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3 【素钗/微灯钗】素还真×叶小钗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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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樓主發表於: 2022-09-23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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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3 【素钗/微灯钗】素还真×叶小钗蚕食

魔改

1
素还真一路沿着白石走廊向前，大道两边分立着武装戒备的家仆，欧阳世家的排场一向如此。他径直走到尽头，向右行小道拐入后院。书室正门敞开，半透的雕花漆木屏风内传出一阵苍老沉厚的笑声。素还真定睛往屋中看，一个眉心带朱砂痣的中年男人正抓着一只手在纸上写着什么。被他笼在身下的男子年纪极轻，才十几岁的样子，面容沉静，只是脸上有一道违和的疤。中年人对那男孩说道：“你应该有印象的，这字倒不是很难，是不是？”
那男孩子望着纸张，轻轻点了点头。
素还真大喊一句：“至尊。”
那男人头也未抬：“进来吧。”
素还真快步进屋，瞥见纸上写了几个大字，开口道：“至尊好闲情。”说着又连看了叶小钗两眼。那视线看在叶小钗眼里，不知是什么意味，叶小钗忙低下头去，从欧阳上智怀中退避出来，一言不发地掩身出门。
欧阳上智抬眼看了看素还真：“此行顺利？”
“至尊洪福，一切顺利。”
欧阳上智仿佛了然于胸：“确无风声走漏？”
“无。”
“人马如何？”
“战况不算激烈，少数经受刀剑伤。将养几日便可恢复战力。”
“赏。”
“是。”
“如此，下去休息吧。”欧阳上智面向掩蔽的门外喊了一声“叶小钗”，门便被推开，年轻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欧阳瞄了瞄他，道，“叶小钗，素还真此行不易，你侍候素还真宽衣吧。”
叶小钗这才抬头看了看素还真，见他的衣袂翻飘，领口与白裾上露出几点暗红。他轻点一下头，以示答应。
“不必劳烦叶小钗，素某回房自行更衣即可。”
欧阳上智声音浑厚：“叶小钗是仆，何必客气。叶小钗，去备水吧。”
素还真虽嘴上婉拒，心中却隐隐有期待，他拱手道：“那素某先下去了。”
虽几日不曾回来，屋中倒是洁净无尘。欧阳世家掌握武林中无数大小门派，山庄建得冠冕堂皇，华丽非常，奴仆更是难以计数。比屋连甍，庄内不知住着多少像他一样的门人，日食万钱已是寻常。素还真走到铜镜前，见自己的面容还不算太倦怠黯然，稍微整理了一番，于是开口让敲门者进入。
“叶小钗，请进吧。”
叶小钗提着一桶水进来了，他提得稳，水没有溅出来几滴。素还真也不知他多熟练，更不知他给多少人打过水，心中有些难明。素还真道如此足够了。叶小钗听了，指尖沾了些水，写道“还不够烫”。
素还真望着红木桌上的字迹水渍微笑：“原来小钗还记得素某喜热水洗沐。”
叶小钗也为自己烧过热水，只是不曾留宿，欧阳上智看得紧又吝啬，从不放叶小钗与他过分单独相处。如今自己替他完成了任务，再一次表了忠心，才肯让叶小钗来伺候自己休沐，这投名状倒要得长要得厚。
叶小钗倒了些热水进盆，撒了几片菊花叶。他将手插入水中，双手通红地拧出一条手巾，递进素还真手里。素还真擦了脸又递回给他。
“掺些凉水吧。”
“啊。”
“不劳小钗再去，先替素某宽衣吧。不多时就会凉下来。”素还真抬起胳膊，将手臂伸展开。他看着叶小钗的眼神，问道：“你怕我？”又自顾自道：“素某可是关注你很久了。”
见叶小钗不知其言，续说道：“不信？你喜食腌梅子，不常喝酒水。闲暇之时最爱在东院歇息与习字，偶尔以木代剑，练练剑式。”
“哈，不必紧张，素某只是想说我们实不用如此生疏。”素还真望前迈了一步，笑道，“靠近一些，否则衣衫是会解得不够顺利。”
素还真微微低头，正好可以看见叶小钗低眉顺目的样子，一些散乱的乌发垂在腮颊下。明显年纪很小的模样。素还真心中一动，忍不住捋了捋他的长发，叶小钗不防，身体闪了一下，“别动。”素还真双手箍在他脑后，重新绾好了。
素还真呵出的热气扑在他的发顶与额头：“继续吧。”
叶小钗点点头，将他的外袍与衣带解至一旁，重新擦了个热手巾，望见素还真已自行脱下了亵衣，坦胸露背的，微微一愣。
“哈，素某想快些休沐，请小钗为素某擦身吧。”
“嗯。”
叶小钗服侍得仔细，每处都细心用热布巾擦了两遍，素还真看他极为认真，微微一笑，将手展开递过去要他再擦拭一回。到后来素还真干脆坐下来，非常自然地等他慢慢替自己擦拭双腿。他忽然觉得，洗浴有人伺候着，也是一件惬意的事。叶小钗照顾他，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躺下来，叶小钗半搂着他的小腿，他曲起腰，斜着眼睛悄悄看他，忽然发现他似乎长大了一些，但依然看着面庞非常嫩，和他们这样百岁以上的人完全地不同，周身却又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叶小钗替他把腿脚擦干，塞进棉被里，将桶提出去，水也拿出去倒了。在桌上冲了些茶汤，滤过一回，倒在杯中，微躬起身子，双手送给横倚在床里头的素还真。素还真只是勾着嘴角，似乎没有伸手接的打算。叶小钗“啊”了一声，素还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拉，叶小钗整个身体被扯倒在他身上，杯身一抖，茶水全泼在布被上了。
叶小钗有些惊恐地挣扎起身，手中牢牢地抓住那只瓷杯，生怕磕坏了边角。素还真低低笑着，紧按着他的腰身。少年人十七八岁的身子，非常纤条，挨在胸前倒不多重，素还真隔着厚衣捏了捏，也能感受到皮肤的软嫩。
“怎么还这样轻？”
叶小钗连忙“啊”声，却被他紧箍着身子，想起身不能。
素还真轻轻一笑：“至尊不是让你替我更衣吗？休寝也在其中呐。”
