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09【戢武王X寒烟翠】梦浮生（164F印量调查链接，153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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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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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樓發表於: 2012-03-09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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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打的这一章，打得眼睛涩涩的，这一对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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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樓發表於: 2012-03-11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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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一双人

等到再度恢复平静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了，戢武将累得动弹不得的寒烟翠小心翼翼地圈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呼吸均匀细长，鼻子却不时地轻轻吸气，似乎仍在低泣。

过了很久很久，觉得她应该是睡熟了，戢武才缓缓开口：“不碰你，是怕到时你反悔了，还不了一个完整的你，不能让你能随心所欲走你想走的路……”他的声音比往日来得低沉了许多，轻轻地在这床笫间荡开，笼罩了一室浓得化不开的心事：“自小我就被教育成大事者须忍耐，厚积薄发，等待最佳的时机，扫除一切对我不利的障碍。可人非圣贤，再怎么克制也会有人隐忍不住的时候吧……可是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不对，从一开始，就无法回头了。”

靠在他的胸膛上，寒烟翠其实并未睡着，只是不知道如何应答，就只能这么静静与他相拥。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听着上方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寒烟翠知道了很多，那些隐忍了多年试图当作起不存在的悸动以及他不欲人知的艰辛与不易，在这放纵了所有忍耐和欲望的夜里，没有隐瞒，没有修饰，一一道来。他说初见时便觉得她与众不同，身量不足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眼下的痣更是特别，骄傲的小公主却弹得一手好琵琶，肃杀沉重之音绕梁三日仍不绝矣。他说他还记得那时看到她尝果酿的表情，矜持中泄露了丝丝的欢喜，他看得意犹未尽，便将自己那份让与了湘灵。他说之后的偶遇是咒世主有意安排，他早已知晓却不说破，因为那段记忆让他珍藏了许久，他说他的书架边上时时放着一枝秀梅，只因那是她手绢上的绣物，总能让他想起茶馆里悠然的那个午后，满亭槐花香。他说十六岁时匆匆即位，一掌喝退碎岛大军那天，看着她躲在不远处的身影，心头就涌上了一股悲怆，这么尴尬的对立身份，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情愫。他还说，联姻之事他作了多方考虑，却仍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所以，他从未后悔过。

戢武的声音叩响了寒烟翠死死守紧的心门，终于，当感觉到了胸膛的湿意时，戢武愣了一下，随即加大了双手环抱的力度：“不哭，不要哭啊……”

寒烟翠带着哭意的声音响起，浓浓的鼻音，仍是有些含混不清，戢武却听得分明，黑暗中一丝缝隙也无的全然贴合，怀中这个女子从不流露的那一面柔弱，悉数入耳，击得自以为早已不会因为什么而乱了心绪的他，魂飞魄散。

她说起出世不久便经丧母之痛，虽是懵懂幼女对母后也不曾有过什么印象，可从父王的眼中她还是看到了类似于怨怼的情绪，她很怕，从小就怕，怕因此而被疏远，怕本就不多的亲情更是稀落。她似乎很执着于害怕这样的情绪，为了父王的期许和佛狱王女的荣誉，她总是严格的要求自己，文武兼习，而因为他人一句故去的王后弹得一手好琵琶，她便开始学习乐理，终于，从磕磕碰碰到熟练弹拨，她在父王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许，虽然稍纵即逝却也足够让她欢欣许久。与他的初见经常出现在之后整夜整夜的睡梦中，她也觉奇怪，那之后并不是毫无交集，为何就对慈光之塔的相见如此眷恋。她说现在想明白了，一切纠缠不休的源头便是那日里，第一次与他相见。

她口中哈出的热气碰及自己的胸膛，戢武只觉心头又酸又胀，又听得她说起大婚那日她的彷徨与坚定，交织在这样两种极端的情绪里日日夜夜一年有余，在听到长老们请王纳妃时瞬间崩塌了一地的支离破碎。

“我知你无法回答，却还是问出了口，想我寒烟翠堂堂佛狱王女，碎岛之后，竟也与一般俗世女子也无甚差别，你说，这是为什么？”

