不該留著宋士爵的電話。

邢子麒在一旁搭著小虢的肩以示支持，畢竟宋士爵這傢伙太囂張，只差過街沒橫著走，邢子麒早看他不順眼很久；又知道他在去年拍攝完寫真集後竟持續騷擾小虢半年多；自己在工作上和他接觸時也發生過衝突，因此當知道小虢斷然拒絕拍攝工作後，讓他感到十分爽快。

「宋士爵要拍第二本寫真，指定要我，但我推掉了。」小虢簡述剛剛的通話內容，確被耳朵很靈的幼荷聽到。

她興奮的跳到小虢面前：「哥，你講的是那個宋士爵嗎？演《秋雨》的那個？」

幼荷的積極讓小虢有些怔住，他沒想到沒什麼在關注華語演藝圈的妹妹會竟對宋士爵有興趣。

「幼荷從上週起突然愛上宋士爵，熱愛程度連我都覺得新郎之位即將不保。」陸允斌苦笑走上前一邊說道，但他眼中沒有男性遇到敵人的防衛，只帶著淡淡的無奈和輕鬆。一旁的邢子麒聽了不以為意的蹙起眉頭。

小虢馬上苦笑：「是，是他。但我已經回絕拍攝工作，所以妳沒有辦法假藉工作人員的名義接近他。」

他知道妹妹在想什麼。之前有幾次幫國際精品品牌拍攝台灣版平面廣告，品牌特地請來國外大牌男模，那陣子幼荷很迷男模，瘋慘了，便假藉工作人員之姿，行和男模接觸之實。仗著有小虢，讓她得逞好幾次。

但這回，小虢不希望再接觸到宋士爵，自然也不希望妹妹和他有任何交集。

看著幼荷嘟嘴洩氣的模樣，小虢補上：「而且拍攝的時間會和妳準備結婚的時間重疊，妳再怎麼三頭六臂也分身乏術。」

他順手搔搔幼荷的劉海，手卻突然定格在她額上，一臉歉意的說：「抱歉，我把妳的頭髮弄亂了。」

此話一出，使原本就認命讓頭髮被拂亂的幼荷一驚，揮去小虢的手：「哥，你很煩耶！」

說著，幼荷直嚷著要到公廁整裡頭髮，拍攝因此告一段落。

陸允斌到一旁搖控藝廊的事，小虢則又被宋士爵打來的電話騷擾，身旁的邢子麒看不下去，接過電話，按下通話鍵並擴音，也示意小虢不要出聲。

「喂。」

聽到冷然音調的宋士爵有些愣住：「柏仁呢？叫他聽電話！」

命令的口氣讓邢子麒聽了莫名光火，但他按下怒氣，依舊淡然的說：「我是他男友，他在忙，有事跟我說就好了。」

邢子麒說出「男友」時，一邊透過液晶螢幕檢視相片檔案的小虢有些驚奇的看著他。

「男友！柏仁沒跟我說他交男友了！」宋士爵的聲音帶著飽和的怒氣。

「你算哪跟蔥，他就算跟我結婚也沒必要向你報備。」邢子麒輕蔑的語氣，無疑為這次滿是火藥味的對話加了一缸油。

「告訴你，我是宋士爵，就是那個藝人宋士爵。你比不過我的！」

宋士爵句末那自信滿滿的語氣讓邢子麒聽了就想飆髒話，但他只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冷笑道：「我想我只有感染性病這點比不過你。」

小虢笑著對邢子麒豎起大拇指。

「你！……，我不要跟你講話，把電話給柏仁！」

宋士爵弱掉的氣勢讓邢子麒愉快的挑挑眉：「你聽不懂中文嗎，我都說他在忙了還把電話交給他幹嘛。你要跟他說什麼？該不會要說你又染了什麼性病，時日不多，要留遺言了嗎？」

小虢聽到這段話差點笑出聲。

「媽的，你真的氣死我！幹！」接著一串咒罵就飆出來，邢子麒才蹙著眉頭要切斷電話，宋士爵竟說：「你這人嘴賤心更賤，虢柏仁是瞎了狗眼才會跟你在一起！」

邢子麒聽了火都上來了：「宋士爵，你给我聽清楚！沒人能糟蹋小虢，你更沒資格接近他，你就乖乖承認我跟他在一起的事實吧。」語畢，他切斷通訊。

小虢一邊檢視照片，一邊笑道：「你太厲害了，竟然能把他氣成這樣。」

「他這種人就是要……。」邢子麒邊笑邊說，沒想到一轉身卻看到幼荷微張著嘴，一副愣住的模樣。小虢感覺到氣氛不對，順著邢子麒視線而去，也看到怔住的幼荷。

「對……，對不起，我聽到了。而且是從宋士爵說哥沒和他說交男友的地方就聽到了。」幼荷的表情十分僵硬。

其實她一直隱約感覺到小虢的性向問題，卻不曾過問，沒想到這在她心中假設的事竟然成真！

連二哥這種大喇喇的人都有女友了，大哥這麼細心體貼的人怎麼一點異性緣也沒有？有幾回，幼荷的朋友見到小虢後，要幼荷居中牽線，沒想到小虢意願不高，總被他以各種理由婉拒，即使是再好的女性也不見他有什麼心動的反應，因此幼荷早就在懷疑了。