叶小钗倒担忧他被自己压狠了，紧紧按着他身体两侧的棉被，素还真只是含笑望着他紧张的神情，他忍不住将手按在叶小钗的唇上，叶小钗年纪轻，双唇丰厚，唇色也很红润，还不像那些先天人的双唇颜色浅淡。素还真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叶小钗张开嘴“啊”了一声，素还真笑了笑，拇指指尖立刻按进他的口腔里，他找到叶小钗的残舌藏身的后颚，抚摸着湿润残舌的断面，叶小钗的上颚被他顶起，嘴巴无法闭合，湿润的口涎顺着素还真的手指，蜿蜒过嘴角流下来。他觉得叶小钗的眼睛也湿漉漉起来，素还真抽手出来，抹了抹他的唇角。
叶小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但并没有太害怕。
“抱歉，素某只是看小钗唇色绯红，甚是可爱，有些好奇罢了。叶小钗你不会介意吧？”
叶小钗微张着双唇，牵过他的手写道：“为什么会介意？”
“小钗不会感觉冒犯？”
是因为素某的缘故吗？素还真没问出口。
叶小钗摇摇头：“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若是好奇，可对我言明。”
素还真为他的坦诚一愣，刚想言语，便看见叶小钗轻轻张开嘴巴，努力将半截断舌伸出来一些，叫他看得仔细。
素还真心头蓦然一动，脑中神思晃了晃。叶小钗咬着宽厚的前舌尖，拉过他的手指，触在自己的断舌上。
叶小钗分明是让他随心去触摸，素还真一时心中震动非常，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小心抚着断舌截面，心里只剩恻然。
“疼不疼？”
“早已愈合。”
叶小钗微笑着合上嘴巴，素还真却觉得心中苦意迭生，见到叶小钗平静的笑脸，不再继续那问题，他掐住叶小钗的腰一转，飞快地将人拽进被子中。
他问：“怎么屋中这样冷？”
叶小钗指指自己，又往门外比划。
“不必了，明日再备炭火吧。你紧挨着我，素某就不冷了。”
叶小钗点头，身子轻轻抬起往素还真那侧挪了挪，摸到他的手捂进自己怀中，素还真见他天真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你知道至尊吩咐你伺候我就寝是何意？”
叶小钗睁圆一双眼睛：“是陪你睡觉。”
素还真心想他哪里明白欧阳上智的意图，只懂直白的用“睡觉”二字，心思纯粹又天真。
“以往至尊也这样让你陪某位客人吗？”
“没有，至尊说我还得多锻炼交际，只让我看护他休息。”
素还真静静望着他，一晌才柔声道：“你如何伺候他，往后照例为素某做可以吗？”

2
欧阳上智的行踪不定，只是偶尔能见到。
没见面时，素还真就耐心地从正门漫步到东院。
“叶小钗，你知道至尊忙什么去了吗？”
叶小钗摇摇头。
素还真笑道：“素某忘了，小钗你对这些事是一概不知的。”又轻声下来，像是自言自语道：“单纯一些也好。”
“你想知道吗？”
“素某只是随口问问，小钗你不必趟这些浑水。世家的事情原也不干净。”
素还真曾想过是否可以借由叶小钗来探知一些欧阳上智的消息。但叶小钗似乎对这些很迟钝，既不关心世家的伟业，也从不向外人说起欧阳上智的喜好与习惯。
一月前素还真欲向欧阳上智汇报情况，没有见着人，路过东院，遇到一个人蹲在梧桐下，手里拿着枝条比比划划。他越走近，越看清那人一张年少的脸以及略带苦闷沉思的神情。那脸蛋清秀又红润，分明就是欧阳上智的招揽酒宴上与他频频斟酒的少年人。
当日素还真在看清进来的其中一位小侍仆面庞的刹那，心潮却涌动起来。那清酒倒入自己的杯中，他望着执壶的一双手，有些莫名晕眩，酒水在玉杯中晃荡，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存在一种难言的欲望，他抬眼望着年轻人，他感觉已经被攫住，酩酊的醉意自发地在身体中升腾开来。
欧阳上智当然没有向他介绍那少年，只听欧阳上智口中称他为小钗，令他反复给自己斟酒。他想不知是哪个“钗”字，又道这音字的并不多，难道写作“芆”？后来才知道是“钗”，心里又觉得这个更相称。
素还真早听说欧阳上智府上有一名不能言语的小仆，是他善心善举所救下的。又见那少年从头至尾一句不说，然而面目上始终平静，即使同桌的人将酒泼在他的鞋面，也没有任何不悦，素还真心里不知为何火辣辣的刺痛，这种痛心到底因为什么，素还真自己也不明白。
他瞥了瞥那少年，等宴上安静些许便举杯朗声道“素还真敬至尊一杯”。他那场酒席喝得不少，直到叶小钗被吩咐下去催促酒菜，替换了新的小仆，素还真便不再动杯。
因此素还真静步上前，看了看地上的字，问道“你是在想‘蚕’字如何写吗？”
“来。”
素还真握住他的手腕，在沙地上轻轻比划着。写了一遍，素还真便松开了手放他单独练习。
叶小钗照样摹写了几遍，然后才抬头看他。
“你是？”
“哈，素某还未自我介绍，我名素还真。”他不禁想席宴时，叶小钗没有注意听自己的名字么？仿佛一点印象也无。
叶小钗会的字不多，所以交谈之时写起来也简洁得很，素还真见他写了字，心里却想，这些字大概多是欧阳上智教他的，以后都是自己教的才好。
他想着心里蓦然恼了起来，也捡了根枯枝，在地上写了几字。
他仿佛满怀期待似的问道：“小钗，你认得吗？”
“你的名字。”叶小钗有些疑惑，写道。
素还真笑了起来：“是素某的名字，虽然简单，但素某希望你能熟识这三字。”
叶小钗更迷惑地看着他，想了半晌，还是写道：“记得。”又写道：“我叫叶小钗。”
素还真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一些：“嗯，素某知道。”

3
正值仲冬，欧阳上智计划世家田猎冬狩，义子们纷纷响应，连带着若干小僮随行。素还真跟着列队一同打猎半日，便离队独行，欧阳上智特地将叶小钗指派给他，方便其差遣。欧阳上智嘱咐叶小钗“野外凶险，不可让素先生试险，有什么事，随时前来告知我”。
素还真看了看牵着自己座下马匹的叶小钗，问：“叶小钗，可会骑马？”
叶小钗摇了摇头。“不曾学过。”
素还真朝他伸手，“先上马”，拽住叶小钗的手一扯，将他整个人抱到马上，叶小钗窘在他身前不敢动弹，素还真道：“先与我同骑，一会儿寻个僻静地方，素某亲自教你。”他笑着，也感受到旁边令人不快的审视目光，并不管它，驱使着坐骑往密林中去了。
“拉紧了。”素还真将缰绳塞进叶小钗手中，翻身下马，扶住了马背上的人。小小一个人，在马背上显得更单薄。