到最后她竟破涕为笑，拉开与戢武的距离，抬起头，黑夜中窗户缝隙透过的月光洒在床上，照在她脸上，泪痕未干，笑意已起：“世人皆知贪嗔痴妄不可行，情之一字更是累及许多无辜，就算是情意相通又如何？世间本无双全法，我又如何渴求你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寒烟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足不出户的，每天的下午如果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她总是站在窗边练字。寒烟翠搬去槐烟阁的第一天，戢武曾在桌上一角的纸上读到一行深深浅浅的心事，世间安得双全法。

白纸上只这一行，却让戢武看得入了神，恍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夜幕突然来临，戢武这才抬起头望向窗外已然点起的灯火，攥着纸的手用力得可怕。

手掌抚过寒烟翠的肩头，他的掌心带着老茧，有些粗糙：“纹这槐花，可痛？”

点点头，又摇摇头，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寒烟翠抿着嘴，反问：“你说呢？”

夜里冷，戢武拉起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肩头，细细掖好：“既来之，则安之。”

这句话曾是寒烟翠临行前自己对自己说的，如今从他口中说出，她倍觉心酸：“我若不安之，又怎会落得这般身心两失的地步？”

饶是质问的语气，也带了莫名的悲戚，戢武心中的微叹被这样一句话刺激得无限放大：“对——”

话音未落便被略显冰凉的手心捂住了嘴，戢武不解地望着寒烟翠，等着她开口：“永远不要对我道歉，便是举步维艰，亦是我心甘情愿，若需要你的歉意我才能走下去，那也不过一纸空文，徒留笑柄。”

轻轻握住寒烟翠的手，戢武不再开口，寝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两种心跳相互撞击的声音。

次日醒来的时候寒烟翠发现戢武已不在身边，撑着酸痛的身子勉力坐起，寒烟翠这才看见身上细细密密遍布了他留下的痕迹，不由地失笑。不想让侍女们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寒烟翠踮起脚尖，放轻了脚步。

侍女长得到许可进来的时候寒烟翠已经洗漱完毕了，端坐在书桌旁拿着笔，眼前铺开的纸空白一片。她想了想，还是如实禀报道：“王接到了摄论太宫差人送来的信函，便出门去了，临走前嘱咐属下不许惊醒王女，让您多睡一会。”

关于王树殿请王纳妃的事情侍女长已经知晓，她也知道太宫之妹是众长老推举的人选，所以在提起他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注意了一下王女的脸色，怕她因此而不舒服。不过，事实证明，侍女长的猜测似乎多虑了，寒烟翠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戢武王出门时候的神情侍女长看不清，从昨日午时起他便与王女呆在寝殿中，甚至连晚膳也不传唤。不敢擅自打扰，一干人等便等在大门外。早些时候传信使至，侍女长正犹豫着是否该进去禀报，戢武王却刚好推门而出，接了信函，打开观视之后，对自己嘱咐了几句，径自离开。

她觉得这当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以她的身份，实在不方便打听，便也只能暂且按下。

摄论太宫府上来了位贵客。

连日里托病不出门的棘岛玄觉在符应女的搀扶下恭恭敬敬行礼：“臣等恭迎圣驾。”

屏退了无关人等，只留符应一人在旁煮茶，戢武落座，看着这位仅有几面之缘却倍觉亲切的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慨叹，为何偏是她？

若是那些心怀不轨的贵族之女，那么戢武今日不会如此为难，或准或否，他皆能果断抉择。可眼前符应，虽接触不多，他却相信她不是那贪慕虚华之人，况且她之兄哥是他自小便尊敬有加的先生，戢武内心愈加矛盾了。

“不知先生约我前来，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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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樓發表於: 2012-03-18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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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归家路

棘岛玄觉手中握着的茶杯，冰凉的外壁裹着内里一层薄瓷，保温效果极佳，这是身旁符应的杰作。这个妹妹，从小天分过人，手也极巧，在医术上的造诣更是他所见之人中最为杰出的。族人们亦知晓她的存在，棘岛玄觉也知他们的评价，可惜是个女人。