她看到小虢滿臉尷尬之情，卻不否認。深吸口氣後，隨即勾起他的手臂：「哥，不要緊張，在你們想公開之前我不會跟爸媽說。」

「妳……。」小虢傻了，他頭一次看到妹妹這麼堅決卻溫柔的神情，眼神中的包容雖然還有一點點震驚的餘溫，卻驅不走對他呵護支持的熱度，灼燒小虢的咽喉，讓他說不出話來。

小虢突然感受到自己被家人這羽翼保護的幸福，即便只有妹妹一個人站在他身邊，那也夠了。

邢子麒在小虢還不知道要說什麼時開口：「在他還沒要昭告天下前，我很感謝妳做這個決定，請妳對這件事完全保密，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這件事，就連你二哥，還有……，你老公。」說到「老公」二字，邢子麒的眼底透出冷酷。

「都不可以和他們提到這件事。」邢子麒挑挑有型的劍眉。

幼荷聽了有些不解：「二哥是要時間讓他慢慢理解沒錯，可是允斌是哥的死黨，哥這樣沒有朋友支持很孤單耶！」

我才想要跟允斌講這件事，讓妹妹跟死黨支持哥的決定，沒想到哥的男友竟然說不行，為什麼啊！幼荷心中不平的想。

她這麼說，讓小虢眼中燃起焦急之色。不可以，不能讓陸允斌知道他的性向！

「但其實一般來說男人對同性戀的議題比女性還要排斥，妳確定妳老公能接受小虢是同性戀這件事？不擔心自己會被同性戀愛上嗎？」說著邢子麒瞥了小虢一眼，小虢在那瞬間臉都僵了。

「我想妳應該知道，直男的惡夢就是被GAY盯上。我同性的朋友知道我是GAY之後都疏離我，他怕我會愛上他。即便他們不是我的菜。」說到最後，邢子麒諷刺的笑了笑。

「所以千萬不能告訴他，除非妳希望他們決裂。」邢子麒語重心長的做出結論，幼荷聽完顯露無奈的表情。

我認識的允斌才不是這樣膚淺的人，但凡事總有個萬一，如果允斌真如大哥男友所說的鄙視大哥，那該怎麼辦？幼荷想著，心中實在亂糟糟。

「好吧，我保密。」但前提是允斌是像大哥男友所說，討厭同性戀的人；如果允斌不介意，我一定要告訴他，讓我們這對夫妻一起支持哥！幼荷在心中但書。

「哥，加油，不要理什麼閒言閒語，我支持你！對了，跟我介紹一下你男友啊！」幼荷手肘頂頂小虢，小虢愣了愣後，微笑道：

「邢子麒，舞蹈老師；虢幼荷，我小妹。」

「幸會，妳哥常提到妳。說妳很活潑可愛……」

幼荷和邢子麒一陣寒暄後，陸允斌從一旁走來，向小虢要時間再行拍攝，因為他現在要趕到機場處理畫作被擋在海關的問題。

小虢十分慶幸陸允斌沒有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因此爽快的與他們敲定下次拍攝的時間與地點後，離開巴洛克式的建築，結束今天拍攝工作。

＋　　　　　　　　　　　　　　　＋　　　　　　　　　　　　　　　　＋

「你今天幹麻臭著張臉，都嚇到我妹了。」小虢一邊苦笑，一邊想起幼荷一開始見到邢子麒時，將小虢拉到一旁，問他邢子麒會不會揍人。

「我覺得沒必要和他們走太近。」邢子麒嘴上雖這麼講，心中只是不想和小虢懸念如斯的人有交集，他內心沉醞著不甘、憤怒，和一些忌妒。

「我想你不會只跟一次拍攝工作，以後要見面的機會多的是，所以別對他們這麼冷淡。還有……，抱歉，讓你喬裝成我男友。」想到之前小虢問他要不要交往，邢子麒一臉不悅，現在卻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權宜之計，那時也只能如此。」

小虢垂眼，感覺邢子麒依舊想和自己劃清界線。

有時，他真覺得兩難。

小虢嚮往邢子麒的無謂，有時卻像把刀，狠狠割開假象，敏感如神經的真相就連暴露在空氣中也會帶來剖心的劇痛。

但其實，邢子麒很喜歡小虢，和他在一起時總是很自在，但卻感覺得到他一直在營造兩人間的距離。一開始邢子麒還以為這是他欲擒故縱的把戲，之後發現他對每個人都是如此。

他知道小虢在等那個填補自己與外人間距離的人，而邢子麒明白，那是小虢留給陸允斌的位子。

他不急著補位，他想讓小虢慢慢了解自己，因為他知道愛情只要強來，就很容易走調。

「記得要把宋士爵的號碼設在黑名單拒接。那傢伙的電話接一次就減十年壽命！」邢子麒癟癟嘴，接過小虢的車鎖匙，熟練的操作車上儀器，小虢則在一旁不語，邢子麒以為小虢在為宋士爵的事煩心，便不吵他，靜靜的將車駛離停車場。

「今天好好玩喔，我第一次當模特兒耶！」幼荷笑看著開車的陸允斌。

幼荷長得不差，是個清秀淨白的女性，尤其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像極了她的大哥。但和小虢眼中不願透漏的神祕相比，幼荷的眼中多了靈活嬌俏的韻味。