“脚蹬住马镫，下肢施力。”素还真手按住叶小钗的腰，似乎对他的动作不够满意，手滑至他的臀部拍了拍，“小钗上身微微抬起来些，跑起来时别坐全了，否则会磨坏。”
“啊。”叶小钗听了，立刻摆动腰臀，尝试悬起来。
素还真微微一笑，握住他弯曲的膝盖：“嗯，双腿夹紧了。”
“去吧，小钗，素某在这等你。”
叶小钗打了马扬长而去，素还真只得在马后“小钗慢些，慢些，小钗”的叫喊。既担忧叶小钗坠马摔伤，又想着即便摔了，自己也有名头照顾。倘若摔得残了，不得欧阳上智的心了，自己更理所应当照顾他一辈子。他想着，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些。又想，凭自己的医术，叶小钗怎样又如何呢？只是叶小钗身体多少受伤受痛，又觉得不忍起来。
叶小钗驾马而来，他半伏在马背上，双腿夹紧了马背，朝素还真奔来，越跑越近，他双手拉紧了缰绳，似乎想要马停下来。素还真想到叶小钗断舌，自是不便发号施令，于是长喊了一声“吁”。
叶小钗一人一马渐渐停了下来，他的头发有些散乱，脸颊通红，素还真张手想要将他抱下来，叶小钗摇摇头。
“那你握住缰绳，抓住鞍鞒，慢慢下来，素某在下边接住你。”
叶小钗微笑着点点头，左脚踩紧了马镫，抬起右腿下马。素还真虚环着他，见他安全下马，才眉眼弯弯地问“害怕吗”。
叶小钗捏住他的手掌，按在心口。
“小钗是说心跳得很快吗？”
叶小钗在他的手心写道：“跑起来便不怕了。”
素还真心里觉得可爱，听了他的话更眉欢眼笑：“哈。手掌磨疼了吧？”
“有茧子，不疼。”叶小钗说得轻松，可听在素还真耳里，不免又添了几分愁色。素还真心想他从小便寄人篱下做了仆童，烧水砍柴洗衣伺候人样样都得会，年轻的手早生了厚厚一层茧。从前的事他向来不肯提，只听说在一剑万生那里受了委屈，后来生了场大病才辗转被欧阳上智收留。只是欧阳上智这里又有什么好呢？自己只遗憾没能尽早认识他，甚至懊悔当初没有早早出了山。
素还真摩挲着他的手，不想表露多余的思绪，只淡淡笑道：“小钗学起东西倒是很快，素某真怕什么有天小钗样样精通，什么都无需我来教了。”
“不会的。”
素还真看他神色坚定，想他领悟能力惊人，又欣喜又感慨：“哎，素某有些后悔教会你了。”
叶小钗不解地看着他。
“其实叶小钗你学不学得会也不碍事，索性与素某同驹便好。”他想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日后小钗你便可自行骑驭，素某不在，倒不需麻烦他人了。”叶小钗出府的机会也并不很多，总得受掣肘，欧阳上智在，便不会放他的自由，更不会让他真正属于自己。素还真眯起眼睛，漩涡眉头拧在一块，望向远方的丛林。
“啊？”
“素某未想什么，只是在想至尊狩猎，断不会空手而归，咱们也去猎一些野物。小钗，你怕不怕？”
叶小钗摇摇头，素还真将缰绳系在树干上，抓起箭囊和弓弩，拉住他的手往林中走。
“跟紧素某，不要走丢了。”
叶小钗举了举相握的手，素还真微笑道：“别松开。”
俩人运气很好，走了不多久，顺利发现了一只鹿，体型适中。
素还真示意叶小钗举弓，悄悄移步他的身后，握住他持弓的手，借力拉动引弦。他轻轻驱动叶小钗的手，使瞄头更加精准。
“放。”他凑近叶小钗轻声耳语，手中顺势将木箭射出。
那鹿登时脖颈中箭，嘶鸣着惊恐地跑开了。素还真二人远远跟在它身后，跑了半刻，又让叶小钗单独拉弓，发出一箭，这箭贯穿了鹿的脑袋，猎物不多时便倒地抽搐毙命了。
叶小钗虽不常参与狩猎，发箭却又快又准。
“小钗，你做得很好。”
叶小钗脸色一赧，奔过去半跪在鹿旁查看箭矢。
“等会儿我差人来架走它，我们俩倒弄不回这么一只，哈。”
素还真看着他抚弄着猎鹿的皮毛，心中一动，问道：“以后就算与我过骑马打猎的生活，小钗你也甘愿吗？”
叶小钗想了想，在鹿尸旁的泥地里认真写道：“至尊会同意吗？”
素还真眸光一闪，话锋一顿，正声道：“我们不管他，只提这个，你甘愿吗？”
“我答应了至尊二十年。”
素还真看他写得认真，又觉得不必和他说这些，只要之后事情办成，二十年也不过是空数。

4
素还真催动机关石，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他猫着身子进去，穿过一条长长的密道，锤炼声越走越大。
“好友很清闲啊。”
一线生一愣，险些将斧锤扔下地：“素还真你每回怎么都这么无声无息的，我的老命可经不住你这么三番两次地吓。”他紧了紧手里的工具，继续抱怨：“我怎么清闲？还不是在修复紫霹雳。比不上你，天天外边游走。”
“不过说笑。倘若真有机会，素某倒情愿在这洞中度日安生。”
“你为何一定要将我卷入江湖风波呢？“
“欸……非是素某故意，实是好友有此能为。”
“我也是苦命，受你的胁迫。”
“能者多劳，好友热心，怎能说是素某协迫呢？倒曲解了好友的一番心意。”
一线生心里白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你没多少真心，但是你素还真的奉承语听了倒也开心。客套话少说，有事你讲吧。”
“请再为素某准备一些接天顶上神功燃料，不过需得改造一番。此番要做得隐蔽，威力也要足。”
“你要做什么用？”
“造势之时可用。”
“你不是在怀念成名一役吧？”
“好友，你未免太轻看素还真了。”
“这样说来，你是准备行动了？”
“稍作准备。”
一线生想了一会儿，问道：“公开亭的家谱上卷是你所张贴的咯？”
“知我者一线生也。”
“那上卷你是如何得到的？”
“我因缘际会得到画有地点的半幅图，又从青霞派的龙凤瓶得知的。”素还真缓缓道，又连连摇头，“但现今还缺下卷，事情难成。藏有地点的半幅图不知被风雨残生带至何处了。“
一线生想了想，忽然记起什么：“你可从冷剑白狐处着手，我曾看见冷剑白狐救下风雨残生。那图很可能就在他的手上。”
素还真微微惊异：“嗯？一线生，你竟然有此线索。”
“哈哈哈，是不是对我一线生刮目相看？”
“看来素某日后要常常请教好友你，方不枉好友玲珑心思。“
“别别别，你我之间当然还是划分清楚比较好，今后也不要再跟我多说起这些事，我已经倦了。”
素还真笑道：“只盼此回能摧毁世家势力，还武林一个平静。到时一线生你想制多少稀奇物便制多少了。”
一线生望着他，神情有些复杂：“欧阳世家强盛非常，你保重吧。”
“揭幕下卷时，好友不来观看？”
“我还是继续研究怎么给紫霹雳升级吧。”又补充道，“你若失败，我也好替你收尸。”
“好友好意素某心领，但尸体绝不会是素某。”