啧，女人又何妨？这杀戮碎岛前所未有的大风暴，也许，正会由女人来拉开帷幕。

“对于纳妃一事，王心中可有定见了？”棘岛玄觉轻碰杯沿，开口，也不拐弯抹角。

戢武也拿起了杯子，茶香四溢，空气中却是弥漫了丝丝苦涩：“未有。”

棘岛玄觉知道戢武王于此事上定会有所迟疑，虽然别人都说王与王后之间没有什么感情，这场联姻只是一场利益交换，各取所需而已，可他棘岛玄觉是何人？即使没有玄觉加持，又怎会察觉不出自己看着长大的碎岛之主，已然动了心？只要事关感情，隐藏得再好，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就算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王，也是如此。

符应女忽的一笑：“咦，是不是符应的容貌不及王后万分之一，才让王这么为难？”

凝滞的气氛因为这语带玩笑的一句话轻松了不少，平常总是沉着一张脸的戢武嘴角也微微扬起。年少时的学业多是由先生来到自己寝殿教授，但也不乏戢武造访太宫府邸，与符应不多的几次的接触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对于她的聪颖和勤奋，戢武还是印象深刻的。虽说碎岛轻视女子，先生对这唯一的妹妹却是悉心教导，毫不忽视，甚至将她送去学医，尔后更是随了符应的心意让她出外游历，十年有余。

这般性情的女子，王宫对她而言只会是个牢笼，戢武心下暗叹，那帮长老为了自身的利益，便将这样恬淡随性的一个女子推向了黑暗的深渊，这政治场上，过往牺牲的人又有几多？

“符应，不许无礼。”棘岛玄觉清了清嗓子，轻声呵斥，却是一点怒气也无，戢武放下茶杯，看向符应：“本王尚未能做出抉择，并不是你说的这个原因，而是，王后对于本王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戢武并不讳言，棘岛玄觉和符应女也听得淡然，这一室的坦荡，是他们人生中难得的际遇。

“王后对王也很是重视。”为自己添了杯茶，符应也大大方方落座，笑道。

戢武嘴角边的笑意扩大，却仍是控制在了一个极好的分寸上。符应侧着头看向斜对面的这位碎岛之王，又想起儿时背着兄哥看的那些外界之书上有过这样的描写，俊朗神秀，沉稳如山，睿智如水，少时觉着那不过是写书之人为博他人注意而落的夸张笔墨，现在看来，倒也不尽如是。若不是坐了这王位，他与那位娇俏可人的女子，定是江湖传奇中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知晓戢武心中胶着为何，棘岛玄觉开口：“若臣能让纳妃之事作罢，王又当如何？”

戢武猛然抬起头，神色也有些波动：“先生此话当真？”

“如若为真，王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这是一场豪赌，他棘岛玄觉对戢武王不是没有信心，可此番要赌上的是杀戮碎岛千百年的传统与信仰，他必须慎重再三，即便是有一丝半点的不确定因素，也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牵扯的不仅是身家性命及眼前此人的王位，更有身后碎岛千万条性命，他禁不起再一次的血流成河。棘岛玄觉闻着茶香，双眼微眯，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知道他意有所指，却不知与自己心中所想是否一致，戢武王疑惑地看了一眼摄论太宫，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符应女。

符应杯中的茶水已过半，她很喜欢这种茶叶，是游历外界的时候无意中品尝到的，将茶种带回了碎岛，几经培育，总算是有所收成，如今喝着，味道自是美妙，却也带上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树啊，传承千百年至高无上的绝对信仰，却成为这个国度女子们生生世世摆脱不了的噩梦，叫她如何还能镇定自若？

兄哥已然授意，符应便和盘托出，戢武的神色随着符应的话而愈加肃穆，甚至，眉眼间还有几分深深压抑着的怒气。

棘岛玄觉察觉到了对坐之人的情绪变化，在符应讲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不开口，就等着戢武王究竟会怎么应答。

茶凉未续，这漫长的沉默中，冷却了谁残存的仁慈，浇熄了谁不多的理智，又，燃烧了谁冲天的怒火。

起身：“此事，若先生与符应皆有把握，那么本王，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将这延续千年畸形的传统连根拔起，重辟一方天地。”