「我倒不太習慣。」陸允斌蹙眉道，眼底覆上疑慮，心裡想的是今天莫名冒出來的攝影助理。他好像在哪見過這個人……。

「沒關係，以後就習慣了。不是還有三次拍照的機會嗎。」也就代表幼荷會再看到邢子麒。

思及此，幼荷試探的說：「允斌，我一個好朋友他出櫃，而且要結婚了。」

紅燈，陸允斌緩緩將車停穩，打上空檔：「幼荷，他們如果需要妳的幫忙，要盡妳所能的支持他們。還有幫我為他們獻上祝福，畢竟在台灣，出櫃是件困難的事。」陸允斌語帶關懷的說。

「嗯，我知道。你身邊有同性戀的朋友嗎？不管男女。」

陸允斌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你會怕你的GAY朋友喜歡你嗎？」話一說出口，幼荷才發現一半是出自為小虢探的口風，一半卻是自己單純的好奇心驅使。

陸允斌思考一會後，帶點尷尬的表情道：「我有被告白的經驗，但其實拒絕了還是可以當朋友。他們十分友善，不會強迫別人。」

號誌轉綠，陸允斌將注意力放回路況上。

「我也覺得他人很好。」幼荷想到小虢溫潤的微笑道。

陸允斌聽了笑問：「妳被告白了？」

幼荷聽了失笑：「沒有啦！我問你喔，如果你一個好朋友，就像……，像我哥跟你一樣交情的朋友，他有一天跟你說他其實是同性戀，你會不會唾棄他啊？」

幼荷語畢隨即盯著陸允斌的側臉猛瞧，發現他皺著眉頭，她心中馬上警鈴大作，卻聽到陸允斌回應：

「我會很驚訝，但是一定會支持他。」陸允斌抒了抒眉心。

「妳今天怎麼一直繞著這話題打轉？該不會要告訴我那個要結婚的朋友其實是妳，妳打算逃婚了！」陸允斌挖苦道，但他心裡在幼荷剛剛這幾道問題下來已經有譜，尤其回想小虢的助理對小虢的態度，他心中就已經將幼荷即將說出口的話猜得八九分。

「哪有可能啊！」幼荷哭笑不得，在確認陸允斌的態度後，她說：

「其實，剛剛說的是真的，哥和今天那個助理在一起。」

就算陸允斌心中已經有底，但在得到證實後，依舊亂了氣息。

「你……，生氣了喔？」幼荷見陸允斌一言不發，以為他無法接受這事實。

「沒有，只是想到那個助理，氣勢很盛，沒想到柏仁會和這種人在一起。」他曾想過，若小虢真如他猜測是同性戀，伴侶會是怎樣的人，卻怎麼也想不到……。

「我一開始也有嚇到耶！但是剛剛跟他聊過以後，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喔，他叫邢子麒，這個邢，麒麟送子的子麒。」她以指代筆在空中寫下「邢」字。

「邢子麒……。」有點耳熟，但陸允斌一時想不起來這名字在哪聽過，因而復頌了一遍。

想到小虢與邢子麒，他俊雅的臉龐浮現不解的的神情。

＋　　　　　　　　　　　　　　　＋　　　　　　　　　　　　　　　　＋

雙手合十，幼荷笑得開心：「就麻煩你了！」語畢，還俏皮的眨眨左眼。

陸允斌點點頭，微笑回應。

他中午到幼荷公司附近，順便約她出來吃午餐。但在幼荷回公司前，她拿出兩張溫泉會館的招待券給陸允斌，請他回藝廊時順道將招待券送到小虢住處。她剛剛打過電話，小虢在家，晚上才要出門。

『這是廣告部拉廣告時廠商送的。同事知道我們要結婚了，就給我兩張，但我想想覺得哥他們好辛苦，所以想說送給他們，當作是幫他們加油的小禮物吧。而且你看，這是觀景套房，如果他們去過覺得不錯，我們改天再去。對了，不要跟他說你知道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我想讓他自己想跟你說。』

陸允斌想到幼荷溢著善良且快樂的雙眼，心中一陣刺痛。

他按下手機通話鍵，車內隨即飽和了小虢伴隨睡意的低沉嗓音：「喂，哪位？」

「柏仁，是我。你剛睡醒，要我幫你帶吃的嗎？」陸允斌閉上眼，回想以往看到小虢睡醒時的模樣，讓他不自覺逸出輕嘆。

「嗯……，不用，我隨便弄弄就好。你要過來嗎？」因為使用擴音，所以即便是一絲氣息的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小虢低沉溫潤的聲音佐半分的慵懶襲擊著陸允斌的神經。

「嗯，我過十分鐘就到你那。」約好時間後，陸允斌切斷通訊，將車駛出停車格。

以前不是沒有和小虢談話過，但在確認他的性向後，憤怒、懊悔、厭惡與喜悅揪緊陸允斌的心。

為何小虢始終沒有向他攤牌？要不是幼荷守不住，難不成他要隱瞞一輩子？為此，他感到憤怒。他竟然不是第一個知情的人，更不是小虢的唯一。

這時，陸允斌才深刻的厭惡自己對陸家這頂帽子竟扣得如此順從，幾乎毫無反抗。但他不會退婚，因為他是陸家長子；是書法大師的孫子；是國畫大師、琵琶演奏家的兒子，他不能就這麼無謂的拋棄一切，這是他的責任，他必須扛下。