“有信心是好事，还是要处处小心啊。”
素还真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一线生：“信中所列，便是我此回希望你准备之物，望你顺利聚齐。”
一线生嘀咕着打开封口，展开纸页：“至少需要七日。”
“嗯，有劳好友。我会再来。”

5
素还真进了屋，屋中光线昏暗，只床头点了一盏灯。昏黄的光映在炉边顾火的人脸上，叶小钗听见轻轻的咳嗽声，抬头看了看来人。素还真缓步上前，将他的头捞起紧贴自己的腿部，一掌握住他面颊，手缓缓地摸他脸上的疤。
“怎么不开窗？”
“辛苦。”
素还真一愣，才笑道：“小钗怎么会觉得我辛苦。”
叶小钗摊开手掌，写给他看：“公事繁多，不见人影。”
“素某近日确实忙碌，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好了。”素还真向下握住他写字的手，扣至自己的外袍上，“在这里写素某看得更清楚些。”
叶小钗攥着他的护带下裳，沉默不语。
素还真一寸寸摸着他的脸，忽然道：“叶小钗，你有没有想过将脸上的疤痕祛除？如果你想的话，素某倒是有不少办法。”他简直想说叶小钗求我吧，只要稍微恳求一下劣者我，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但叶小钗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却又不意外，叶小钗毫不在意：“一道疤而已。”
“嗯，叶小钗倒是很豁达。”他又想起初见叶小钗时，这横亘脸庞的剑疤不但没有损伤他的面容，反倒给他带来了许多矜怜之意。素还真当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欧阳上智便命叶小钗为他斟酒。后来才或多或少听说了那道剑疤的来历，这是他生活的分水。
叶小钗犹豫半晌，慢慢写道：“我不希望你和至尊作对。”
“怎么会呢？素某一心向着世家。”素还真柔声道，“谁与你说起的这些？”
“他们都说你很难掌控。”
“哈，素某看着很不安分吗？”
叶小钗摇摇头：“你很聪明。”
“小钗夸赞素某聪明，在素某心中倒是胜过其他人的口碑载道。”他矮下身子，一手扣在叶小钗的肩膀上，一手移至叶小钗的下颌与脖颈轻轻抚摸，“外边的流言蜚语不可尽信，我们不是一向都知道的吗？小钗。”
叶小钗想了一会儿，“嗯”了一声，挣开被半搂住的身子，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点，好让风通进来，又很快回到榻前：“我替你铺床，休息。”
素还真忙拉住他：“哈，不急，既然小钗今日这样问我，那我也问你，如果没有至尊，你愿意跟随素某我吗？”
“至尊怎么会不在？”
“小钗既然假定素某野心勃勃，世家自然会有一些意外事故。”
“至尊之仇，倾力以报。”
“若素某都已解决呢？”
“嗯。”
“哈，有此一言，足矣。”
俩人并肩躺着，叶小钗侧身往素还真怀中挤了挤。素还真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却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将脸挨过去，轻轻问：“你有话对我说？”
叶小钗的脸被贴得有些发烫，他红着脸说：“你想要吗？”
他的吐字不太清楚，素还真微微一愣：“要什么？”又见叶小钗真挚的眼神与略局促的喘息，他皱起眉头：“是至尊让你这样做的？”
“至尊说可以用手帮你。”
素还真稳了稳气息，尽量平声问道：“你这样替他了吗？”
叶小钗点了点头。
素还真气血上涌，一时间思绪万千，混乱非常：“他有没有对你……有没有对你做其他什么？”
叶小钗疑惑道：“还有什么吗？“
素还真看着他懵懂不解的样子，才稍稍安下心来，向下握住他的手心捏按着：“酸吗？”
“尚可，至尊说我做得很好，会让人很舒服。”叶小钗又道：“至尊说这样可以更好服侍你，他说你虽然不近女色，也会有需求，主仆朋友之间这样做不足为奇。”
素还真听他缓缓说着欧阳上智的教导，心中只冷哼“他倒是体恤下属”。
叶小钗说罢又看向他的眼睛：“你要试试吗？”
素还真心里早将欧阳上智咒了千万遍，面上还得保持如常，柔声安抚叶小钗：“今日不急，日后他再问你，你只说素还真不喜这般，你也无需再让他教你此事。知道吗？”
“你不喜欢吗？”
“素某并非不喜欢你这般，素某和他人不同，小钗你年岁还小，今后再为素某做也不迟。那些事项你也不必留心去学，以后素某自然会教你。”
“嗯。”
素还真将他的手圈过自己的腰，使两人身躯紧扣在一起：““明日至尊说起此事，你便说我讲‘素某不喜与他人共享’，想必他便不会强求你了。若其他人有此要求，也一定要对素某讲，一切由素某解决，明白吗？”说完自己心里也不禁嗤笑：叶小钗寄人篱下，如何能够拒绝欧阳上智的要求呢？只盼早日恢复他的自由。
他越想，手越用力在叶小钗的背部抓捏着。“啊。”叶小钗疑惑为何素还真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他按着素还真的胸膛努力抬头：
“你不高兴吗？”
素还真搂紧他，低头连吻他的发顶：“你还太小了，我很担心。”
“你放心，至尊从没有对我很超过，他对我很好。”
素还真心情复杂，叶小钗心思纯粹，完全不知道这种无来由的好才是最恐怖之处，还当是上位者的为人友善。他若是对叶小钗讲防人之心不可无，恐怕叶小钗也不会信几分，甚至会责备自己抵触欧阳上智。倘若再告知欧阳上智，也是平添变数，徒增不信任。
“嗯，我知道，只是总是挂心你罢了。你完全安好，素某才能心安。”
素还真搂着叶小钗，在他耳旁低语，心中暗想：叶小钗今日之反常也许正是欧阳上智所指使，令他试探自己又欲以身趋承。想到不知叶小钗往日被要求过几回，素还真胸口一阵滞闷。

6
叶小钗守在厢房前，等素还真回来侍候，至尊说素还真奔波劳累，嘱咐自己要细心伺候。他等了很久，还不见素还真人影，听到一个脚步声愈走愈近，叶小钗抬头望去，看见一个面容清俊的人朝这边慢步走来，此人手持一盏素灯，神情温雅。见叶小钗的视线投射过去，微笑道：“好久不见了，叶小钗。”
“啊。”叶小钗朝他反复点头。
“天寒地冻，为何在外边徘徊。你在等人？”
叶小钗嗯了一声，又点点头。
“虽然不是在等我照世明灯，但我此行却是要带走你叶小钗。”