掷地有声，字字如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惜言，棘岛玄觉却仿佛得到了多么郑重其事的承诺，紧绷的神情开始有了一丝缓解，符应感觉到了兄哥情绪的波动，伸手，握住，仍是记忆中微凉的温度，这位碎岛曾经的神话，如今已少入公众视线，最近更是赋闲在家，外面传言碎岛将有极大的人事变换，句句皆直指这位占着太宫之位却不上朝的昔日战神。

离开太宫府邸的时候天已半黑，扬手让屏退了影卫，戢武依照儿时的记忆循着小路回宫。

少时在太宫家耽误时间晚归怕父王责骂的时候，先生曾带着他走过这一条小路，那时戢武年岁尚小，外人看着老成其实他的内心也免不了与一般孩童无异的担心——害怕做错了什么事情遭到大人的责罚，而尽管，有资格责罚他的人只有雅狄王，再尽管，雅狄王甚至连一句重话也不曾对他说过，可还是会有一些莫名的小纠结，所以牵着太宫的手也是有些惴惴不安。他还记得那时的太宫话还不像现在这么少，一路上会给他讲些外界有趣的见闻，路虽不短，却是转眼就到了宫殿门口，也不觉得累。

父王料事如神，总会在宫殿门口等着，牵过自己的手，与先生说几句话，微笑着道别。
一来二去的，戢武也将原有小小的担心抛到脑后去了，父王问了什么，他也答得上几句，不尽热闹却也有几分趣味。

如今，逝者已矣，人事皆非，他大概能够了解为何当年的父王脸上的笑容会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紧蹙的眉头，以及看向自己时眼中难以言喻的复杂。

小路弯弯曲曲鲜有人迹，戢武倒也看得出来这里应该经常有人来打理，因为两旁的藤蔓被修剪得极好，并没有延伸到路中间。

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幼时蹒跚学步，少时故作老成，到如今黄发小儿已长成，亦是独霸一方的圣王，却开始奢望能再现当时那一场景，夕阳西下，执先生手，闻君谈古论今，纵然不能全懂，也别有一番风情，更遑论那头有父王接着，很安心，很安心。

“你回来了！”

语调是雀跃的，还有一份近似于心头大石落下的舒心，戢武错愕地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路的那头是寒烟翠，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不待自己走近就直奔而来，生生停下：“我在等你。”

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微微笑起：“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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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樓發表於: 2012-03-18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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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太棒了!!這一路追文到現在
心情真的是被文章中的兩人帶的起起落落
戢武王是何等的穩重??
為了寒煙翠,為了自己統治的國家
他仍是毫無猶豫的走上這條改革的迢迢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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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樓發表於: 2012-03-18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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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43樓(☆神綵韻霞☆) 的帖子

是，虽然王树长得很美，可也挡不住我想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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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樓發表於: 2012-03-23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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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长别离。

侍女长告知戢武王去了太宫府邸之后，寒烟翠便坐在窗边，一言不发。身上的酸痛并未消退，执笔的手有点颤抖，白纸上因为落笔时间过长而晕开一团墨色，久久才继续。

一笔一笔的，字如往常秀气，却带了几分愁绪，婉转至末竟不知如何收笔，徒留一纸曲径通幽愈发迷离。

这个杀戮碎岛有许多寒烟翠不理解的人事物，包括那王树。她曾看过人前他在王树下虔诚祈祷的模样，也见过人后他双眼如猎鹰般直盯着王树的狠戾，那是渴望鲜血与毁坏的气息，那不是一位被称之为圣王的人该有的眼神。

湘灵出身王树本应尊贵，碎岛之人却说女婴玷污了王树信仰，雅狄王为了保住双子生机不得不在很多地方作了退让，王树殿的势力因此臻至顶峰，有许多决策甚至不用经过王的批准便能执行，长老们一手遮天，这些情况寒烟翠年少的时候都曾听凯旋侯说过。只不过，盛极而衰，雅狄王在诸多方面都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唯独在少主之位这件事情上寸土不让，先生曾说那时碎岛是很有废少主的意思的，长老们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以戢武之命祭王树，重新求得继承人。