可是他必須和小虢談談，必須正視自己的感情。

大門打開，小虢清秀臉龐出現在陸允斌眼前。

「進來吧。我到廚房弄點東西，你隨便坐。」著白色POLO衫的身子讓出空間，陸允斌進門脫下小牛皮雕花牛津鞋。

看著小虢在廚房忙碌的背影，他突然覺得陣陣酸意湧上心頭。他彷彿看到邢子麒從背後摟住小虢，親暱在他耳邊細語，而小虢將側首滿盈笑容回應。

不行，他光想就好氣憤。陸允斌別開眼，望向一片落地窗，渴求陽光能驅散一切負面情緒，卻看到幾張眼熟的照片。

前兩天結束首次婚紗外拍，他在車上就一直想，邢子麒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而現在他知道了。

這張臉他見過很多次，因為從半年前起，這兩張照片就貼在落地窗上，背景顯然是在床上。他一直想問小虢，但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如今，不用問，他也知道發生什麼事。

瞬時，不堪、被背叛的情緒塞爆他胸臆，鋪天蓋地的痛幾近掩埋了他的理智。他很想將那兩張照片扯下、撕碎，並搖著小虢的肩質問他為何照片中的人不是自己。但在一切尚未明朗化前，他不能妄動，他只能忍，忍著營造出一切都不知情的假象。

陸允斌顫抖的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要一起吃嗎？」小虢拿碗邊問，得到對方漠然搖頭的回應。

陸允斌從深藍色西裝內袋拿出一張溫泉會館招待券：「這是幼荷給你的，犒賞你辛苦擔任攝影師的酬勞。因為是特殊的招待券，時間店家已經訂好是下週三、四，這兩天選一天晚上住宿。你有空吧。」他不想在這多作停留，早一秒離開也好。

「剛好，我下週都可以。那就週三吧。」小虢挟起一片絲瓜配飯。

其實陸允斌早在之前和小虢討論拍攝婚紗，敲定時間時，就知道他下週有空。

「要記得去，不要浪費幼荷的好意。」話才說完，陸允斌便受到滿懷罪惡感的鞭笞。

小虢點點頭，一邊看著放在拋光花崗岩餐桌的招待券。

「我要走了，藝廊有事要處理。」語畢，他狼狽的離去。

送走陸允斌，小虢原想打電話邀邢子麒一起去溫泉會館，反正多一人再加價就好了，他無所謂。但這才想到邢子麒下週二到週五都要擔任藝人舞蹈比賽的老師與節目評審，哪有時間和他悠閒的泡溫泉。

「還是，給阿飆好了。」他想到阿飆和男友在吵架，原想讓出招待券，但想到陸允斌那句『不要浪費幼荷的好意。』便作罷。

說來，今天陸允斌十分反常，像在迴避什麼，且急著想走。以往陸允斌到他住處總會消磨一段時間才離開，即便藝廊有事，他也不曾急於離去，有時甚至晚上睡在這，隔天直接去藝廊。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幾進逃離的程度。

小虢直覺的透過落地窗看向戶外的陽光，想尋求解答，卻沒有注意到那兩張令陸允斌態度否變的主因。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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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的觀文～

[ 此帖被糖醋可樂在2011-08-08 02:5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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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2-03-05 01: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隱沒的風箏　第四章

這章我磨得很痛苦，果然這種糾葛的內容是我的死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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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虢先生，您好。這是您的房卡，館內所有設施都可以免費使用，早餐時間是七點到十點，退房時間最晚是明天中午十二點。希望您有個美好的假期，能服務您是我們的榮幸。」櫃檯小姐掬著笑容招待小虢，他微笑道謝，拿了房卡便步向獨棟的木屋。

沿途一棟棟日式建築的獨立小屋、精緻的枯山水造景、著和服的工作人員，與穿著浴衣的房客和小虢擦身而過。若非大家口中說的是中文，他還真以為自己在日本度假。

到了「拾陸　嵐」的小屋前，他刷下電子房卡，開門，竟在玄關處看到一雙小牛皮雕花牛津鞋。

他知道這是陸允斌的鞋子，因此滿懷疑惑脫鞋進入室內，就見陸允斌坐在廊簷的墊縟上，背對門口看著庭院的枯山水。

見到陸允斌的背影，小虢的心亂了拍。

「你怎麼來了？」小虢倚在間隔室內與廊下的拉門旁，努力平撫心情的問。

陸允斌聞言回頭苦笑：「抱歉，我騙了你。」小虢聽了皺起眉頭，不懂陸允斌指的是什麼，便不語。

陸允斌起身走回室內，小虢的眼神追著他的身影而行。

「其實幼荷給我兩張招待券，但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所以用這種方式把你騙來。」

小虢聽了尷尬的笑說：「上次在我家就可以談了不是嗎。約在這，別人會以為我們是一對，這不就誤會大了。」

陸允斌靠著核桃木桌沿，垂眼想著事情，不一會，他溫柔的將目光放在小虢身上：「我看到你家落地窗上貼的照片。」

小虢覺得自己被陸允斌的目光擭得緊緊的，慣有的微笑也不自在起來：「哪張照片？我貼了這麼多張。」他突然覺得好渴，便從冰箱內拿出一罐礦泉水，喝了兩口就坐在床緣。

陸允斌見他坐定後，開口：「你助理在你床上那兩張。」陸允斌的眼直直鎖在小虢身上。小虢聞言，腦子竟失去運作功能。

「因為看到那兩張照片，讓我當下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談，所以約到這。沒人打擾，我也才能靜下心好好跟你說話。」