叶小钗眼神逡巡，正想找东西来写字。照世明灯微笑道：“不必。”紧接着伸出手去，摊开在他面前。
“在这写便很好。”
叶小钗微微一愣，一手轻轻扶稳他的手掌，一手指尖在他掌心摹画。
“我要与你一起么？”
照世明灯面带笑意，声音柔和：“不愿意吗？”
叶小钗反问：“要离开吗？”
“去黑暗道住，好吗？”
“至尊已决定？”
“如果你不愿意，我想他也不能勉强。”照世明灯温声道，“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陪伴在我左右，毕竟欧阳上智不是可托付的主人。”
“外边冷，你的冻疮恐怕又要复发了。”照世明灯牵起叶小钗的手仔细查看，从袖中掏出一块药膏，覆在红肿的地方轻轻揉按。
“今年已经好了很多。”
“之前的膏药，我已经替你备好，你一直未曾来取。你自来黑暗道，倒也方便。”照世明灯殷殷说着，正想再叙一番，却耳闻一阵清楚的问候声：“今日的日光格外刺眼啊，你说对不对呢？照世明灯。”
素还真方才一进庭院便远远看见二人相谈甚欢的身影，他微眯双眼，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更仔细，过了一晌才出声招呼。
素还真说着，有意无意地瞟觑着叶小钗。叶小钗见他回来，忙想收手进袖，不料手掌被照世明灯紧紧攥住，拢在他的宽袖内。
俩人的手间动作素还真全尽收眼底，他瞧得扎眼，顿时倍生烦闷。素还真的眼神向来敏锐，他看到照世明灯眼见他来了，依旧迅速在叶小钗手上写了三字。
别担心？或是放宽心。素还真心中更有些不爽快，仿佛他像什么洪水猛兽。照世明灯如何看他一点也不重要，但干预叶小钗的想法万万不行。
照世明灯不动声色地将叶小钗的身体掩在一侧：“我倒是认为很舒适，或许素还真不适应，屋里坐便好。”
素还真点点头，神色不明地瞥了叶小钗一眼，抢先走进了厅中。叶小钗忙侍候着上了茶，站在一旁。
素还真望着他奉茶的手，似乎有些不耐。
“叶小钗，你先下去吧，让我与照世明灯谈谈。”
“嗯。”照世明灯也点点头，叶小钗才轻手轻脚退下了。
叶小钗一淡出视线，素还真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欧阳上智与你谈了什么？”
照世明灯依旧面色温润，但只是笑而不答。
“何必打哑谜呢？”
“他将驱使叶小钗的权利让渡给我照世明灯了。”
“欧阳上智果然做得好人情，难怪方才叶小钗这样听从于你。”素还真眼神一凛，“你是如何回复他？”
照世明灯手指捻着瓷白的茶水杯，淡淡说道：“我自然是答应了。”
素还真的神色显现出一点焦急：“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照世明灯有些讪笑着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难道你素还真驱使得了叶小钗，别人驱使不得吗？”
“别人是指你照世明灯吗？”
“如何？”
“素某不知你与欧阳上智作了什么交易，你替他卖命素某也管不着，唯有一样，叶小钗不属于你。”
照世明灯眉眼含笑：“那你认为他属于谁？”
“叶小钗自然有叶小钗自己的路，他人如何决定。”
“素还真，你说得义正严辞，心里便没有一点私心吗？”照世明灯依然微笑着，“叶小钗已为仆一载有余，替欧阳上智周旋还不如跟随我照世明灯。何况替谁做事又有什么分别，还是同你素还真？欧阳上智有恩于他，他当然不会轻易离开。欧阳上智将叶小钗的使用权转交给我，我自然就有了这项权利。多说无益，你大可去问叶小钗愿意跟随谁。”
照世明灯所说之言虽然刻薄，但素还真也不能不承认是实话。只要有欧阳上智在，叶小钗永远不会真正属于谁。
“抱歉，素某失态了，但素某还是希望你和欧阳上智的交易多多深思，与虎谋皮不是件好事情。”
照世明灯抬眼望着他：“素还真你替欧阳世家做事不亦是难以抽身吗？”
素还真此时眼中似乎才有愁色：“正因为素某在世家无法抽身，我不希望叶小钗也像我一般。”
“嗯，因此叶小钗与我去黑暗道，再好不过。”
素还真一时语塞，他闷闷地灌下一杯茶水。
“喝得太急，品不出好茶。”
“总之，叶小钗之事，不劳照世明灯费心。”
照世明灯轻啄茶水，目送素还真冲冲走出门。途经叶小钗身旁时，素还真停步稍歇。
“叶小钗，随我来。”
叶小钗顺从地跟随他进了房，房中炉火旺盛，想必是他先前已生起，木炭烧得咯咯作响。素还真一进门，便失魂般的手搭拂尘，在房中来回踱步，不知在想什么。等他终于默默坐下，叶小钗才走近了，蹲下身子替他除去鞋袜，外出的时间太长，他的脚底有些潮湿。叶小钗捧着他的脚浸入热水，泡到温热了，再捞放在自己膝上擦干，将炉子里的火又拨了拨，凑到床前，将他的莲冠卸下，素还真忽然捏住他的手臂，出声询问：“你要随照世明灯去黑暗道吗？”
叶小钗点头。
“不再等一等吗？”
叶小钗摇摇头：“至尊所定，无从更改。”
素还真仿佛有些卸劲，但又有几丝不明的情绪：“何时出发？”
“明日。”
“如此急迫，行李可曾收拾？”
“他说，不必多携。”
“那想必照世明灯为你自有一番安排。”叶小钗写字简洁，不直呼照世明灯之名情有可原，但单用“他”来称呼，仿佛无比亲近似的，又听说照世明灯对他颇多周延照顾，倒让素还真心中有些恹恹。何况即使是短短旬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素还真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素某赠你之物可有带上？凡事还是要勤加练习，但不可躁进，望你平安才好。”话说出去，又想着不够妥当，在黑暗道可与谁练习呢？只有照世明灯会指导，免不了要摩肩擦背，反而恐怕生出许多事端。
“你将那第二格抽屉拉开，取出素某的短剑随身携带。”素还真摸到自己的腰间，解下一枚香囊塞系在叶小钗的束带上，“遇事可展开一看。”
叶小钗手按在香囊上。
“莲香，很重。”
“是，对你安神静心大有裨益，不可解下。素某为你备的药膏也要一并携带，有什么要用的药，随时问询素某。素某若不在世家，便留信于我，知道吗？”

7
已有五日未见叶小钗了。
素还真当然明白他在照世明灯处非常安好，也免去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只是这样又反而令他更担忧。照世明灯与欧阳上智作了什么交易，他现今还不清楚。假若照世明灯做欧阳上智的智囊，又当别论。