在佛狱的时候寒烟翠听过一些传言，再结合湘灵的一知半解，模模糊糊大概可以拼凑出当年事件的大致轮廓。

见到戢武那一年，他当上碎岛少主并没多久，雅狄王做了很多努力才让这姗姗来迟的水晶王冠戴在他头上，可年少时的寒烟翠却只道他的少年老成是理所当然的。

看不到走得艰难的痕迹，少年的脸上云淡风轻，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那时的戢武双手背于身后，得体应对觥筹交错间或无意或有心的讽刺时的不易。

行行重行行。

走一步，退两步，一招错，万劫不复。

即便帮不上忙，寒烟翠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下笔渐渐流畅起来，突然很想去接他。

这条小路之前听戢武王讲过一次，随口而过，寒烟翠却是记住了，依循着大致的方向，来到了这个路口。

就像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一样，寒烟翠突发的有点小窃喜，嘴角也渐渐上扬，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一身便服的人信步而来，不似平日总是抬头直视前方，微微低头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好，对上之时，寒烟翠在他眼中看到了惊喜。

舍了平日里的端持，寒烟翠快步向前，却是在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迅速停下，脸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奔跑而微微泛红，煞是好看。

是，她来接他，回家。

戢武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头发，放下，很是自然地牵起，向寝殿走去。

“我只说过一次，你倒是记住了。”

“嗯。”声音闷闷的，寒烟翠也没抬头。

接近王宫的这一段小路平素里并没有其他人经过，戢武也不曾特意差人整理，两边的杂草野花生长得倒也繁茂，寒烟翠的衣裙上沾了些草屑、花瓣，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出游后还来不及整理，看得戢武心头一阵欢喜，这样的她，倒是少见。

记忆中的寒烟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华服着身，换了寻常衣物，亦是一丝不苟。戢武知道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春去冬来时空变化，许多东西会渐渐淡去，甚至消失得不留任何痕迹。但与此同时，也会有一些特别的情绪，会在流年转换之后愈加醇香，像那酒，如这茶，个中滋味，他深有体会。

这条小路即便不是什么美丽的风景，戢武也仍走得甘之如饴。他曾想过，十年的时间对一个王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一个国家来说能改变什么，唯独没有想过对一个男人来说又是何意义，不去计较争斗得失，心里装着一个人，慢慢发酵，然后呢？

十多年前，他还不是碎岛少主，他没戴上那顶象征碎岛王权传承的水晶王冠，尽管父王和先生对他接掌杀戮碎岛的这个结局毫不怀疑，但每次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时，他还是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这些情绪是绝对不能外露的，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也是戢武在那段艰难的时日里最大的体会——猎手和猎物，一字之差，生死便能回转颠倒。

终于排除了万难，在父王和先生的扶持之下初登少主之位，少年更是明白这位置绝没有外界仰望的那般光芒万丈。

步步为营，步步算计。

那失去了血缘凭借依托的传承在各方势力的窃窃私语中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戢武执着寒烟翠的手，恍惚记起少时父王手心的温度，即便对坐一个午后，直到夕阳西下也不对望交流，仍是彼此心知的默契。

不由地加大了力度，寒烟翠察觉左手一紧：“嗯？”

声音低低，掠过了草丛里微微的虫鸣，在寒烟翠的耳变慢慢化开：“若有一日，我不为王，你当如何？”

寒烟翠身形一僵……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既为你妻，贵贱不弃，生死不离。”

呵，不弃，不离。

多少人辗转难得的许诺，多少人拼尽性命也无法消弭的执着，在这样短短的一句话中，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以至于失去的那天，再无生路，是蛊，是毒，他都若饮甘霖，不再踌躇，于是，那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似乎也没设想中可怕了。

一切来得，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杀戮碎岛王宫中最优秀的太医和民间最杰出的大夫齐聚一堂，面面相觑，瞠目结束，有年老的甚至受不住这样突来的刺激晕将过去，被戢武命人抬去里间好生休息。

跪在殿下的是一对普通的夫妇，因为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而哆嗦不已，妇人时或干呕几声，不敢抬头，只是怯怯拉着男人的衣角。男人本想拂开，却想起众位大夫刚才一致的诊断，只得放下手，竟也由着女人扯着自己的衣服，他甚至感觉到了她因为害怕而难以自抑的颤抖。