小虢慌了，他不知道陸允斌到底想說什麼。

「你……，要談什麼？」

陸允斌走近並蹲在他面前，一手搭在小虢膝上：「談你和你助理的關係。請不要隱瞞我，好嗎。」

小虢見陸允斌的眼神不是厭惡唾棄的感覺，反而在誠懇中帶了哀求，他掙扎一會後，閉上眼：「我們其實並沒有真的在一起，但我的確如你所想，是個同性戀。」

即便他知道陸允斌不會出現鄙夷的神情，但若有那億萬分之一的機率讓陸允斌厭惡他，他也不想看到。因此，他很鴕鳥的閉起眼。

閉著眼的小虢聽到陸允斌鬆口氣似的輕嘆，隨即感受到陸允斌撫上他臉頰的溫熱手掌，並聽著陸允斌說：「睜開眼，看著我，我要聽你親口對我說，我對你而言是什麼？」

小虢聞言對上陸允斌的眼，像是被他眼中的渴求蠱惑般，小虢戰戰兢兢的從實招來：「你是我永遠無法觸及的桃花源。」終於說出口了，小虢鬆口氣，卻也感受到覆水難收的心寒。

這段友誼，到此為止。

陸允斌低頭沉思一會，隨即站起。當小虢心痛的以為他要離去、唾棄自己時，竟看到陸允斌坐到自己身邊，帶著微顫的雙臂圈著自己。

「為什麼要瞞著我？你怎麼能瞞我這麼久！當我以為一切都無望，和你妹開始籌劃婚禮時，才得知這真相，對我而言有多難受嗎？」窩在小虢頸邊的頭抬起，眼中盡是傷痛。

小虢不由得拂去他眼前的髮：「你……，在說什麼！」他真的慌了。

「還記得那個離我很遠的人嗎？是你，那人是你。因為我不確定你是否如我所想的對我有感情，我又想就近看著你，所以和你妹交往。就算夜夜渴求你以飽含愛慾的眼注視著我，但這依舊是鏡花水月，我受夠了這樣的折磨，所以只好轉向你妹，酷似你的那雙眼尋求慰藉，讓我可以催眠自己，你愛我如她愛我一般，我才決定和你妹結婚。」

小虢聽了呆住，他沒想過陸允斌會在這樣的狀況下和他坦白，他也搞不清楚現在陸允斌說這些的動機究竟為何。

他現在是要退婚嗎？要不然提這些一切都太遲了。

雖然小虢心中有狂喜，但無法忽視對不起妹妹的罪惡感。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小虢想這麼問他，但他說不出口。因為陸允斌眼中的熱切與慾望嚇到他了，他沒見過這樣的陸允斌。

以前遙不可及的夢，現在竟真實得駭人。

小虢著魔般的輕撫陸允斌的臉，指尖的顫動透露他複雜的心情。

陸允斌握住小虢的手，問：「我知道這樣很過分，但我想問這早就該說出口的問題。可以跟我在一起嗎？」

他的額角抵著小虢光潔的額，垂著眼。小虢看到他醞於眼底的苦楚與哀求，理性的他告訴自己不能答應這過分的要求，這對不起妹妹、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對不起邢子麒。

「可是幼荷……。」

「沒有你，我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我對她的愛都是源自於你。」陸允斌堅決道。

小虢知道這件事對幼荷很傷，因為他知道幼荷很愛陸允斌，而他希望妹妹得到幸福。

「不行，你不能退婚，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一個人的愛是不能瓜分的，當一個人為這份愛而微笑時，就有另一個，甚至更多人為這得不到的愛而落淚。他寧可自己難過，也不願妹妹傷心。

陸允斌靜默的看著他，緩緩吐出字句：「我的意思是，我會和你妹結婚，但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此話一出，小虢馬上瞪大眼，推開陸允斌：「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

這不擺明要他當摧毀妹妹婚姻的第三者嗎！小虢沒想到陸允斌竟是這樣的人，他的心底傳出一陣寒意，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陸允斌嗎？

「聽我說。」陸允斌這回的擁抱將掙扎的小虢鉗制在他懷中，並將小虢的頭壓向自己頸間。

「如果沒有你，我完全沒有辦法假裝自己是愛幼荷的，到時候我就真的會退婚。如果你真心想要讓幼荷有個完美的婚姻，就請你，請你成為我這段婚姻的基石好嗎？讓我們的愛，造就一段世人稱羨的婚姻；而我會盡我所能的守護我們的愛，不讓你有一絲委屈或不平。我不曾求你什麼，就這一次，行嗎？」陸允斌哀慟的聲音，將小虢的心都擰疼了。

現在他開始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如果他真的答應陸允斌的要求，妹妹就會幸福了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會很快樂，並沉浸在這妄想多年的愛中；陸允斌則擁有令人羨慕的婚姻，與真正能填補他心中缺憾的那份愛。

但這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這麼完美？

他脫離陸允斌的懷抱，一臉的無所適從。以往敏捷的思考能力現在竟一點用也沒有。

「我等你的決定。」陸允斌滿溢情思與欲望的眼直瞅著小虢，一手拇指輕輕撫著小虢的唇。因長期練琴而生繭的指腹，刺激小虢薄嫩的唇，麻癢的感覺勾著小虢的慾望。他下意識握住陸允斌的手。