如果自己走一趟，又能探知多少消息呢？若自己是黑暗道之主，恐怕也不会放他人与叶小钗会面。可偏偏照世明灯是那的主人，他慈善非常，仅是这点恐怕也能吸引到卒仆扈从吧。那么叶小钗会有什么样的心思呢？迟则生变，恐怕有些事情不能太迟缓。
素还真决定再次联络一线生，希望他能快一些替自己备齐先前的事项。
“素某已经不想多等。”
素还真整理了仪容，去往会客厅同欧阳上智谈话。他一落座，便有一个面生的侍童上前奉茶，欧阳上智瞥了一眼，道：“怎么不见叶小钗？”
“至尊当真不知道？”
欧阳上智仿佛恍然大悟：“我方才记起，我将叶小钗出借给他人了。”
素还真心内冷笑，你真会装蒜啊。
欧阳上智朗笑道：“这几日素先生缺了伺候的人吧？”
“世家物事不曾短缺，”素还真回以微笑，“只是敢问至尊令叶小钗何时归返？”
“近期恐怕是无法回来了，我想那人也很需要他，乐于留叶小钗相伴。如何？我再为你另找一个陪侍吧。”
素还真看着他表演，明明已将叶小钗转让给他人，还说什么近期。
“不必了，至尊既然在这，叶小钗总会回来，素某生活亦可自理。”
“虽然你说起过不喜与人分享，但叶小钗这孩子很招人喜欢，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你见谅。若你在世家有看得上眼的，便说与我听，我必然会满足你。”
“至尊苦心，素某明白。想必至尊也不舍得叶小钗在外停留多时。其他人暂且不用，等叶小钗回来即可，素某已习惯他照料了。”
“真的无需么？换其他人也是一样。”
素还真摇了摇头。
“看来叶小钗伺候得甚得你心，只可惜叶小钗只有一个。不过放宽心，不久后他就会回来的。”欧阳上智睨向素还真。
素还真又暗想你真会装模作样啊，若不是照世明灯已言明，恐怕你情真意切的假话还真能唬着人几分。他微微颔首：“至尊早有安排，素某便更放心了。”
“放心吧，等他回来我便让他回去伺候。”
欧阳上智顿了顿，才正色道，“不过今日找你前来另有一事，日前世家家谱上卷突现公开亭，你知道何人所为吗？”
素还真低眉叹息：“此事素某亦有所耳闻，只是还没有线索。”
欧阳上智微笑着，他的面容红润，看不出几分担忧的情绪。
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吗？如果下卷也出现了呢？欧阳上智，你还会是如此的反应吗？
素还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将紫砂壶提起，为欧阳的碗中续上了水。
“还需要详查一番，素某会尽力。”
素还真将杯碗递给欧阳上智，欧阳微笑伸手缓了一下才接。
素还真忽然觉得连照世明灯来此地接送叶小钗，也是欧阳上智预料中之事。想看自己什么反应吗？还是想对自己说，叶小钗他想给谁便给谁？可以肯定的是，欧阳上智从来没有信任过他素还真。

8
公开亭下，人头攒动。公开亭又将成为武林的焦点。不知昨日被谁立下战帖，上书“明日公布世家成员，以正武林视听。”先前家谱欧阳世家家谱上卷已被匿名者公布，如今有人说要公布下卷，武林很快又热闹起来。
“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清透嘹亮的嗓音仿佛穿透云霄，一个身影飘然而至，逐渐走近。
素还真屹立公开亭前，手握拂尘，挺拔的身姿卓然如神人。一派胜券在握的模样，只要他开口便能将世家瓦解扫荡，除恶务尽。
素还真饱提真气，高声宣布今日将在此地公布欧阳世家家谱下卷。
“哦？素还真，你当真要向我挑战？”一句苍老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人群，人群纷纷探头张望，想要找到那个说话者，人群由外而内回避，分立两边，自然让出一条道来，道路中央一支队伍有序步近，那浩浩荡荡的阵势，显然就是世家人物。
“我早该知道你归顺之心有异，恐怕家谱上卷也是你所揭晓！”
“何人所为并不重要。欧阳上智，公布家谱下卷，你的野心毕露。今日素还真便要戳穿你的假面，揭幕欧阳世家的阴谋。”
那声音长笑起来，笑声却极具威严：“很好，允你挑战，倘若你公布的家谱正确，我愿意宣布我欧阳上智的失败，不过若你之家谱错误，你当如何？”
“素某愿一世俯首称臣，绝不背弃世家。”
“哈哈哈哈，好。”欧阳上智目中精光闪现，忽然道：“素还真，若不惧，独身上前，我有话对你一人说。”
素还真手抚白尘，移步向前：“有何话？”
欧阳上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响，又有些不明的笑意：“你知道为什么叶小钗做我的侍童，我却还未动过他？”
素还真不知他想耍什么花招，又听他缓缓续道：“叶小钗的年纪实在太小了，我还不曾料到你素还真会好这一口。我原想等时间到了自己享用，你却再也等不及了。”
素还真不知他话语几分真假，但欧阳上智眼神奕奕地看着他，很有几分玩味。素还真将头一转，忿忿道：“你是真想将叶小钗当作娈童养大。”
欧阳上智冷哼道：“你有多高尚呢？你想取代我成为武林至尊，难道还不是觊觎我麾下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一个小小的叶小钗。”
“素某自有其道，欧阳世家野心勃勃、结党营私。推翻你是大势所趋，与叶小钗无任何关系。”
欧阳上智眯起双眼，目视着素还真：“是吗？”
素还真振振有词：“你此言也无法改变结果，不过是蛊惑人心罢了。”
众人看素还真与欧阳上智两人窃窃私语了一番，而后素还真面上微微青白一阵，而欧阳又无故捧腹大笑，心里都疑惑不解。素还真甩袖退开，众人才见欧阳上智朗声道，“素还真，你且公布手中家谱。”
素还真挺拔而立，志在必得：“注意听。”
“下卷成员有：史艳文、柳百通、谈无欲、谈笑眉、冷剑白狐、萧竹盈以及女暴君七人。”
素还真报完名单，所有的人都在静等欧阳上智发言，却只听他发出一阵笑声。众人心思各异，屏息以待，却有一人闪过人群，走入世家行列。
“一线生？”那个身影自然也进入了素还真的眼帘，他的脑中轰鸣作响，那人分明就是他的好友，助他对抗世家的有力战力一线生！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线生是世家之人？
欧阳上智终于停止大笑，他的声音威严有力：
“素还真，你败了。家谱下卷应当是史艳文、柳百通、一线生、素云流、冷剑白狐、萧竹盈、女暴君。”