碎岛年纪载，戢武十二年三月初三，万物复苏，百花争放，妇人某氏，经一众名医检视，确诊其已有身孕。

千千年年后的碎岛子民，大概不会理解这古旧的纸张上短短两行记载为何显得如此郑重其事，更加想象不到这件事情掀起的轩然大波，几乎吞噬了天地，甚至日月也为此几乎失色。

既成史事，也不过史官两三笔，再传将开去，也不过说书人醒木一声起，道起当年不曾有过刀光剑影，只得一人狠戾，数人谋计，便将那数千年之信仰拔根而起，不留余地。

“符应女，将你知道的，道来。”戢武端坐于王殿顶端，俯瞰众生，宛若神祇。

“民女遵旨。”

那是杀戮碎岛最为普通的一对夫妇，男人娶女人回家只不过为了操持家务，下地干活，三天打两天骂亦属家常。某日妇人高烧不退，男人并没放在心上，也并未多加理会。路过的符应女不忍，便出手相助，不仅施针赠药，还嘱咐妇人在饮食方面要多加注意，日日送水至农家，让妇人煎药煮食的时候只可用这水。

那水与杀戮碎岛其他女人喝的水并不一样，符应女以走访外界数年的丰富阅历，将碎岛之水加以提炼，净化成碎岛之外的水，再让这妇人饮下。同时，查找水中异物的源头，溯至王树根部。

“所以，你是说，王树污染了水源，这才是导致碎岛女子无法生育的原因？”

戢武一如既往的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殿中垂手而立的众人倒抽了一口气。与他一样沉稳的，是坐在一旁仍未开口的棘岛玄觉，以及点头答“是”之后便退到兄哥身后的符应。

图悉长老双膝触地，声音之大，回荡在大殿上空久久挥散不去：“王，这不仅是对王树的污蔑，更是对碎岛千百年信仰的颠覆，那妇人怎有可能怀孕？那腹中必是妖物无疑，”图悉话说到一半，其他的长老也相继跪下，膝盖触及地面的声音，很刺耳，很刺耳，“而那棘岛之女，自名符应已是触犯碎岛法规，现又妖言惑众，还请王明察，重重治这一帮人的罪，否则我碎岛社稷，摇摇欲坠啊！”

妖言……惑众么？

“长老奏请本王纳妃的人选，现如今成为妖言惑众的罪魁祸首，那么众长老又该当何罪？”

戢武怒极反笑，嘴角微扬，声音仍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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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樓發表於: 2012-03-23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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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很喜歡這一對。

可惜正劇中無法圓夢。

而我的私心及渴望在樓主的一字一句中慢慢的獲得了滿足，
但卻帶了一些酸澀。

希望他們可以有著完美的結局，卻又比誰更清楚他們眼前的路有多麼艱辛。

他們有愛卻無法愛的完全，不像世人般的可以自由輕鬆的隨心所欲。

碎島之主以及佛獄之王女，千迴百轉，終於得以成婚，但連帶的利益，
並非是尋常人間單純因愛而結合。

期待著結局，卻又害怕面對結局，這樣的心情真是難以解釋啊。

只能說，樓主繼續加油，支持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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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綵韻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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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147樓發表於: 2012-03-24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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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島玄覺來的這一手高明
太厲害了他,真是陰人卻又合情合理,一舉雙鵰
我爸一直很喜歡棘島玄覺
因為他的一言一行無不透露出他的睿智
了不起的一個人.....
所以當我知道正劇中他跟戢武是站同一陣線時,我是多麼的高興^^
同意上頭道友的話
雖然很想看美美的結局,但文章如此走,倒也看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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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4)

148樓發表於: 2012-03-24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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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46樓smallsnow27于2012-03-23 20:46發表的 : )";g*4R[
一直都很喜歡這一對。 4LKOBiEM
8V.x%T
可惜正劇中無法圓夢。 :@19,.L
|\Jpjm)?
而我的私心及渴望在樓主的一字一句中慢慢的獲得了滿足， %F1 Ce/
....... /tx_I(6F?|