「你現在還練琴嗎？」小虢回想首次見陸允斌彈奏古琴的畫面，心中湧起無法撫平的悸動。

「每天至少一小時。你知道嗎，我彈琴時，滿腦子都是你。」陸允斌笑得淡然，其中帶有一絲引誘，融合著他的儒雅，煉成讓人著迷的魔媚；而身陷迷魂陣的小虢如今無法自拔的追著他。

小虢心底泛起深深的喜悅：『虢柏仁，這不是你近幾年來夢寐以求的事嗎！你怎麼可以蠢到將他親手推離你身邊！抓住他，不要讓他離開你半步！反正幼荷也不知情，只要不走漏風聲，她依舊會愛著陸允斌；而陸允斌會把你牢牢捧在心中，這不皆大歡喜嗎！』思及此，剛剛一直處於震驚與兩難的小虢，唇邊竟泛起笑意。

陸允斌見狀拉起小虢走向一扇拉門，示意他開門。

枯山水造景前，是大理石打造的大浴池，裡頭就算五個人共浴也綽綽有餘。浴池有一半的面積從屋內延伸到枯山水造景，與隔壁棟小屋接壤的，是以高二到三公尺不等的竹子圍成屏障。這樣半露天的浴池讓小虢眼睛一亮。

「好美……。」

「這是完全私密的空間，不會有人打擾。」陸允斌低沉的在小虢耳邊輕語，若有似無的氣息搔著小虢的耳朵。

小虢靠在陸允斌胸前，感受到即便隔了衣物，仍舊炙熱的體溫，讓他最後一絲的抗拒融得不見蹤影。

「來這裡不泡湯太可惜了。」陸允斌轉開極簡設計的水龍頭，出水口隨即湧出一道冒著熱氣的瀑布。

偶爾飄來的熱氣為兩人間的情欲加溫，小虢像失心風的轉身，替陸允斌脫下西裝外套，解開一顆顆印著名牌縮寫的襯衫鈕釦。

而陸允斌則輕柔的撫著小虢的肩與腰，細雨般的吻點點落在他鼻尖、額頭、耳垂，與唇邊。

小虢別開眼，不觸及陸允斌藍色火焰般的眼。他雖然保持冷靜，但小虢感受得到他炙人的慾望自眼中竄出，燃燒他僅剩的理智。

「不要逃，看著我。」陸允斌抬起小虢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

「你知道我等這天有多久了嗎。」說著，陸允斌輕啄小虢的唇，一隻手在小虢腰間或輕或重的捏柔，讓他的眼神沉了下來，並下意識的撫觸陸允斌精實的身軀。

「我一次次的期待都落空，好不容易今天終於知道你的想法，現在讓我們拋棄彼此的身分，單純的在一起。你不是幼荷的大哥，我不是她未婚夫，我們只是一對經過多年後，終於確定彼此心意的戀人。」

在小虢唇邊說完這些話後，陸允斌輕輕啃嚙著小虢的唇，而被挑逗的一方終於失去冷靜，舔上陸允斌的唇。這樣的回應讓陸允斌低吟，並加重力道，侵入小虢口內，舌尖輕掃他的上顎，刺激著他的感官。小虢不由得收緊雙臂，緊緊擁著對方。

熱氣蒸騰，縈繞在他們身邊的除了溫泉的硫化物味道，還有彼此的氣息與參雜性慾的汗味充斥在他們鼻中。

陸允斌褪掉小虢卡其色的百慕達褲，隔著最後的布料輕撫小虢的欲望。

小虢的唇離開陸允斌嘴邊，舔嚙著對方的耳垂，並解開皮帶，拉下西裝褲拉鍊，將自己的百慕達褲踢到一旁，蹲到陸允斌一絲不掛的胯間，半舔半吻的侵略他大腿內側與會陰，卻惡意的不觸及他已經昂然的性器。

陸允斌難受的扶著浴池坐在池邊低吟出聲，最後終於受不了的將小虢拉起，往他懷中一帶，兩人就這麼落入池中。

「衣服都濕了！」小虢回神驚呼，卻隨即被陸允斌夾殺在他的胸膛與大理石間。

「反正都有帶衣服，就別理它了。」陸允斌在小虢耳邊呢喃，一手伸進衣內捏著小虢胸前的豔紅，另一手將小虢貼身的內褲給脫了丟在一旁。

他雙腳擠進小虢胯間，緩緩動著腰臀，用自己脹大的慾望磨著小虢的。

小虢則在敞開的襯衫裡以指刻畫陸允斌的身形，最後游走在下腹部，若有似無碰觸他的昂然。

陸允斌粗重的氣息濕了小虢耳下的汗毛，他的舌尖繪著小虢麥色皮膚浮現的青色血管而行，手則扣住小虢的性器，指尖無意騷到他的馬眼。

這個小動作讓小虢打陣冷顫，他腦中馬上跳進邢子麒不羈的臉，隨即，如受制約般，他用力推開陸允斌過於熾熱的身軀。

他狼狽的看了陸允斌一眼後，起身離開浴池，到一旁的獨立淋浴間沖掉帶著濃厚背叛味道的慾望。

陸允斌見小虢眼中滿是懊悔的神情，讓他明白自己太躁進了。

「抱歉，我太激動，沒有問過你的意願。」陸允斌垂下眼瞼，一臉懺悔。

他遞上飯店提供的江戶藍浴衣，小虢迴身別開眼，取走浴衣：「謝謝。」

小虢不敢直視陸允斌，因為他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自己也要負一半責任。

套上浴衣，小虢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衣褲。陸允斌拎著浴衣，心痛的看著他如躲避什麼不潔似的逃離浴間的身影。