“啊……”素还真如遭雷殛，他的后槽牙紧嗑在一块，酸意从嘴巴里蔓延至脑中，整个身体无法自控地颤抖，他的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素还真……”
素还真猛然双膝一屈，向着欧阳上智用力跪下，伏地叩首，朗声称臣：
“武林至尊，圣寿无疆圣圣寿。”
他跪得干脆又沉重，欧阳上智长笑着。武林万教亦跟随着，跪地高呼“武林至尊，圣寿无疆圣圣寿。”

9
欧阳世家基本都已离开，只有素还真怔怔地跪在原地，头颅低垂，不知情绪如何。一线生归队时也没分给素还真几个眼神，这时仿佛才恍然记起他与素还真之间的朋友之谊，他走近了，略带犹豫与担忧地去扶素还真：“素还真，你无事吧？”
素还真一动不动，冷冷地拨开他的手：“素某这一下场你不是早就预料了吗？”他抬首盯了一线生一眼，“我从没想过你是世家成员，甚至是欧阳上智的义子。”
“唉，我自己当初也料想不到。其实欧阳上智比我还要年纪轻上一些，羞愧……羞愧啊。”
“为何羞愧呢？世家的义子个个本领高强，你一线生列名不是名副其实吗？哈。比之现今的我，不知要风光无限多少。”
素还真语含讥诮，一线生心中暗道：不像我，一把年纪还给人当义子。
他赔笑道：“不要紧，义父不是留下你的性命了吗？今后也安下心来吧，共同为世家做事吧，尊严是小，省得一条命也没了。”
“你倒是很忠心。”素还真此言说得不知是嘲讽还是真诚，只是语气听起来认真。
“一言难尽。唉，你以为我在策反你吗？如果你不是素还真，我连这建议也不会给。旁人与世家为仇，命悬一线我也管不着。”一线生又道，“我听世家人说起，你似乎和那个叫叶小钗的侍仆很要好。那叶小钗是义父恩施而来，平日对他教导有加，你这次败在义父手上，恐怕并不冤枉。”
“好友此言似乎有几分替素某怪罪他人之意。”
“你这样想的？义父最会掌控人心，你先前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之后却一转作风，急功冒进。难道不是因为某些缘故？即便那叶小钗不是像我一样的世家线人，恐怕你也早已受其影响了。”
素还真忽然一笑：“一直怎么未发现好友的心思深沉，竟推想到了这种地步。如若你不是世家义子，恐怕我早已成功。”
“哎，素还真，你又在编排我。我加入世家，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作为世家一份子，在其位谋其政不是很自然的事吗？何况我又并未将你的情况一一上报，也算是朋友一场吧。“
“嗯，我之失败是素还真技不如人，素某自然也不会多迁怒你的，一线生。”素还真的微笑又浮上脸面，那笑容含带着奇怪的情绪，一线生也看不明白。
“总之我们还是朋友，今后一同共事，多多扶持互助吧。”一线生又试着伸手去扶他，这回素还真没有推开他，借着他的力起了身，“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诫你不可对世家之人动真情，这会妨碍你。世家人多尔虞我诈，真正的友情恐怕是不存在的。”
素还真从容地掸去身上的尘土，仿佛不曾狼狈过。
“哈，一线生，你是在对我说提防你吗？”
“唉，素还真，我是认真地建议。”
素还真忽然面色庄重起来：“你放心，我和叶小钗的事情，不会影响到素还真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
“义父的上任大典打算在三日后举行，你到时到场吗？”
“我虽已向他称臣，好友不是想我立刻忘却失败，趋迎奉承吧？我此刻心乱如麻，不知再作何打算。”
“告辞。”
素还真沉沉说了几句，不再与一线生交谈，一线生望着他转身颓唐地离开，心中也哀叹了三声。

10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一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欧阳上智登上至尊宝座的一刹那，那宝座立时剧烈炸响，等众人回神，只看见一些支零破碎的宝座碎片和血肉模糊的身体残片。
焦黑的烟雾萦绕在无极殿上空，座下人群个个仓卒惊愕，怔怔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知作何反应。
“义父啊……义父……”一线生悲呼着向前找到欧阳上智的残骸抱在怀中，痛哭失声。在场者的情绪仿佛纷纷被引爆，一片嚎啕大哭，叫嚣着：
“是谁杀死了至尊？”
“为至尊报仇！”
“有这样能为者，非素还真莫属！”
一线生忽然拭去眼泪，缓缓起身，高声道：“诸位请听我讲几句。”
一线生站在高台之上，姿态雍容，说话时自有一番沉稳镇定。
“义父登位之际突遭此横祸，无奈身死，世家遗憾失主。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彻查真凶，为义父报仇。”
“是！”
“对。”
众人高举手臂和武器，纷纷响应。
“查出真凶，为至尊报仇。”
人群前，一位容颜姣好的灰衣道姑发话道：“义父之宝座，是月中天所送贺礼。或许月中天另有异心，借机刺杀。”
一线生附和道：“素云流所言在理，恐怕还得仔细调查清楚。当务之急，若是月中天以及其他属部有异心反叛，我们还是得赶快准备与预防。恐怕还得召回素还真以相助。”
“呵呵呵……一线生，你虽为世家收复素还真出了力，但是这个提议是否私心过重？”
说话者正是世家义子之一毒王沙人畏。
“依我看，素还真两面三刀，从拜倒在世家到义父之死恐怕就是他的诡计。”
“没错！沙人畏所言有理！”
殿中一个座椅上传出拥护之音，众人望去，那老者才起身，他身背剑鞘，声音中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众人甚至不清楚他何时潜入。
“吾，单锋剑尊宇文天。”

远处高峰上，一个玄黑身影凛然而立，风卷起他的长衣袍，却丝毫没有妨碍他从容矗立的姿态。
他眺望着那华丽庄严的无极殿，数百年的权力中心，他的面上浮现出一种淡然又轻蔑的神情。他听见一声细微又轰然的响声，半晌寂静沉默，随后充斥起人群的喊叫声。
他望着那一束火光与上扬的烟雾，渐渐地微笑起来。
“是时候了。”
素还真听到无极殿的阵阵喧闹，他迎风迈步，向着那沸腾的中心走去。

沙人畏和宇文天一唱一和。