大概这就是同人的魅力，喜欢角色的设定，又不甘心正剧的剧情，所以可以自己圆满一下，以及，接近结局了，谢谢一直以来的喜欢

引用
引用第147樓☆神綵韻霞☆于2012-03-24 00:22發表的 : &PgbFy
棘島玄覺來的這一手高明 !Vv$
太厲害了他,真是陰人卻又合情合理,一舉雙鵰 \*1pFX#
我爸一直很喜歡棘島玄覺 pgfI1`h
因為他的一言一行無不透露出他的睿智 :8jHN_u
了不起的一個人..... u%3Z +[
....... X{<j%PdC

一直都还蛮喜欢太宫的，可惜戏份不多，身为戢武的启蒙恩师，的确有他非凡的一面，以及一手教导出来的符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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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4)

149樓發表於: 2012-03-24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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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若归去

图悉长老仍是匍匐在地，戢武从未见过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如果没有了王树，那么王树殿的诸位，留着又有何用？戢武还记得幼时初见这位掌控了碎岛近半大权的长老，是如何义正言辞地提出要奏请王树重新诞下继承人，父王往日里的亲切面容被冰冷的神情所代替，退不得。

而如今，换了立场，戢武不知道逝去多年的雅狄王可曾想过碎岛长老们也会有如此惊慌的场景，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信仰的代价是让这个国度近一半的子民一生为奴不得翻身，那么，毁去，又何妨？

若碎岛交由你手，这千万年的传统，你可敢挑战？

许多年前父王问过的这句话此时又浮现在了耳边，倥偬作响，幽幽荡荡，那时他的回答是，如果传统挡住了他的王者之道，那么毁去又何妨？现在，信念依旧，执着的缘由却已悄然发生改变，为他王者之道，更为这苍生之道。

手起刀落，戢武王迅速作出了裁定，命这殿中部分大夫轮番留守在那怀孕妇人身边，以便可以随时照看，再命符应女率另外一队人马开始净化水源，扩大试验范围。

“至于王树殿的众长老们，在这件事情没有定论前，请在王树殿里好好呆着，宫中事务繁忙，莫去碍了别人。”

图悉等仍不甘心，眼含怨毒地扫视着棘岛玄觉和他身后的符应女，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当下戢武王已经下了禁足令，再强行争辩对王树殿只会是有害无益，也只能暂且按下。众位长老在伐命太丞的押解下，一步一步，离开王树殿。

如果那妇人不能顺利生产，如果接受试验的女人们不能顺利受孕，那么万劫不复的，将会是自己最重视的那些人。

戢武屏退了大殿里的所有人，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思绪。已然出手，便绝无后退的可能，但是，关于寒烟翠，他不得不顾虑。

原本嘈杂的王殿，此刻安静得如同一汪深潭，藏了许多往来其间的人那不欲为人道的念头，看上去深不见底。

微微靠在王座上，戢武闭目养神，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但是此局的凶险却不得不让他思量再三。昨日回到寝殿之后寒烟翠并没有追问什么，戢武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皆是一宿无语，到后来，他几乎是睁着眼睛看到天亮的。戢武起身的时候寒烟翠仍浅浅睡着，他便放轻了脚步，和衣走至窗边，这碎岛的日出他看过多次，少时总是天不亮便起床习武，之后便温习功课，匆匆用过早膳之后便要赶往王殿参与晨会，大概是安排太过紧密，他甚至都快忘了日出是什么样的景色了。

浓得像是书桌上石砚中那化不开的墨一样，黎明前的黑暗，有种摄人心魄的美，贪婪地吸收着晨早新鲜的空气，戢武的思绪愈加清明，很多事情，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金乌破晓，天边的云四周像是被谁仔仔细细地用笔描摹出了线条那样，色彩斑斓，看得戢武心弛神荡，转过头，红帐内若隐若现的身影仍静静睡着，心头泛上一股暖意，戢武举步向王殿走去。

离开时那么坚定的步伐，在实施了全盘计划的第一招之后，竟有种无所适从的迷茫，戢武静静地独处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听到这历时千万年仍旧耸立着的王殿中央，缓缓飘来了远古的声响。