＋　　　　　　　　　　　　　　　＋　　　　　　　　　　　　　　　　＋

陸允斌從浴間回到臥室時，正見小虢褪掉浴衣，換上襯衫。他眉尾一跳，拉過小虢的臂膀，帶他進自己懷中。

「對不起，我不會再像剛才那樣對你；不會不再問過你的意願就碰你。請你不要走。」陸允斌的指腹撫著小虢的臉頰，額頭輕靠小虢的。

小虢僵硬的身軀被陸允斌溫潤的聲線催柔，他抓著陸允斌浴衣的袖子，難受的皺眉。

陸允斌越是低聲下氣的道歉，他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他知道陸允斌不是無情的人，而陸允斌都可以為了他放下身段求自己，並拋下與幼荷的關係，要讓他這麼決定之前，他心中一定經歷不知多煎熬的折磨；而自己，竟不能為陸允斌做什麼，只是眼睜睜看著陸允斌焦慮無助，這是真的愛他嗎？

如此想來，小虢覺得自己真的卑鄙得可以。

「我們……，如果我們什麼都做了，那我們之間就不再是單純的死黨、姻親關係，我們就真的背叛幼荷了。那是……，我唯一的要求。」狠下心，小虢設下底線。既然幼荷無法擁有陸允斌的心，那至少讓她擁有陸允斌的身體吧，他不想錯得這麼徹底。

閉上眼的小虢沒有看到陸允斌眼中閃爍的狂喜。

「好，你說什麼我都聽。」陸允斌滿心歡喜吻著小虢的髮。他知道只要他要求，小虢是不會說不的，只是要再給小虢時間。

但這也夠讓陸允斌安心了，因為現在終於達到他人生中最得意的階段。事業成功、娶了乖巧且愛自己的女人，而現在，他正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

老天啊，你對我陸允斌太好了！

指尖輕輕滑過陸允斌手臂的線條，小虢嘆了個無聲的氣。

現在就好好沉浸在這夢寐以求的寵溺中吧，離開這房間，他們就不能親暱的撫觸對方、將欲望的吻印在對方灼熱的肌膚上，連說話甚至眼神都要保持那屬名為友情的距離。

而小虢知道自己不是演員的料，無法將這麼深層的滿足與狂歡裝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因此這樣的關係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但是……。

「一秒鐘也好。」小虢微弱的悲鳴，聽在沉浸於撥雲見日般喜悅的陸允斌耳中，越顯沉重。

他當然知道這麼做不對，他也明白小虢心軟，不僅無法割捨這段感情，更無法昧著良心欺騙幼荷；但他依舊將小虢約到這攤牌，仍然鐵了心的要小虢成為他的地下情人。

他知道這都不對，但他為了陸家的名譽；為了自己守護這段感情十年的光陰，與夜夜的折騰；為了成全小虢心中對自己的欲望；為了不讓愛自己的幼荷失望。這是他唯一能做，也該做的決定。

他也覺得很兩難，但若沒人踏出這步，他想他與小虢將抱憾終生。

從小到大如魚得水的陸允斌，遇到的困難永遠都在小虢身上打轉。

其實一開始他對小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只記得小虢總是淡淡的笑，對每個人都很好。

直到某次系上作業的關係要到暗房沖底片，對攝影涉獵不多的陸允斌請小虢實際操作沖洗底片的技巧。那天，他還不知道明天起，自己的心將困在只有自己與小虢的暗房裡。

＋　　　　　　　　　　　　　　　＋　　　　　　　　　　　　　　　　＋

「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這種小事。」陸允斌向剛剛趕來的小虢道。

小虢從高中時期就開始接觸攝影，因而和一些沖印店的老闆成為朋友，常和這些朋友借暗房練習沖洗照片的技巧。這回教陸允斌沖洗底片，也是借住家附近相館的暗房使用。

「怎麼會是小事，每個人都有他拿手的項目，對其他領域不熟是正常的。」小虢淺笑，拿出鑰匙，打開假日不營業的相館玻璃門。

陸允斌聽了笑著點頭說是。他沒有單獨和小虢相處過，因此也沒多說些什麼。

小虢領著陸允斌到暗房：「進來吧，底片最怕光，暗房的門得關得緊緊的。」陸允斌聽了側身閃入狹小的暗房。

陸允斌的身高要比小虢高出半個頭，身型也較小虢厚實點，小虢在男性眼中稍嫌單薄的身子，這會在陸允斌與狹窄暗房的包圍下，顯得侷促。這不大的空間裡，除了藥水味道，還若有似無縈繞著兩人鼻息交雜、追逐的曖昧氛圍。

小虢在此之前都只是遠遠的望著陸允斌，覺得他就像從夢裡走出來的柳夢梅，如此典雅俊儒。如今終於有機會與他進一步的接觸，小虢就連細胞都迸發著興奮的悸動。

沒想到這回因系上作業，讓自己與陸允斌有一對一的接觸。而且，是在關閉視覺的暗房裡。在這一絲光線都不容許的狹小空間，他們嗅著對方的氣息，聽著彼此的嗓音，感受另一人身體的熱度。