沙人畏信心满满道：“一线生，你这样推崇素还真，难道不是与他里应外合，想要颠覆世家吗？”
一线生后些怒火中烧：“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忠于世家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吗？那宝座是月中天所赠，与素还真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宇文天娓娓道来：“表面上没有关系，谁知道实质呢？欧阳上智之死恐怕便是他假意投诚，以便在欧阳上智最无防备之刻设下圈套，促成他之死亡。而你一线生早已成为了素还真的内应，你方才提议要他来主持局面，不正是契合你们统治世家的心思吗？”
一线生咬牙切齿：“休要胡言！我对世家一片赤诚！你不要以为义父已死，便好掌控世家，以报你之仇了。”
宇文天笑道：“世家现在除了素还真还有何人？有何人能与我过招呢？我今日便是从这里走出殿外，恐怕也无人敢拦阻于我吧！鼠辈而已。”他狂笑着，目光扫过之处却无人敢与其对视。
“宇文天，你休要得意。”
宇文天大笑着，大步走向殿门。世家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却无人敢上前阻截。一线生心中忿忿，不知如何收场。殿内只剩沙人畏自鸣得意的自荐之语以及同一线生的争执，其余人心思各异。
忽然听见殿外一阵格挡之声，随后一声惨叫：“啊……你！是你！”一人被击飞，踉跄了几步，落于殿内。
只见宇文天瞪视的殿门外稳重地走入一人，此人玄衣道袍，手抚白拂，正是先前众人议论的素还真。
“素还真你……”
素还真旁若无人地步入，望向宝座所在微微一怔：“至尊他？”
“唉，义父被奸人所害，已身殒了。”
在众人的惊愕之中，素还真竟朝着宝座猛然一跪，痛哭流涕。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
“素还真救驾来迟，素还真来迟了，不能及时营救至尊。”
素还真伏倒在焦土上，泣涕涟涟：“到底发生何事？”
世家众人皆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有预料到素还真会在这不利时刻亲自前来，还摆出这样剧烈的反应。
素云流冷冷看着素还真，之后索性将双眼阖上。
“素还真啊……”一线生也不免悲从中来，他擦拭着眼泪，走到素还真的跟前，将他扶了起来。
“月中天送来的宝座，不料义父坐上便突然爆炸。因此月中天目前具有最大嫌疑，当务之急是商讨如何讨伐月中天，素还真你有何主意？”
素还真摇摇头：“素某认为当前还无法确定真凶，月中天的目的我们也仍未可知，不可轻举妄动。”
“那你认为派谁去调查比较合适？”
“此事需要酌情处理，素某自当请缨前往。”
“素还真，有你镇场，我们便安心不少。”

11
“你来了。”
素还真面露几分意外：“哦？照世明灯知道素某要来？”
“你已旗开得胜，如何不来？就算不为了见叶小钗，也会来向我炫耀一番，宣告我和欧阳上智的合作告终。”
素还真幽幽一笑：“素某来此，关键还是要见叶小钗，其他的，素某倒未考虑。”
“你杀死了欧阳上智。”
“素某不知，为何你这样说？”
照世明灯看他一眼，冷冷道：“坦率一些吧，你我都心知肚明。欧阳上智之死，是你一手设计。”
素还真依旧微笑着询问：“这从何说起？”
“既然你要听，我就说与你听。假如你能找到真的家谱，若不能，欧阳上智为了反驳你之家谱，也极会将真正家谱以示众人，世家组织现世，欧阳上智牌面尽现，今后难以再隐蔽行动。但欧阳上智多半会故技重施，金蝉脱壳，再次隐入地下。倘若他什么都不说，依旧要当那武林至尊，那宝座也能成为他的坟墓。家谱正确与否其实都不重要，而你素还真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杀死欧阳上智的机会，一个你在他最风光的时刻一击毙命的机会。”
素还真连连摇头，手中拂尘挥舞：“这番推论十分精彩，但未免将素某之心计想得过于可怕了。素某只是一个对抗世家的失败者而已，不知是哪位豪杰出手，竟成功将至尊杀死了。”
照世明灯静静看着他，面无波澜：“你还是不肯承认吗？素还真。”
“慈郎真是说笑了，一番表面头头是道的推理，素某如何承认？”
“罢了。欧阳上智已死，说这些也无意义。只是，叶小钗的驱使权在我，我有权利令他远离。”
素还真沉默一晌，缓缓道：“但我没料到他隐遁之举便在举任至尊之会上，恰好应和我为他所备大礼。那火药是他自己设下，素某的一点料如何相比呢？”
“是了，如此，即便他人怀疑，终究是世家参与准备的种种。你连妄名也不需多担。素还真，你的运气很好。”
素还真摇头道：“非运也，素某亦没有料到一线生竟是世家义子。只是素某之决心已定，义无反顾。”
“一线生？你真的信任过任何人吗？这样的你，我实在很担心叶小钗的处境。”
素还真不以为意，只道：“素某可以与叶小钗相见了吗？”
“叶小钗已听说欧阳上智的死讯。”照世明灯道，“他这两日，情绪郁悒。”
“素某知道，所以素某缓了两日才来。”
“若是今日不放叶小钗与你会面，你大概不会甘休。虽然欧阳上智已身亡，但叶小钗依然要履行承诺，在黑暗道与我作伴。”
“素某明白，素某不会强求叶小钗。”
照世明灯躬身进道，晃着素灯，光火闪烁间，引出一个身影。
叶小钗见着洞口等待的素还真，轻轻啊了一声。
素还真迎上前去：“叶小钗，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叶小钗点点头。
素还真目光脉脉，声调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至尊已殁，小钗你随素某一同生活吧。或者你想在慈郎这里再呆一段时间亦可，待素某处理好世家与至尊的身后之事，素某会设法再与你见面，到时你再与我回琉璃仙境，好吗？”
见叶小钗似有疑虑，他又续道：“至尊之仇，素还真会调查清楚，你不必担忧。”
照世明灯看见叶小钗轻轻点了点头，以及随后素还真脸上绽开的那难测又意外真挚的笑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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