寒烟翠这一觉睡得极深极沉，连戢武起身离开她都没有察觉，等到好不容易醒来之后，才怔怔地坐在床上，连侍女到了身边都没有发现。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震慑了朝野内外，就连不该参与政事的后宫众人也交头接耳，拼接着来自各方的零碎消息，试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寒烟翠屏退了侍女，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心中有些异样，不是为这翻天覆地的时局变化，而是那心底深处隐隐的不安。

虽是初春三月，却仍是乍暖还寒，坐得久了，寒烟翠便觉寝殿有些阴冷，抬头一看，才发觉窗户开着，起身走近，关好窗户，风止，垂眸，便看到了那一方青翠镇纸下压着的，正是昨日里自己的写的字。

伸手拿过，慢慢走到火炉旁，拨炭生火，白纸黑字莫入吞吐的火舌中瞬间消逝，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手不那么冰凉了，屋子里也渐渐暖和了起来，寒烟翠坐在矮凳上，靠着背后的长椅，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手，就着火炉中隐隐约约的火苗，脸渐渐地有些发烫。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没有抬头，埋在他的胸前，寒烟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揪着王袍的前襟闷闷发问：“几时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你怎么就靠在这里睡过去了？就不怕落了枕伤了脖子么？”戢武语带责备，毫不客气。

嗤一声笑了出来，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把戢武的小小怒火放在心上，寒烟翠蜷起双脚，老老实实地窝在他怀中，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同样欲言又止的人，自然还有一个他。

下完朝回到寝殿，没有看到如往日一般忙着给自己准备膳食的寒烟翠，殿内很安静，走近了才发现她竟然在炉旁睡着了。皱了皱眉头，戢武弯下腰去抱起了寒烟翠，怀中之人似乎有些不舒服，低喃了几声之后就把头埋进了自己胸前，还没反应过来的戢武一下子跌坐于长椅上，也就只能拿过旁边的毯子，细细为她盖上，自己也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想和她说说话，却不曾想这么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戢武仍是没有理清思绪，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开口？

察觉到了戢武的异样，寒烟翠终于抬起头：“你有话要与我说？”

沉默了许久：“现如今的杀戮碎岛，我无法保证能护你周全，你打点一下，入夜我便亲自送你回火宅佛狱，暂避风头，对外我会宣称王后身体不适。”

一怔，寒烟翠直直看着戢武，看得戢武有点不知所措。

他都安排了，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他还是不要自己陪在他身边……寒烟翠跳下长椅，脚是光着的，地板的冰凉透过脚心迅速蹿至全身，好冷，透心刺骨的冷。

戢武忙站了起来，拉过寒烟翠坐下，又俯身替她穿好鞋子：“地上凉，你这是怎么了？”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一字一字，落地有声，声声刺耳：“你，不要我了么？”
错愕对上寒烟翠苍白的面容，戢武答道：“只是暂时回去，若能打赢这一仗，我自是会接你回来的，相信咒世主也会谅解，你不必担心。”

仿佛没有听到戢武的解释，寒烟翠仍是重复着她的问题：“你，不要我了么？”

戢武抬手，想要拉过寒烟翠，却被她轻易拨开：“我知现今局面很是艰难，我也知你为了今日筹谋许久，我更知你的考量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是，吾夫，我这个作为妻子的，就只能成为你的负累么？为何不能让我站在你身后？为何这么着急让我走？你以为，若你失败不再为王，我便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安安心心，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继续当我尊贵的佛狱王女么？”

句句质问，字字刺心，戢武这一生极罕见地被震住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应答。

她明明在笑，却比哭泣更让戢武措手不及，再开口，声音竟是自己也未曾听过的沙哑：“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寒烟翠一步一步地退后，脸上带着戢武终其一生也无法忘怀的决绝，还没等自己走上前继续解释，就见到她拔下发间的簪子，尖利的一头直直对上了咽喉，看得戢武胆战心惊，不由喝道：“快放下！”

长发离了簪子的支撑，四下散开，寒烟翠仍是微微笑着：“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离开，那么与成为一副尸体回归故土，又有何异？”

一个反手，戢武压制住了寒烟翠，偌大的床上铺着的锦缎散落了寒烟翠三千青丝，衬得皮肤白皙的人落入他眼中，更为惊艳。

抵死缠绵中，为谁的执着添上了浓墨一笔，又吞噬了谁微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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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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