不過，小虢勉強壓下心中的愉悅飛揚，畢竟目前還是正事為先。

「就先用我的底片為範例，等會再讓你試試洗出自己照片的成就感。」黑暗中摸出自己的黑白底片盒，小虢笑著搖搖它。

「一開始接觸洗照片，建議從黑白開始洗；彩色則要抓時間、溫度還有藥水劑量，如果其中一個出差錯，照片就……。」

小虢認真的解說，一邊才要將底片抽出來，但執行到一半，他突然驚覺這是全黑的世界，在底片進顯影槽之前是連安全燈都不能開的，若不讓陸允斌試著操作，他就算說破嘴也無法教會陸允斌。

他帶笑的說：「抱歉，我都忘了你對這一切一點概念都沒有，等會我會摸著你的手一邊教你該怎麼處理。可別說我是性騷擾的變態。」最後小虢帶笑的說，也惹得陸允斌喉頭一陣顫笑。

說罷，小虢一陣摸索後終於接觸到陸允斌的手，帶繭並富熱力的指尖搔著小虢的手背，他在一陣不由自主的輕顫後，執起陸允斌的手。

「底片很敏感，之前一個玩攝影的前輩曾笑說，還未沖洗的底片就像不被祝福的愛情，不能直接觸摸，也見不得光，在洗出照片之前都得要小心翼翼的對待它，只要有個一因素不對，這戀情就宣告死亡。所以記得在抽出底片時不能直接將手給印上去，要拿夾子將底片頭抽出來……。」

小虢抓著陸允斌的手示範，陸允斌一邊詢問。兩人間的距離只容氣味分子穿越其中，偶爾小虢的輕笑或陸允斌溫潤的嗓音打亂了氣流，讓這些分子如雨、如旋般的流竄於他們的眼睫、耳際、唇邊，使小虢嗅到藥劑稍嫌刺鼻的味道，卻融合身後陸允斌混著淡雅沉香的體味，令他逐漸放鬆、傾心於這醉人的氛圍。

而陸允斌則逐漸分心，他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被小虢清爽舒服的聲線逐步纏繞、綑綁，並拉到小虢手中任其左右；焦點只能圍著小虢的輕嘆、笑語，甚至他手心的熱度打轉。更幾度因為身體過於專注在感受小虢背部肌理的變化、騷動，使他心中激起莫名熾熱的躁動，而沒有聽清楚小虢的指導。

他從沒這麼費神的想拉回自己的感官過。一切都得怪這可惡的夏天，讓自己與小虢都只著件薄薄的麻料襯衫，以致自己竟如此分心。

「呃……，是我說太快，你還沒辦法反應過來嗎？」小虢語帶抱歉的道。

陸允斌聽了隨即道歉，卻也順著小虢的話以化解剛剛恍神的無禮：「不，是我自己的問題，畢竟剛上手，有些事情還有些混亂。」幸好，現在是一片闃黑，否則他滿臉的尷尬將會洩了自己的底。

「沒關係，慢慢來，這很難一次就學會的。」小虢表面上依舊稱職的解說，而陸允斌則仍然裝得一副好學生努力聽講的模樣；但這兩個心猿意馬的人，都被彼此的溫度、氣味、撫觸及聲音騷得心癢難耐。

小虢不自知的逐漸往陸允斌身上靠去，幻想哪天自己可以享受到他厚實胸膛，與熾熱臂膀的包圍；陸允斌則逐漸收緊雙臂，想像著將懷中這個愛笑、溫柔的人擁緊會是什麼感覺。

暗房裡的空氣逐漸加溫，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兩人逐漸感受到空氣中欲望的味道，直到小虢那句像咒語般的話，打破這愛慾魅惑的氣氛。

「好囉，現在底片都洗好，就等曬乾了。」語畢，小虢隨即打開艷紅的安全燈，並回頭笑看著陸允斌。

太棒了，洗底片終於告一段落。因為小虢自己知道，再這麼阻隔視覺下去，暗房等會可能就不再是單純洗底片、顯像的空間；再壓抑下去，他會崩潰。因此，他趕緊打開安全燈，讓這只存在於黑暗中的慾望一掃而空。

而小虢的眼神雖直爽愉悅，但紅且昏暗的光線卻加深了小虢的神秘，與剛剛尚未退去的魅惑氣質，讓人猜不透的想更靠近他。這樣的想法震懾陸允斌的心，久久無法將目光轉離開小虢臉上。也因為小虢回眸的這一眼，使陸允斌頭一次覺得……。

自己可能會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欲知後事　請看下回分解】

感謝你的觀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關於沖底片的方法......，老實講我不是專業的，所以我整個寫得很心虛。
如有錯誤還請糾正，感謝！

剛剛改了一下最後一段。因為剛PO的時候總覺得後面哪怪怪的，之後發現自己寫文章過於依賴視覺的描寫，當兩人都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暗房後，就寫不出「沒有視覺的曖昧情欲」了（←好吧，我真的不夠格），所以剛剛改了一下最後一段，以後如果描述再精進的話，這段會再改。不過偶爾寫寫這種有限制的橋段，是還滿有意思的～

[ 此帖被糖醋可樂在2012-03-06 16: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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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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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沒的風箏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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